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一旦晴起来,甚是燥热,景老夫人坐了不多会儿,把该说的话说完了,便借口有事,站了起来。
“宁儿以后不要老闷在这院中,四处走走,对你的身子也有益处。”临走前她亲切地对巫玄衣说道。
巫玄衣听得一阵郁闷,她哪里不想出去了,明明是她儿子将自己锁了起来,这才打开院门没几天!不过她总不能将这话说给老夫人听吧,只好微笑着点头。
“你们几个陪宁儿多坐坐,我就先去了!”她迈步前行,四个媳妇见她起身,本要跟随着离去,一听这话,除了兰佩珊,其余的几个只得站住。
“我扶您回去吧,老夫人!”兰佩珊微笑道,“几位夫人陪南姑娘稍坐,佩珊什么也不懂,在这儿倒坏了夫人们的兴致,陪着老夫人,还能端个茶递个水什么的。”
“你这丫头!”景老夫人笑嗔道,“好吧,有你跟着我也省心些,咱们走,留她们几个在这边闲话。”
“我也该回去了,一会儿夫君回来见不到我,又要担心了。”穆想云巧笑倩兮,在丫环的搀扶下费力地起身。
“也对,想云有了身子,不比常人,这都出来许久了,该回去歇息了。”景老夫人说道。
“那就让南妹妹多休息吧,咱们就不打扰了!”二夫人罗氏说道。
巫玄衣想了想,自己和这群女人也没什么好谈的,难不成还问她们知道是谁想要害自己不?看她们也并不想呆在这听荷院,便也不再挽留,道了谢,将她们送出了听荷院。她目送着景老夫人离开,暗暗感慨。想必这景老夫人年轻时必是倾国倾城,如今五十来岁的人了,还是那么美,不像景流觞的娘,倒像是她姐姐,只有细看时眼角有些许细纹,也不知她是如何保养的。看起来如此年轻的一个美人儿,却是人人口中所称的老夫人,巫玄衣觉得有些滑稽,不过看景流觞的娘对这个称呼倒还满意,也许这个老字,不单说年龄,也是身份的一种象征!
“南姐姐!”正待回屋,墙角跳出一个小小的人儿,却是几日不见的景若云。
“若云,你怎么来了?”她问道。
“南姐姐,你的病好些了么?这几日爹爹又请了一个先生教我作画,所以不得闲来看你了,今儿好不容易才抽空跑了出来。”
“嗯,好多了!”巫玄衣对她招了招手,“进屋来坐,咱们说说话。”
景若云一蹦一跳地跟着巫玄衣进了屋子。
巫玄衣拉着景若云的手,仔细问着先生都教了她些什么。顺手抽了一张宣纸,她让景若云随便画些什么来给她瞧瞧。
景若云刚得了先生的夸奖,心里也很想得到巫玄衣的肯定,指挥小英和小雪搬了一方案几陈在廊下,取了油烟墨、石绿,径自磨墨,调色,画了起来。她在绘画上竟颇有天份,一杆翠竹,果然画得有模有样。巫玄衣在一旁看着,频频点头。
“南姐姐你什么都会,一定也会画吧?”景若云搁了笔,看着偌大一张画纸上只得一小片翠竹,摇了摇头,看向巫玄衣,“这几日先生只教了我画竹,别的还没教,这样太单调了,你帮我添点什么在上边吧!”
在她的心中,她的南姐姐确然是无所不能。
“好吧!”巫玄衣也来了兴趣,看着她精致的脸孔,有丝渴望想要将这张完美的小脸画下来,若是有一天回去了,也可以留作纪念。
她让景若云坐好,仔细看了她半晌,说道:“我这就要画了,你可要坐好了,不要动啊!”
