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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娇遇到纵容

童养夫 红摇 15739 2021-04-02 20:07

  这样的姿态,谁都会以为他们在说什么怕人听到的私密情话。

  她的心揪了起来,强扯的笑容几乎挂不住。方晓朗却是撤回了身子,脸上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袍角一撩,轻盈的跃上车去,钻入了车厢之内。

  当然这只是在旁人眼只的表象。只有方小染知道,若不是她手上暗暗运力,支撑着他上去,凭他自己,恐怕是连爬上车去的力气也没有了。心中哆嗦成一团,表面上只能装作风轻云淡。跳到驾车的位子上坐好,说了一声:“晓朗……坐稳了!”

  抖了一下缰绳,马匹一路小跑着,拉着马车向珍阅阁驶回。

  方小染直接将马车从珍阅阁的后门直接赶进了后院。先是跳下车去关了后门,然后便急急的返回到马车边,一把扯开了车帘。

  “方晓朗……”只唤了一声,视线落进车内,便失了声音。

  方晓朗倚坐在车厢的一角,头无力的歪在一边,手臂也低垂在身侧,烟色长发凌乱的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手脚并用的爬进车厢中,抖着手指抿开他的头发,露出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唇,以及紧紧阖着的灰睫。鼻息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方晓朗……方晓朗。”她颤着声音唤道。他毫无反应。

  她背过身子,拉着他的手臂,将他的身体拽到自己的背上,背负着他奋力的爬下车,向前院奔去。随着她脚步的颠簸,一声轻哼落入耳中。她还以为他醒来了,刚要惊喜的唤他一声,就感觉到肩头一阵温热濡湿,然后就瞥见一缕暗红的液体沿着她的衣服流下。

  她的泪水顿时飚出来了,背着他没命的奔进前院。

  正在扫地的方小鹿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这副情形,惊叫一声:“师姐!……”

  “闭嘴!”她压低声音吼了小鹿一嗓子。

  小鹿立刻识相的闭了嘴巴,将半截惊呼声硬生生吞进肚里。疾走几步率先打开东厢的房门,手忙脚乱的帮着方小染把方晓朗弄到床上躺好。

  看着他紧闭的双目和嘴角的血迹,小鹿惊恐的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方小染极力压抑着喉头的哽咽,道:“快去找小师叔。如果他还没回来,便想办法联系他。可是切记要装作无关紧要的样子,晓朗受伤的事要绝对的保密,明白吗?”

  方小鹿机灵的没有多问半句话,干脆的应下,跑出门去。

  留下方小染,独自面对昏迷中的方晓朗。她用手帕了蘸水,替他揩净嘴角的血迹,手指缠住他的手指,呆呆看着他瓷白得几乎一碰便碎的脸色,喃喃低语:“方晓朗,你说过睡一会儿便醒来的,你要说话算数。”

  躺着的人灰睫一动不颤的阖着,寂静无声,安静的样子纯净到不染尘埃,烟色的发,苍白的肤色,素白的衣袍,整个人都是浅色系的,清淡得像个不真实的存在。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片刻也不敢离开,有种奇怪的担忧,生怕他下一秒便会融化在空气中。

  方小鹿很快回来了,带来了坏消息:外出云游的方应鱼还没有回来。

  方小染茫然的站在床前,想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在方晓朗的衣襟内乱摸起来。

  方小鹿惊疑道:“师姐,你干什么?”

  “找药。”方小染道。

  方小鹿终于忍不住问:“他伤的这样重,为什么不叫个郎中来?”

  她哽咽着声音道:“就是不能叫郎中,怎么办,怎么办……”当时看弦筝闯进去,不论是袭羽还是方晓朗,都刻意的掩饰“驱毒”一事,为了不让弦筝生疑,方晓朗甚至在重伤之后,硬装做没事的样子撑了那么久。他们这般谨慎的态度,让她隐约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尽管并不十分清楚泄漏的后果。而看弦筝的神情,似乎是真的没有起疑心。但也不敢保证没有露出半点马脚。也不知此刻这院子外面是不是已被人盯上。如果去叫郎中,让人看出端倪,会将袭羽跟方晓朗都置于危险的境地。但是方晓朗这个样子,不就医怎么能行啊……

  方小鹿见她左右为难的样子,知道有难言隐情,便安慰道:“我看他只是暂时的昏迷过去,似乎是没有性命之虞的,你也别太焦心了。”

  她闷声不吭的在方晓朗怀中搜索。他的身上似乎常备着药物,上次她被毛虫蜇到,他随手便掏出了对症的药膏。这一次在王府中,又是随手一掏,便撂出一瓶治头晕病的药,叫做什么“浊清冰辰液”的。弦筝称他是什么“黑白判”,也难保不是说中了。既然如此,说不定他身上就带了治伤救命的药物!

  一通乱翻之后,从他的怀中翻出了各色小瓷瓶七只,木制小盒四个。瓶子里装的都是液体或丹丸,盒子里装的全是粉末,应该都是药物。然而,方小染和方小鹿,谁也无法判断这些药分别是治什么病的。

  方小染盯着面前的一溜瓶子盒子,懊恼的拍拍脑袋:“真是的,怎么连个标签都不贴啊!他就不怕给人治病时用错了药吗?”

