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太子身边少有能人,在朝廷上下,早就是他的天下了。对太子,皇上常常有种无力感,这几年,也算是看清了形势,太子就是扶不上墙的阿斗,皇上不得不把眼光,放到其他几位皇子身上。
三皇子出局,四皇子出家,五皇子赵璧赟是个好的,平日里老老实实听皇上的话,兢兢业业辅佐太子,可惜性子有点鲁直,但他的坦诚热情,赢得很多臣子的喜爱,若有良臣辅佐,应该能守成祖业,五皇子算是太子一派的,若皇上让他继位,太子的人,肯定是拥戴的,可惜,太子麾下,除了几个直臣,忠厚有余,能力不足,剩下的都是些阿谀谄媚或心胸狭窄之徒,恐怕到了那个时候,未必能压住阵脚。
六皇子赵璧晟这几年,忽然成熟起来,做事颇有手段,当年王赞又为他积攒大量的人脉,现在是皇子中声望最高的,连嘉明帝,对他都赞赏有加。
七皇子赵璧琠也是个不错的,为人十分机敏,可惜因为年轻,做事稍嫌偏激,拥戴他的臣子也不少,再加上她母亲长袖善舞,和嫁出宫的几位公主交好,这些嘉明帝的姐妹和女儿,总说七皇子的好话,也让皇帝对他印象不错。
皇上有些不耐地打断王正言的话,他心里十分悲哀,太子越看越没用,这个王正言,可以说是跟随太子的人中,官儿最高的了,竟然不分忠奸,只因为梁明睿夫妇拒绝站在他们的旗下,就鸡蛋里挑骨头的无端攻讦,若是他们将来当政,朝中岂不充斥谄媚奸佞之徒,正直忠厚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姬大人才开始了一个月,现在就断言她不能把事儿做好,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听到皇上语气里的不悦,王正言心中一个突突,都说福县主圣眷隆裕,他还不信这个邪,没想到是真的啊。
掂量再三,王正言强压下后面要说的话,低声给皇帝建议:“户部这里,皇上已经让宋国公带人盘查过一次,微臣觉得,姬大人若是发现问题,未必敢捋宋国公的虎威,把事情抖落出来,不如再派陈宏陈大人为她助阵。”
“不必!”嘉明帝更恼火,我儿子难道不如一个陈宏有威力?
扶摇在第二个月,便理清了账目,她把这些交给二皇子,本意是让他上达天听,没想到皇帝派人把她叫进了勤政殿。
扶摇不得不跪下上奏皇帝:“户部关于江南盐务的账目没有问题,银账相符。”
嘉明帝显然心有不甘:“姬大人,朝廷盐税大为缩减,所谓何来?”
“账面上看来,是这一年食盐销售不旺,百姓似乎吃盐少了。”
这不是无稽之谈嘛,别的不吃可以,盐怎可能不吃呢?嘉明帝被气笑了:“好个姬扶摇,这一年你吃盐可有减少?”
“没有,皇上,微臣和往年核对了一下,百姓的确吃盐少了,所以盐税才大为缩减。”
嘉明帝明白了,账目显然是假的,宋国公只看账面是否平衡,自然查不出问题所在。
二皇子询问扶摇时,一直纠结在账目问题上,却没想到问题出在这里,他眼神闪了闪,终于想通了自己和父皇考虑问题的区别所在了。
做上位的,不会纠缠于过程,他只需要一个明确的结论,要的是最后的结果,自己偏执的认为是账目问题,以至于没有抓住问题的关键。
难怪父皇一直不把自己当个继承人来看,以前总觉得是他偏心,现在想来,是自己目光、格局、以及处理事情的方式,还远远不够呀。
还有这个姬扶摇,明明知道问题的症结,在汇报时,发现自己关注的方向错误,却避重就轻,一声提醒都没有。
看到赵璧瑄眼神愠怒地瞟了她一眼,扶摇微微躬着的身姿,更弯了一些,似乎是有些害怕。她这样的表现,看在二皇子的眼里,更觉得是不想为自己效劳,不想和自己多接触的表现。
朝廷中,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只因为,皇上把自己当一个好辅臣看待,想要立下拥戴之功的,自然不会来烧自己这个凉灶了。
二皇子不屑地撇了一下嘴,哼,这样的人,他还不愿意笼络呢。
“瑄郡王,明日,你去户部,查出前几年各地盐道上缴盐税,和实际销售的数量,尽快报上来。”
“是!”赵璧瑄跪下行礼准备退出,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又犯了格局不够的错误,姬扶摇想要明哲保身,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谁愿意跟随一个没有前途的皇子?自己不该和个小女人一般见识,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况,自己的目标,是一国之君呢,就更应该虚怀若谷,礼贤下士。既然遇到个能干的,就要想办法笼络在身边,用诚意和相知,让她成为自己的拥趸才是。
“父皇,儿臣愚钝,希望能有姬大人辅佐!”
