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媚娘眼角偷偷的往上扫,侯爷修长的手指滑着茶碗的边缘,垂着眼皮,直接无视她的存在,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的反应,让她摸不透,胸口也憋的慌。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谢宣抬起头来,胡媚娘就慌乱的收回视线,眼角的余光看到侯爷站了起来。
“我还有公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打了一声招呼,谢宣已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大雪没有拦住他的步子,扯过侍卫牵过来的马,骑上之后,带着人马就走了,等屋里的胡媚娘回过神来时,谢宣人马已走的没有了身影。
胡媚娘咬着唇瘫在椅子里,平南侯年近三十,却一直没有成亲,换面平常人家的贵公子,儿子都该娶亲了,平南侯却一直为皇上四处平乱,有幸她入了侯爷的眼,甚至侯爷在边关的那些年都是她陪在身边。
特别最后一次番邦之乱能如此快的被平复,其中就不伐平南侯的智谋,听着侯爷要回京述职,她喜忧搀半,忧的跟在侯爷身边这些年,在穿戴上面,侯爷给她的都是最好的,赏下来的首饰就更不用说了,可以够普通人家花几辈子,偏就是一句承诺也没有给她,她不敢问,生怕就此与侯爷断了。
可怕什么来什么,当侯爷离开西北前,把她叫到了身前,把宅子的地契给她了,让她寻个好人家嫁了。
她想起了当初与侯爷在一起,她不过是被从青楼里带回来的清官,哪怕是清官,也不过是个妓女罢了。
那样的身份与侯爷在一起,她不敢开口说要跟在侯爷的身边,所以当侯爷走了之后,她一直不甘心,后来就带着东西悄悄的跟到了京城,却不想才刚刚半年,一到京城就听到侯爷大婚的消息,而娶的女子就是小李将军的姐姐。
她知道小李将军出身低,是穷人家出来的,也是侯爷带出来的人,可是对于小李将军的姐姐,到京城后才听说许多,那些流言,那样小家子出来的女子,竟然嫁给了侯爷。
她不敢去侯爷,所以只能让人盯着侯府,终于在今天得到了消息,早早的等在寺庙门口,见到了侯爷,可是侯爷竟像见到陌生人一样,只对她点点头。
强压下心里的苦涩,晚上才寻了机会让范吉递话,侯爷来了,坐下后茶水喝了一口,丢下一句有事就走了,两人竟一句话也没有说。
没有了平南侯,胡媚娘也不用装了,“皎月,咱们是不是该回西北,侯爷见到我一点欢喜也没有,你看吃饭的时候,侯爷多照顾少夫人,原来小李将军的姐姐长的这般秀气,侯爷竟喜欢装娇弱的女子。”
这跟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京城的女子多娇弱,哪里像西北的女子多强壮。
皎月都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偏她只是一个下人,哪里会去与主子争辩这个。
胡媚娘看怕皎月不语,又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主子娇情,明明与侯爷是卖买的关系,竟还在这里装出一副被抛气的样子,对不对?”
皎月低下头,心也跟着酸了起来,姑娘的心思她哪里看不出来,侯爷那样的男子,哪个女子不会喜欢,偏姑娘与侯爷那一个就是天上的云,一个就是地上的泥,跟本不可能有交集,姑娘明明知道这些,那就是个火坑,撞进去就会体无完肤,可姑娘还是一股恼的撞了进去。
这一晚,不安静的地方还有谢老夫人那里,清退了屋里的下人,谢老夫人指着女儿脸就沉了下来,“你说你在饭桌上说的那是什么话?帮一个姨娘出头,被骂的还不敢出声,到是你一个闺中的姑娘帮着出头了,她许你什么好处了?你怎么不说话了?在饭桌上不是气焰很大吗?现在让你说怎么不说了?”
见女儿默不作声,又道骂,“我请的教养嬷嬷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养在闺中的姑娘,瞒口污言秽语,堂堂的侯府,竟养出你这样的姑娘来,难怪你只能教张淑波那样的闺中朋友,这样的性子哪个愿意跟着你,都怕被你带坏了,在哪里得罪的人到时怕你还不知道呢,我说了你一句,你没有一点愧疚,竟然觉得委屈,你今天就说说哪里让你委屈了?”
谢婷哭了出来,“娘,你一口一声规矩,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干什么护着李元娘就护着我?我说她有说错吗?当着娘的面她就那般对张姨娘,暗下里还不知道会怎么做呢。”
都说打人不打脸,谢老夫人那番话,谢婷不敢出声,可也抬不起头来了,什么时候娘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想想每一次都与李元娘有关系。
谢婷觉得这次母亲太过了,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就像天塔下来一般,真是一点脸面也不给她留了。
谢老夫人看着还不知道错的女儿,又是气恼又是失望,“那是你嫂子,将来谢府的当家主母,我知道你看不起她小家子出身,可现在她嫁给了你大哥,就是你大嫂,你不承认也没有办法。她欺负张姨娘,那你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张姨娘当着我这个老太婆的面还挑衅你嫂子?不分场合,不过因为你大哥多看了你嫂子一眼,她就不管不顾的出言挑衅,这样不知深浅又不安份的小妾,哪里还有谢府吗?”