  抱怨归抱怨,药却是不敢乱用。若是用错了,非但不能治病,反而会害人。

  只能拂袖将那堆药推到一边,束手无略。床上的方晓朗面色苍白。那对灰睫如休眠的蝶翼,久久的栖息,不肯颤动一下。她忽然感觉他似乎没有了生气。这个念头吓得她打了个激灵,手急急的摸到他的脸上去,触及一片沁手凉意,没有半丝温暖,心中更惊恐了,手指探在他的鼻下,强行稳住慌乱的心神,凝神试他的鼻息。还好,指尖总算是感觉到了丝丝气息微弱的抚过。那气息却凉得异常,再摸到他的手上,也是冰凉侵肤。仿佛他身体的热度已全然流失。

  现在是夏季,天气闷热,但他的身体却如此冰冷。她觉得他会感觉到冷,便抱了一床被子过来,将他盖了个严严实实,过了一会儿再将手探进被子中去摸他的手,却还是凉的,并没有因为盖了被子而暖起来。

  她心中焦虑到绞痛,眼中的神气却坚定起来,似乎是跟小鹿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不能拖了。”抬头对一边的小鹿道:“我这就去请郎中。就说是你病了。”

  小鹿担忧道:“你不是说要保密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顿了一顿,眼中闪过狠狠的光,“等那郎中诊了病,开了药,咱们就将他……”

  小鹿倒吸一口冷气:“杀了灭口?!”

  “啊呸!我怎能做那种狠毒的事?不必杀人,就打晕了关起来好了。”

  小鹿冷汗下:“师姐……那也好不到哪里去。”

  方小染:“休要啰嗦了,我这就去找郎中,你先去找根粗些的木棒。”

  说完,就想站起身来。手从方晓朗的手上抽离的一瞬,感觉他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她急忙将自己的手递了回去,重新握住,满怀希翼的向他的脸上望去。

  却见那灰睫已打开一丝缝隙,泄漏微弱星光。她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缠绕住他的手指,俯低脸到他的脸前,轻声唤道:“方晓郎……”

  睫颤了一下,涣散的目光聚焦的她的脸上。良久,苍白的唇上居然漾起一丝笑意,唇翕动一下,发出几不可闻的微弱声音:

  “染儿……找木棒,做什么?”

  “打你啊,浑蛋……”她含泪而笑,“你若是再不醒,我就要揍你了。”

  他的嘴角向下抿了一抿,露出委屈的神气。

  她拿袖子揩了揩脸上的泪花,将桌上那一堆瓶子盒子抱到他的枕边,急急问道:“这里面有能治你伤的药吗?”

  他从被子里抽出手,指了指其中的一瓶。

  她如释重负,拿起那瓷瓶拔掉塞子,先自己嗅了一嗅,药气清香。然后将他的头扶了起来,将瓶口凑到他的唇边。他却嘴巴一抿,不肯张开。

  “哎,张口呀。”她催促道。

  “染儿喂我。”

  “我这不就是在喂你吗?”

  “染儿用嘴喂我。”

  在旁边照应的方小鹿一个趔趄险些没摔倒,尴尬的“哈哈”了两声,夸张的打了个哈欠:“我看姐夫也没事了,好困,我我我先去睡了~”

  一步三晃的奔出门去……

  方小染冷汗滴滴。“方晓朗,你半条命都没了,还玩?!”

  方晓朗把头歪向里侧,执拗的道:“若是不喂,我便不喝。”任性的把嘴巴闭的紧紧的,呼吸还是深浅不均,灰睫萎靡的开开阖阖。

  方小染又是恼火,又是不忍,看他一副撑不下去的样子,心知不能再拖延下去。万一又陷入昏迷,这药恐怕就难喂进去了。心一横: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嘴巴碰嘴巴了。无可奈何道:“好啦,喂喂喂啦!”

  他这才偏过脸来,嘴角浮出一个虚弱的浅笑,眸中柔光浮动,看得她心中微动。她仰头饮了一口药含在口中,只觉得这药的味道清香沁舌。急急的俯脸凑向他的嘴边。他配合的张口接住……

  她努力稳住心神,以极强的定力刻意忽略那柔软的触感,将这一口药平稳的渡了过去,便急急的离开。

  唇刚刚分离了一寸间隙,却被他扣住了后脑。只听他低低的道:“是药三分毒。让我将染儿口中残留的药清理干净。”

  说着,他的手上微用力,将她的唇复又压在他的上,撬开贝齿,仔仔细细,认认真真,里里外外的,将她口中的残药清理了个一干二净……

  清理的工作做完后,方小染几乎软倒在他的身侧,他的面颊泛起病态的红晕,喘息不均,双目迷蒙,几乎要晕眩过去了。她稍稳了一下心神,看他这副模样,气得低声骂道:“真是的……为了占点便宜,命都不要了么?”

