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郭将军那里挺好的。”扶摇讨厌梁师爷,说话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什么叫弃暗投明?由此可见,梁明睿身边肯定上下尊卑分得很清楚,她在那里,少不得会遇到一群捧高踩低的势利之徒。
“不识抬举!”梁师爷大怒,还要多说,梁明睿摆手喝止了:“不会说话就给我把嘴巴闭紧。”
梁师爷悻悻地蹬了一眼扶摇,梁明睿在背后,恨不能一脚踹死他。难怪,这两年自己身边,尽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
“扶摇,我是看你学武颇有天分,觉得不该就这么埋没了,郭将军本人,武功并不是很高强的,他就是年龄大,才积累了比较高的威信。”梁明睿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和颜悦色过。在北疆军营,就连郭将军尚将军这样的,都得让他三分,时间长了,他还真的十分跋扈和颐指气使。
梁师爷很为主子感到不值,可刚才,主子眼光瞟了他一下,那里面明显的不喜和恼怒,让他有点心惊,此刻便不敢多言。
“……”没见过这么强人所难的,扶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梁明睿,就算你那是金窝银窝,我不喜欢,不想去,不成吗?就在她脑子急速转动,想办法拒绝的当儿,听到一个变音期的公鸭嗓子大喊着:“扶摇,你怎么跑得那么快!”
是成克让,这个小尾巴,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他不会是跟踪自己了吧?扶摇的思绪被打乱,脸上有点愣怔,似乎忘了梁明睿还在等她回答。
梁明睿恼火地一道眼风扫过,成克让吓得刹住脚步,赶紧低头行礼,心里紧张地怦怦跳。
梁明睿转头去看扶摇,不搭理成克让,刚才看到梁师爷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后悔了,当初,为何就让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去找扶摇了呢?自己亲自去,说不定她就不好拒绝了吧?
梁明睿刚才,在帐篷里听到属下报告,扶摇在军营外,差点被鞑子绑架,幸好是他们出手,才没有发生意外,他的心都吓得砰砰乱跳,但看到那两人眼神不正,他又明白,这事情肯定有点水分,便不悦地道:“就凭你俩?姬扶摇对付不了的人,你们也未必是对手。”
两个亲兵讷讷了一下,才老实交代:“确实有人跟着她,不过,被她吓跑了。”
“什么人?”
“不知道,可能是个鞑子,她手里提了些吃食,大概想抢吧。”
鞑子兵也有强有弱,扶摇万一碰上个难缠的呢?梁明睿不敢想下去,觉得,只有把人放到自己眼皮下,才能觉得安心,这才带人出来,在这里等着。
扶摇看着很瘦弱,但内心要强又骄傲,军营里,虽然也有人说梁明睿人如其名,聪明能干,武艺高强,但也有人说,他在这里,就是帮着那个混账老爹,贪腐军资军费的,她就没来由的不喜欢,她最恨的,就是贪污腐败的官员,连带不喜他们的子女家属。
梁师爷在一边冷眼旁观,小主子肯定是太寂寞了,在军营里,成天面对的都是低头哈腰和谄媚的笑脸,实在没意思,扶摇的不卑不亢,甚至断然拒绝,都让他觉得新鲜,才会一心想要拢在身边。
他私下认为,小主子需要一个玩具,和其他小厮、随扈不同的玩具。梁师爷眼睛又盯向扶摇,这个小家伙,是不是看透主子心思了?哼,就算是给世子爷当个玩意,也是万分荣幸的,开玩笑,北疆的少年,出色的也有百十人好不好?能够成为百里挑一的玩具,何其难也。在北疆军营,世子爷予取予夺,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姬扶摇竟敢不答应!
梁师爷的手紧紧攥了起来,敢藐视世子爷的神威,哼,真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果然,梁明睿的手,不悦地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一脸的杀气腾腾,梁师爷得意地笑了,站在一边,等着看笑话。
可扶摇却眨着一双澄澈的大眼,有点为难地看过来:“世子爷。扶摇是流放的犯人,不能跟随您身边的。扶摇尊重世子爷,觉得能被世子爷挑中,何其荣幸、何其光荣、何其难得!”扶摇声音渐渐低下去,“越是这样,我就越要为世子爷着想,我不能为了自己,置世子爷于危险之地!”
