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初九望着凤羽良久,才低声道:“我心中已有他人,我再给他不该有的回应,玄武护法还会如此说吗,你大概会说我多情。凤羽是个不错的男子,平心而论,哪个女子嫁与他,都不会受半点委屈。但我不值得他如此,我也不是他该如此搏命相待之人。玄武护法既是他的生死兄弟,盼着的,是他的好,而不是他的堕落、失去自我,不是吗?”
玄武竟无话可说。
贺兰无忧因恨失去自我,变得偏执而残忍,而凤羽,他本就是残忍之人,但与贺兰无忧又不同,因为贺兰无忧心中已染尘埃,凤羽虽是杀虐众多,但他本心却还守着一片清明,至少,不会对与他交心的人下毒手,否则玄武、青龙也不会待他至此。
自然,又是玄武将她送下了山。花初九回去之后,看到燕云师伯也在,之后又看见桌子上摆放的如鬼斧神工一般雕刻的美食,一条条活生生的小鱼儿盘旋在盘子里,甚是栩栩如生。花初九看到后不禁啧啧称赞:“师伯,这是你做的吗?师伯,你的手也太巧了吧,这是送给师父的?”
寒云师伯不知为何脸色微红:“咳……珠珠回来了,凤公子醒了吗?”
花初九看看寒云师伯,又望望面色依如往昔的师父,脑袋忽然开了窍,忍不住打趣道:“原来师伯的手艺这么好啊,师父真是有口福,有师伯在师父身边,我这个徒儿终于可以放心了。”
寒云师伯的脸更红:“你这丫头说什么呢?……凤公子醒了吗?”
瞧见自家师父面色不动如山,花初九叹息,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花初九也不敢再说什么,若是惹毛了师父,有她受的:“他已经醒了。”
寒云师伯点点头:“还是这凤公子底子厚,若是换做常人十二个时辰后才能醒来。”
花初九看看师父,又看看寒云师伯,寒云师伯爱慕师父,应该是能相信的人吧?
“什么事?”冷千云一看她那神情,直接问道。
“等等师父,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和师伯。”花初九跑到门口,还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便将门关上,回来便将在去雪峰山半路遇到的事情和师父冷千云、寒云师伯说了。
二人听了皆是震色,寒云师伯关切地问道:“珠珠,你有没有受伤?”
花初九摇首道:“我倒是无碍,我的那两位朋友正好下山来取一些物事,碰巧我就被他们救了。”
“会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对你下此毒手,若是被师父知道,他老人家一定会扒了那人的皮。”寒云师伯皱眉道。
“师父……”花初九看到冷千云一直未语。
“带为师去看看。”冷千云道,三人又去了山顶,但因为山风猛烈,早已将巨石滚过留在雪上的痕迹覆盖,且那脚印更是无踪迹可循。燕云师伯根据余下的痕迹仔细查看,从巨石摆放处至崖边,他沉思道:“师姐,若是此人真想置珠珠于死地,那么天时、地利、人和都要占据,如此看来倒是有几个疑点值得人深思。”
“师弟,你说。”冷千云走到崖边,向下望去,因为山体是斜的,正好能看到那羊肠小路,花初九有斜担心地拉回师父:“师父,小心。”
“其一是,珠珠去雪峰山看凤公子,她是临兴而起,只向师姐告知,而此人竟也获知了珠珠的行踪,只能说此人是珠珠或师姐熟悉的人;其二,这山顶的巨石我曾看过,少说也有数百斤,即便将石头临时推至崖边,同时推动,也需内力极为深厚者才能为之。”寒云师伯道,“且珠珠说那脚印是个男子,难道是……”
“师弟,没有证据不要乱说。”冷千云喝止道,“我天道派开派百年,一直相安无事立于江湖之上,便是因我天道派之人上下一心,没有其他门派的那些肮脏事。”
若是玄武在,定会说花初九与冷千云不愧是师徒,都是这般“纯真”。
寒云师伯道:“师姐教训的是,现下一切不过是猜测。”
“你说那是男人的脚印,你可看清楚了?”冷千云问花初九,花初九回道:“徒弟看得真真的,还有徒弟的两位朋友作证,断不会看错,那就是男人的脚印。”
花初九想了想又说:“……师父,有件事情,我没说,我来的路上曾遇到过大师兄,师父,你是不知找过二师伯,让他警告大师兄不要纠缠于我?大师兄因为这个还……质问了我。”
说完,就碰到了冷千云冷厉的目光,花初九弱弱地说:“师父,我没骗你。”
“思怀他是天道派大弟子,肚量怎能如此之小?当初若不是他背弃珠珠,珠珠又怎会……”寒云师伯也是气愤道,冷千云喊了一声师弟,寒云师伯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有证据,我们不能凭空怀疑任何人。珠珠,这段日子,你少一个人来往。”冷千云说道,花初九哦了一声。
第二日,花初九就和寒云师伯结伴上山去看凤羽,花初九一想起师父就忍不住吐槽道:“师伯,我师父一直这样冷冰冰,让人难以亲近吗?”