景若云听话地坐好,嘴角微微勾着,笑看着巫玄衣,明亮的眼睛里有着全心全意的信任。
巫玄衣的爷爷是个研究古代文化的专家,在爷爷的带领下,玄衣对古典的东西也掌握了不少。爷爷说,灵咒之巫是最早出现的巫者,历史上很早很早以前就出现了,他们是宇宙间各种力量的引导者,能够通过灵力让自然力量随意行事,修习古代文化,可以静心,养气,利于巫灵的修行,从玄衣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教她书法绘画等古技,也正是因为如此,玄衣才没有在这个世界成为文盲。
她不知道为什么历史中会存在着这么一个空间,纪国有着她所熟知的一切历史人文,却不是她所了解的朝代,在历史中,这个地方是一片空白。玄衣想,这也许就像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记载的地方一样,是一个历史的夹缝,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换了松烟墨,将一应调色工具备好,轻轻勾勒,淡淡匀染,玄衣的画不是一味的古画风格,结合了现代的元素,在人物造型上更显逼真,画中的小女孩天笑眯眯地坐在一张镂花红木圆杌上,眼如清泉,盈盈滴水,一袭彩绣团花罗衣,长裙及地,裙上绣了朵朵海棠,红得娇艳,与身旁的翠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画,画了半个时辰,景若云坐在圆杌上,一开始还好,听话地一动不动,过了片刻便现出了孩子的好动,如坐针毡,还不时地探头向一侧张望。巫玄衣也不理她,当作没看见,专心作画。
当她低头作画时,景若云就在那里挪啊挪的,巫玄衣的眼睛一看向她,她又立马恢复原先的姿势。巫玄衣垂了眼帘,浅浅的笑容在脸上漾开,好动的若云,耐性看来也是可以培养出的!
“好了!”就在景若云忍不住,快要出口相求时,巫玄衣及时地开了口。
“啊!太好了!”若云以极快的速度蹦了起来,冲到巫玄衣面前,低头看画。
“画得真好!南姐姐,这是我么?我有这么好看么?”景若云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啊,和若云一模一样呢!不过,光是样子美还不行,若云要记住,人心最重要,如果一个人样子长得美若天仙,心肠却是毒如蛇蝎,是没有人会喜欢的!”巫玄衣说道,“如果心肠好,人也会变得越来越美,姐姐告诉你一句话,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若云要做个可爱的人哦!”
景若云听得似懂非懂:“南姐姐,你是在教我,要做一个好人吗,做好人就会有很多人爱我,对不对?”
巫玄衣笑了笑,点头说道:“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坏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画好漂亮,我要让祖母帮我找人裱起来,”景若云欣喜地说道,“南姐姐,咱们在这上面落上我们的名字吧!你比先生画得好呢,先生只会画些死物!”
巫玄衣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万物皆有生命,这竹,这花,都是活物,哪里是死物了!才几天,这位先生就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他的画定是极好的,姐姐只学得一些皮毛,若论起真功夫,定然和你的先生差得远了,若是有机会,姐姐也想跟着先生多学学呢!以后这话不可乱说,知道不?”
“嗯!知道了!”景若云响亮地答道。她忽然冲外面喊道:“爹爹,苑叔叔,我的事办完了,可以走了!”
巫玄衣惊吓抬头,景流觞和苑荣一蓝一白两个人影已从院门外走了进来。院中顿时静谧如画,小雪和小英也愣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来客。巫玄衣只惊了那么一下,随即想到:我有什么好慌的,又没做什么坏事!
她镇定地看着两人,点了点头,叫道:“景公子,苑总管!”然后回头拉着若云的手,说道:“若云,你爹来寻你了,该回去了!”
再转头时,景流觞直视着她,冷淡地说道:“我来是要告诉你,你哥哥刚让人送了信过来,他已抵京,一会儿就过来,你准备一下。”
在阳光下近看景流觞,这还是第一回。巫玄衣看着那张毫无瑕疵的脸,没有被那动人的五官所吸引,她想到了自己捱的那一巴掌,他用的力可真大,嘴角都被他打出了血。对打女人的男人,巫玄衣一向最为鄙视,若景流觞一开始在她心中是十分满分的话,因着这一巴掌,也只剩下五分了。她静静地看着那张脸,笑得心花怒放:“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
景流觞还以为她是为南空城的到来而高兴,他万万想不到这个女人刚才在脑中想的是,总有一天,她定要报那一掌之仇,让这个男人顶着个猪头出现在众美女面前!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偿清!这是巫玄衣的座右铭。别看她有着甜美的外表,其实她是令人头疼的小魔女,否则大学里的师兄们就不会怕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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