梁明睿登时抓狂,好好好,自己一片好心,她竟然当了驴肝肺,还用上阳奉阴违的手段了,姬扶摇,你可真好,有本事,真能耐,他恨不能大吼着唤醒她:你这个笨女人,知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处乱跑,是很危险的?
同时,梁明睿对扶摇的感觉又变了许多,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不怕他!人人都怕他,就是面瘫脸郭彬,见了他也老老实实行个礼,就是敷衍,也是认真的敷衍,更别说,其他那些人一个一个谄媚地给他笑,连个“不”字都不敢说,梁明睿觉得太没意思了。
好容易来个不怕的,与众不同的,但也太犟了吧?
梁明睿带着马,在原地转圈儿,不断地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吧,自己的好心她不领情,那就算了吧。但内心里头,还有一个声音在嚣叫,“不行!不行!你长这么大,哪有遇到过这么样钢骨铮铮的女子?”
好好想,会有办法的!梁明睿对自己说道。
“世子爷,扶摇还要按时赶到元帅大帐,就此告辞了。”扶摇看梁明睿的眼神,明明暗暗不断变化,哪里还给他时间算计自己?她很干脆地说了告辞的话,一抱拳转身就走。
“哼!”梁明睿气得,双腿一夹马腹,掉头就走。
梁师爷狠狠瞪了扶摇一眼,追着梁明睿的背影而去。
“没想到啊,姬扶摇,你怎么走到哪里都招人呢?老大就偏心你,世子爷也这样。”成克让哪壶不开提哪壶,扶摇狠狠一记眼刀扫过去,他赶紧闭上了嘴巴。
成克让不是能保守秘密的人,回到军营,他就把事情给陈强睿说了。
陈强睿十分担心:“扶摇,你最好不要单独出军营。”
扶摇觉得没那么严重,但她又不好驳了陈强睿的面子,便点点头。
看出扶摇不是很在意,陈强睿忧心忡忡的,却没法再说什么。陈强睿还是比扶摇了解西营多一些,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就在吃过晚饭的时候,梁师爷就安排人要去教训一下扶摇,三个大汉还没离开,就听到主子气恼地训斥:“你做点靠谱的事情行不行?屁大点事儿看把你张狂的,这两年,为何我一个像样的人都收拢不到?告诉你多少次了,要礼贤下士,你都给我听哪里了?”
“世子呀,我也是按照王爷的意思行事的,绝不容许有人扫了你的威风啊。”
“王爷,王爷让你好好待人,礼贤下士,你怎么就不听了?这一次回京,我就给父王说,今后你别跟我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见梁师爷被训,那几个准备收拾扶摇的才没去执行,不然,扶摇说不定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就算她武功精进,也敌不过三个黑愣子一样的高手联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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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两个月,扶摇臂力增加许多,摔跤水平也见长,准备开始练习马上的功夫。每年的春夏,也是他们少青队的人练马术的关键时刻,冬天里,马儿都让大兵营的骑着,现在,战事比较松,将军才拨来几十匹供他们使用。
冷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所以,几乎人人都练长枪,少数人练铜锤、流星锤等,马刀很少有人用。
扶摇看到一把弯刀打造地很好,禁不住拿起来看了看,郭彬不高兴地皱起眉毛:“不行!鞑子哪有不骑马的?”
他的意思是,弯刀比较有利于对付步兵。
“我觉得弯刀轻灵,我力气小,却灵活,好发挥它招式复杂的优点。”扶摇抬眼看他,“我可以把石锁的招式,用到弯刀上。”见郭彬还是绷着脸,她争辩道,“让我试一试,反正,每个人都得练长枪,也练弯刀的。”
“那是防止长枪被敌人磕飞备用的。”郭彬说完就后悔了,算了,先练哪个都一样。
现在少青队,都让郭彬给打怕了,或者大家都很服他,没人对他说“不”,扶摇这么为自己辩解,好几个人扭头看着。
郭彬走了,二组的组长贺之辉不高兴地横了扶摇一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被郭彬打败了三次,现在维郭彬马首是瞻,北疆军营就是这么怪,武艺决定一切,郭彬冷硬地跟铁块一样,偏偏还是有一大群追随者。
前一世,扶摇是练过马术的,所以,这个月,她的进步特别快,一下子就超过了那些练过一年的人,郭彬有时候急了,骂人时难免会说:“瞧你那笨样,还不如扶摇,她头一年学骑马。”
很多人背后嘀咕:“扶摇有什么好的?细溜溜跟麻杆一样,你成天巴巴地去教她,能学不好嘛!”
