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梁明睿闷闷不乐的样子,贺元帅放缓语气,安慰他道:“皇上没有完全相信景天星的话,他把案子交给了大理寺。”
“哦!”两人都长出一口气,大理寺卿洪铭华,才是真正的铁面无私,真正的青天大人,交到他手上的事情,即使不能水落石出,黑白分明,也少有被诬赖冤屈的。看来,皇上并没有先入为主,相信景天星呢。
临走,贺元帅提醒梁明睿:“你就不要派人回老家,省的洪大人知道误会了。”
“行!我相信洪大人能还我一个清白。”
谁也没想到,梁明睿晚上把辩折交给贺元帅。第二天,还没来得及转交皇上,朝会上景天星竟然又抛出一个惊人的说辞:“忠仁王昨晚去我府上实施刺杀,王家母子均受重伤,性命垂危。”
一言既出,金殿上肃立的大臣无不变色:这胆子也太大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为非作歹,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上,忠仁王还是太年轻了,少年得志,难免轻狂。”御史沈冰出班奏对。
贺元帅气得怒发冲冠,他为梁明睿辩解:“皇上,忠仁王到底轻狂了没有,不是现在能讨论的,既然交给了洪大人,还是等事实清楚了再说吧。”
“皇上!此事不可拖延呀,再过几天,证人都没了,还怎么事实清楚呢?”景天星嗓子都哑了,昨晚折腾半宿,寅时他就起身准备上朝,一夜没睡多一会儿,样子看着很疲惫。
“皇上,忠仁王若想杀人灭口,还用等到现在?就算他不在家乡,难道梁家只有他一人有武功吗?还有,昨天此案的证人,就该移交大理寺,为何还在景大人府中?这该作何解释?”
洪铭华额头冷汗直冒,他昨天派人去去带证人,这景天星百般推诿,后来,他一忙起来,便顾不得此事,等到晚上闲下来,街上都开始宵禁,带人十分麻烦,他决定今天再把证人接到大理寺,谁想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昨天证人得了风寒,微臣想等她病好,再交给大理寺,谁想梁明睿狼子野心,竟然实施暗杀,皇上,此人不可再任其逍遥了。”景天星提起昨晚的境况,到现在还心头惊惧,“这厮武功十分高强,我家两个护院拼死抵抗,还是让他进入了证人所住的院子,皇上,挡都挡不住呀,两个打一个,还落了下风,抵挡不到一刻钟呢——”
尚将军听出问题来:“感情这贼人,一进门就让你发现了?”
“我家护院也不是吃素的!”景天星得罪的人多了,家里的保护措施,便比较得力,他一向引以为傲的。
“皇上!此人绝不是梁明睿,别的我不敢说,武功就差得太多了!”贺元帅再说话,“就京城能雇到的保镖,两人联手抵挡住福县主一刻钟的都少有,更别说忠仁王了,以臣估计,三招都不用他就能把人打发了。再说,他若想暗杀,这些护院根本就发现不了!”
景天星还是不服:“忠仁王若是自恃身份,派的下人呢?”
不要说贺元帅,连尚将军都轻蔑地看向景天星,本人武功高强,自然知道手下的水平是怎样的,他会派那么笨的人出手吗?还嫌自己不早点暴露,让麻烦来得更多更快吗?
“皇上,微臣敢担保,肯定不是忠仁王杀人灭口的。”
嘉明帝烦不胜烦,他每天忙着吏治革新,哪有精力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精疲力竭的他,听到这一声接一声的乱吵,顿时头大如斗:“到底是不是忠仁王,叫他来试试不就知道了?传忠仁王和景府的护院到小校场。”
大臣都愣了一下,哪有朝会出去看比武的?随即,也都想通了,好几位还跳出来恭维皇上:“吾皇圣明,到底是不是,一比见分晓,不然,在这里说上十天,还是没结果。”
景天星觉得不妥,可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劲,他迷迷糊糊跟着别人走到校场,那边梁明睿和他的护院都到了的时候,他才猛然醒悟,平日里这种事情,都是他们做臣子的比口才,然后皇上一言九鼎定输赢,根本不实地查看的。
嘉明帝是实在不想动脑子了,却不想,获得的效果最公正,最能压服人心。
梁明睿和景家的两个护院都进了校场,那两个护院,坚持说昨晚对手没有武器,梁明睿不屑地笑了一下,把对手气得脸色通红,只见他俩咬牙切齿,挥着明晃晃的大刀片,一个横切,一个纵劈,对着梁明睿就砍过去。
一众大臣都吓得失声大叫,好几个比较正直善良的,后悔刚才没有多说几句,让他们点到即止。
人们只看到梁明睿伸出了手臂,也不知怎么动的手,那两把钢刀,就到了他手里,并且,调转方向,砍向了景家护院。
四周看的人,饶是平日里早就练得极其沉稳,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梁明睿不死,眼睁睁看着景家护院死了,也于心不忍呀。
景家的两个护院,没想到对手实力如此之强,早就呆住了。
梁明睿的力量,控制地特别好,刚好架到对方脖子上时,动作就停了下来。
饶是平日舞动弄棒,自认为心性坚韧的两个护院,脸上的冷汗滴答滴答往下流,腿也忍不住哆嗦起来。
四周的呼吸都为之一滞,校场上云静风止,纤尘不动,似乎时间都不会流逝了。
“啪啪啪”贺元帅最早反应过来,他兴奋地鼓起了掌。
郭承海更是激动不已,十分欣慰地对皇上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大雍朝有这样的龙虎大将,还怕周边那些宵小觊觎窥视?”
