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絮软,日光轻照,恰是一片晴好天气。
皇后却是一脸怒容的回到中宫,随侍宫人一径的小心翼翼,噤声不敢多语。老嬷嬷见皇后回来了,忙命人捧香上来为皇后熏衣。
“熏个什么香,熏了给谁闻?!”皇后拾起宫女手中的金纹香炉转身往门口投掷出去,香灰余散,落了些在她挑花金绣的衣袂上。
景慕还没来得及跨入门槛,就见一团金光当头砸来,他忙抬手接了,触在手中却是滚烫,“我说妹子,你这又是撒的哪门子火?”他将香炉放回宫女捧着的银盘里,顺手握了人家的手腕,将那小宫女从地上扶起来。小宫女瞧着他的俊容,蓦地脸红了,皇后看在眼中,不由嗤笑一声。
老嬷嬷见景慕也来了,忙屏退宫人,亲手将宫门合上,这才转身对景慕诉苦道:“王爷,您可要好好劝劝娘娘,别再和皇上怄气了。”
“怎么了?又同皇上吵架了?”景慕在一旁撩袍坐了,老嬷嬷赶紧为他沏上一杯热奶茶。
皇后咬唇别过脸去,脸上九分不甘掺杂一分的伤心,景慕见她不愿开口,便望向老嬷嬷。
老嬷嬷久在皇后身边服侍,也是个能说得上话的,她看了看皇后那副赌气的样子,叹道:“那日皇后在中宫为王爷设宴,宴罢后皇上便驾临了中宫。”
“那不是好事儿么。”景慕出声打断,叠腿斜靠在椅子上,被她一提,他又想起当晚在屋脊上,贵妃那夺人神魂的妍魅舞姿,真真撩拨人。
“哎,本是好事,可皇上一来,娘娘却大发脾气。”老嬷嬷又是一番唉声叹气。
皇后拍案怒道:“皇上可是真心来我这的?他明明……明明……”皇后一时气结,话说了一半就吐不出来了。
“明明什么?”景慕端起茶盏,喝了口奶茶。
“明明……”皇后说不下去,眼睛一红,竟落下泪来。
老嬷嬷忙掏出巾帕为皇后拭泪,不平道:“听闻那日皇上是先去了凤仪宫的。”
“贵妃那儿么?”景慕了然,而后淡淡一笑:“这不正常么,我若是皇上也定去那千娇百媚的美人那儿,总好过到你这儿看你脸色吧,你说你这阵子可消停过?”
皇后不语,手中绞着巾帕,而后狠狠掷在地上,“谁稀罕,不来就不来!”从懂事起,哪个男人不是把她捧在手中明珠照雪似的呵护,谁会给她这种委屈?如今却败在一个汉女手中,还败得一塌糊涂,她怎么甘心。
景慕瞧她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只能摸了摸鼻梁,无奈摇头:“妹子,作为一个女人,你怎么一点不懂如何讨得男人的欢心呢?偶尔娇蛮那是情趣,次次这样给人脸色,谁受得了?况且又是我们九五至尊的皇上。”
“是啊,娘娘,您多听王爷几句劝吧。”老嬷嬷忙在一旁付应,这话她也说过不少次了,可皇后却从来听不进,一个不顺意便和皇上争吵,惹得皇上再也不来中宫了。
他们越是这样劝,皇后越是恼,“大哥,你今儿个可是看见了,就连那女人养的白虎皇上都待着不一般,我看迟早有一天你妹妹我会被皇上给废了的!”
“胡说!”景慕将手中茶杯‘砰’的一声掼到桌上,脸孔上渐渐有了霜意,眼中光锐闪烁,“你堂堂哈雅族的郡主,岂是说废便能废的。”
皇后眼见自己兄长动了真怒,不免生了惧意。景慕很少发脾气,成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饮花酒,逐美人,空有世袭爵位,却从来没干过什么正经事情。然而皇后记得清清楚楚,在那件事发生前,哥哥绝不是这样的。
她沉默下来,思绪不知不觉的陷入了回忆中,那段好似噩梦一样的日子。
“本来还想你能和贵妃好好相处,多少能讨得皇上几分欢心,看来依你的性子是不可能了。”景慕冷笑,皇后一时回味不过来他的话,只能怔怔看着他,“不过是个无凭无势的汉女,要除掉她何须废什么力气。”
皇后听他话中意思,竟然是要……她又惊又怕,心中涩意早就一扫而光,“大哥,你难道……”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他截断:“这件事你不用知道,安分作你的皇后。”他伸手横过桌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复又展颜而笑,“早点为我生个侄子,我也好教他骑马射箭。”
可对着他的笑靥,皇后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大哥,你万不要,我……好好待她便是。”
“这丫头。”景慕捏住她高挺的鼻子,轻轻一摁,笑道:“跟你开个玩笑的,你当你大哥我真是吃饱了饭没事干么?”