  他的嘴角弯起得意的弧度,却显然没有精力再闹下去,眼睫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她的手安抚的抚过他的烟色柔发,轻声道:“睡一觉吧。”

  轻盈的抚触安稳了他的心神,睫沉沉阖上,却在半睡半醒间又想起了什么,说梦话一般喃喃道:“袭羽体内尚有余毒……驱毒中途被打断……聚于经脉……极易逆发……须得尽快……”

  “嘘……”她轻声的安慰,“不要说话了,等你好了,再去想这些事……”

  他的神色渐渐放松,呼吸终于均匀了。方小染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守着。都这个样子了,还在惦记着袭羽,他可真是个负责任的神医呢。他睡得并不安稳,显然身体还是感觉不适,时时在睡梦中蹙起眉头,脑袋在枕上难受的辗转几下。

  这时她就赶紧轻抚他的头发安慰。某一次他略略的清醒,睫打开一条缝隙,迷蒙的看向她,把脸侧了一下,柔软的烟发和微凉的鼻尖拱进她的手心,满脸依赖的神气,这才舒了眉头,安稳的睡去,静静阖着的长睫轻戳在她的掌心,像栖息的蝶。

  她的手拢着他的半个脸儿,不敢撤回,就将手腕搁在了枕上,轻轻的捧着。头发毛茸茸的拱在她手心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酣睡的猫儿。她的嘴角忍不住无奈的微笑——这个家伙虚弱的时候,还真是会撒娇呐。

  他的鼻息轻轻扑打在她的腕上,气息温热,已不再如之前那般寒凉。

  清晨。方小染正伏在床边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门外传来小鹿急切的声音:“不要进去……”

  然后就听哗啦一声,门被一下子推开了,有人直闯了进来。

  她虽是睡得迷迷糊糊,实际上即便是睡着,脑子里也一直绷着一根弦儿。猛不丁感觉有人冲进来,没来得及思考,也来不及做其他的反应,下意识的跳了起来,人整个往前一扑,扑到床上去,抱住了躺在床上的方晓朗,将他的身体紧紧护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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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回龙王三太子番外》-逆行人间

  (未看过《买龙》实体版的童鞋请自动将“程有佳”代换成“橙子”。)

  作者:红摇

  一切奇迹,都开始于那个冬季周末的寒冷早晨。

  颜果果像一只恋巢的小动物,舒适无比的享受着她的被窝,恨不能就此冬眠,跟下周的期末考前测验说声“明年春天见”。

  所以可以想像,当那锲而不舍的敲门声逼迫得她从床上暴跳而起的时候,她是怎样的暴怒。

  “谁啊!大清早的敲敲敲!”她蓬着一头乱乱的长发,趿着拖鞋,胡乱披着一件外套去开门时,满面的怒容。拉开门向外看去,却没看到人。正迷惑间,听到脚边传来乖乖巧巧的童音:“姐姐。”

  低头看去,才发现一名七八岁模样的俊俏小男孩儿站在面前,早晨的寒风把他的脸蛋吹得红红的,半长的柔软黑发时时扬起。一对清澈如琉璃般的黑瞳水汪汪的仰视着她,小手中捧着一只瓷盆儿,盆里盛了一条漂亮的银白鱼儿。

  这样一个可爱的男孩拿纯纯的大眼睛看着她,她的起床气顿时发作不出来,问道:“小弟弟,你找谁?”

  “我找颜果果。”

  她微微惊讶的扬了扬眉:“我就是呀。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托着那只瓷盆微微向上举了一举:“是橙姐姐让我来的,她叫我把它送给你。”

  “橙姐姐?……程有佳?!哈,她回来了啊!”程有佳是她的表妹兼死党,小名橙子。前段时间不知为什么请了长假。

  伸手接过瓷盆,“还带海鲜给我,算她没忘了我!嗯,谢谢了。再见小弟弟。”顺手就要关门,却被小家伙一把扯住了睡裤的裤腿儿。

  “还有我,你得把我也收下。”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什么?”颜果果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把你也收下?”

  “我是那条鱼的附赠品。”小家伙响亮的说道。

  颜果果看着自称赠品的男孩,嘴巴张成圆圆的O形。她发愣的间隙,小男孩麻利的贴着她的身边钻进了屋里,直接奔向卧室,跳到她乱乱的床上,拱进她的被窝,把被子裹在身上,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惬意的叹了一口气:“啊,还是这里暖和。人间可真冷啊。”

  人间?这小家伙在胡说八道什么?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凭什么跑进来抢她的被窝?

  她带上门,顺手把那只盛着银白鱼儿的瓷盆儿搁在客厅的桌子上,走到床边,就想把这小子拎下床。小家伙见她来势汹汹,脑袋一缩,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颜果果拨拉了半天也没能把他从裹成一团的被窝里剥出来。于是用阴森森的声音恐吓道:“小子,你再不滚出来,我就把你团巴团巴做成一个球,一脚踢到南非去!”

  这威胁的话没有把这小子吓出来,倒是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句男子的话声:“够了!好烦!”

