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不是在穆府落水了吗,还曾诬陷是穆家三姑娘推的,这二人该是有怨结才对,哪里还能够在一处玩得开怀?”
“就是,又不是三岁大的小孩儿,谁玩捉人的游戏?定是曾若琴想掩盖真相胡说八道。”
李氏姐妹你一言我一语,将怀疑的矛头都移向了曾若琴。只差当面对问了,曾若琴再也忍耐不住,恼怒道,“你们不信我说的话,倒是问问三姑娘方才去了哪儿?”
穆家势力比李家的大,李氏姐妹无论怎样都不敢得罪了穆念雪。见曾若琴一脸地幸灾乐祸,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穆念雪直言道,“田府那样大,就不能任我走一走了?不过看着池塘里的红鲤鱼可爱,就多坐了坐。曾大小姐又去了哪?”
曾若琴见三人逼问,红润的脸颊也失了几分血色,硬着头皮道,“有人为你作证吗?我可是看到与你同来的二姑娘没去看什么鱼。”
“我可以为这位穆姑娘作证。”语毕,对桌上的女子微微一笑。
穆念雪错愕地抬起头,映入眼绵的是一个略为英气的女郎,宽额高鼻、明眸皓齿,眉目如能传神。穆念雪并不大认得,想必又是一个宗亲贵族之家的子女。
正疑惑她为何帮自己说话时,旁边有位婢女替穆念雪介绍道,“那位便是沛国公的孙女刘殷璇。”
这边还没停歇,李氏姐妹已经暴怒了,骂了一句“贱人”后一杯茶水就往曾若晴的裙下泼。包括穆念雪身上也溅了一身的水,裙下都是湿哒哒的,李氏姐妹犯了错也不敢声张,曾若琴懊恼地看了她们二人一眼,牙关咬紧。
酒菜已经陆续上桌,曾若琴不再摆着高傲地姿态,捂着脸断断续续地抽泣起来。田夫人差了几个丫鬟过来慰问,“琴姑娘,你的裙子如何湿了,快随我去换一身。”
“三妹妹,你何故恼我?我不过是见你偷听了李娜与田毅大哥的谈话而已,如何就将罪过推在我身上,还泼了我一身的水?你嫉妒她们姐妹可以同时嫁入田府,你也去找一个姐姐或者妹妹啊?”
在场的人已经听糊涂了,穆念雪更是不知曾若琴为何将憎恨屡次转移到她身上。纵使她什么都没做,其她人却是相信了曾若琴的话。
田夫人开解道,“琴姑娘,这一定是误会吧?三姑娘断不会这样不讲理的。”
穆念雪倒是忘了,她在这府中是最重要的贵宾啊,田夫人定是帮着她说话。曾若琴几乎将银牙咬破,随即脸上更加委屈。攥着田夫人的手指责穆念雪,“夫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不能就这样被人欺负了……”
田蒙在男桌那边一直盯着穆念雪看,此际见她有难已经放下碗筷走了过来,从曾若琴手里夺回了他娘的手道,“是她自己泼的,我在那边看得一清二楚,是她陷害雪儿。”
场面变得混乱不堪起来,田蒙口中的“雪儿”二字直刺穆念雪耳膜,她什么时候就跟田蒙这么亲密起来?不过见了两次面而已。而更为惊慌,不知所措的人是曾若琴,那个曾经围着她转、对着她嬉笑的田公子一转眼为别的女人说话!
曾若琴承受不住打击,面色惨白,不远处曾若琴的母亲杨氏也屡遭旁人的询问,杨氏愧疚地低着头,根本无力回护女儿。
“她也有今日,真是活该!”有人在旁边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却人人都能听得清。
田夫人不想场面闹得不好看,佯装着恼怒将儿子田蒙推了回去,“又来这里捣乱,还不快回去吃你的饭去?”
