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朱佑樘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我,才惊觉到自己一直拉着他的手。
松开手,无力地闭上眼睛。
耳边忽然传来朱佑樘的声音,“为何要哭?我不是公子刑天,你很失望?”
懒得回答,也无力去回答。
再次传来朱佑樘的声音,“知不知道眼泪很不适合你!”
真想一口血喷死他,可惜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半分。
不对,我身子明明就动弹不得,可方才抓住朱佑樘的那份力气,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人在情急之下,都会激发体内的潜力。
白瞎耽误了半晌功夫,我若再不解毒,那当真就命丧黄泉了。
使出全身力气,再次朝怀中掏去。
眼瞅就要摸到瓷瓶,手被另一只手给抓开。
点天灯的朱佑樘,我非要了他的狗命。
他不止抓开我的手,自己反而伸手朝我怀里摸去。
男女授受不亲,就那抓手的动作,换在寻常情形之下,都够他负责的。
点天灯的朱佑樘,他摸的可是女子身上的禁区啊。
“非常情形,非常手段,你若想活命,就摒弃那些迂腐的陈旧观念。”
能把趁人之危和吃人豆腐说的如此清新脱俗,我是如痴如醉。
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即便能成功取出瓷瓶,若想配置解药,那也实属困难。
暂且先留这登徒子一条狗命,等利用完了他,非得跺了他那一双狗爪子。
“全部都掏出来,还有腰间的,也都掏出来。还有这,这……”指挥道。
我身上的瓷瓶,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所有加起来,有上百。
朱佑樘由衷地感叹道:“果然是个毒手!”
“少说废话,赶紧把瓷瓶在地上摊开。”继续指挥道。
朱佑樘不仅将瓷瓶摊开,还极有有序地摊开。
“第一行第二个瓷瓶,取出一粒,第五个瓷瓶,也取出一粒,第二行第一个瓷瓶,取出两粒,第六个瓷瓶,取出一粒……,”
待朱佑樘全部取出之后,我再次指挥道:“把这些药丸放在一起,捣碎,然后往里面加两片栀子花瓣,再加半两细辛,再加一瓣龙舌兰。”
朱佑樘朝我看了一眼,起身离去。
点天灯的朱佑樘,你离去就离去,你隔空又把我点住是几个意思?
以我目前的体质,别说是逃,就是爬,也爬不出这道门外。
话说回来,朱佑樘究竟把我带进这间奇葩的房间,意欲何为呢?
熔炉可以用来炼丹,还可以用来做什么呢?藏人?藏美女?
约莫一刻钟之后,朱佑樘回来了。
从他手里拿过药丸,赶紧服下。
老实说,所配置的解药,并不能完全解去我身上的毒,只能起到缓解作用。
若想真正根除,那还需要其他几味稀世药草。
身上渐渐有了几分力气,四肢也渐渐开始自如。“为何要带我来到这里?伊洛小院就在旁边。”
朱佑樘答道:“乔玠能解你身上的毒?”
“解不了。”
“你那朋友是解毒高手?”朱佑樘继续问道。
“不是。”我如实答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要带你去伊洛小院?”朱佑樘反问道。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我身上的毒你能解一般。”
“你所配的解药,治标不治本,若想根除,还得下大功夫。”
朱佑樘并未回答我的话语,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蓦然想到什么,赶忙再朝熔炉看去,
注意力一直在熔炉旁边的花上,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细节。
炼丹的地方,一般都有硫磺,而硫磺的气味,极重。
熔炉的右上侧,赫然放着两块硫磺。
然而,从醒来到此刻,从未闻到硫磺的气味。
这说明什么,说明是有东西掩盖住了硫磺的气味。
君子兰并没有这样的功效,那就是别的东西。
这房中,除了熔炉和天蚕丝之外,并无其他物体。
再抬头朝天蚕丝看去,这一看,才明白了缘由。
点天灯的朱佑樘,他还当真救了我。
起先的时候,只发现这是极品天蚕丝,但并未看出,这种天蚕丝是经过特质加工的。
这种天蚕丝,是用一种凝神香料浸泡过。
凝神香料常见,但这种香料并不常见。
这是产自西方大不列颠的一种香料,叫魔域香,在大明实属罕见。
魔域香有个特性,那就是凝神静气效果一流。
毒发之后,我的意识开始混乱,人也陷入昏迷之中。
醒来之后,虽然浑身一直无力,可精神状况,明显比预想中的要好许多。
如今想来,应该都是这魔域香起了大的作用。
魔域香,延缓了我中毒之后的症状,也延缓了毒性的复发。
或者可以说,若不是这魔域香,兴许我已经在睡梦中死去。
虽则红殇是一门厉害的情毒,但中毒之后的症状,最关键的,还是看中毒者自身。
换而言之,用情越深之人,情毒发作的时候,毒性愈烈。
无可厚非的是,朱佑樘极为清楚我所中的毒,也清楚解毒的关键。
若不然,他也不会跋山涉水把我带到他的偏院。
话说,他的所谓偏院,究竟在何地方?
