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毒?”
“什么毒,多久了!”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相比轩辕谦温和的发问,轩辕煌就更显沉重些,语气也强硬了些,却能看得出,他与太后的感情很好。
凌姿涵见状,微微垂眸,又缓缓张开,看向眸光凝重的轩辕煌,感觉到他眼中那深不可测的寒冷,却还是对他们说了实话,毕竟这病情是瞒不住的,他们越早知道,就能越早想了办法。
“邪魂,若我没诊断错,应该是邪魂。”凌姿涵与轩辕谦对视一眼,看着他突然紧缩的目光,转而靠向轩辕煌身侧,并伸手握住他的手臂,轻轻摇了下。她抬眸望着他,与他那沉重的让她都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的目光对视着,觉得微微有些揪心。
“告诉我,这毒的特性。卿卿,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宫中冷暖,众人皆知,皇上对他的好出于一份愧疚,而太后对他的好则是真心的长辈疼爱晚辈,是那深宫之中,唯一能给他一份真心关怀的人。
他不想她有事。
见状,凌姿涵微微一愣,但看着他不同往常的略显焦虑的神色,心中不觉紧了下。看着这样的他,凌姿涵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当年在得知奶娘不久于世的时候,她也是如此。如此的一反常态,变得有些焦虑,不知所措,却无限的想用各种办法,让那敬爱的人活下去。
因为他们是人,有着尚未泯灭的人性,对他们最亲的人。
“瑞逸,喝杯茶,我慢慢和你说。”凌姿涵摸了摸茶杯,将他之前给她倒得那杯茶,递给了他,并转向皱着眉头的轩辕谦,淡淡道:“师兄,太后在休息,你若这时候跑去给她诊脉,她肯定会有所怀疑。我之所以提前和你们说,就是不希望你们在她面前表现出来,我医术虽然是个半桶水,但医人医病要医心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说着,凌姿涵在轩辕煌身边坐下,手却被他紧握在手中。
转脸看过去时,她发现轩辕煌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除了那目光没有全部遮掩住的焦灼外,真的挑不出半点不同。但凌姿涵却明白,这份伪装,是多么的辛苦。
牵起唇瓣,她递去安慰一笑道:“现下太后的身体还算安好,主要她的心情也调整的很好,这对毒素的抑制是很好的。只不过她中毒的时间比较久,以我的判断,至少有十年以上。而邪魂是一种极阴毒的毒素,我也只在古书记载中读到过,从未见过实例。这种毒交由特点,虽阴毒,却不是什么快速的毒药,属于慢性的。从服毒到毒发,具有较长的潜伏期,在这段时期内,若多使用温补的食物,倒是可以将毒发的速度延缓。一旦毒发后,据记载是会从人的腿部开始,由下至上,慢慢转移,一旦到了心脏,就基本瘫痪了。等到了头部,就会……暴毙而亡。”
“下毒之人倒是煞费苦心,这种毒世上罕见不说,还少有人查探的出来,大多会以为只是寒症。而且,这种毒从毒发致死,还有数月时间,则会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场没有办法至于的寒症,并不会有人怀疑到毒上。”
说着,轩辕谦瞧着凌姿涵,沉吟着垂下眼帘,转即继续道:“若是别人诊断,我还不会确定,但若是你,就必定无疑了。只是涵儿,你就那么确定,无药可医了吗?”
“倒也不是那么确定,只是中毒时日太久,机会渺茫。”凌姿涵无奈的摇了下头,婉转的声音里多了些许艰涩:“不过,可以试一试,不是说我师父在上京的路上了吗?若是他在,事情兴许会有转机,当然只是兴许,我并没有任何把握。还有,你们应该都知道,毒尊只下毒,不治病,只害人,不救人!”
最难破的是毒尊的规矩,这一点凌姿涵和轩辕谦都很清楚,至少他们从未看见过,毒尊为谁破例。
“卿卿,谢谢你。”
“客气话就少说了,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把我知道的说出来而已。至于查证,那是你们的事,就算找不到证据,也要知道是谁对太后下了毒手。”
能接触到太后的不过那几人,而太后又一直深处后宫,相信要查出是谁不是难事儿,只是拿证据就很难找到了,毕竟时间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了。
相信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
“自然。”就算凌姿涵不说,轩辕煌也会去做,可他不想她被卷进来。他转向凌姿涵,眉心微微一漾,眸中闪过一丝关怀,沉声道:“卿卿,劳烦你多陪陪太后,至于别的,不要去管。我不希望你再有危险!”