  这个屋子里,除了被子里裹的这个男孩和她本人以外,应该没有别人。是谁在讲话?颜果果惊悚的探头探脑往客厅看去,这一看,险些晕过去。

  只听泼剌剌一声水响,那条银白的鱼儿从瓷盆中跃了出来,半空中忽然变成一名赤裸的长身少年,电光火石间探手扯了她家沙发上的沙发巾。待站定在地上时,沙发巾已裹在了腰间。

  那是一名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就这么半裸着线条优美的身子,裹着她家花色艳丽的波希米亚风格沙发巾,赤足站在屋子中间,长长的黑发湿漉漉的垂在肩头,俊美的容颜带着几分妖娆之气,像是来自异世的王子。一对满是不悦的灰色眸子向她瞥来,那种妖艳的杀伤,瞬时夺走了她的魂魄。

  她茫然的缩回了脑袋,手捂着心口,两眼发直,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是看错了。”

  她头也不回的爬到床上,伸手去掀被子,嘴巴里一边说道:“喂,小家伙,我刚才出现幻觉了,我以为你带来的那条海鲜变成了一个美少年。”

  被子掀开,底下露出的却不是那名小男孩,而是一只蜷成一团、呼呼大睡的,毛茸茸的火色小狐狸。

  于是,颜果果真的晕过去了。

  美少年从客厅一路走进来,踏下一串湿湿的足迹。走到床边,弯腰,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昏迷中的女孩。她的脸色因为惊吓而微微发白,显得那长长密密的睫如停歇的黑蝶翅,丰润的小嘴巴紧紧抿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灰眸眯了一眯:“这个女人……好吵。居然敢把我当成海鲜……橙子是名符其实的把我往火坑里推。”

  旁边的小狐狸忽然动了动,伸伸懒腰儿,变回了小男孩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啊,一不小心睡着了。咦?她也睡着了啊。”他托着腮端详着颜果果的脸,抬头对美少年问道:“爸爸,这一只可以给我做老婆吗?”

  “噗……”企图装死逃命的颜果果再也装不下去,一轱辘滚到床角去,扑住自己的手机,没命的按按按……总算是通了,一手抱着脑袋企图把自己藏起来,一手拿手机,用哭腔号叫道:“橙子!你给我送来的那条鱼变成了一男的,送鱼的小子变成了一动物,这到底都是些什么妖怪呀呀呀!……”

  逆。尊称逆王子。昵称小逆。临渊海龙王的二王子。拥有龙与水妖的混血,黑发,灰眸,外形美得没天理。童年经历坎坷,气质清冷,性格忧郁。

  坑坑,昵称小坑坑。一只孤儿小狐仙。被逆王子收养,童年经历坎坷,气质明快,性格活泼过度。

  电话里,程有佳用简洁的语句,平静的语气,介绍了这两位“妖怪”如雷贯耳、如魔似幻的身世,还说安排种极具感观冲击力的出场方式,是为了让颜果果拥有“跟她相似的美好回忆”。

  “美好的回忆?!”她胆战心惊的从手指缝里偷窥了一下旁边的两只。大的那只正用他特异的灰色眼眸冷冷打量着她,满脸的嫌弃。小的那只头上两只火色的毛耳朵一抖一抖的,屁股后面毛茸茸的大尾巴忽左忽右的甩动,大眼睛很感兴趣的盯着她,仿佛很想过来咬她一口。

  她“呜”的一声又拿手遮住了眼睛,对着手机呜咽:“你确定没用错形容词吗?应该是惊、悚、的、回忆才对吧?!”

  程有佳漫不在乎的回道:“总之,这两只是我老公的亲戚,暂时没地方住,你就收养他们吧!替我照顾好他们。”

  颜果果抱着手机一阵狂喊:“你老公的亲戚?!你老公到底是只啥?!喂?……喂!我这里又不是流浪动物收容站!”

  话音刚落,就感觉屋子里气温骤降,哆嗦着抬眼看去,只见逆王子的灰眸中如凝冰凌,目光如利刃般,几乎将她刺穿两个透明窟窿,满身散发可怖的杀气,手朝她伸了过来,似乎立刻就要一巴掌把她拍死……

  她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他却只是夺了她的手机过去,放在自己耳边:“橙子?”

  “……是。”

  “这个女人很糟糕,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去你那里住。”

  “小逆呀……哎哎哎……”程有佳的电话也被抢了,换成了漓——临渊海的太子殿下。

  漓冷冰冰的声音:“逆,本太子指定颜果果为你在人间的监护人。你要是敢滚过来打搅我跟橙子的二人世界,本太子一脚把你踹出去。”啪,挂断。

  逆惊讶的盯着手机。为了女人,漓居然拿太子的身份压他!见色忘义的家伙……手指恼火的用力,啪嚓,粉色小手机变成碎片。随手丢在地上,蹙着眉冒出一句:“真不结实。”

  颜果果“呜噜”一声,眼角飚出悲愤的泪花……这妖孽嫌弃她本人不说,还嫌弃她的手机不结实并顺手捏爆!是可忍孰不可忍!火苗噌的蹿上头顶,火壮怂人胆,暴跳而起,站在床上,指着他的鼻尖:“大胆妖孽,赔我手机!”

  扑棱一下,小狐仙坑坑横扑过来将她按倒,一对小爪子按住了她的脖子。

  她“嗷”的一声怪叫,骨气全无:“我不敢啦不敢啦!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小坑坑纯纯的看着她:“我不要吃你,人一点也不好吃。我要吃饭。”

  “……”

  小逆冷哼一声,嫌弃的鄙视她:“滚去做饭,女人。”

  ……

  就这样,这一大一小两只妖孽,打着“求收养”的旗号,接受了颜果果这个监护人。实际情况是:奴役了颜果果同学……

  颜果果的家离学校很远,父母工作又忙,就给她在学校附近租了这个一室一厅一卫的小房子,平时偶然过来检查一下卫生督促一下学习,大部分时间是她单独住在这里的。房子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猛然挤进来一大一小两个男的(雄的?),就寝成了问题。

  然而这个问题在小逆的眼里根本不是问题。他一把将颜果果的铺盖丢到了客厅的地板上,干脆的说道:“你睡地板,我跟坑坑睡床。”

  颜果果难以置信:“什么?你寄居我的篱下,还抢我的床,让我睡地板?”

