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到的时候,梁秉望已经被带走了。这家伙还真是狡猾,把他的里外书房搜了又搜,也没找到对他不利的片言只语。
韩晨不服气,让人把梁秉望书房的柜子都挪开了,看看是不是有夹壁或者暗道,结果也十分令人失望。
镇北王太妃还在大吵大嚷,说是有人冤枉了梁秉望,她要进宫面圣。带人抄家的是贤王的得力干将,侍卫统领衙门的左军统领沈成明,一个脸色黝黑满脸风霜的五十来岁老头,眼睛不大,却异常的明亮,还异常的冷冽,他走到镇北王太妃面前,低喝一声:“住嘴!刚才传旨的时候,你不是在场的吗?若不是瞎子和聋子,你应该明白那绝不是假的。还有什么委屈?皇上会冤枉你的吗?”
这话可说大了,若说圣旨冤枉了自己,就是抗议皇上不明,镇北王太妃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一下子没了声音。
“自己的儿子都做了些什么,不信你这个当娘的心里不明白!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扶摇就站在一边,沈统领一走开,她便立刻补了一句话。
饶是镇北王太妃在外的名声以冷硬阴险出名,但关乎儿子和全家人的命运,她此刻也做不到完全的喜怒不形于色,扶摇看她虽然竭力镇定,但苍白的脸色和鼻尖的汗珠,都昭示着她极度恐惧的心态,扶摇看她挺直的腰背,在微微颤抖,似乎就要承受不了重量,要把那里压塌一般。
“若不是自己阴险毒辣,怎能教出那样狼心狗肺的儿子?如今恶行昭彰,你们母子将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哼!老天也不会容你这样的人富贵到底。”
银虎这会儿情绪已经转了过来,接着扶摇的话,也来了几句,这可比扶摇的话露骨多了,似乎梁秉望所做恶事全都暴露了一般,镇北王太妃的意志被彻底打垮,肩膀一下子耷拉下来,腰背也驼了,似乎,短短的时间里,皱纹就一下子爬上了脸,她一下子就苍老了。
镇北王妃惊惧地眼神四下转了转,把身边偎依在怀的小女孩抱的紧了些。她们的身上,现在还是明丽奢华的衣着和装扮,侍卫们还没有来得及管到这一块,依然还在全力搜索,镇北王府有没有暗室、地道,查看有没有藏着违禁的人和物。
镇北王府的查抄,时间并不太长,这个圣眷隆裕的王府,一切都显得特别简单,简单到扶摇实在没法接受。
镇北王府的库房,大件的奢侈品摆设,应有尽有,但金银细软、珠玉宝石名家字画,这些体积小价值高的东西,却少得可怜,女眷身上的衣着十分华丽,首饰头面,却和衣服不那么般配,看着奢华,其实价值却不怎么高。
比如。镇北王妃发髻上,罩着的珍珠发网,下面还带着一圈流苏,看着流光溢彩,可一粒粒的小珍珠不过绿豆大,这整套的头面,还比不过上次扶摇碰上的勇武侯夫人一个珍珠发簪贵重。那发簪只镶了一颗珍珠,拇指肚一样大,珠圆玉润熠熠发光,和乌亮的黑发一对比,更显得贵气逼人。
真正的贵族,不是都这样低调的奢华吗?哪有镇北王妃用这么张扬却没有价值的首饰?活脱脱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再看镇北王太妃,头面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底怎么回事?媳妇没品位,难道婆婆也没有?就算庶女出身,她册封为妃也几十年了,也该早就熏陶过来了吧?
镇北王府的男男女女都关进了大理寺密牢,所有的细软全都登记造册封进了箱子,沈统领带人送进了户部的临时库房,等候接收,大件摆件和家具等,现在都还在镇北王府里,由户部的帐房先生们逐一登记,然后暂时封存在镇北王府。
查抄工作特别顺利,特别的迅捷,大理寺卿洪铭铧洪大人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起来,梁秉望在他的密牢里吃过午饭,就上吐下泻全身痉挛,请来太医,说是中了毒,他现在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自从密院出事之后,他把里面的狱吏全部打发了,厨房从采买到做饭,也更换一新,这些人现在都跪在他办公室外的院子里,一个个赌咒发誓绝对没有做错事。他也相信他们没做,可到底是哪个下的毒?
梁秉望不能清醒,审问就没法进行,皇上要尽快查清的旨意就没法落实。
不禁贺元帅、洪大人着急,连贤王都觉得压力骤增。
洪铭铧在大理寺打转,贤王却在看着贺元帅的愁眉苦脸:“皇上让你尽快那个章程,不然,明天朝堂就不好办了,皇上也顶不了多久。”
毕竟,北疆的口供也只是一张纸,真正的罪犯还没押解过来,梁秉望的劣迹,这才半天时间,就让人怀疑是有人栽赃陷害了,若是有心人在后面蛊惑,煽风点火,明天找皇上的人会更多。那些勋贵,大多都可以递牌子进宫,找皇上理论的,今天想要这么做的人都不少呢,让皇上给拒绝了,但明天,皇上上朝,面对群臣该怎么说?
