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点点头,扫了一眼其她的妃子,她们,包括皇后皆是满头朱钗,各个打扮的“金碧辉煌”,不由得皱眉,那些妃子也羞愧的低下头。其实也不能怪她们,谁不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皇上看呢?
皇上想了一下道:“且不说这些,爱妃对于婉儿的死有何看法?”他直视冷月,希望她能说出一番辩解。
冷月细细看了一下现场说道:“婉儿衣衫整齐,雪地上脚印儿也不乱,看样子凶手是她认识的人,而且是同等级,若是主子,那么脚印应该是一前一后,你们看,这地方的脚印是并排的。凶手与她一同来到此处,然后凶手出其不意便下杀手,所以婉儿面上才会有那震惊的表情。”说完,冷月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脚印,接着说道:“凶手身高大概在六尺左右,而且……是个男人!”
皇上微微一笑,伸手想把冷月揽在怀中,忽然又想到此地是寺院,于是收回手问道:“爱妃如何得知凶手的身高?”
冷月淡淡一笑:“其实很简单,每个人的身高大概是赤脚脚长的七倍,因人而异,相差也不过在两寸内。这雪地上的脚印很清晰,宫女的鞋子都是薄底,而男人的鞋子则比较厚,虽然凶手刻意把脚弓起来穿上小鞋子,来制造小脚印而迷惑大家,却忘记了脚印,是有虚实之分的。”冷月蹲下身子,指着一个脚印说道:“你们看,这脚印脚跟部分比脚掌部分印的深,那表示他把力道都放在脚跟上。再看这前面,因为脚趾是蜷着的,所以脚离地时脚尖的部分又特别深。”
众人上前看,果然如此,皇上冷哼一声道:“所有男子把鞋都脱了。”
皇上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哀求道:“皇上开恩啊……”
众人一看,竟是雪贵人身边的奴才,此时雪贵人更是煞白了脸,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感受到雪贵人的目光,赶紧连滚带爬的来到皇上面前叩头道:“皇上,饶了奴才吧,是雪主子让奴才这么做的,奴才也是逼不得已啊……”
“雪贵人——”皇上这会儿又怒了,他怒的不是后宫女人的争宠,而是在这里丢了他的脸。
雪贵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皇上,不是臣妾,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与月妃娘娘无冤无仇怎么会陷害她呢?”
冷月嗤笑一声,说道:“后宫里的女人,那个有仇了?还不是斗的你死我活,这便是入了后宫的命。”她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皇后,皇后则是一脸淡然,此刻的她又像初见时那般宁静淡然。
雪贵人见皇上不为所动,又转向冷月,向她求道:“姐姐,姐姐救救妹妹,不是妹妹让来福把婉儿骗来的……”
忽然她住口了,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时已经晚了。
“不打自招了吗?有人说过你让来福把婉儿骗来吗?”皇上冷哼。
冷月静静的看着面前跪着的女子,她,很美,即使是满面泪痕也遮不住她的美。只是可惜了,脑子有点太简单,这样的人注定会成为败者。
“拉下去,诛九族。”皇上一声令下,两名侍卫上前拉起雪贵人。雪贵人嚎啕大哭,口中呼喊:“爹,娘,女儿对不起你们……”
冷月上前扶住皇上的胳膊,用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声音说道:“皇上,身在佛门中莫要大开杀戒,律法有云,杀人偿命,一命陪一命,足以。饶过他们就等于为圣龙积福,佑我王朝昌盛。这可比买来鸟儿放生还要功德无量啊!”
皇上点点头道:“爱妃说的是,来福打入死牢,雪贵人贬去冷宫思过。”
雪贵人,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冷月,这一眼,有震惊也有感激。震惊的是没想到她会求情,感激的是她救了自己的家族。
皇上拍着冷月的手背说道:“爱妃就是心地仁慈,若宫里的女子皆如你该有多好。”
冷月心中冷笑:“我仁慈?只不过是收买人心罢了,那雪贵人的爹可是皇后那边的人,此次欠我一个人情,他要还的。若宫中女子都如我,恐怕你的皇位早就坐在别人屁股底下了。”
皇上刚要迈步离开,忽然瞥见跪在一旁的安贵人,于是面上一冷说道:“你滚回宫去,禁足一年。哼!”