花初九是成年人,冷千云这个个性,她倒是能适应,但顾珠是从小受冷千云教导,整天面对着这么一个冷冰冰且严厉无比的师父,她又真能受得了?一方面有鸿蒙师祖肆无忌惮的宠爱,一方面又是严厉到骨子里的师父,且没有父母的教导,顾珠变得那般任性、自我倒是能让她理解几分了。
寒云师伯笑道:“你师父是面冷心热,她比任何人都关心你,自从听到你坠崖之后,她都憔悴了不少,如今你平安回来,你没看到你师父心情都好了很多了吗?”
寒云师伯,请原谅,她真的没看出来她师父心情好……
“你师父从前不是这个样子,自她出了一次天道派再回来……”寒云师伯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花初九听到有八卦立刻问,“我师父以前不是这样子?她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吗?”
难道是情伤?
寒云师伯微叹一声:“这是陈年旧事,且是你师父的私事,不提了。”
师伯,不带这样的!
“凤公子!”寒云师伯忽然喊道,花初九便瞧见昨日还躺在石床上的人,如今已经一个人在山洞外的雪地里走来走去了。
依旧是一身黑袍,卷起的雪花落在他身上,像是添加了无数的花饰,雪地上已经被他踩平了一片。
“寒前辈。”凤羽施礼,花初九却冒出来说道:“你伤才好,你怎么就跑出来了?这大冷的天,你身子正弱,很容易感冒的,快进去。青玄、龙武(名字颠倒)呢?”
凤羽一双眸子望向她,少了平日的冷冽,此时竟如水波一样柔软,花初九推着他道:“愣着做什么,进去啊。”
“进去吧,这里天寒地冻,你如今伤势初愈,确实不应该出来走动。”寒云师伯也道。
进了山洞,就闻到了一股香气,玄武也不知道在哪里捉来一只野兔,正在火上烤着兔肉,炉火噼里啪啦地响着,上面的兔肉也滋滋地冒油,花初九凑过去:“好香啊,啥时能熟?”
“花姑娘真是不客气啊。”玄武笑道,花初九道:“谁让你把这肉烤的这么香啊。”
玄武看了一眼正在给凤羽把脉的寒云,低声道:“姑娘还敢上来,真是关心凤羽啊。”
花初九并未接话,而是隐隐有着心事。
“凤公子真是奇人,旁人若是如凤公子一般,早已殒命,且这经脉搭桥之法,也不是一般人能忍耐,凤公子在此过程中竟未痛哼一声,也恢复得如此之快,真是寒某佩服。”寒云说道。
凤羽又朝花初九看一眼,才道:“若不是鸿前辈与寒前辈出手相救,凤某又如何有命继续苟延残喘?”