她的危机已经够多了。
“就算我想,我也没那个本事。”凌姿涵看上去轻松了不少,望着他的眉眼转即又朝轩辕谦看去,微微抿了抿唇,眼中划过一丝苦笑:“这件事上虽然帮不了你们,但等回了京,见了师父,我会尽力说服他帮忙的。”
凌姿涵很有分寸,并未对两人提起那串手珠的事情,想着等回京后,见了安凉,在和他说吧。一来这是他的私事,二来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一个被害了满门的家族,还有遗孤是一件很引人瞩目的事情,万一有心人得知,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但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凌姿涵正想着的人,居然大摇大摆的推门走入,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慵懒而又随性。
“如今,居然有连妖妖都解不开的毒?哈,今儿的太阳估计是打西边出来的!”
凌姿涵脑袋里嗡的一下,就乱了。
转头,她诧异的看着本该在秘密住所养伤的安凉,站了起来。
她上下扫了易安凉一眼,“你怎么来了!”
“看见你联系四龙的信号,我不放心,就来了。”
轻描淡写的话语让凌姿涵的眸子微微紧缩,“那四龙……”
“他们有他们改办的事情,我让他们留下了。”转即,他的声音变得稍显严肃:“不过,这一路上埋伏众多,若换了四龙来,估计你也见不着他们了。”
“安凉,你不该来!”凌姿涵微微皱眉,藏在袖管里的手确紧紧握了下。
相比微皱着眉头的轩辕煌,轩辕谦则显得更激动些,声音虽然亦如往日的温暖和煦,却渗入了点滴阴霾:“小师叔,是谁的埋伏,你可摸清了?”
易安凉看着轩辕煌无声的将凌姿涵揽入怀中,那是一种不用言说的温柔,只许一个动作就能表现的淋漓尽致。他似乎明白凌姿涵的担忧,而他的动作,无意是安慰,也是一剂安神茶。
咧嘴,无声浅笑,易安凉坐到了凌姿涵之前坐着的位子上,转眸扫了眼中人,接过轩辕谦递来的茶盏道:“这幕后的人还不清楚,但目前知道的是,官道昨日大火,被封了。我赶来的时候,是从小道走的,没想到,呵呵……”
嘲弄的低笑着,他转眼看向轩辕谦,从袖口中抽出一条红锦头巾,就朝他身上砸了过去,沉声道:“小道上埋伏重重,高手云集,看来那些人是下了血本了。”
“你不会傻到迎战了吧!”凌姿涵盯着那条红头巾,话确实对易安凉说的,声音虽冷,却能感到一丝关切。
“迎战了你还能看到我?就随意谈查了下,做掉了个小卒子,顺道逼问出些话儿。”
易安凉说的云淡风轻,但眼中却露出一丝少见的邪佞,看着那皱着眉头的轩辕谦,闷闷地哼了声,有些不屑:“怎么样,凭你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凌姿涵想要调节气氛,故而玩笑的说了句,“不过一块头巾,怎么,难不成是喜帕?安凉,你不会去抢亲了吧!”
易安凉没有笑,轩辕谦也没有,转眸看向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轩辕煌,凌姿涵被那邪肆而诡异的眸光摄到了,不觉挑眉,面色却变得有些凝重。但不等她转头,就听轩辕煌的声音传入耳中:“那就是喜帕。”
啊?!
凌姿涵呆了呆,可看着轩辕煌的神色并不像是开玩笑,眸光不由自主的染上一丝疑惑,转即又看向轩辕谦手中紧握着的那方帕子,除了上头绣着一个稀奇古怪的图腾,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图腾……
是图腾!
凌姿涵猛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澄澈,却有些难以置信的朝易安凉看去:“东陵霞宫!”
“总算我平日里那些奇闻怪谈没和你白说,不错,就是东陵霞宫。”
东陵霞宫是由女子组件的门派,在江湖中并不比天山这种大派,相较之下,它算是个极小的门派了,却因杀人手法诡异阴毒,而闻名江湖。不过,霞宫被天下侠士唾弃,归为邪派,不受盟坛统治。前些年因为领导者内杠而分裂,近些年,都没听到关于它的任何传闻,可如今……
“妖妖,东陵霞宫从不杀男人,只杀女人,最出名的手法就是将新娘子杀死在花轿中,再将喜帕换成她们的,以示天下。还有一种则是,将待嫁女子弄死闺房,换上新嫁娘的衣服,头顶喜帕坐在绣床上。凭着这些,你能想到什么?”