  小逆淡定的道:“照顾好我的饮食起居,是你这个监护人应尽的义务。”

  颜果果忍气吞声,问道:“请问我这个监护人除了义务以外,有什么权利吗?”

  “没有。”

  “谢谢。”气鼓鼓的到客厅打地铺……

  夜深。小坑坑睡得酣畅,酣畅得现出原形,团成一个柔软蓬松的毛球,窝在逆的枕边,发出可爱的呼噜声。另外两个虽然都是卧着不动,却都没有睡着。

  床上的逆:这个女人,曾经见过呢。还是像以前那样吵闹招烦,要想办法甩掉才好。

  地上的果:这只妖孽,曾经见过呢。她一直没有忘记他。

  床上的人烦躁的翻了个身。地上的人纠结的拱了拱被窝。这是个思绪纷乱的夜。

  龙子小逆带领着小狐狸坑坑,抢她的床,吃她的饭,霸占她的电视遥控器,奴役她本人。全方位多角度的占据她的小窝,进驻她的生活。更有甚者,还彻底打乱了她的学业。

  程有佳的准老公、那个跟小逆同一物种、名字叫漓的家伙,不知有多想把她跟小逆撮在一起,活生生的变出了一张转学证明,硬是把逆塞到她的班里当了插班生。并勒令他跟随颜果果上下课。小逆显然很不情愿,但又不敢杵逆漓的安排,阴阴笑着冒出一句:“到时候有人撑不住,可怪不得我。”

  来上课的第一天,小逆就干脆的拎着她原来的同桌男生的脖领子,拎到本是给他留的空位上安放,傲慢的丢出一句:“换个位子”,然后单手拎起课桌,倒过来晃了晃,桌子上那男生的全部物品哗啦啦尽数倾落在地。如此飚悍利落的“清理”完毕,小逆同学淡定的落座,看也不看那个被莫名驱逐、满面惊惶的文弱男生。

  大家冷汗滴滴的注视着这一幕,大气不敢出。颜果果更是满面惊悚。唯有坐在远处的程有佳和漓面色囧囧然。在怪异的气场中,程有佳低声对漓道:“小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彪悍的?不过我们果果女王就吃这一套!我过去看看情况……”屁股一抬就想溜过去。却感觉脖领子一紧,被漓扯住了。他的牙缝中狠狠飚出一句:“小逆有监护人了,以后你给我离他远些。”

  呜……他们做龙子的,是有多喜欢拎别人的领子?程有佳被扯住了,只能握着拳头,遥遥欢呼口号:“小逆加油!小逆好帅!”

  颜果果可怜兮兮的遥望着她,绝望的呼喊:“橙子!你不要再鼓励他了!本女王已沦为女仆了……”

  仿佛为了表扬她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小逆嚣张的把一条长腿抬起来,横在颜果果的桌子上,身体后仰倚在后面的桌沿上,半眯着灰眸,傲慢的扬起下巴:“女仆,给爷捶腿。”

  颜果果的脸色变了几变,爪子小心翼翼的搭在了他修长的小腿上。教室里目光炯炯关注事态发展的同学们,顿时发出一阵唏嘘之声。本班风雷女王颜果果,就这么被驯服了……

  颜果果突然握住他的脚踝,猛的往上一掀,“哗啦”一声巨响,小逆整个人被掀到了桌子底下……周围的人齐齐惊呼!他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俊颜气得铁青。身为尊贵的龙子,何曾摔得这般四仰八叉毫无形象过。一对灰眸几乎喷出火焰,周身爆出骇人寒气!

  程有佳紧张得一把掐在了漓的手臂上,低声急道:“小逆气疯了!他说不定会在教室里搞出个龙卷风来!阻止他!阻止他!”

  漓却不动声色的观望:“看看情况再说。”

  小逆对着颜果果扬起了手,只有漓的眼睛才看得见他手心里银光隐现,那是逆隐在体内的特有武器,杀伤力极强,只需使出半分,就足以令颜果果尸骨无存。漓也紧张了起来。他的这个兄弟的任性妄为,是出了名的。暗暗做好出手救人的准备。

  而颜果果对自己目前的险境浑然不觉,倔强的站在逆的面前,一对灼灼的眸子满是愤怒,扬脸迎着逆抬起的手,大声说道:“做为监护人,我该教会你一点人类社会的基本礼仪!”