心里胡乱想着,再次听到了朱佑樘的声音,“你的毒,是如何中的?”
如何中的,这关他屁事呢?
“阴差阳错,就那么中了。”我无所谓地答道。
“你得罪了秦七小姐?”
朱佑樘这一问,更加表明了他知晓我所中的,有星光灿烂的毒。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猛然记起,他和秦七小姐是有婚约在身的。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救我呢?
“救了我,您难道不怕您那未过门的妻子责怪您吗?”
此言一出,朱佑樘脸色微微一变。
见此,我又接着说道:“我和您那未过门的妻子,可是有多重梁子。”
“那是父皇定的亲事,与我无关!”朱佑樘凛声答道。
毫无疑问,朱佑樘对秦七小姐,并非有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不止如此,他似乎对这么亲事极为不满。
“好吧,殿下,那是您的私事,务须向我做出任何解释。然而,您能解开我身上的穴道吗?”
服下解药以后,手脚是可以灵活,然而,身子生生动弹不得半分。
点天灯朱佑樘好像知道我会要了他的狗命,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用着戒备的眼神看着我,更是直到此刻,还未解开我的穴道。
以为如此一来,我就对他无可奈何了吗,我早就说过,我的衣袖里、牙齿里、指甲里、头发里,甚至就连耳朵里都是藏着剧毒的。
想着对付他,有的是千方百计的办法。
“收起你的这些算计,害了我,只会让你自己死地更快一些!”
这个点天灯的,他究竟是如何知晓我在想些什么呢?
“收起什么算计?你在说些什么?”我明知故问,装傻充愣。
“依你的性格,绝迹把我归为行为孟浪的臭流氓一类,你若不出手,那才是奇迹。”
难得朱佑樘竟有这等自知之明,然而,试问,你究竟是如何了解我的。
不得不再次说,活人活到我这般晶莹剔透的份上,绝迹是一种悲剧。
“既知你行为有失体统,为何一直不肯放开我?”
朱佑樘默不作答,抬头朝屋顶看去。
“殿下,您何以会做出如此心虚的举动?您方才对我解释,莫不是,你对我动了心了?”
敢用看灰鸡来逃避问题,我看他这下子如何回答。
“你想多了!”朱佑樘答道,目光仍然停留在屋顶处。
“是吗?那您为何抱着我一直不肯松手呢?”我反问道。
“你虽不是倾国倾城,但好歹还有几分姿色,有便宜在,不占白不占。”
好吧,是我再次自取其辱,再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而,话说您如此好色,您那老爹皇帝老儿知晓吗?
朱佑樘诚然不是好色之人,依他的姿容,什么样的绝世美女还不是信手拈来,何至于饥渴到对我下手的程度来?
不敢笃定他对我动了心或是有觊觎之心,但他的举动,明显有异常。
“那您,是不打算解开我身上的穴道了是吗?”
“暂时不打算解开。”
难得你能如此实诚,须知,实诚往往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既然殿下您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那就请您继续占便宜吧!我正好懒得走路,您抱着我出门吧!”
面对我如此热情又诚恳的邀请,朱佑樘明显有了一怔。
“话说能被殿下您这般的极品美男抱着,也是我的福分。此等艳福,我若离开京城之后,怕是再也无福享用啦!”
许是我的言语太过轻佻,又许是朱佑樘从未见过像我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半晌他都没有说话。
“殿下,您既不肯抱着我,那背着也成。”我继续诱导。
从朱佑樘的举动开看,他明显不是轻浮之人,怪就怪在他口是心非之上。
爱慕就爱慕,别有用心就别有用心,非得心口扯谎,说什么自己喜欢占便宜。
点天灯的朱佑樘,我原是低估他了,就在我思索的同时,他一个箭步冲到我的面前,将我抱了起来。
“这可是你自己主动请求的,以后休要拿此事作为暗算我的借口。”
我非得把自己的脑仁抠下扔出去喂狗,我这是被毒给毒坏脑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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