听他这么说,皇后算是松了口气,吊在半空中的心也归了位。哈雅族贵为朝中第二大族,难免树大招风,别看其他氏族面上一派恭维,私底下未见得不搞什么小动作,她不希望哥哥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落下什么把柄,而至他们全族万劫不复。
“大哥,我会收敛自己脾气的,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她尤不放心的叮咛。
“知道了。”景慕斜睨她一眼,笑着应道,“我先走了。”他掸了掸衣袍,从椅上站起。
“不留下用膳么?”皇后起身迎上,送他至门口。
“留在宫里有什么意思?不如在外面逛逛呢,听说撷慧坊新入了几个从东朝来的舞娘,那舞跳的可够滋味。”他神情暧昧,说的万分轻佻,老嬷嬷帮他推开门,他一看天色,嘀咕道:“我和金葛戈的少郡王约好同去的,看时辰快要来不及了。”他抬步欲走,衣袖却被皇后扯住。
“大哥,你是不是还记得苏小小。”皇后的语气低婉,目光闪烁,探究似的看着他。
景慕一怔,眼中迅速掠过一丝彻骨的寒意,却是稍纵即逝,“苏小小是谁?”他反问,在她错愕的目光下,扬笑抽袖而去。
皇后站在宫门前看他离去时的脚步有些微凌乱,心中怅然,“还是忘了吧,即便假装忘了也是好的。”
初夏日长,已有蝉鸣在枝头上响起。
完颜澈从紫微宫回来后,直接去了书房,屋中早已有人静静侯着,除却耶律宝隆穿了朝服外,其余五人皆是一身戎装。
“现在东边情况如何?”完颜澈跨入书房后,劈头便问,而他口中说的东边,正是东朝毗邻□□厥且压有重兵的邯桐、壶关和昔阳。
耶律宝隆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函递给完颜澈,“今早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完颜澈一边拆看,一边坐到书桌后,信上不过书写了数行字,一眼便能扫尽。
“真有意思。”完颜澈笑了笑,将信纸往前一递。
耶律宝隆在众位将领好奇不已的目光下,双手恭敬接过,低头看时,眼中闪过讶然,“东朝皇帝授安国侯节度使之职,节制北关所有军需财政?”
“此人很厉害么?”其中一员虎背熊腰,高若钟塔的将领疑惑问道:“东朝名将中似乎并无此人。”在他眼中只看得见那些征战沙场的武将,其他汉人在他看来没什么区别。
“善咄,东朝除了那些将领你还知道谁?”开口说话的是个女子,身材高挑,黑甲束身,五官端正且透着强势,少却女儿家的柔美,她斜了那高大将领一眼,戏谑道,而后又对完颜澈正色:“若末将所知不差,安国侯赵宸应是原尧摄军主帅赵毓琛的独子,也算是武将名门了。”
那个被唤作善咄的男子惊讶道:“那他怎么不曾投军?”他挠了挠头,状若回忆,嘀嘀咕咕道:“我确定东朝五品以上的武将中没这个人。”善咄对于东朝武将领的身份背景特长甚至惯用的武技都能如数家珍。
“哼,这都不晓得。”女子白他一眼,口气不屑。
“你知道,你说。”善咄不服气的瞪他。
耶律宝隆眼看着完颜澈单手支颊,好整以暇的看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妹斗嘴,压根没有要劝的意思,只得自己开口,“两位将军,这并不是重点。”
两人互瞪了对方一眼,同时噤声,不再说话。
“末将若未猜错,安国侯应该是太子的人,而如今统驭二十五万大军的却是汉王。”此时开口的那位将领站在善咄和善雅的后面,身材精健修长,颈系红巾,正是完颜澈手下五万亲军精骑的统帅臣将。
完颜澈目露赞允,“你说到了重点。”而后他看向耶律宝隆,耶律宝隆会意,继续说道:“汉王领军,却由安国侯节制粮草,可见他们彼此间是互有掣肘,对我们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善咄不明白了,“他们干什么要掣肘对方,这不都是自己人么?”