“哦,好!”嘉明帝赞赏地看了一眼儿子,扭头给扶摇道,“姬扶摇,明日,你依然听命瑄郡王,把户部的事情处理好!”
“是!万岁!”扶摇心里十分憋屈,自己的表现,不是已经让二皇子厌烦了吗?为何,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想到辛苦谋划落了空,她依然得绑到二皇子的战车上,扶摇的心里直发苦。
唉,命背,不能怪社会呀!
想要保持中立,她就不能过多的和某个皇子接触,这一次,扶摇给皇上的奏折,汇报户部所查的账目,完全没有问题,就是想给外面一个结论,她不想涉足太深,不想做某个皇子的人,没想到,千算万算,最后一步却依然破功。
和二皇子赵璧瑄在户部,也度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却并没说过多少话,只有过上七八天,汇报一下查账的进度,扶摇可以说,对这位皇子,了解甚少。
或许赵璧瑄也是这么认为吧,这一次再返户部,每两三天,赵璧瑄都会把扶摇招去,询问账目上的问题。
这天,他要扶摇带上新做的账簿:“不帮我讲一讲,这上面写的,都表示什么意思。”赵璧瑄似乎对十来本账簿,竟然能代替几大箱子的流水账,特别感兴趣。
扶摇只得随便拿出一页账目,详细说明,各个数字所表达的意思,一叶账簿,就是流水账的一大本内容,赵璧瑄听得入神:“哦,若是都用这种方法记账,查账不就容易多了,你怎么想到这个的?还有这个,跟蝌蚪一样的数字,也怪节省地方的,还好查看。”
“这个可不是我想出来的,当年在金箭集,跟着个大胡子蓝眼睛学的。”
“记账也是跟胡人学的?”
“哦,胡人的账簿,没有我的这么多内容,我是学了他们的办法后,自己又改进了些。”
“嗯,不错,好啊!”
过了两天,因为小女儿发烧,扶摇请了一天假,二皇子闻听,派人送来一包小儿七珍丹。这个在她穿来的现代社会,是极普通的药物,可惜,这个社会里,牛黄都是最自然最原生态的,因为几味药品太难得,这个药,竟然只供大内,就是像扶摇这样的权贵人家,能拿到的都数量都有限。
郝若梅的二闺女梁丽媛,胃口不好,特别容易积食发热,这孩子又对鸡内金过敏,宫里赏下来的小儿七珍丹,几乎都让她吃了。
自从太后过世,这些赏赐,就很少有,尽管对二皇子多有防备,但拿到药物,扶摇还是挺感激的。
皇后和太子,也曾想拉拢梁明睿,可他们,除了送钱,或者拉着梁明睿去胡天胡地的玩儿,似乎就没有更好的办法,这让做臣子的,怎么向他们交心呢?一个不会体恤手下,甚至不知手下的需求的老板,员工无论如何也没法尽心去辅佐啊。
赵璧瑄每过两三天,都要招扶摇去说话,无非是账目啊、查账内容呀,以及,他们查阅的账簿,是不是真实可信等等,他从这些细枝末节中,分析扶摇的动态和进展,最后竟然把结果分析了八-九不离十。
虽然,他们所说的话,全都是关于案子的,可外面的人却并不知情,
毕竟,她和二皇子几乎每天都碰面,还会在一起商量问题,到底说了些什么,因为二皇子的人守着官廨的门,谁也探听不到,监视二皇子的人,把扶摇可能被收买的消息汇报给了主子,让一干不怀好意的人,看她的眼光都变的暧-昧不明。
有人前来旁敲侧击,扶摇老老实实把和二皇子所讲的,都说了,可没人肯信,皇子能跟她说那些鸡毛蒜皮的话?骗谁呢!而二皇子赵璧瑄,似乎根本不知道别人会这么想,依然过上两三天,就把扶摇招去询问一番:“你把每个省,这五年的食盐量计算出来了?”
“没有,只有八个省的!”
“拿给我瞧瞧吧。”
“好!”
扶摇回头,把算出的账簿,送了过去。赵璧瑄很仔细地看帐,还询问扶摇派去的师爷梁成敏,把账目上的数字弄清楚才作罢。
喜欢扶摇王妃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扶摇王妃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