想到什么?想到她也快当新娘了。
“要我被这帮子变态杀死,我还不如先把她们毒死。”犯了个白眼,凌姿涵瘪了瘪嘴,心里差不多明白了,却也不再和易安凉绕圈子,只道:“安凉,你直说了吧,别和我兜圈子的猜来猜去了。”
“呵呵,都快嫁人了,还是一点都没变。”看着凌姿涵,易安凉的眼中闪过一丝什么,转即垂眸掩去,再抬起,却又恢复了那无纹无波的沉静,甚至略微有些冷。那是他面上少有的神色,至少对她来说。“有人出重金买通了暗阁余孽和霞宫,适逢官道被封,他们埋伏在回京必经的小道上,准备随时伏击你们。据我观察,周围还有些东陵人在活动,但应该不是霞宫的,都是些掩盖原由容貌的男人。如此看来,他们是不会让你们活着回京的,你们还是要想想对策的好。”
太子妃先下杀手,却让他们逃脱,现在又有人设下埋伏,不想让他们或者回京是肯定的了。可凌姿涵却隐约觉得,除了他们的命,那些人应该还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些什么。而他们的存在,似乎对那些人有着极大的威胁,是否……
正沉思着,一双手已经覆上了她的额角,指尖或重或轻的给她按摩着。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卿卿,别胡思乱想,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的声音,自信,笃定,却仿佛有魔力,给她以力量。
凌姿涵舒展眉头,伸手压住他的手指,让他放了下来,却我在手中道:“是啊,谁想取我的命,我就送谁去见阎王。”
明明是血淋淋的话,却被她几乎玩笑的说出来,亮晶晶的血瞳又恢复了往日的妖娆妩媚,瞥向正看着她的易安凉时,轻声道:“昨夜袭击我们的,是太子妃的人。他们的目标的确是灭了我们,因为现下皇后和皇贵妃两股势力斗得极为猛烈。而他们的孩子,也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按西朝的规矩,大统之位必须是立嫡立长,论嫡出,非瑞逸莫属,论长,则是现下的太子。眼看着皇上日渐年迈,两股势力的斗争也在加剧着。这时候,皇后一派自然会想出掉瑞逸,也就是他儿子大位前的最大阻碍。但这也刚好说明,如此冒险,到头来还是为了那个位子!”
说着,凌姿涵拿起轩辕煌的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转眼与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轩辕煌对视一眼,默契的浅笑着,又转回头道:“现下,就算和他们明说无意那位子,他们也不会放心。所以,我们要给他们一颗定心丸,才能让那些人松懈那念头。师兄,安凉,你们都是我的亲人,这些话对你们说,我很放心!”
“哈哈,原来还真有人不想要那个位子。”
易安凉瞧着轩辕煌的眼神微微变了,带着些许赞赏,转眼看向轩辕谦时,眸光中陡然划过一丝无奈,虽然迅速,却被他及时捕捉,回以若有若无的笑,心却是苦的。
轩辕谦想起凌姿涵未进来时,他与轩辕煌的对话。
“看来你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把涵儿娶回家。九弟,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女人,那么上心!”是调笑,却带着别样的深意,仿佛在怨他,责怪他。
他冷嗤,“六哥说的什么话,卿卿在名义上已经是我的王妃了。我带她来行宫拜见祖母,我对她好,对她上心,您这个当师兄的,应该感到很欣慰才是。”
“若换了别人,我会很欣慰!”
“哼,那要看别人有没有这个胆子,玩这把火了。”
“小心引火上身!”
“卿卿不就是这把火吗?即使惹她上身又如何,我宠她,哪怕宠上天,我都心甘情愿!”
看着她,想着方才的事情,轩辕谦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暗了下来。他知道轩辕煌的心思,也知道凌姿涵的性子,若不是真心喜欢,这两人就算是真的鱼死网破,天崩地裂,也不会走到一起,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亲昵。
而末了,在她进来之前,他对轩辕煌说“得到她,就好好对她”,算是一种警告吧。但看着他那个令人头疼,性格行为都恣意到令人发指的九弟对凌姿涵的种种,他的心情似乎轻松了些,却又仿佛更沉重了。
是因为轩辕煌的回答吧,因为那句……江山美人,你注定只能选一个。而我,只选择了她!