被镇北王府收买的御史也不能说没有,他们要是发难,皇上必须给个合理解释的。
贺元帅领来了棘手的难事,立刻召集手下干将来商议,该怎么完成这些难于上青天的艰难任务。
扶摇手里拿着一份查抄清单,当着焦急的贺元帅面,还在念念有词地嘟囔着,镇北王府到底有多少珍贵无比的奢侈品。
“元帅,我很奇怪,咱们朝不像前朝一样,富豪人家没有金银器皿吗?比如金脸盆、金夜壶的?”
“怎么能没有?”银虎低声提示了一句,还拉了一下扶摇的衣袖,示意她贺元帅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元帅,你看,镇北王府就,没有这些?”
“这没什么奇怪的,大概不喜欢吧。”韩晨也觉得扶摇不可思议,只有黄鹤若有所思。
“他们肯定是有的,是不是抄家的清单没列出来?”
“没有,我专门去看了,虽然镇北王府好几个库房,但那些全都是大件,现在还在清查,我手里拿的,都是从各个房间拿出的,很奇怪,全都是瓷器,没有别的了。”扶摇的话,让屋里的人一时都不吭声。
“先不说这些了吧,先看看怎样坐实梁秉望的罪行。”韩晨说道。
扶摇从清单上抬起头,但心中的疑团却更大了,面对几个紧皱眉头的男人,她还是忍不住按自己的思路往下说:“过年的时候听说,镇北王府的三小姐不小心打碎了王妃房间的羊脂玉如意瓶,多宝阁有个师傅技艺超人,竟然用金子把瓶子重新镶嵌好了,据说比没有打碎的时候还要漂亮,可以称作无价宝,但查抄清单根本没见这个瓶子,我专门去问了,根本没见,一尺多高的,不可能谁给藏匿了。”
“你觉得,镇北王府早就有所准备,提早藏匿了容易携带的细软?”
“不仅这样,我还怀疑他们筹资,为鞑子购买粮食。”
这项罪名太大了,一屋子人都目瞪口呆。
“以前,户部发出的粮草,和北疆军中收到的数字总是出入很大,大家都认为是兵部和户部的人贪腐,为何南疆西疆就是好的?现在查出北疆有人送给了鞑子,事情就好说了。去年。姚光虞还送了一批粮草,结果到半路被劫持,姚光虞一直没有认罪,但他那么糊里糊涂死了,罪名也就落下了。我现在怀疑,他确实是冤枉的,那批粮草,让人做了手脚,送给了鞑子,而这个做手脚的,就是梁秉望。今年,他再也没有替罪羊了,北方大漠又出现前所未有的大旱,他已经被逼得坐不住了,很有可能变卖了家里的东西,给了鞑子。”
不能不说,扶摇的推理有道理,韩晨立刻精神起来:“在京城的当铺和珠宝店搜查一遍,看看最近,有没有大量出手这些东西。”
“他若是拿到江南再出售,然后那些钱就近变成粮食,我们在京城怎么查?”银虎说道。
扶摇摆摆手:“我的目的不是这个,而是,镇北王妃主持中匮,家里的东西哪儿去了,肯定知道吧?有了这个理由,我们就可以审问女眷。”
“怎么弄清她们少了什么东西呀?”
“先审问丫鬟婆子,弄清楚了再审问王妃和太妃,她们若是不肯说,便要株连娘家人。”
几个人都来了精神,镇北王太妃娘家是福王,还有妹子和侄女在宫里,这个显然不容易扳倒,但镇北王妃的娘家,可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勋贵了,她肯定会对兄长一家有所忧心吧?
贺元帅已经完全不用服药,有金太医的调养,他的面色出现红润,人也精神了许多,只见他皱眉思索了一下,便很快给手下的人做好了分工:“赶紧开始吧!”他一挥大手,还真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和威严。
“是!”几个人一起肃然起立,对元帅行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扶摇跟着贺元帅审问程德卫。对于这种骨头没有几两重的酸文人,贺元帅所用的方法非常粗暴:“说不说?不说,上刑。”
为了保密,扶摇亲自执行,只用了指头捏他指节,就把这家伙疼得满地打滚,若不是嘴巴被堵上了,他肯定惨嚎声不断吧。
但扶摇手一停,他便稀泥一般跪坐于地,却不肯说一个字。
“说吧,你家什么人被他困住了?”古代小说不都这么写的吗?拿家人来要挟,这程德卫显然不是什么钢筋铁骨,无非有所顾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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