田蒙走后,席上归于宁静。李氏姐妹脸色很难看,这样一闹她们两姐妹倾心田长子的事情怕是会传扬开去,若是田家不肯娶,可是落得个名声尽毁的局面。这所有的仇恨自然归结到曾若琴的身上。
饭后,穆念雪见刚刚为她说话的刘殷璇站在树下纳凉,身边并无婢女陪伴,走过去微微福了福身道,“方才多谢姑娘仗义执言。”
刘殷璇虚扶了下,“不客气,理所应当。”
穆念雪见对方并无娇羞之态,一举一动十分大方,心中越发喜欢。二人随意聊了会,穆念雪才知刘殷璇自小在边关长大,回到京城不过一年之久的时间。
二人说着话就见一行人从旁边走过,其中就有红肿了脸颊的曾若琴。穆念雪就当没看到一样,反倒是刘殷璇说了句,“自欺欺人的人都得不到好结果,这就是报应。”
身后以李氏姐妹为头的女孩子都笑嘻嘻起来,唯有曾若琴双手捂着脸,泪眼婆娑。穆念雪知道这一次宴席过后,断不会再有人看上曾若琴了,前世的她可不曾这样狼狈,而是一举获得田毅的青睐。
“我们改天再聊,殷璇先回府了。”二人刚刚走到池畔下,刘殷璇告了别,穆念雪就坐在池畔边用手逗着红鲤鱼。
池塘里的水清澈见底,葱白的手指一放进水中,红色鲤鱼就会浮上来轻触穆念雪的手心。
“姑娘怎么一个人在此?”一句悦耳的声音起,穆念雪抬头就见一个人站在对面挡了大片温暖阳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便是田毅,方才他同李娜谈话,穆念雪只见一个背影,并不能看清楚他的原有面貌。
田毅足有一米七八的身高,比田蒙足足高了半个头,一身威武地军装在身,腰挎宝刀,言语举动中没有丝毫轻浮,反而更加谨慎与懂礼。
在前世,穆念雪是见过他的,哪怕现在是第一次见面,却并不陌生。曾经她屡遭田蒙的毒手,田毅出面救过她的,这一份情她至今记得。甚至她以为他是爱慕过她的,不过后来一切都变了……
穆念雪迎着阳光站起身,朝前微微拂了拂,眼睛却并没有去看田毅。
“我见你一人在此,就带了些鱼饵过来。”田毅走到穆念雪身旁,从腰间抓了把糯米洒下,水中的鱼儿顷刻间聚拢而来,待鱼饵吃完那群红鲤鱼又游了开去。
穆念雪还有一丝愣愣的,田毅已经侧了身向她道,“你试试。”
湖面上荡起一圈圈的波纹,穆念雪鹅黄的裙裳在池边荡漾,远处伫立着亭台楼阁,红砖碧瓦隐匿于丛林中甚是美丽。就这样一恍惚,脚下就有些不稳,田毅他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自己的?这些鱼饵是他早就备好的吧?
“小心。”旁边的人稳稳地扶了她一把,瞬即就放开了手,因为远处田毅的弟弟田蒙过来了。
穆念雪猜测着田毅此时定会走开,以排除二人亲密的嫌疑。果然,田毅已经退开了两步,迎面对着田蒙打了声招呼。
“哥,你怎么在这儿?”田蒙一脸诧异,目光在穆念雪身上停留了一会,才问田毅。
“不过是路过,赶巧就见这位姑娘在池边喂鱼。”田毅一脸轻松,说得极其自然。
穆念雪却不想在这里听他兄弟谈论,福了福身道,“小女还有事,先行告退了。”说完不再理会二人,一径走远了。身后还依稀传来田蒙响亮的喊声,“雪儿,雪儿姑娘,你等等我啊……”
离开田府时,府中有两种传言:一种是田家兄弟都青睐于穆家三姑娘,且弃曾家女儿于不顾的境地;第二种是李氏姐妹将同入田府,田家与穆家将是姻亲。
这两种都与穆念秋无关,老太太暗叹一声,先前在席位上还想提一提此事,无奈却怎么也丢不开这个脸面,也只有随它去了。下车时却见周姨娘在门口巴望着,心里头就是一阵火气,开口就骂,“什么人做什么样的事,畏畏缩缩提不上台面,你只领了你女儿去别在我眼前晃悠!”
周姨娘知道此事败了,一转身就进了府门。待穆念池进了院子就不甘心地问,“怎么,是田家公子没看上你吗?”
穆念池心里不好受,没有回答。周姨娘又是跺脚又是哭,“你看着老太太对我骂,心里头就甘心?你还回来做什么,一不做二不休就该留在田府——我活该就是被骂的命啊。”
柳氏、王氏经过院门时都偷偷地笑,周姨娘哭声小了些。等老太太进了苑,柳氏就招了招手,附耳对汤婆婆说了几句话。
汤婆婆会意,崴着胖乎乎的身躯进了周姨娘的院子,贴着窗缝就道,“这也不能怪你女儿,原是三姑娘厉害,勾走了田公子的心。就算是二姑娘剥光了躺在人家床上,要了身子也是白白丢到一边,你呀,趁早死了这份心!”
汤婆婆说完,转身就溜了出去,穆念池双手捂着脸哭起来,周姨娘气得脸酱紫,随手脱掉一只鞋对着窗缝使劲砸了过去。
存菊堂中老太太已经发了话,“打发人去远亲那边问问袁秀才的家底,二姑娘也大了,不能再放在家里,就是低嫁也要嫁出去。”
消息很快传开了来,穆念池双肩不住发抖,现在她还有什么希望?不过活一日就过一日,不若剃了发做姑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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