听到母亲一字一句吐的话,谢婷也后怕了,她没有想这些,只是看不上李元娘,现在听到母亲的分析才发觉张淑波嚣张的地方。
“你不小了,教养嬷嬷也给你请了,你还是这副样子,以后我不管你了,省着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成了你的仇人。”谢老夫人对女儿真的失望了,“我也累了,你回去休息吧。”
认错,不是没有认过,可最后还是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今日的事传出去,她这样挑衅嫂子的恶名也落下了,自己这个做娘的在维护她又有何用。
谢婷坐着不动,“娘,其实我、、我真的没有旁的想法,甚至想都没想就、、、你别生女儿的气好不好?”
谢老夫人双手背在身后,紧攥成拳头,面上却淡淡的,“你心直口快又有什么用,家里人可以体谅你,可是旁人呢?你嫁人之后婆婆会体谅你吗?只会说你没有脑子,骂你蠢。”
谢婷也听明白了,低头不语。
“娘,你放心,我明白了。”突然,谢婷站起来,重重的说了句话,大步的走了出去。
女儿失了脸面,谢老夫人心里也不好受,叫了林妈妈,“可吩咐下去今日的事不得外传?”
“夫人放心吧,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林妈妈也明白,夫人气归气,可到底心里还是疼姑娘呢。
“可惜了这次出来,难得一家人出来,都被那个没眼色的给破坏了,好在只是个妾,如若不然当了妻,这家里还不知道被闹成什么样,而反是李氏,原先我对她有几分不喜,可你看看,她行事大方,小家子出来的却处处露着大方,年岁小又沉得住气,我也知足了。”谢老夫人安慰道。
“那是夫人眼光好。”以前哪是有几分不喜,跟本就是不喜欢,林妈妈却不会将这话说出来。
厢房里,张淑波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桃花抬头看了主子一眼,明明主子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桃花看在眼里,却浑身一冷,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主子这笑怪怪的。
只有元娘住的厢房里,气氛是好的。
元娘手里拿着书,却难得发起呆来,今天在饭桌上只是给张淑波一个警告,只希望她好自为之,不然真逼她出手,上一世加上这一世的仇,那就一起算算吧。
在通往京城的路上,李朝晨昼夜赶路,眼看着还有半个月就能到京城了,李朝晨带着的队伍却一直没有休息过,路过大的镇子才会停下来休息,若没有镇子,就会连夜赶路,这样一来,进程也比预定的快了几日。
李朝晨从上一次离京城之后,就没有这般归心似箭,福贵拿着银子一直没有消息递回来,京城又没有信来,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却说原来福贵一出西北没有多久就病了,李朝晨带着大军搬师回朝,他还躺在客栈里吃药呢,明明听说西北大胜,却也只能干着急。
他可把少爷给的一千六千两都带在身上了,少爷万一以为他出了事怎么办?
福贵是个孤儿,当年李朝晨在去西北的路上,还是个穷小子,能把一个馒头分出一半给福贵吃,那就是福贵的在生父母。
李朝晨初到军中太苦,原本不同意福贵跟着,偏福贵有脾气,就跟在马后跑,那时福贵才五岁,跌跌撞撞的看得李朝晨心疼,最后就带着他去了军中,当时还被将士们笑了一场,来参军还带着孩子。
这样说来,福贵把李朝晨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此时想到少爷要为自己担心,原本有些起色的病又重了起来。
京城里,在寺院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谢老夫人带着人起来上了第一柱香,才打道回府,元娘回府之后整个人就不舒服起来,谢老夫人那里却一点请大夫的意思也没有,到让府里的人看不透,直到次日谢宣从宫里回来,才带着太医一起来了。
下一刻,整个府里又热闹了,少夫人有身孕了。
张淑波坐在榻上发呆,良久突然将桌上的茶杯扫落,“难怪会这样,原来是她早就察觉到自己有身孕了,才这样的折腾,竟然还瞒的死死的,不知恬耻。”
自己有身孕瞒着就没错,别人瞒着就是不知恬耻。
桃花在外面听着,又悄悄的退了下去,好在她在厨房那边听着就动作慢了些回来,不然在屋里岂不是又正碰到姑娘发脾气。
院里没有下人的身影,桃花不用想也知道是被姑娘打发走了,她怎么会让人把她的名破坏了,她还要保持着温柔贤良的名声。
屋里面,张淑波发过了脾气,才冷静下来,在寺院的第二天,谢婷看她的眼神就像要吃了她一般,她猜透定是老夫人又说了什么,不然谢婷不可能这样。
偏老夫人将谢婷带在身边,她跟本就没有解释的机会,回到府里之后,谢婷就主动要求搬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去住,她哪里敢在老夫人的眼皮底下做什么,清兰院那边李元娘又闹着病,她猜不透更不敢放心。
现在好了,不用猜了,李元娘有身孕了。
那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又算什么?自己送去的茶杯走后她就让人摔了,到是个有心机的,能想到这茶杯上有问题,也难过刚嫁进来一个月就有了身孕。
清兰院里,清枝和兰枝两个人也坐在书房里发呆,先是张姨娘有身孕,后又是少夫人有身孕,府里的两个女人先后都有了身孕,即是好消息又是坏消息。
好的是这样那两位不同房,就要给侯爷选通房,她们两人在合适不过,坏消息是少夫人有身孕了,张姨娘也有身孕了,她们除非有身孕,不然也只能一直是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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