辗转浮沉三载,萧萧一剪,空断韶光。转长的仇,回肠的恨,何处安思量。到如今,一场幻灭的堂皇。怎堪一句“残痕落碧尽,血影乱华凋。”
看着门外的温雅,从她映在门上的影子我就可以看出她的焦虑,明明不相信我,但是碍于我的令牌,碍于幻影的劝说,不得不让我诊治温玉,什么姐妹情谊,如果你真的在意她,那么我就真的没有机会。可笑,可悲,不过,真好,你的不堪恰恰成全了我。温雅,我要你死的很难看。并且心酸,当然,前提条件是如果你有心的话。
“宫主,二小姐她醒了。”我打开房门,拼命压抑着想撕裂眼前这个人的冲动,尽量平和又不屑的告知她她妹妹醒了,我是苍云教的人,是她该仰望的人,她,于凌夜而言,不过蝼蚁。于我而言,不过一只我想踩死碾碎的蝼蚁。
温雅一把推开在我,径直的冲进房间,奔向温玉的床边。
“虚伪,恶心。”心里这样断定着,眼里的恨在不耻的遮掩下似乎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
“吃,要吃,吃。”毒是我下的,我自然解得了,只是,在我不对她进行心里暗示的时候,她依然是个傻子,是个丑陋的傻子,不过,却是对我有用的傻子。
“雅姐,我这就为玉小姐准备‘玲珑酥’。”幻影说着便要离开。
“等等,幻影,为我准备嫁衣,明天,我要与琉璃谷主成亲。”温雅的手抚着温玉枯槁的脸颊,笃定的说着一些让我失聪的话。
“温雅,你说什么。”我转过身,走向她,恨不得将她碎骨剥皮,用所有的方法荼毒她的灵魂,消噬她的肉体。
“我说我要嫁给萧暮寒,怎么,这与你有关吗?”她终是发觉了我的不同寻常,而我却也顾不得了许多,我只知道,我想杀了她,现在就想杀了她。
“绝对不行。”我走向她,或者我在走向死亡,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想不了许多,我只知道要么她死,要么我死。一定要是这样,必须是这样。
“公子,请你自重。”幻影的剑已经抵在我的腰间,我的理智稍微的开始回笼,现在我真的不能死。还不到时候,不能死。
“教主碰过的女人,怎能嫁给别人。”不慌不忙,有理有据,我果然还是凌灵,凌夜的妹妹,只有这个心境,我才能活下去。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在说什么,凌夜,身边女人很多,我姑且赌她是其中一个,况且,她的脸其实也还不差,不是吗?
“他不会知道的,只要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的。”她从床边起身,慢慢的走向我,在她的眼里我看到了熟悉的色彩,那是一种泛着红色的墨色,一种和凌夜相似的颜色,她,对我起了杀机。这个女人,她敢杀凌夜的人,看来我低估她了。
“哥,我要,哥哥,陪我。”心里默默的给着暗示,我不急,不慌,有了温玉这个傻子,十个温雅都不是我的对手。
“哥,我要,哥哥,陪我。”温玉果然唧唧呱呱的开始乱叫,她的意志力简直是太差了,我只暗示了一次,她就那么快的接受了。
“温雅,她睁眼第一个人看见的是我,我要是有什么不测,你觉着,你妹妹会不会难过。”我看见了转机,自然也没有刚刚那么的激动了。
“你最好识相。”不过瞬息之间,角色就互换了,现在,咬牙切齿的那个变成了她,本来也是,就快碾碎的猎物飞了,怎么能不气呢。
“温雅,刚刚是我没礼貌,我道歉,本来,你和教主之间的事,小的不该过问,只是小的是否有这个荣幸留下喝杯喜酒。”温雅,既然温玉这么听话,那么我就让你死在你的婚礼上,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当然好,看来,幻影的剑是凉的。”温雅的唇角扯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她当然看得出来我不懂内功,这样也好,她那么容易就相信我怕了她。她以为我要留下喝杯喜酒的目的是什么,是缓解尴尬的“权宜之计”,如果她这么认为的话,凌夜,你的品味真是糟透了。
“既然,温雅宫主原谅我的莽撞,那我再为二小姐把脉一次。”温玉并没有停止哭闹,没有我的暗示,她是不会停的。
温雅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让开了。她相信我的医术,既然这样我就让你看看你妹妹是多么的听我的话。
再次来的温玉的面前,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止了对她的心里暗示,她便又恢复到刚刚醒来的样子,安安静静的,歪着头,好像在想些什么,谁知道她在想什么,一个傻子而已。