一个月到底,比武的时候,找扶摇挑战的特别多。
第一个就是贺之辉。
他长枪,扶摇两把弯刀。
现在,陈强睿也是组长,郭将军手下少青队的六个组长,个个都是大力神。
贺之辉和扶摇,策马来到校场中央,鼓声一响,他的枪劈面而来,扶摇双刀往起一架,只觉得虎口发麻,还好她练了石锁,可以把全身力气用到手臂之上,还算能撑住。
二马错蹬,扶摇的弯刀,有利于近身战,贺之辉很紧张地拿枪挥舞,护住自己。
扶摇的刀是没有出鞘的,外面包了布,沾了石灰,她见对手没有破绽,一刀背拍在马屁股上。
贺之辉的马忽然一蹿,让他在马上一个倒仰,差点摔了下来,场外的人声大起,骂扶摇卑鄙的居多。
贺之辉功夫也很不错,等扶摇打马回头,他已经稳住身形,挺枪再刺,这一次,比刚才的速度又有提高,看来是气坏了。
扶摇没有再往高架,而是双刀如剪,绞着枪杆往外推,这一回,她的双刀顺着枪杆下滑,瞬间就磕向贺之辉的手。
贺之辉猛地一推枪杆,趁扶摇身体摇晃之际,他手一后撤,总算避开扶摇的刀,却不想扶摇立刻变招,右手举刀对着他的面门就劈了下来。
贺之辉用枪杆挡住,两匹马错开,扶摇回首把刀投掷出去,砸在贺之辉背上,那里立刻出现一道明显的白印,四周哄哄声音又起,连辉、成克让他们大声叫好,二组的人却使劲骂扶摇卑鄙,偷施暗算,小人行径。
校场外,有几个骑在马上的人,都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主子,笑得满脸开花,一个月来,他天天黑着一张脸,令这些属下走路都轻手轻脚,唯恐一不小心撞到马头上。姬扶摇有那么好吗?比武暗算,都值得爷发笑。
校场里的争斗,还在继续着,贺之辉红着眼,不管裁判已经宣布结束,挺枪对着扶摇,就是一阵疾刺。他练了好久的梅花枪,就是利用枪杆的弹性,在刺杀的时候,使得枪尖震荡,分刺敌人不同部位,他一直做不好这个动作,没想到气急了,竟然超常发挥,四周观众哄然叫好,掌声四起。
扶摇手里剩一把马刀,只能一手拿着刀鞘,一手托刀背,把刀当棍来使,推、挡、挑、拨,最后一下,实在挡不住,她忽然从马上掉了下去。
二组的人跳起来欢呼,刚喊了一声,就看到错身而过的马上,扶摇又好好的坐着。原来她使了一招鐙里藏身,躲过了。
贺之辉不再进攻,向裁判举了举手,表示结束,急急忙忙跑到人圈外面,再练他的梅花枪去了,好容易有了手感,他得赶紧练熟了。
接下来的那一场比武,暂时停了下来,主持比赛的陈参将,宣布扶摇赢了,却遭到很多人的质疑:“比赛的时候,用这样的下三滥功夫行吗?她若是练锤的,还不打死人了?”
陈参将急忙下令,比赛的时候,不许使用会伤人的武器砸人,平时比赛,使用流星锤的,大多做表演,而不参加对练,不存在那个问题,但若是用长枪,全力掷出,还是会致人死伤,陈参将说不可以,很多人就说不公平,扶摇使马刀,小巧,动不动那么掷出去,不就总是她赢吗?
陈参将没词,最后只能说:“扶摇只有一把马刀,挡住了贺之辉的梅花枪,你们谁有这本事,我也算他赢。”
大家这才不说话了,贺之辉的梅花枪使得好,扶摇抵挡得也好,当时观众确实拼命鼓掌来着,陈参将的话,就没人驳得倒。
“嗯,她倒是挺适合练锤!”梁明睿自言自语了一声,掉转马头离开。
“世子爷,刚才那个贺之辉,也是好样的。”
“你就别去丢我人了,两年来,你挖到过一个郭将军跟前的人吗?”
梁师爷悻悻地闭上嘴,从没有请到姬扶摇开始,他就走背字了,每天都被小主子骂的狗血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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