“争权夺储,汉人的老把戏了。”冷笑暗嗤的是个年轻英伟的男子,可惜脸上一条贯穿左颊的刀疤太过骇人。
“十五年前就是这样,如今怕是又要重蹈覆辙,也难怪天要亡他们了。”站在最末的那个男子轻笑出声,语调柔软,话却刻薄。
“安哲,你说出了我的心声!”善雅冲他眨了下眼,竖起了大拇指。
“骄傲轻敌,是乃兵家大忌,你们难道都忘了。”完颜澈食指轻敲桌面,目光凌厉的扫过五位将领,这些都是他从军中一路提携上来的心腹,对于他们完颜澈从不吝于恩赏,当然也会不假辞色,这五个人没有一个不曾吃过完颜澈的军棍,但对于完颜澈,他们又是绝对的臣服和忠心。
果然,他们同声告罪,以请惩罚。
“这要在军中,还真不能便宜了你们。”完颜澈哼笑一声,脸上却并无半分怒意。
诸将听他这么说,便知不会受罚了,心中悄悄松了口气,没人再敢随便开口胡说八道了。
“陛下是有所决断了么?”耶律宝隆看向完颜澈,那双蓝瞳中利茫摄人,闪着咄咄神采,正如即将扑食狩杀的猎鹰。
“若入了冬,这仗便不好打了。”完颜澈如是说道,突厥物资并没有东朝那么丰裕,一旦战事挨到入冬,粮食补给恐怕跟不上,对他们而言没一丁点好处。
众将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善咄激动道:“陛下是要对东朝用兵了?”
完颜澈淡笑不语,端过一杯茶浅啜了几口,茶叶的苦涩留在舌尖,待徐徐咽下后才会尝得香甘回味。
善咄见完颜澈不说话,心中急的像被人挠爪似的,渐渐露了焦切,反观其他四人,虽也是心中几番揣测,却没有人表露出来。
“善咄,琚怀。”完颜澈低声一喝。
两人上前,扶腰单膝跪在完颜澈跟前,声音铿锵有力,“末将,在。”
“善咄,着令你即可前往安佑。”善咄一怔,原以为完颜澈会派驻他前往离邯桐最近的岚海关,没想到居然是去了安佑,这离开岚海关可有些距离了,而他面对的也不再是汉王,而是泽州大营,亦是东朝的虎狼之师。
“末将领命。”他并没有多想,叩首接命。
“琚怀,朕授你大军十万,即可前往岚海关。”完颜澈是先帝敕封的忽伦咄大帅,手驭雄兵八十万,其实真正能被他随意调动的只有五十五万,而其余二十五万却是八族的族兵,例同藩王的兵将,要调动起来颇费周折,“粮草辎重,少相已替你作好周全打点了,择日便可启程。”
“末将领命。”琚怀心中激荡,从戎十数年来,他等的便是这一刻,挥斥沙场,闯一番伟业。
“安哲。”
“末将在!”
“你即刻携二万轻骑,昼夜奔袭嘉陵关。”
嘉陵关是西突厥第一大关,东朝大军如果过延津、伊侗、烝吉三城后,就会到嘉陵关下,此时东朝十万军队应该和西突厥作战正酣。
虽然跟随完颜澈有十多年了,可对他的想法,他们这些心腹部将有时候也琢磨不透,“陛下,既然东朝针对的是西突厥,何不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我们正好拾得渔翁之利,岂不更妥。”倒不是他怕,就算要他们一以敌十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襄助西突厥,似乎没有必要。
完颜澈了然他的想法,十指交叠撑着颌下,目光沉敛,淡淡一笑,“三方围歼,我要尧摄军一个不剩!”他吐字清晰,声调平缓,众人却觉一股凛然杀气扑面而来。
“前有易守难攻的嘉陵关,后有三城假降伏击,到时候我朝出兵从旁清剿,尧摄军便是插翅也难飞了。”耶律宝隆将他们一早部署好的计谋合盘道出。
众位将军领军十数年,心思各个玲珑剔透,听耶律宝隆如是一说,早就看透了个中关窍。不过出二万骑兵便能借了西突厥的手灭了尧摄军,不费吹灰之力卸掉东朝的一只臂膀,果然上上之策。
“末将领命!”安哲抱拳,目中精光大盛,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激越。
“善雅。”
“末将在。”善雅一阵激动,忙上前跪拜,心想总算轮到自己了。
“从今日起你领禁军侍卫长一职,不用回营了,即刻上职。”
完颜澈的任命完完全全的将她轰懵掉了,她不解的看着完颜澈一脸莫测高深的微笑,觉得自己被皇上弄糊涂了。
“有问题么?”完颜澈看善雅茫然的神情,笑问。
“有。”善雅忙不迭的点头,“陛下为何让我统管禁军?”她堂堂三骑大将军居然被遣去管禁军,那不等于被间接降职么?想着想着,她不禁垮下脸来。
“因为你麾下有支娘子军,很厉害。”完颜澈的笑容愈发深了。
善雅点头,“确实。”这支三千人的骑队全由女子组成,是她的亲卫军,这些女子各个身手过人,挽弓能射八十步,皆不虚发,因为全部在衣襟上插有一枚蓝色羽毛,所以被人称为蓝羽军。
