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妃还在狐疑,赵璧晟很有把握地笑了一下:“我将来登高一呼,那些人会立刻回归旗下的。别看现在咱们势小,将来谁又能料得到呢?再说,少而精,常常能打赢大而虚,就像父皇当年那样。”
王明妃摇头:“你父皇当年是众望所归,不仅你外公投奔,朝中大臣也欣赏他的稳重大气,不然,凭茂国公、梁国公这些蠢材,哪里能成就大事?”
“母妃,父皇若不极度隐忍,别人争得头破血流他都表现无动于衷,哪里能让这些人,在失败之后寻找新代言时看上了呢?你还是要沉住气才行,至于姬扶摇,且放手时就放手吧。”
“皇儿错矣,此役战败,对母妃固然不利,对你也很不好的。”
“母妃且放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梁国公那边,还没彻底倒下呢,我们只需要祸水东引,就能高枕无忧了。”
“如何祸水东引?”
“这个?景天星有个要好的同乡,是梁国公的门生,这一回针对姬扶摇,虽然是外公的人巧妙安排的,可那个人也没少撺掇景天星,咱们只需要在最后关头,抛出这个……,哼哼”
王明妃闻听,眉开眼笑:“皇儿长大了,虑事一下子如此老道,连母妃都望尘莫及呢。”
赵璧晟得意洋洋。
其实不过是现学现卖而已。
扶摇的病忽然好了,她竟然是假孕,梁明睿十分失望,也让她啼笑皆非。她去给太后谢恩,才知道这几天外面竟然腥风血雨,有人想要了她的小命。
太后不信还有假孕这样的病,特地叫来太医,给扶摇把脉,结果说,的确没有。看扶摇一脸苦相,老人家忍俊不禁,笑得形象大失:“你怎么,怎么会假怀孕呢?连太医都蒙住了。”
“臣妇的例假一直很准,这一回,莫名延迟,伺候的妈妈好意提醒,让我不要练功太过,谁知我猛然停下每日的功课,竟头晕难受,呕吐嗜睡,王爷请了梁太医来,诊脉说我怀孕了,他还不放心,又请来最擅长妇科的王太医,两位都说是喜脉,我的病就越发严重了起来。太后,这不能怪我,太医让保胎,臣妇哪敢不听呀,忠仁王府,人丁单薄,臣妇也盼着能为家族开枝散叶……”
见扶摇一副可怜相,太后忍不住又安慰她:“你还年轻,迟早会有孩儿的。”
“嗯,谢太后吉言。”
洪铭华终于查清了王先民的死亡真相。
这个王先民,本是京城人,原来就住在前门街。他和妻子程氏好逸恶劳,贪嘴好吃,把祖宗留下的家产败坏已尽,不得已卖了房产,搬到西直门外,做起了空手套白狼的把戏,这样又混了六七年,前年冬天,骗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没想到这人是西直门附近斧头帮帮主的干儿子爹,他不仅把全部家产都赔了出来,还没法在京城混下去,只得随着一个商队,出了京城,流落在郑梁镇。
王先民养尊处优惯了,忽然得每天干活,很快就病倒了,先是在镇上的大夫那里瞧病,总是不见好,他们便去了县城,得知所得,竟然是命不长久的痨病。
“你去了,我们娘儿几个可怎么活呀?”程氏闻听,忍不住大哭起来。
“没了我,你怎么就不能活了?娇娇也大了,有了这棵摇钱树,何愁今后没生计?”娇娇,就是梁家族长看上的那个女孩儿王贵贵。其实,贵贵并不是王先民的女儿,而是从妓院里逃出来的,王先民当时搭救她,本来就没存什么好心思,程氏曾经让贵贵做饵,勾引男人,谁想贵贵看着虽然柔顺,性子却非常刚烈,一声不吭,回到房间就上了吊。
王先民和程氏自那之后,便没有强逼过她,只打算等贵贵大些,想办法送到哪个贵人跟前,做个侍妾,他俩就老有所依了。
王贵贵有一手好针线,每年光卖绣品,都能挣七八两银子,她并不靠王先民和程氏活着,就因为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才不得不依附这两个。
王先民和程氏,开始商量回京的事宜:“我反正命不久了,豁出去重返京城,给贵贵找个好点的人家,你们就能活下去。”
程氏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
“我告诉你,无论如何,都要把贵福养大,娶妻成家。”王先民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就是宝贝儿子王贵福。
他俩正准备离开,有人找上门来,不仅答应养大王贵福,还给留下一笔钱,让王先民看病。
这好事儿,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按他们说的来。
