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睿看到她翘起的睫毛下黑溜溜的眼仁,流露出几分哀怨和后悔,心情忽然好了许多,两辆马车走到一起,扶摇的自动停了下来,车夫以为扶摇会像来时那样,去另一辆马车上。
“橘子你和老王都坐到王爷马车上。”
“那这边……”两个人见主子不说话,就不再多问,乖乖地下了车过去。
扶摇准备出去赶车,梁明睿拦了她一下:“我来!”他出去坐在车辕上,扶摇干脆坐在他身边。
“平日里看你听聪明的,谁知道也有不开窍的地方,外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偏你,哼!”梁明睿在心里说。
扶摇见他嘴巴动了动,嘀咕一句什么,却根本听不清,忍不住问:“什么?”
“有没想过尚将军的家人为何缠着你啊?”
“还不是有人要打你的主意?”扶摇给了他一个白眼,心里话冲口而出,随即便羞红了脸。
“那你也不想想,为何觉得你碍事。”梁明睿嘴上抱怨,心里却担忧不已:明明知道这个,也不做点什么,难道真的就对我没有一点意思吗?
“她们觉得碍事的不只是我,还有其它的女孩子,刚开始大家热热闹闹赛诗评诗,后来不知道去哪里了,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谁也没能逃得开,只是,看你这样子,想必那个女孩没得逞。”扶摇忽然心情好起来,咧开嘴冲着梁明睿一笑。
梁明睿刚听她的话,还想愤怒地骂两句,但看到这样明丽的笑脸,心头大振,那些话便说不出来了。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扶摇这么明丽可爱,他可得抓紧呀。
“哼!除了在我这儿,不许给别人这么笑!”他略有些霸道地说。
扶摇欢喜地点头:“知道了。”
看她如此乖巧,梁明睿心情顿时大好,他左手拿着鞭子,右手去握扶摇的手,“回去,我就请了媒人登门,你可要答应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答应有什么用!”扶摇报复地开玩笑道。
“还敢和我掉花枪,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伸出小指挠她手心,扶摇痒痒地立刻告饶:
“我答应,回去就给爹爹说,让他答应你。”
虽然太阳已经偏西,天气没有中午热,但依然很舒爽。麦子、油菜都已经反青,有春雨滋润,长得很精神,间或一朵小野花探出头来,碧绿的原野更显得生机盎然,两人心情好,看着眼里就觉得更美了。
尚将军夫人送走了郭夫人、严夫人,解放了一般地长出一口气:“我的娘哎,京城这贵人圈子可真事儿多,下一回,再也不能沾别人的光了。”
尚凤春拉着娘的手,点头道:“是啊,娘,姬姐姐给我画这么漂亮的妆容,我却骗了她,现在心里别提多懊恼了,刚才送她出门,愧疚得都没脸见人呢,咱今后,再也不要欠人情了。”
“还说呢,今天我们家,可又大大欠下了县主娘娘的人情,娘发愁这可拿什么去还呀。噢,还有你嫂子,拿着虎子的画像回来,郝姑娘眼都看直了,一边不住地夸着:‘好画!好画法!’一边拿着笔照着描呢。当时你嫂子就不好意思了,说县主娘娘是真正的好姑娘,以德报怨。”
“郝姑娘说画儿好?”
“嗯,还说有机会向县主娘娘讨教呢。”
尚凤春想起常燕君,她和郝姑娘的水平差很多,连当着众人画一笔的勇气都没有,竟然批评县主画画不好,看来是不怀好意的诋毁了。
“娘啊,老天都看着呢,忠仁王根本看不上常姑娘,她崴了脚,摔一跤,人家连扶起来都没有,活该!报应!”
虽然这话挺尖刻,但尚夫人并没有责备女儿,而是提醒说:“我看,郭夫人是被诳来的,严夫人今天,不会好心的为常家姑娘做媒吧?”