  小逆的额上青筋爆爆,牙关咬了又咬,手扬了又扬。终于猛的拍下……

  颜果果……的课桌,顿时粉身碎骨。小逆转身走出教室。

  颜果果盯着课桌的一地碎尸,手抚着脑袋,悄悄比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跟课桌哪个更结实,半张的嘴唇哆嗦着,转头看向程有佳,眼睛里只传达着一句话:我好后怕我好后怕……

  程有佳亦是的捂着胸口,眼睛在说:我更后怕我更后怕……

  漓的嘴角却勾出一抹浅笑。手下留……情了。

  离开教室的逆径直回到了住处。颜果果却在放学后也没能离开学校。原因就是:班主任老师闻讯赶来后,看了看地上课桌的碎尸,欣赏的拍了拍颜果果同学的肩膀,表达了希望第二天能看到一张完整漂亮的课桌的美好愿望,发表了如果她不能把课桌恢复原状就记过处分的温柔威胁,然后发给她一把小锤子和一包钉子,扬长而去。

  放学的时候,颜果果一手拿钉子,一手拿锤子,求助的看向程有佳和漓。漓却扯着程有佳的手温情款款道:“橙子,今天晚上我安排了一个烛光晚餐呢。”

  “真的啊?!”程有佳立刻把朋友抛在脑后,欣欣然头也不回的跟着男人滚走了……

  颜果果咒骂一句“见色忘义!”,再度蓄起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其他同学。同学们被她的目光扫到者,无不抱头鼠蹿。谁要是出手帮这个女人,就等于站在了小逆的对立面,说不定明天就会被他一巴掌拍死。

  一瞬间,教室里的人撤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颜果果。再咒骂一句“贪生怕死!”,无奈的拿起锤子,笨手笨脚的把残片拼起来,哐哐当当敲打不止……

  四个小时之后,她把砸得手指红肿的爪子举到嘴巴前吹气,数了一数,十个指头有八个中奖。抬眼,欲哭无泪的盯着面前勉强摇摇晃晃站着,仿佛放上一根稻草就要倒塌的奇怪物体。从这一刻起,她认定了木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她终于接受了事实:以自己的手艺,跟这张破桌子奋战到死,也不可能恢复它的容貌,明智的决定到此为止。小心翼翼的绕了一个大圈出教室,生怕呼吸重了就会一口气将她的劳动成果吹倒。

  教室位于教学楼四楼。走到楼梯口,她探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楼梯,站住,狠命的跺了跺脚。楼道里的声控灯却没有应声响起,依然黑暗一片。灯大概是坏了。校园的鬼怪传说偏偏这时候浮现眼前……机伶伶打了个寒战,狠狠甩了甩头把奇怪的念头甩掉,做了个助跑姿式,猛然发力,一股作气往下冲去……

  当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梯中间撞上一个人时,顿时魂飞天外,恐惧的号叫声几乎将楼顶掀了去,腿一软,向着楼梯下面就栽了下去……

  眼看要摔个仙女下凡脸先着地,半空中身子被抄住,几个旋转之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柔软的发丝抚在她的脸上,熟悉的声音响起:“吵死了!笨女人……”

  她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摸黑对着这人一顿乱捶,哭叫连连:“死小逆,吓死人啊你……”

  两人一路互相斗殴着回到她的住处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睡床的睡床,睡地板的睡地板。

  颜果果钻进被子里时,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紧紧缩成一团。尽管是木地板,褥子也挺厚的,但这寒冷冬夜,睡在地上,还真挺冷的呢。

  奋力的紧了紧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些。头顶处忽然传来轻轻软软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温暖毛球挨了过来,灵巧的钻进了她的被窝,紧贴着她的肚子团成一团。

  她微微惊讶,压低声音对着被窝里问道:“坑坑,你跑过来做什么?”

  “爸爸让我过来跟你睡……”坑坑的声音因为困倦而含混不清,很快就睡着了。

  小逆让坑坑过来跟她睡?怎么,她白天伺候他大爷,晚上还要替他看孩子吗?心中虽是忿忿不平,却忍不住搂住了怀中那一团毛茸。嗯,小坑坑的狐狸毛抱起来好舒服,好暖和呢,真是个暖床的好宝贝~被窝里很快变得暖洋洋的,疲惫的她沉入梦乡。

  睡梦中,模糊觉得有人握住了她的肿痛的手指。似乎有清凉从指端浸入,那一跳一跳的疼痛渐渐消失。

  早晨起床后,依旧是忙碌的。颜果果做好了早餐,端给一大一小两位爷。

  忙碌中,忽然察觉了什么。举起十指细细端详——昨天被敲得红萝卜似的手指头,半点也不红肿了呢。她的愈合能力这么强吗?眼角忽然扫到逆偷偷看过来的目光。转眼望去,他又是一脸冷漠的宰割盘子里的荷包蛋。

  心中升起些许疑惑。

  到了学校后,发现昨天花了半晚上功夫打造的那张豆腐渣工程的桌子,已然全面恢复原形,精神饱满的立正站好着。她抿了抿嘴巴,瞥一眼小逆,问道:“是你半夜来做的好事吗?”

  小逆一脸漫不在乎:“不过是个修复的小法术罢了,只是想给无能的人类露一手罢了,别无他意。”

  “嗤……”颜果果忍不住笑了。这个别扭的闷骚的家伙……举起了自己的手指头:“修复术也可以用在人的手上吗?”

