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大智,但杀伐决断,敢作敢为,刚好补足了皇上的优柔寡断,因此才能牢牢坐稳后位,现在,她一想通事情原委,便马上动手了。
焦贵妃早就和身边的两个宫女订好了攻守同盟,却疏忽了扶摇不是普通的勋贵女眷。她迫害官员,就是干政,皇后修理她,光明正大名正言顺有理有据!
其实皇上这几天,正和郭承海、郝之谦为了吏治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晚上留宿在勤政殿后面的寝室里,焦贵妃的事情,他抽不出时间来处理。
皇后悄悄拘来伺候刘美人的那个老宫女孙兰香。
鞠躬尽瘁服侍焦贵妃十多年,却因为她这几年屡屡劝谏,被嫌弃乃至被抛弃,孙兰香万念俱灰。没有信念支撑,在皇后的酷刑和利诱下,她把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出来,还写了字据,按下手印。
皇后有了依据,这才把焦贵妃身边的两个宫女抓了来。刘兰花和王兰叶,刚开始嘴还挺硬的,等看到孙兰香的供词,心理防线崩溃,很快就屈服了,她俩的供述,和孙兰香没什么出入,只是多了一部分和贵妃密谋的内容。
皇后有了借口,去找皇上汇报,没想连面儿也见不到,她越想越气,找到太后寻求支持,太后一贯弥勒佛状,只笑不说话,这次听完皇后的控诉,破天荒说了一句:“耽误朝廷上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是万万不容许的。”
皇后顿时有种“知我者太后也”的恩遇感,离开逍遥宫,便下令把焦贵妃丢到了荟萃宫。那里是皇宫最偏僻的角落,又因曾祖文皇帝的妃子上吊而死,一直无人居住,后来先皇幽禁废后,变成了冷宫。
焦贵妃哪里肯服皇后,声嘶力竭地威胁着:“云淑良,你公报私仇,皇帝是不会饶过你的!”
她以为,自己就算犯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皇帝要是知道皇后敢如此对她,定不轻饶。却不想,皇帝早就对她以及梁国公和三皇子失望透顶,连面都不想见,她不往前凑,哪里还想得起来?焦贵妃这一关,竟然到了年底,三皇子借口要和母妃一起过节,皇帝才想起皇后提起过这回事,不咸不淡地让三皇子去看望生母,却没说让离开荟萃宫。
焦贵妃在冷宫大病一场,形容憔悴,容貌大打折扣,涂抹着厚厚的白粉,跟个鬼一般,跑去皇帝那儿谢恩,嘉明帝厌弃地叮嘱三皇子妃好生伺候,一句埋怨皇后的话也没有,焦贵妃失望至极,才想到自己人老珠黄,既不复当年娇嫩美貌,儿子、娘家也没做一件露脸的事情给自己挣份儿,皇帝的心里,哪儿还有她的地位?这让她更加气恼,看人的目光都恨恨的,嘴里还常常唧唧咕咕地小声骂人,宫里人都说她疯了。三皇子没了娘亲撑腰,也没有外家支持,很快就被边缘化,原来投靠他的,都悄悄转移了阵地,他迅速被甩出权力中心,最早退出帝位的角逐。
扶摇少了一个强敌,日子到底是好过多了。
年关将至,所有的人都忙碌起来。
太平盛世,再加上吏治澄清,轻徭薄赋,这一年又风调雨顺,老百姓囤里有粮,心中不慌,做年饭置新衣,集市的生意空前的兴旺,京城的大户,那一家没有上千亩的庄园呢?收入丰厚,花钱就大方,京城各家店铺的生意,也跟着兴旺起来。
扶摇不光要照顾她的香酿斋、麻酥小点的生意,还得帮着梁明睿打理梁家的店铺,年底,各个铺子的掌柜,都要过来报账,同时上交一年的利润,扶摇要根据他们的成绩,或赏或罚,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梁明睿和贺元帅商量,过年时想带扶摇回去祭奠。
贺元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梁明睿这是借口摆脱和宫里的人见面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孩子真可怜啊。
有他在中间极力周旋,皇上允许梁明睿不用参加正月初四宫里的宴会。
腊月二十三洒扫祭灶后,郭彬也回到了家,兄弟二人以及扶摇,带着大堆的仆从和十几马车的年礼,浩浩荡荡出发了。
梁家那边早就接到了书信,族长和耆老无不引颈以盼。
郑梁镇,听名字都是两个大姓人家形成的镇子,自从出了梁坚,郑家的人在镇上,说话都不敢大声,没想到前两年,梁秉望投敌,郑家的人没少拿梁家人出气,现在,王爷的爵位,又回到了梁家,郑家再一次偃旗息鼓,耷拉下了脑袋。