安贵人脸色惨白,她入宫六年没有子嗣,如今嫁祸不成反而害的自己禁足,一年,一年后皇上早就忘记自己了,这与打入冷宫有何区别?可是又能怪谁?怪只怪自己看见冷月进过梅园,怪只怪自己鬼迷心窍想嫁祸与她……
冷月望着安贵人的背影,摇头叹息,女人啊,真是可怜,尤其是后宫里的女人,更加可怜。
大家都走了,梅园里冷冷清清,只有门口把守的小和尚在齐声念着经文……
晚上歇息时,年九龄问道:“是皇后搞的鬼吗?”
冷月拆开发髻,用玉梳梳着:“不是,皇后虽然恨不得我死,但是她绝不会在这里闹事。皇后是个信佛的人,平日里定是念了不少的经文,否则也不会有那么淡然的一面,那种淡然不是说装就能装得出来的。”
“婉儿是你宫里的人,你不心痛吗?”年九龄觉得冷月过于平静了。
冷月淡淡一笑道:“怎么会痛?我的心已经麻木了。没有了痛觉,就不会怕前方的刀光剑戟,没有了痛觉,才能与她抗衡。但是我们都有一个弱点,就是孩子。”
想起龙惜,冷月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希望皇后不要动他,否则我会千倍奉还到她的儿子身上。
“睡吧,夜深了。”年九龄退出门去,在外间的床榻躺下。
第二天落尘大师向所有善男信女免费赠送护身符,队伍都排到了寺门外,只不过都是皇宫里的人,太监,宫女,也有随行官员。绯月也在在队伍里一点点向前挪,翘首企盼。虽然她前面的人想给她让位却被她拒绝了,她此刻只想做一个普通的祈福人。落尘念着佛号合十敬礼,将已经包扎好的黄色纸符递送给人,手执佛珠在祈福之人头上轻轻一点。每个领过平安符接到祈福之人,都面露喜色。排了一个时辰,终于轮到冷月。落尘看到是她,微微一愣,眼底流出一丝笑,对身边的弟子耳语几句。他将平安符递到冷月手上,冷月笑着合十回礼,头低下祈福。额上轻轻触到他温暖的手指,抬眼看他,自信从容的气质真真非凡夫俗子能比,不由得心又多跳了几下。正要走,突然看到刚刚他耳语的弟子递给他一个小盒子,他笑着接过,放进冷月手中。冷月不知盒中装的是什么,不敢当下打开,赶紧低头匆匆走开。
冷月躲到殿外的角落,悄悄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串佩珠,冷月手腕较细所以平时都不戴手镯之类的东西,然而这串佩珠却刚刚好。十四颗珠子表示十四无畏,在中国意指观音菩萨与十方、三世、六道等一切众生同一悲仰,令诸众生获得十四种无畏的功德。最大的母珠内刻有一个佛字,被透明的珠壁放的很大。虽说是透明的,却不是水晶等任何材质,摸上去异常的冰冷。佩珠上的子珠是檀香木,呈紫黑色,却不似以往佩珠那样的圆形,而是被雕琢成栩栩如生的莲花。
冷月见了就心生喜欢,戴在腕上爱惜的摩挲,忽然手腕被人狠狠抓起,一声暴喝:“这是谁给你的?”
冷月抬头,看见年九龄狠厉的目光皱眉说道:“落尘大师给我的,怎么了?”
年九龄面色稍缓,放下冷月的手腕说道:“他竟然给了你。”
冷月揉揉被捏痛的手腕,抱怨的说道:“干嘛一惊一乍的,吓死人啊!”
年九龄略带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冷月甩了甩手道:“这佩珠有什么不妥吗?让你这么紧张。”
年九龄把佩珠从冷月手腕上拿下来仔细看了一下说道:“曾经听闻先皇有一位小皇子出生时口中含着一个带有佛字的珠子,后来伏龙寺的主持便把小皇子接走,收为徒弟。”
冷月诧异的说道:“就是这个珠子?”怎么感觉像贾宝玉呢!
年九龄点点头把佩珠重新戴在冷月手腕上:“就是这个了,当今皇后信佛,曾要过这个珠子,但是落尘大师只是笑笑不语,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冷月没想到这个珠子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传奇,用手摸了摸,心中更加喜欢。这时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的跑来说道:“娘娘,皇上突然要回宫,您快去吧。”
冷月一怔,法会不是还有几天才完吗?皇上为何突然回宫?难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冷月心里有点慌乱,很怕是惜王出了事,于是提起裙子就跑。
一行人,急匆匆的下了山,冷月有些惋惜,没有见到落尘大师。
回到宫内,冷月看见自己住的辉月宫被烧毁了半边,被烧的那半边正是惜王所住之地。冷月暗自捏了一把汗,幸好有先见之明把惜王送走了,否则此时恐怕已经烧得骨头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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