他是在告诉他,六哥,那位子我从不想要,也不会和你争……
这就是他必须舍弃的东西,不,也许从很多年前,他就已经舍弃了。只是得不到,就分外珍惜,想要一直一直的藏在心里,守着那份来之不易的纯粹。
“师兄?师兄……师兄!”
凌姿涵微微扬声,令出神的轩辕谦回神,“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没什么,只不过想到了个法子,不知道九弟愿不愿意尝试。”摇着扇子,轩辕谦掩盖了眼中闪过的一抹复杂,淡淡的说了句。
某位道路何其凶险,为求偏安,只能兵行险招。
和他不同,按照凌姿涵指名给他的办法,“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加上他本身在皇上子嗣中就并不受宠,这法子到能让他在朝堂上偏安一隅。即能赢得了皇帝的目光,又不会与其他皇子起冲突,更不会在夺位斗争的几派凸显出来。而轩辕煌不一样,他一出生就是皇帝的嫡子,加之故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无可撼动,养育他的皇贵妃又是后宫最得宠的一位,家世更是功绩显赫。而今,他又身沐皇恩,军中战功显赫,身边新赐的王妃又是凌相的嫡女,即使他再低调,还是显得异常高调,备受人关注的。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让他又不能继承大统的理由。
“呵,小谦,我可告诉你,把他弄残了这个方法,我可不赞成。别忘了,你宝贝的师妹,还是要嫁给他的!”
几人心照不宣,似乎都想到了一个办法,而易安凉却用这种口吻说了出来,不觉引得凌姿涵红了脸,轩辕谦的眸光也微沉了些。他潇洒的打开扇子,挡开易安凉的拳头道:“我若没十全把握,是不会说的。别忘了,他还是我弟弟!”
“那就听你说说。”
“师兄,我相信你,瑞逸也信。”凌姿涵紧握着瑞逸的手,态度坦然,丝毫没有因为坐在他腿上面对易安凉和师兄而羞怯扭捏。
目光缓缓移向轩辕煌,两道视线纠缠,碰撞,仿佛瞬间就能激起火花,但在彼此眼中暗示性的警告下,泯灭了。轩辕谦微微闭了下眼睛,垂下目光朝着凌姿涵身下坐着的地方看去,沉声道:“如若老九的腿脚不能行了,他们应该会稍稍安稳些吧!加上我领来的亲卫队,倒是能让你们安全回京,等一切平静下来后,再声称,有神医治好了老九的腿。当然,老九,涵儿,这事还要你们自己决定?”
他不排除皇后一脉斩草除根的可能。
但宸帝飞鹰传书,将他召回又派往这边,何尝不是为了轩辕煌呢?且不说现下行宫四周同道的埋伏,就是太子妃手下人的那一场厮杀,恐怕也已经传到了宸帝的耳中,只是为帝王者,都有着他的无奈,与权益,就算在关爱这个儿子,也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那几大氏族是开国功臣的后裔,历经几代,势力自然不容小觑,即使宸帝有心去除他们,可现在时候未到,还不能动手。
如此,宸帝才会对皇后等人如此放纵。
但放纵归放纵,若要对轩辕煌起了杀心,宸帝还是不会容许的。这就遣了他过来,率一支亲卫队,美名其曰是护送太后回京,实则是保护轩辕煌不被伏击。
而凌姿涵他们也明白这事,可要贸然伤害他的腿,凌姿涵有些为难。虽说,她知道那只是暂时的,可至少她下不了手。
“这法子不可行!”易安凉出声打破沉寂,不给凌姿涵说话的机会,就直面指出要害。“一个习武之人,伤了腿就等于半残了。而且,小谦,你不为那小子着想,也要为我们妖妖想想。你难道想让她成婚后独守空房吗!”
凌姿涵一愣,刚喝下去的茶水像是被一口气给噎道了,卡在喉间,憋得小脸通红,只得别过脸用衣袖遮着猛咳。
轩辕煌似乎还嫌她不够窘,邪笑着伸手抚弄她的背,轻轻拍着说:“小心点,好好的怎么被呛着了呢?”