王先民本来就是做仙人跳的行家,毫不犹豫地答应,死也要坑一把梁家。
洪铭华刚开始,面对光知道哭的王家三个女孩,还有濒临死亡的程氏和王贵福,一句有用的口供也审不出来。
还是扶摇一句话,让他觉出了蹊跷。
“这王贵贵,绣花的手艺,可不是京城的绣娘能教出来的。”
洪铭华才意识到,王贵贵从来不说话,光哭,他派人去京兆府对了一下王贵贵的身契,便看出了端疑,后头花钱补的。
“你不是王家女儿!不说实话,就可以按逃奴对待,要被判官卖的,你是想做良民,还是做别的,就看你怎么想了。”
王贵贵一听,九死一生逃出魔窟,岂能再被卖进去?何况,王先民夫妇拿她做饵,骗人钱财,并且,她是千恳万恳嫁给梁安成的,这两人说什么也不答应,虽然有救命之恩,可她,却不能为此就助纣为虐。
王贵贵是江南人,父母双亡,十一岁哪年,为了给哥哥娶亲,自卖自身。拐子骗她是去大户里做针线的,却不想,到了京城,送进了窑子。
王贵贵当时还又瘦又小,只能给个红妓当丫鬟,一次跟着主子去大户家唱堂会,她想办法从后门溜出来,跑了,她没有身契,又人生地不熟,正在焦急,碰上了王先民。
王先民问清楚她不是大户逃奴,放心大胆地把她藏在自己家里,一年后见风平浪静,这才花钱补办了身契。
“我逃出时,身上还有银钗、绸衣,一年中绣品也卖了几两银子,王先民并不吃亏。”王贵贵给洪铭华供述,“爹,就是王先民,听说得了不治之症,本来要回京的,不想来了个生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便不回去了,还有了看病的钱。”
“你可听他们说了些甚么?”
“我听他们把来人叫房先生,背后叫他‘骨碌躺’想着大概是外号吧。”
洪铭华一听就来了精神,只有京城人才把那种动不动就躺地上耍赖的小孩子叫“骨碌躺”,
种外号一直被叫到大的并不多,何况,王先民夫妇以前在前门街和西直门外生活,只要在这附近打听,就不难找到。
“骨碌躺”叫房知,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可惜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死翘翘的了。
邻居和街坊,说有个亲戚经常接济他,那人在向府当管事,叫陈和。
向府,贵妃妹子所嫁的人家。捕快穿了便装,让人找陈和,说是谈一笔买卖,果然把人诳来了。
陈和指天发誓,说他没有唆使“骨碌躺”害人,却有人报信说,陈和的妻子在前几天,频频来找“骨碌躺”。
捕快去抓陈和的妻子,她已经服毒自尽。
这似乎成了一桩没法解开的死案,但所有的人都认为是贵妃一党在害扶摇。
贺元帅根据黄鹤拿到的消息,认为是有人嫁祸向家,但却没有真凭实据来证明,皇上怒火难消,默许皇后不许三皇子进宫探望贵妃。
这一场风波,受害的只有焦家,可他们若不是害人在先,现在能被人诬陷吗?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扶摇成了太后这里的常客。
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灵魂,和太后说话,挡不住的会冒出一些新奇的思想或言论,太后不是个保守的老太太,她很好奇扶摇在北疆的经历,不明白她的脑袋里,为何会想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郑再贤有时会帮着太后去忠仁王府传话,一来二去,便和梁明睿熟悉起来。
梁明睿对于他无害的人,永远都是笑脸相迎,郑再贤渐渐不再拘谨,两人有时还一起喝喝茶,间或,讨论几句如何用兵打仗的话题,在外人看来,他们是朋友。
为了报答太后搭救扶摇的恩情,梁明睿有时会带着郑再贤,和京城一些勋贵子弟来往,甚至还带着他,巡视自家酒楼铺子,查看账簿,训诫管事,给郑再贤展示一个贵族每日的生活内容,让他学着管家。
只有一件事让梁明睿为难,就是依照太后的意思,陪着郑再贤相亲。
有一次回来,拉着扶摇说了很多“废话”。
平时,梁明睿做什么并不瞒着扶摇,也不会事无巨细,一一汇报,只有这一次,去了哪儿,见了谁,说什么话,谁作陪,甚至在座人的表情和动作,他都不厌其烦,说了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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