嘉明帝没想到,梁明睿的功夫这么好,动作快的根本看不清,听了郭承海的话,心里感觉特别舒服。肃清吏治的事情,他觉得已经大成,可以停下了,偏偏郭承海不这么认为,昨天晚上,君臣各执一词,几乎都没法维护最起码的平和了。
嘉明帝气恼郭承海不听话,心中的憋闷,此刻消散一空。
于武道一途,景天星根本就是井底之蛙,他刚才还敢振振有词慷慨激昂,差点冤枉了梁明睿。
还是郭爱卿说得对啊,对贪官的宽大,就是对清官的逼迫,对庸臣的忍耐,就是对能吏的刻薄,自己确实太过宽仁了。
脑子一转过弯儿,皇帝再看郭承海,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他微笑着问道:“郭爱卿,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皇上圣明,看了这一场比武,景大人所言是否属实,大家肯定心知肚明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等洪大人勘察清楚再说吧。”
见皇上把目光转过来,洪铭华赶紧行礼说话:“臣即刻便去处理此案。”
“唔,好啊,洪爱卿且下去吧。”
景天星愣愣站着,心里五味杂陈,今天丢人了不说,他今后行事,也不能这么张扬了,现在,脑袋还在脖子上,不是家里的护院得力,而是没人和他较真呀。
洪铭华回到大理寺,提审了王先民的三个女儿,根据发现的线索,布置手下紧急查证,就在案情刚刚有所进展,便发生了一个很不好的事件:王先民的老婆和儿子不治身亡了。
而景天星的家里,发现了刺客掉落的衣服扣子,竟然是福县主府上下人衣服上专用的。而姬家的一个仆人,也确实失踪了。
舆论的矛头,忽然指向了扶摇,贺元帅不相信扶摇会做这样的事情,但他一张嘴,说不过那么多的朝臣,他们几乎都认为,扶摇为丈夫抱不平,派人杀了王先民的妻子和儿子。
景天星的头又抬了起来,觉得这是树立自己铁面无私、铮铮钢骨的最好时机,他不仅给皇帝上了一本长长的奏折,历数扶摇的各种不是,还联合好几个御史,要皇上夺回扶摇的诰命,罢了她的官职。
“姬扶摇在北疆,根本没做什么,守护金箭集成功,是因为有穆罕率部拼死抵抗,还有郭彬郭将军以及其他将士的辅助。天门山更是全靠小郭将军,以及元帅任大元,姬扶摇杀人冒功,踩着部下的尸体,成就个人的功绩……”
刚开始两天,还只有三四个御史弹劾扶摇,到了第五天,嘉明帝收到不下二十本折子,似乎不弹劾扶摇,就不能显示自己是忠臣、是清官、是能吏似得,整个都察院,几乎人人视姬扶摇为洪水猛兽,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了。
统管北疆土地的孟北省巡按,此刻也来加热闹,上书证实,姬扶摇的军功,确实是冒领属下的。
嘉明帝硬挺了八天,堆积如山的奏折,让他也开始怀疑,自己前面的处置,是不是有些偏听偏信了,似乎看破了他的犹疑,第九天朝会上,景天星领头,都察院右都御史张珍胁从,几乎囊括了京城里所有的御史,联合上书,请皇上罢了姬扶摇的官职,夺其勋爵,斩立决!
若不是贺元帅力主等大理寺对此案的审理结果出来,再决定对扶摇的处理,皇上似乎都顶不住这么大的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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