“好了,宫主尽管打理明天的婚礼,小人这就先行告退了。”她要忙她的,我自然也是要忙我的。“凌夜,你不会真的让我死在这的,你不是答应过义母的吗,你要来救我,一定要来救我。”我离开的时候,和幻影擦身而过,我知道,她是会“名正言顺”的跟出来,为了看住我,为了不让我有一些不该有的动作,温雅是应该派她盯住我的。
“公子,幻影送公子去休息。”果然,她奉命跟了出来,温雅,你真的是很帮忙,我想什么,你就送什么。我云雪落发誓,明天我会让你以最糟粕的方式死去,我发誓。
“幻影,帮我传一件东西,我知道你有办法。”她会帮我,因为我姓凌,所以她会帮我。
她走在前面,她要带我去今晚给我休息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个森严之地。一个我什么都做不了的地方,可惜,有些事情并不一定要我亲自出手。
“小姐。”她停了下来,想必她也知道我不会安安分分的等待明天,今晚我一定有动作。
“把这个给凌夜。”将腰间的那把匕首不知第几次的拿了出来,这至今还未染过鲜血的刀刃,没想到,为它开刃的会是我自己的血。用匕首的韧尖将至今还在我手腕处的银针“挑”了出来,血,没有很多,确实殷红的扎眼,也没有很疼,一根针而已,能有多痛。浸满了血的银针,看上去,真丑。或者,在附上些别的什么,可是我还有什么呢,头发吗?
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凌夜,你还记得吗,我十四岁的那年,一个蒲公英漫飞的午后,你练完剑后,经过我的身边的时候,你对我说,说我的头发很好看,就像女孩子一样,你,还记得吗?十二年,你只夸过我那么一次,那么现在,我把我的头发割给你,我用我身上你唯一欣赏的一样东西,求你,求你来救我,你懂的吧,你会明白的吧,如果懂了,如果明白了,那么明天,你,会,来吗?
“小姐,如果明天教主不来呢。”虽然迟疑,但是她还是把东西接了过去。
“不知道。”我也才只是个十八岁的丫头,我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很多。
幻影也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的在前面走,我就那样跟在后面。在一座很静雅的院落前面,她停下了,不用说我也知道,这里是她的地方,因为这里种着很多蒲公英。就像苍云教的花园里一样,她以为是凌夜喜欢吗,真傻。
“幻影,如果明天我真的死了,把我的骨灰交给暮寒,如果到时候他还活着的话。”关于爱,我从来不愿意解释许多。不是我有多相信她,而是现在我只能相信她。
幻影离开的背影微微一颤,却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她会帮我,因为她和我一样,一样爱上了错的人,并且无法回头。
走近院落,很静,没有任何一个服侍的丫头。不过依照幻影的处境,她当然是希望身边的人越少越好,毕竟人少,做事才方便。我没有点蜡烛,甚至不曾多看一眼几今晚我将要休息的这个地方,因为没有必要,只是几个时辰,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月亮,都是个未知。所以,如果可以的话,睡吧,把自己丢在床上,慢慢的试着放松。闭起眼睛,什么都不在想,因为想也没有,迷糊之中,有点疼,哪里,是手腕,是四肢,还是哪里,总不该是心吧,我的心,不是早就死了吗,不该有感觉的……
阳光永远是温暖的,即便是死亡,也期许着能死在一片温暖的映照下,即便人是冷的,起码周遭的空气是暖的,这样,足以。
红,幕天席地的红,明艳之中糅杂着邪魅,刺痛了整座“碧华宫”。
步过红色的宫门,穿过红色的花雨,踏过红色的锦纱。
出现在殿上的那仙雕神琢人,依然白衣胜雪,那凝着月魂的眸子,依然静如碧潭,眉间那字朱砂,依然光芒万丈。若不是额头上的汗滴,若不是那失了色的唇,若不是腰间不复存在的玉箫,好像真的可以骗自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那些不经意间的蛛丝马迹,明晃晃的昭示着他怎么可能完好无损,昨天的他,明明是那样果敢坚强的一个人,却生生的让我惧怕,怕他一下子就碎了,一下子就不见了,他从来都不是脆弱的,这我当然知道。或者,脆弱的是我,无法面对他的伤的也是我,不是他,从来都不俗他。