  偷偷做的事情被揭穿,他的脸上浮现一抹洇红,抿了抿嘴角:“什么啊,那是从你的药箱里找出来的红花油。”

  自这一出闹剧之后,颜果果跟小逆之间,达成了和平共处的和谐状态,但这和平局势之下,还是会时不时爆出不和平的火星子。

  例如某次期末前的摸底测验……

  颜果果被一道繁琐的物理题打击得眼冒泪花,绝望的从卷子上抬起头来,仰天悲叹。身边的位子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侧眼望去,但见她的同桌小逆同学,大大方方枕在他的卷子上睡得香甜,长睫如栖息的蝶翅安静的覆着,在玉白的脸上打下两片阴影。束成马尾的长长乌丝顺着肩头滑落,柔软的窝在那张卷子上。

  她狡猾的抿了抿嘴,拿手指小心的拢开那缕乌发,露出底下的试题。呀,他都做完了呢,不但做完了,而且卷面整洁,字迹工整。他大概是在发卷后十分钟内入睡的,就是说他做完整张卷子不过是花了几分钟而已。

  伸着脑袋,目光瞄向她做出不的那道题。找到了……答案……被压住了。小逆那张樱色的薄唇,以极暧昧的姿态压在答案上。美男的嘴唇和试题答案二者之间,某果迅速做出了果断的抉择。她拿食指抵住小逆的嘴唇,轻轻的推开……

  他的睫忽然打开,露出一对清冷冰透的灰色瞳仁,寒凉凉的看着她,生生把她冻到动作定格。偷看人试题被抓了个现行的某果,冷静回神,淡定的把戳在人家嘴巴上手指头收回来,道:“本姑娘看你睡着了,特意调戏一下。”

  他一语不发,从脖子上扯起一根看上去极高档的火色狐皮围脖,嫌弃的擦了擦嘴巴,然后掀起自己的卷子,啪的一下反拍在桌上,更加严密的伏了上去,拿后脑勺对着颜果果,继续睡他小子的大觉。

  又是丢脸,又是恼火的颜果果,强装不屑的“哧”了一声,低声嘀咕道:“拽什么啊。那么够拽,干嘛还要到学校来学这些本来就会的东西?”

  他头也不抬的闷声回道:“就是为了,打击你这种笨蛋。”

  颜果果完败,崩溃的倒塌在桌上。

  她就知道,她斗不过他。这个外表看上去是个人类中的极品,美男中的尤物的家伙,压根儿就不是人类。他脖子上挂的那个骚包皮草围脖,也绝不是真的皮草,而是一只活生生的睡大觉的小狐妖……她一介凡人,怎么斗?

  小逆的性格其实很内向,喜好安静,轻易不与同学交流,甚至跟他的兄弟漓也没什么话好说。但跟颜果果偶然还是会聊聊天的。

  果果:“小逆,你是不是觉得身为神兽,感觉特别优越,特别高傲,特别瞧不起人类,尤其是特别瞧不起女人类?”尤其尤其的特别瞧不起她这样一只女人……

  小逆:“也不是。人类的女人其实大多数还是不错的,但是不幸被你这种女人拉低了整体素质。”

  果果怒:“我哪里差了?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人品有人品!”

  小逆上下打量她,目光带着赤裸裸的歧视:“你……没有女人味。”

  果果暴怒:“老娘怎么没女人味了?老娘浑身上下全是女人味!纵观全校上下五十年,老娘要说自己没女人味,谁敢自称有女人味?!”

  面对颜果果对于其“女人味”的彪悍捍卫,小逆半眯着眼睛,用鄙视的目光上下划拉她,似乎在努力的搜索她身上究竟何处有“女人味”,直到把她的自信打击到灰飞烟灭,才悠然回答:“全校女生的女人味,大概都集中到猫妖一个人身上去了。跟猫妖比起来,你的女人味指数是负数。”

  “猫妖?”颜果果一愣。

  小逆所说的“猫妖”,并不是真的猫妖。猫妖是人的代号,却不是一个人。猫妖,是本中学历代传承的一个传奇。许多年前,校内的一次活动上,一个奇怪的女生忽然出现在舞台上。她眼睛遮着黑色眼罩,唇上涂着重重的唇彩,头顶带着假猫耳,身材妖娆,在台上热舞劲歌,魅惑众生,在全场掀起狂热的声浪。表演结束后,迅速消失在后台。兴奋的师生们一阵狂搜,企图把这个猫妖扮相的女生找出来,但她仿佛真的化成一只猫儿,悄然离去了。

  然后,在每次校园的盛会时,猫妖依旧会突然降临,献上一场精彩的表演,之后再神秘隐身。人人都知道猫妖其实就是学校里的某个女生,但任大家想尽了法子,也没有办法捉住她让她亮出原形。

  后来“猫妖”快要毕业时,她悄悄在新届的学妹中挑选合适的人选,把猫妖的装备和演技传授给新人。并要求新人继续把猫妖的神秘身份扮演下去。于是虽然学生一届届的毕业,但“猫妖”一直活跃的校园中,成为本校的一道风景,一种文化,一个传说。而捕捉猫妖让她现出原形,也一直是历届同学乐此不疲的游戏,却从未有人成功过。

  小逆就是在一次喧闹的节日庆典中,目睹了猫妖的璀璨现身,才觉得十分欣赏的。当时他就很想把“猫妖”指给颜果果看,让她见识一下他所欣赏的“女人味”,但脱线的颜果果那个时间却恰巧上厕所去了,她回来时猫妖的表演已经束并隐回了神秘的黑暗。

  此时,跟小逆斗嘴的颜果果,听他一脸神往的提起猫妖,忽然沉默。良久,轻声问道:“既然你那么喜欢猫妖,你是有法力的,为什么用透视眼看穿她的面具,把她找出来,然后去认识一下?”