闻声,凌姿涵转眼瞪了他一下,红红的脸儿泛着诱人的妩媚,微嘟着的唇稍稍抿着,却是那样的引人注目,叫人忍不住想要蹂躏那红唇一番。
但凌姿涵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缓过气来后,微微轻喘几下,还没开口,就听轩辕煌那厮引人遐想翩翩的声音传入耳中:“易盟主多虑了,我相信六哥的建议只需要蒙混过那些有心人,在太医里的眼线即可,不会耽误大婚。就算真要等大婚后才能好,我也不会委屈了卿卿。”
话音落,轩辕煌暧昧的朝凌姿涵瞧了眼,嘴角上翘着邪魅的弧度,眼中闪烁着邪肆的玩味,转即笑着在凌姿涵耳边低低的说了六个字,腿不行,还有腰!
凌姿涵下手狠准稳快,直接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但她又如何不知道,在座的几位那都是武功高强耳目聪慧的人,这样的悄悄话,他们自然是听得到的,心下更窘了,脸也越发的红润,惹得犹如火烙一般。
轩辕谦和易安凉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对视一眼,就借着喝茶掩饰那要笑不笑的表情。但最夸张的是窗外刚巧办完事,徘徊在屋外,等着主子商谈完进去汇报的严修远,不经意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惊得险些从房顶上摔下去。还好只是脚下一个趔趄,人朝后仰倒了下,脚尖及实地勾住了窗棂,没有摔地上,却在那扇半开着的窗户边晃荡着。
“谁!”易安凉一听动静,豁然站起。
“别,别动手,是我是我!”若劳动武林盟主动手,他小命还在吗?也顾不得躲了,严修远双手撑着窗台,跃进屋,在轩辕煌身前跪下:“属下无意偷听,只是被殿下的惊人之语给折服了,还请殿下责罚……”
他低头请罪,却觉得几道目光都指戳在他身上,不觉又余光扫了下。若说轩辕煌对凌姿涵的调戏惊倒了他,那吓着他的则是凌姿涵的神色。
以至于在听见轩辕煌唤他的声音时,他抬头时嘀咕了句,“她居然……听懂了?”
“我听到了!”阴测测的说了句,凌姿涵朝还跪在地上的严修远瞧了眼,妩媚的眼儿眼尾微扬,瞥过,递去抹意味不明的笑。
此刻,她正脸红,心窘,还有些坐立难安,总觉得她屁股底下坐着的不是轩辕煌那肌肉分明的大腿,而是……钉板。
若不是他的手紧扣在她的腰上,她早就跑了。
严修远的面上闪过一丝哀色,不过既然都被听到了,他也不再别扭,抬头朝凌寒看去,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却说了句让轩辕煌以为该给他涨工资,令凌姿涵从此不打算待见他的话。
“其实……殿下常年习武,腰上的力道是……很厉害的!”
不说还好,一说,忍的很辛苦的易安凉就笑开了,还不是低笑,而是放肆的,毫无顾忌的大笑,笑的凌姿涵脑子里绷紧的那根线,“噔”,断了。
可易安凉不知道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还是线条实在太粗豪,居然浑然不自觉被人盯着仇视,还大笑着说:“的确的确,虽说我不了解人体个部分技能,但医圣那色老头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我倒知道。翻云覆雨时,这双腿的支撑力固然重要,可腰部的力道更加重要。妖妖,你家这位武学精进,内外兼修,就算是真伤了腿,你也无憾了,哈哈哈……”
易安凉好容易逮到给可以狠狠笑话凌姿涵的时候,又如何能放过?
大小间,还朝凌姿涵递去一个兴味十足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丫头,也有今天!”转即,又朝着对面的轩辕谦看去,眯着眼睛,笑的一团和气的说:“诶,你小子也会死医圣带大的,不发表下感受?”
轩辕谦白皙的脸上泛着粮秣嫣红,微微咳嗽了声,“你为老不尊,师叔!”