“今日是琉璃谷主本宫主大婚的日子,你们定然不可以出错,否则,杀无赦。”温雅身着一袭红衣,没有很浓艳的妆,看着在座的人,也包括我,我知道这是她在暗示我要安分,而她身边的温玉仍旧疯疯傻傻的,虽然也穿上了一件红色的衣衫,却依旧是个丑八怪,一个疯疯癫癫的丑八怪。其实她看上去是个不丑的新娘子。若是她身旁站的是别的男子,或者我还觉得起码这个男人娶了一个皮囊回家,可是偏偏是暮寒,这样的画面只会让我觉得温雅的糟蹋和肮脏,只会让我在阴暗的角落里荼毒着那不知隐匿在哪里的最后一丝良知。
暮寒无悲无喜的望着温雅,眼里没有恨,没有急,没有任何的故事,就只是那样的望着她。
“暮寒,你可恨我。”她的手附上暮寒的脸颊,恣肆的在那玉琢的面容上游走,那个瞬间,我知道她是动了真情,在她的眼里我看到了莹莹的泪。除了她的泪,我还看到了暮寒耳垂上的印迹,还有脖颈处的吻痕,还有他身上的那些鞭痕在我脑中,也是挥之不去。
暮寒没有回答什么,我知道他调养他的内力,他不可动气,否则前功尽弃。
“忘了过去,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温雅哭了,我不明白她哭什么,她在委屈什么。她慢慢的靠近暮寒,似乎她忘了这是她们的婚礼而不是她的闺房,她的唇一点点的靠近,靠近我心底那方最不可触碰的圣洁,我想,我等不下去了。
“杀了她,杀了温雅,杀了那个穿红色衣服的人。”我用尽我所有的力气在对温玉进行着心理暗示。温雅,我要你死在你妹妹的手里,你唯一的亲人。
“杀了人,杀了人。”就在温雅的唇将要触及到那抹月之华,雪之清的时候,温玉随手抓起身边侍儿的剑,从后方刺穿温雅的身体,一气呵成,完美无暇。
“玉儿。”很明显,温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瞬间无法理解温玉的失常。
“杀了她,杀了她。”我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我的气力的不足,可是我要在我倒下之前看着温雅闭气,我就是要她死在自己的妹妹手里,不见到这一幕,我是不会甘心的。
只是温雅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碧华宫的主人,即便是她的妹妹她也不会给她第二次伤她的机会。她用内力震晕了没有一点内力的温玉,也顺带的让我五脏礼服,分崩离析。
“去死吧。”心底默念着。拼尽所有的力气将腰间的匕首飞向温雅的胸口,在忍一下,至少让我看见她倒下,至少让我看见我刺中了,才好。
“找死。”我的匕首还是刺偏了,它从温雅的脸庞划过,有点可惜,我只是划破了她的脸,仅此而已。而下一秒,我的腰间就被碧华宫的人的剑所刺穿。幻影没有出手,即便我要死了,她也还是没有办法出手,我可以死,可是她不可以,在凌夜宣告她的无用之前,她是不可以死了,不可以。
冰冷的血从腰间急促的流下,一股一股的,原来我体内的血,并不算少,只是这次的血不热而已,冷冷的,浑身都是冷冷的。这次,怕是真的要死掉了,不甘心,和他一点回忆都没有,真的不甘心。我的眼依然望着慕寒,怎么看都看不够,那一瞬间,忘记了刺痛,模糊了鲜血,忽略了死亡,只想看他,看不够,看不眷,只是,涣散的神智,迷离的影像,我,真的要倒下了,在最后的意识里,公子的那如蝶翼般的睫毛闪了一下,他,是在为我担心吗,抑或这只是我的幻觉。
“你还不能死。”冰冷刺骨的声音伴随着一股真气流入我的体内。就在我绝望却不情愿的闭起双眼的那个瞬间,我的身体跌落到一个怀里,温温的,暖暖的,本能不想放开,但我尚存的意识告诉我,是凌夜,那个我叫了十二年哥哥的男人,他来了,终是来了。太好了,没有缘由,只是单纯的觉得他既然来了,就会阻止这场婚礼,公子又有机会了,太好了,还有,他来了,我就可以不用死了。
“温雅,你做得有些过分了。”我挣扎着让自己不要晕厥过去,其实我不放心,至少就目前而言我还不是很放心。因为温雅还活着,我要她死。
“杀了温雅,杀了她,求求你。”我的手抓着他的衣襟,本能的把自己瑟缩在他的怀里,我的气息很微弱,但是却足以让他听得清楚。在他面前,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放任自己的软弱。
“好。”他的声音听上去让我有种安心的感觉,我微微的睁开眼睛,模糊中我看到温雅腰间多了一把匕首,那分明是我刺偏了的那一把,凌夜,这家伙的内力又上升了很多。而这个时候,我终于放心的闭起了眼睛,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喜欢焚心教主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焚心教主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