见女儿点头,尚夫人又道:“小凤,你今后也不要糊里糊涂得瞎好心,要我看,常姑娘这一跤,说不定是自己故意摔的,忠仁王要是去扶她,可就再也甩不脱了。”
“嗯,是啊,京城这些贵小姐贵公子,的确比咱们尚家镇的人心里多几个弯弯,我若不当心,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呢。”
尚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桃林,她刚想置业,就有这么好的事情找上门,投入五千两,每年能平均收回七八百两银子,原来,还要有其它的付出啊。以前他们住在小城里,为了将军的腿才搬进京城,刚开始很喜欢这里的繁华和舒适,现在,尚夫人不那么看了,揪着心思过日子,还不如粗茶淡饭来得好。
梁明睿回到家里,又派人去请花媒婆,那花媒婆却要退了他的赏钱,死活也不肯来了,没奈何,他只好等明天,再另外找个媒婆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梁明睿一如既往先连功,辰时末,他才去了净房,洗去一身的汗水,重新梳了头,换上干净衣服走出来,小厮高楼跑来报说:“宫里来人了,陈公公。”
“先把人迎进会客厅,我马上到。”
陈公公是皇后跟前的人,找他做什么呢?带着疑虑,梁明睿匆匆过来,两人寒暄一场,梁明睿便屏退下人。陈公公可不是来聊天的,他还是见机些的好。
陈公公心里暗赞一声,这才说话:“皇后娘娘最近愁啊,唉,连带我的日子都不好过。”
梁明睿脸上表情微微有那么点儿同情,却没有说话。
他最怕的就是哪个贵主儿看上自己,被拖上某一辆夺嫡的马车,成则为王,他已经是王爷了,赏无可赏,迎接他的必然是凄惨下场,历史上功高震主的功臣,几个能全身而退呢?
败,则一发不可收拾,死是肯定了,对他来说,现在最好的途径,就是做个闲散的贵人。
陈公公自然能猜出梁明睿的心思,他继续自己的话题:“忠仁王,眼下你有一桩绝好的机缘,抓住了,将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陈公公,千万别给我说这话,我们梁家可出了一个梁秉望的。他就是因为野心太大,才叛国毁家身败名裂。现在,我们梁家祠堂上空,悬挂的是‘安分守己、忠诚做人’的匾额,我不适合做太大的官儿,也不想做大官。”
陈公公气得:“若是贵主儿想让你帮忙呢?”
“但凭皇上差遣,不求富贵,只求安心!”
陈公公接不上茬,人家忠诚于皇上,你还有什么说的?皇后的就是皇上的,但皇上的未必是皇后的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硬来吧。
“皇后口谕!”
梁明睿愣住了,接还是不接?不接,立刻被杀,然后随便安个罪名,接,也是晚死几天而已。
“臣接旨!”边走边看吧。
“即日上朝请尚八公主!”
梁明睿气得脸色通红,昨天八公主公然跑到尚家桃园会银虎,他现在请旨算怎么回事?找不自在吗?
“请公公传话,臣请求见皇后一面。”
好吧,这也算是一种答案,陈公公微微松口气,至于忠仁王见了皇后怎么说,他就不管了。
“你在家等着。”知道事情的人不少,贵妃明妃都瞪眼瞧着呢,他还不敢贸然带了梁明睿到皇宫,只能这么叮嘱。
“好的!”
陈公公前脚出门,梁明睿立刻写了一封信,让家里扫地的老仆梁忠送了出去。
梁忠是他的暗卫,全家住在离这里一千多里的晚城,是个富裕的小康人家。当年梁秉正救了梁忠,还给钱让他做小生意谋生,梁秉正死了之后,梁忠四处奔走,寻找丢失的二公子,他比李基保命好,问到了哑巴跟前,后来,便成了梁明睿的暗桩,一直到现在。
梁忠揣着信,提个酒葫芦,踢踢踏踏走到一个小胡同的铺子前:“打酒!”一个中年妇女出来,利落地接了酒葫芦,连带那封信,这个女人,是扶摇的的仆人,他们今天之所以弄得这么神秘,主要怕皇后在这里派人盯梢。
不到一刻钟,梁明睿的信就送到了扶摇的手里,她看完,不由得怒上心头,这些贵人,已经占据了绝好的物质资源,锦衣玉食,为何还贪得无厌,这么不安生呢?
扶摇第一个想起的是银虎,让他想办法在梁明睿之前找皇上,八公主昨天借故出宫会银虎,不信皇上不知道,他现在肯定会顺水推舟,保全皇家体面。
随即,扶摇就否定了这个方案,下面的事情不好办啊。银虎尚了八公主,肯定鼎力支持太子上位。若是真成事了,太子无能,少不了对这个妹夫多有依仗,大雍朝危矣,一场腥风血雨就在不远的将来。想要避免这样的祸事,只有阻止太子,换一个人当皇帝,皇上不想废太子都不行。
为了女儿,毁了儿子,皇后绝对不答应!
想到昨天的事情,扶摇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匆匆换了男装,从侧门出去,骑马直奔郊外。
吃过午饭,嘉明帝睡了午觉。做皇上也很辛苦,鸡鸣即起,上朝到快午时才停下,然后吃饭,午睡,下午起来批阅奏折,鞑子那边消停了,他的日子还好过了些,再加上有郭承海郝之谦这样的忠臣辅佐,朝廷面貌越来越好,眼看着,大雍中兴的美好前景就要出现了,他这个皇上当的越来越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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