“这些人全部随你入禁军,守内廷。”完颜澈徐徐说道。
“啊?”善雅彻底糊涂了,而耶律宝隆半垂着的眼睫忽而轻颤,稍纵即逝的惊动。
天近暮色,一轮弯月悄现东方,王都内还是一片热闹,酒坊内的舞乐不曾停歇。景慕推辞了少郡王邀膳的好意,早一步的离开了撷慧坊,返回了别院。这所三进出的宅院还是先帝在的时候所赐,每个族的王爷都有一所,便于来京时落脚。
“王爷,您今儿个回的可真早,奴才想着不到明儿,您不会回来呢。”府中的仆从见景慕回来了,忙迎上前伺候,递上冰镇过的奶茶。
景慕端起茶,一口灌下,冰凉顺着咽喉滑入肺腑,酣畅淋漓。
“夜公子在干什么?”他双指拈起一块盐渍的桃脯,含入口中。
“夜公子一直呆在屋中,都没出来过。”仆从本分回道,这院子里侍候的人都是景慕从王府里带出来的,全是心腹。
“是么。”景慕拍拍手,走上回廊往别院而去。
那是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屋前一株白杨,不畏骄阳,不惧烈日。
景慕走上前去,屈指轻轻叩了门,半晌后,里面才传出男子冰冷无调的语声。景慕推门进去,天已经很暗了,几乎是只剩下了几抹暗淡的霞光,而屋中那人穿着深色的衣袍坐在角落里,身影几乎融入了黑暗中,要不是景慕听到他说话,会觉得屋子里没有人。
“天都暗了,怎么也不点灯。”景慕摸到灯台前想要拿火折子,还没摸着呢,眼前忽而闪出一团蓝色火焰,又是几声轻响,屋内凡是支着的蜡烛都在同一时间被人点着了。虽然这不是景慕第一次见他的手段,可心中还是有些震撼,但他知道这些不过是他小露身手而已。
“王爷前来,是有事吩咐么?”男子盘膝坐在地上,依旧是闭着眼的,面容冷峻如冰雕。
景慕双手环胸,靠着桌沿,眼中闪烁精光,却是漫不经心的笑道:“夜公子擅算,应不用我明说吧。”
是存心试探么?
男子依旧面无表情,托在膝盖上本是捏诀的右手忽而一扬,从他五指间飘出蓝色荧光,如细碎的星辰慢慢悬聚在屋中央,景慕不知道他玩得什么,只是屏息看着,而那些点点荧光逐渐汇作人形,修长婀娜的体态,细不盈握的腰身,隐约是个丽人。
“王爷是为美人而来。”男子复又开口,而景慕脸上一瞬动容,他伸出手去挽那个美人,可刚一触到,那些荧光像是夏日里汇在一起的萤火虫,突然受了惊吓四散飞逝。
“公子可有办法。”他隐去眼中所有失望神色,淡淡开口询问。
“有。”他答的毫不犹豫。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问:“公子这次想要什么?”这男人是柄不曾出过鞘的利剑,可以帮他伤人,同样也能伤了自己。幸而这人也有弱点,彼此间,银货两讫,他这才能放心的用他。
男子并未怎么思量,“王爷知道我的规矩,我只按任务难易收钱,所以还请王爷告知我这美人是谁。”
景慕踯躅了片刻,当下他是有些犹豫的,男子冷如冰泉的声音又在蓝焰幽光中轻轻飘来,“王爷还是要我算么?这可是要加价的。”
景慕唇角微微一扬,心中豁然明朗,他走到男子面前,蹲下身来,看着他如雪彻一般的容颜,缓缓说出几个字,“皇上新册封的贵妃,那位艳重天下的美人,公子可成?”
男子终于睁眸,看向笑得一脸诚挚的景慕,眼中闪过错愕。
夜已至深,宫中掌起灯火,从窗口望出去,一片斑斓光海。夜箴怔然坐在窗下,掌心中的一枚符璃逐渐化为一股青烟。
这是昭阳的传来的消息,其中夹带着的却是她的话,百寻不得的镇国密玺居然在完颜澈身上,不过转念一想,倒也解释了为何他会遍寻不着密玺的气息,原来都被完颜澈的王气给覆盖掉了。
她知道了东朝的情况,这些他曾刻意不让她知晓的事情,她仍旧得知了。
他长叹出声,一手扶了额头,今日收到了焉逢和强梧的消息,算是都在意料中。还有在西突厥的祝梨,形势也都在掌握。只有曦凰……他按住隐隐酸胀的胸口揉了揉,百般无奈,却莫可奈何。
空中又响起嗡嗡声,夜箴抬头看向窗外,此刻居然还有人送来符璃。在他疑忖间,一道青光从窗口掠入屋中,一只拇指大小的青鸟停在了夜箴的膝盖上。
夜箴指尖刚触到符璃的时候便知道了这是徒维送来的,这些日子以来,他那里没什么消息,一切按部就班的继续,此刻突然来信怕是生了什么异常。他将符璃打开,一字一字读来已近切齿,而那双灰瞳中蕴满的全是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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