“哼,他要是尊了,也不是易安凉了!”凌姿涵直接给易安凉递上白眼,转即看着严修远,明白他应该是有事要回禀轩辕煌,倒也没再继续那个尴尬的话题,朝轩辕谦看了眼,又想了想道:“师兄,这件事你和瑞逸再商量下,我相信你。”
停了下,她微微挑眉朝安凉看了眼,虽然真的很想掐死他,但自己以前也损过他良多,想想也就压下了窜上心头的邪火,给易安凉递了个眼色,“安凉师叔,你才来就赶过来找我们,一定累了,我先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易安凉收敛了笑看,知道她是有事找他,也没多停留,就起身朝门外走。这时,缠绕在凌姿涵腰上的手臂也松开了,还扶她站了起来,并轻轻拍了她一下说:“等下我去找你,中午还要与太后用膳,别忘了。”
凌姿涵点了下头就出去了,虽然步伐轻快,可在轩辕煌看来,这小东西就像是在逃跑一样,深怕被他一个狼性大发,给扑到了。
想着她放在脸红的样子,轩辕煌又勾了勾嘴角,转回视线时,却换上了一副沉稳冷锐的模样,纵然那上挑的凤眸还是那样的邪魅,但足够让人感到他与生俱来的王者至尊,十足威压。
“修远,京城的情况都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是秦尚书……”
凌姿涵与易安凉一前一后的出来,随即院子中,离了老远的青黛走上来,迎上两人。
“少主,易盟主。”
“青黛,安排了易盟主休息的地方吗?”
“都安排好了,易盟主这要过去吗?”
青黛的眼中婉转波澜,看向易安凉的时候,似乎那眼中有一抹碎钻的光影闪过,极为耀眼绚烂。凌姿涵注意到了,却没多说什么,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只道:“现在带我们过去一趟,借他僻静的地方一用,我有事要和他谈谈。之后,青黛,若没什么事,就陪师叔转转吧。还有,他只身前来,但伤势还需要调理,就劳烦你了。”
“属下明白了。少主,易盟主,这边请!”
随着青黛离开,去的路上,凌姿涵交代青黛,让她在行宫中和流云一样,称她小姐,称易安凉为师叔。这样一来,也就省得让人误会了。
到了那处安静的院落,凌姿涵陪易安凉进了屋,看着一应俱全的用具,眸光微微闪烁了下,并没理会易安凉口中的调侃,只是仰起淡然的脸庞,眼神微微深敛的看向他,许久道:“安凉,我可能找到了你身世的起源。”
安凉一怔,垂眸用那双和轩辕煌一样漆黑的凤眼瞧着她,眸光深邃的锁着她妖异的桃花眸,用那刻意压低的声音质问道:“妖妖,从哪儿的来的消息!”
他明明警告过他,不准把他在乎的人卷入。
凌姿涵压根就没想到,易安凉会是这个模样,不觉讶异,却还是说了出来,“太后,我在太后的手上看见了和你那串一模一样的手珠。太后说,天下间只有两串!”见易安凉不说话,凌姿涵似乎看出了些端倪,偏过头问了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易安凉褪下那串带了多年的手珠,在指尖摩挲着说:“只有两串吗……”
“太后是这样说的。而且我可以确定,你的和她的那串一模一样,安凉,你的这手珠我打小玩到大的,每一处花纹我都记得。”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一直在想着,想着找到他的父母,家人。凌姿涵不知道这时候告诉他这些,是对是错,她只是实现对他的承诺。
“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吗?说给我听听!”
看着易安凉藏着浩瀚波涛的眼睛,凌姿涵并没兴趣去探听他的隐私,只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她说了,还有她的一些猜想。说完易安凉却纹丝不动的坐在远处,只是凝视着那串手珠,神色沉重,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但这是青黛来叫她,说是到了午膳时间。
凌姿涵没有多做停留,她转身准备出门,给易安凉足够的空间,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可易安凉却叫住了她,“妖妖,不论我是谁,我答应你的事绝对会做到。还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原本不坚定的决心,现下却不得不坚定了,等回京,他有必要在和安礼谈谈。
想到这,他的眸光不觉颤动。
凌姿涵站在门口,挑眉看着不同平常的易安凉,脑海中闪过许多东西。良久……
婉转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安凉,你曾说过,我们是一个家。既是家人,就无需谢来谢去的,我只希望在这一切都结束后,我们可以和家人过平静的日子。”
易安凉顿了下,深深地看着她,细细体味,最终却只是沉默着看着她走出去。
在北燕,他与凌姿涵几个小辈,关系最好,又具有相似的命运,不知不觉就渐渐走到了一起。如今,他爬上盟主的地位,为的也是这个“家”,而今他却要动用这份力量,为了他曾经的家人。