寒云暗恋冷千云已久,自是从凤羽的眸光中读出了什么,心中只叹一声同病相怜,所爱女子皆是心中有他人,但庆幸的是,他可以一直守在师姐身旁,而珠珠却是已有心上之人,且要成亲。虽然他与凤羽相处不长,也发现这男子非一般人,虽不知为何带着面具示人,但一个人的眼睛却不会说谎,尤其是面对心仪之人时。
寒云对冷千云的默默守护是甘之如饴,但他也不愿别人走自己的老路子,便在旁稍加提点道:“珠珠曾说过,凤公子乃是她的恩人,寒某在此多谢凤公子在珠珠危难之时仗义出手。”
“寒前辈客气,凤某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凤公子与珠珠认识多久了?”
“在下与……顾姑娘相视不过数月。”凤羽望着寒云,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寒云见到此人之心甚是玲珑,更有叹息之意,说道,“凤公子可与珠珠的未婚夫那位云公子相识?”
“倒是见过。”
“凤公子可知道那云公子的为人如何?是否是珠珠的良配?请恕寒某唐突,要问凤公子这些不该问的事情,只是因为我们都在天道派,无法亲见到那位云公子,只好通过凤公子打听打听。”寒云道。
凤羽望着花初九道:“寒前辈可放心,那位云公子待她极好,是她的良配无疑……”
话说到这里,寒云已是放下心来,若凤羽想把花初九抢到身边,断然不会为自己的情敌说话。如此可见,这凤公子与他更是一路人,不由心中更生叹息。
待寒云师伯要走时,花初九才打算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彼时,凤羽坐在炉火旁,火光映他的面容映亮,虽是戴着面具,但那气势却是搂不住的,让人能忘了他的样子,只被他那一身高贵范儿吸引住。
花初九沉默片刻,凤羽靠在石柱上:“有话要说?”
花初九低下头,半晌才道:“我这两日也许就要离开天道山了。”
凤羽眼睛微眯,听她继续说着:“你也知道,我是被掳劫出来的,虽是给家里报了平安信,但也不知道爹爹和大哥担心成什么样子。如今,你伤势已被寒云师伯治愈,只需在天道派安心静养。所以,我打算下山回长陵了。”
“你要走?”玄武听到后凑了过来,“你不想查明是谁想要加害于你了?放任凶手逍遥自在,只怕你不会像昨日那般轻松躲过了。”
“昨日?”凤羽听出敏感信息,眸光一寒,甚是逼人,“昨日发生了什么?”
花初九瞪了玄武一眼:“一点小意外,没什么大事。我已经禀明师父,我师父自有公断。”
“那还叫小意外,你都差点儿被砸成肉酱,若不是我与青龙及时赶到,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与我们好好说话吗?”玄武嫌事情不够乱,又继续火上浇油,“你这般急着离去,我看你根本不担心自己的生死,是一心想去见你那未婚夫吧?”
玄武之话砸中了花初九的心事,自私一些说,她想尽快赶回去,在云陌溪回来之前回去。她担心,他若回来得早,知道她失踪一事,不知该是如何心急如焚。她不想看到他为自己担忧,寝食难安。况且,查找凶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查到的事情,如今已经知道顾珠之坠崖是被人害之,且师父与寒云师伯已经知晓,他们铁定会暗中调查。
即使查不来,她和云陌溪成亲之后还会来天道派,届时,她与陌溪定会将此事查个一清二楚。
另外,经历昨天差点儿成肉馅的事件,她也怕自己再出个什么意外,回不去长陵见云陌溪、顾老爹、顾川。
一入相思门,才知相思苦,唯一让她觉得内疚的,是凤羽。
只是这情,终究是要欠他的了。
凤羽却是神色平静,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说这些话,只道:“你走的时候,来跟我说一声。”
“……好。”
“你师伯还在外面等你,天要黑了,你们还是尽早下山。”
花初九心中忽然涌起一丝痛,那么猝不及防,她垂下眸子,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你也好好休息,我走了。”
“路上小心。”
花初九起身离开,走出山洞,外面风雪迎面袭来,将身体刮得透心凉,她忽略那丝疼痛,对寒云道:“师伯,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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