梁家族长还觉得不足,去年就借着梁明睿和郭彬回乡祭祖,狠狠张扬了一把,请了大戏,从初一唱到十五。
镇子就算不小,也不过数千人,就盖了一个戏台子,梁家人说郑家的人沾了他们的光,能不掏钱白看戏,郑家的人闻听,如被人掌掴一样的羞耻难耐。
梁明睿并不知道,家乡现在竟然是这样的境况。
马车还没进镇,看到马路清扫得干干净净,洒了清水,马蹄连尘土都不带起,他心里特别舒服,觉得在扶摇面前十分有面子。
扶摇在京城,还能毫无顾忌地在大街上行走,来到乡下,反而每天老老实实躲在车轿里,只能趴在窗缝往外看,远处有人躲在小巷子里,对着他们的马车,探头探脑的打量。
“看来,郑梁镇还比较富裕呀。”扶摇是从百姓的房屋和穿戴看出来的,不到正月初一,新衣服是不会上身的,可镇上的百姓,并没有穿着露出棉花的破棉袄,街上也看不到衣衫褴褛的小要饭孩。
“这里是不错,附近的山泉,就从镇外流过,地肥水足,庄稼就好,一般年景,就不会饿着。”
其实,他还少说了两个很重要的原因,自从出了梁坚,郑梁镇的年轻人,总有抱着出人头地的愿望去投军的,出成绩的人也不少,虽然不至于高官显贵,但哪怕是个不入流的八品九品,也比种庄稼强。
姬正刚退役回家,不是带了二百两银子吗?普通庄稼汉子,一辈子土里刨食,绝不会有这样的积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人外出发展,间接遏制了镇上人口的增长,没有像别的富裕地,地少人多,由富变穷。
镇外,有个很气派的大牌楼。
“那是祖父立下大功,先皇御旨敕建的。”
牌楼下,已经站了一大群人,正是梁家的族长带了一群耆老和族人,前来迎接。
扶摇取出纱巾,连头带脸包了起来,橘子搀扶着她下了马车,跟在梁明睿身后,拜了牌楼,又和梁家长辈见礼后,才回到马车上,准备往镇上走。
忽然,一个中年汉子,从巷子里冲出来,后面有个女人凄厉地哭喊着:“他爹,你不能啊,你要是走了,留下我孤儿寡母,可如何是好呀——”
那汉子不管不顾,依然猛跑着撞向牌楼。
梁家众人大惊失色,这其中,大家多少都练过拳脚,便有人起身去阻拦的,靠最近的是个近五十岁的半老头,他拉了一把,没拽住,那人的头,便结实地碰上了牌楼,顿时血流如注。
梁明睿有点恼火地皱紧了眉头,但还是示意跟从的仆人铁枪,拿出金创药,帮忙敷上,先止血救人。
“他爹呀,你要是这么去了,叫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呀——”
不管是谁,正是衣锦还乡得意的时候,碰上这样的事情,也高兴不起来了。
梁家有人上前大声呵斥的,还有人忙着劝解,那妇人和几个孩子哭声震天,很快就有一大群看热闹的围过来,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郭彬的脸阴沉沉的,梁明睿还算冷静,他走过去,和颜悦色地对那哭叫的妇人道:“这位大嫂,你男人到底遇到何事,要和御赐的牌楼过不去,难道是对皇上有什么不满吗?”这句话的意思,你想造反吗?
这顶帽子够大,够沉,一下子就把那妇人吓住了,她一口气噎住上不来,脸憋得通红。
“男人还没死,这么哭嚎着拦住不让救人,你是何居心?”梁明睿又是一句,那妇人便乖乖被人扯到了一边,早有人往镇上飞跑,去请大夫了。
扶摇隔着车帘,打量那个妇人,见她虽然害怕,强压着不敢大声哭号,但眼泪还是一串一串地掉下来,形容十分凄惨,不像是假装的。
梁家族长给身边几个年轻点的使眼色,便有人伸手扯着哭泣的一家人,逼着她们离开,那女人更是伤心,忍不住又哭出声来。
扶摇实在憋不住了,叮嘱橘子:“给王爷说一声,我想问问这个妇人,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要拿命来搏。”后世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她唯恐是梁家仗势欺人,引发惨剧。
事情还真的如扶摇猜想,这对夫妻是外来户,丈夫叫王先民,去年才搬家过来,租住在一郑姓人家里,靠着男人干木工,女人在家做针线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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