他很想结束这一切,回到他可爱的家人身边,回到在天山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只是那一天,还有吗?易安凉心中一凛,手紧握成拳,抓着那串带着他身世之谜的手珠,眸光渐冷……
中午陪着太后午膳,等太后午休后,凌姿涵与轩辕煌有推着拿把做工极为简朴的木轮椅,陪着太后逛行宫,聊天,等晚上晚膳后,太后才在归芳嬷嬷的提示下,放走了这对被“扣留”了一天的鸳鸯。
原本凌姿涵绷着一根筋,已经够累了,轩辕煌却不让她回去休息,还神秘兮兮的说要带她取个好休息的地方,甚至为了不让人打搅,遣散了宫女和侍从,拦腰包着凌姿涵,直接飞身上了房顶,不一会儿功夫就带着她到了行宫的后面。
入眼一片苍翠。
看得到层峦叠嶂的远山,望得见夕阳西斜的美景,还有那嫣红的晚霞,归家的群鸟,无一不让人觉得身心舒畅。
“怎么样,到这里呼吸呼吸,是不是觉得比在那行宫里睡上一天还舒服?”找了块风景秀丽的地方,轩辕煌躺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是以凌姿涵也陪她一起躺着。
凌姿涵微微一笑,干脆的躺在他身侧。而他早已将胳膊伸过来,给她枕着。
细微的体贴让凌姿涵的心情更好了点儿,瞧着远处的夕阳,常常地舒了口气,仿佛放下了心中的那些杂念,只想简单的谈谈恋爱调调情什么的。
转过头,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道:“还不错,天为被,地为床,还有人肉枕头。”
“你还可以抱着我,我给你取暖。”
说着,轩辕煌的邪笑着朝她贴了过来。
“别,我热。”抿唇一笑,凌姿涵的眼中闪过一丝妖魅的灿灿的光影,紧跟着又补了句道:“冬天吧,冬天我要求有个人肉抱枕。”
体会过她的大胆,轩辕煌只是微微怔了下,到真没想到,这话会从一个未婚女子口中说出来。不过这小家伙是最特别的,不禁笑着朝她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头,邪魅的眸中划过浅浅宠溺:“不害臊的小东西。”
“有什么好害臊的?”凌姿涵耸了耸肩,面上表现的极为无所谓,但和一个男人如此亲近,又是自己喜欢的,自然还是会本能的脸红的。却还是坦然的说:“男欢女爱,食色性也,你是我的未婚夫,有问题吗?再说,我要人肉抱枕那是纯粹取暖,你别想歪了!”
“嗤,你要是不想歪了,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还狡辩!”轩辕煌轻啄了下她的面颊,指尖摸索在她的唇瓣上,似乎在想着什么。
许久,他醇厚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暧昧的静默。
“卿卿,这话不准对别的男人说。”
“你不觉得,你很霸道吗,醋坛子先生?”想着他之前规定的种种不允许,凌姿涵噙着笑,眯着眼睛看着他,玩味调侃。
“这就嫌我霸道了?看我怎么治你!”轩辕煌伸手探向她腰间,呵她的痒。
“哈哈……快住手……瑞逸,我不说了,哈哈……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颤颤的扭着身子,凌姿涵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但他停下的瞬间,两人却都怔住了。
此刻,轩辕煌正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护着她的腰,手肘成在地上,撑起一小片若即若离的空间,却又细心的护着她,怕她承受不起他的重量。
溪水潺潺,霞光若火,唯有两人身处花草间。
一上,一下。
好似这片天地,就是他们两人的。
凝视着躺在自己臂弯中的人儿,少顷,轩辕煌俯首向她,温热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袭来,自额头缓缓滑下,顺着眉心、眼帘、睫羽、鼻梁一路掠过,在唇畔微微停了下,转即蜻蜓点水似的,徐徐划过,最终吻停在了她漂亮的耳垂上,如今她白皙如玉的耳垂以是一片粉红色了。
辗转的吻在亲与不亲之间,偶尔用鼻尖微微触碰,似乎就能一起她敏感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
同时,他覆在她腰间的手轻轻地在她腰际摩挲,却好似在悄悄运功,一股温热自掌心传来,暖了衣衫,游走肌肤,仿佛烧不尽的野火,在那一瞬,被春风吹起,瞬间点燃。
“卿卿,卿卿……”附在耳边的唇若即若离的摩挲着她的脖颈,微哑的极为性感的声音随之传入耳畔,好似火山的岩浆,不住冒着热气,让凌姿涵眼前那一片火烧云,变得防腐管更为真实。
他轻声呢喃:“这,才叫怜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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