  小逆的嘴角浮起微微笑意,眸中点滴柔光流泄,几乎照亮了四周。“那样的话,很不尊重人啊。”

  颜果果被他的笑容耀了眼,心中却莫名酸涩。这样明亮的笑容,这样慎重的尊重,全是给猫妖的呢……

  却听逆梦幻般自言自语:“下一次她再现身,或许,我可以捉住她呢。我不介意用法术做个弊。她再强的逃跑本领,也逃不出我的手心。”灰眸中,闪着碎星般信心满满的光彩。颜果果的心中,忽然满是惶惑。

  很快到了圣诞之夜,按照本校传统,学生们可以狂欢到零点以后。体育馆内,一片欢腾。根据以往的惯例,这样的场合,猫妖一定会出现。所有人,包括小逆,都在兴奋的期待着。而且小逆早就在摩拳擦掌,计划着如何拦截猫妖退场路线了。唯有颜果果与这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满心的彷徨。

  一个个节目依次上演,接近零点时,气氛越来越热烈时,大家预感到“猫妖”快要现身了。剩余的节目甚至自动停下候场,准备把零点的舞台留给猫妖。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儿,大家开始呼喊“猫妖”,声音越来越齐,越来越大,海浪一般席卷全场。

  在这所学校,最绚丽的舞台一直属于猫妖。

  然而猫妖却迟迟没有出现。主持人忽然觉得是不是猫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便“变身”,于是让管灯光的同学主动熄了全场的灯,并在麦克风中说,给猫妖三十秒的现身时间。

  全场所有人,齐声人工倒计时。

  “十、九、八……三、二、一!”一声比一声高的如雷般的倒计时结束,舞台中间的一束灯光刷的亮起,在黑暗划出一道银白的光柱,仿佛打开了异世的通道。

  光柱的中间,猫妖惊艳现身,妩媚,性感,黑色眼罩后的一对眸子,像黑濯石一般发光。她缓缓举起话筒,微微沙哑的嗓音,蛊惑人心。音乐立刻跟上——乐队等了好久了。

  全场H翻……

  坐在观众席上的小逆伸手去碰身边的颜果果:“你看,她有多美!我今天一定捉住她!”……手却触了一个空。身边的座位已没有人。这丫头去哪里了?又去厕所了吗?为了猫妖的出场,灯光员关了全楼的灯,这可是三楼,楼道里漆黑一片,那个怕黑的胆小鬼,就不怕再顺着楼梯滚下去吗?

  他回头望了望黑洞洞的出口,又犹豫的回头看看舞台上的猫妖。猫妖的每次演出不过几分钟而已,如果不抓住机会去后台拦截,一准又让她跑了。他果断的站了起来,轻捷的穿过密密的观众席。

  二十多分钟后,小逆面色慌张的跑了回来,一眼看到坐在座位上,正在喝一瓶矿泉水的颜果果。他大松了一口气,走过来坐回她身边,狠狠瞪了她一眼,神情有些恼火。

  颜果果瞥他一眼,道:“怎么,没抓到猫妖吗?”

  “我哪里顾得去抓猫妖!”眼里火星爆爆。

  她讶异的扬了扬眉:“不然你是去哪里了?”

  “去……女厕所。”

  “噗……”颜果果一口水喷了出去,喷得前排观众怒吼连连。“对不起对不起!”她举手投降状拚命道歉,才算是平息了众怒。转头用极度惊讶的声音大声问小逆:“你去女厕所有何贵干?!”

  这句彪悍的问话,惹得四周观众齐刷刷朝这边看过来。

  小逆全然不顾群众如炬的目光,怒吼一声:“找你啊,笨蛋!”

  颜果果愣住。寂静像涟漪一般,以他们为中心,慢慢扩散开。

  小逆的嗓音喑哑下去,却因为四周变得安静,而全场人人可闻。“你这个怕黑的笨蛋,从今以后,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不准滚离我的视线。”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小心翼翼的问:“小逆,你是在跟我表白吗?”

  “死女人,知道还问。”

  “……你对人类社会的基本礼仪果然不太了解。”

  “可恶,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小逆暴躁了。

  舞台上的灯光突然追了过来,聚集在两人的身上。音响中传来主持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吻她啊,笨蛋。”

  小逆遇到点拨,恍然大悟,上前一步,揽住她细细的腰身,深深吻下。

  全场雷动。鼓掌声,跺脚声,尖叫声,口哨声响成一片,甚至乐队也不甘寂寞,即兴来了一段激情澎湃的演奏。

  颜果果脸儿红红的伏在小逆的耳边说:“其实,我也许可以介绍猫妖给你认识。”

  “不必了。”小逆说,“让猫妖继续成为传说吧。”

  颜果果微笑,手指探入自己的衣兜中,触到那对毛茸茸的假猫耳。

  后来,同学们评价说,这个圣诞狂欢夜,小逆对颜果果的表白是最精彩的一段,猫妖有史以来第一次落了下风。其实,他们谁也不知道,表白那段,女主角仍然是猫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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