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盛妃也应当清楚嫔妾的心思,昨日百合苑之事只怕没有人比娘娘您更清楚是怎么回事。嫔妾回去百般思索虽然有些模糊的影子,却也终究是猜不通透。还望娘娘您能指点一二,也省的嫔妾为林妹妹担忧了。”柳泓滟心里想盛妃一定是知道百合苑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她的口气倒好像是与什么陈年旧事有关,所以自己若是能从她的口中探听一二,才能帮到林安歌。
盛妃听了她的话,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柳泓滟倒是有意思,明明是林安歌的好姐妹今早上不去百合苑看望林安歌,反而到和畅园来陪着自己唉声叹气的发了一上午的呆。这会儿倒是想起了什么才是正经,只是那芳昭仪的事情可算的上是宫中秘闻了,谁敢去提?
盛妃垂下眼帘笑道:“柳美人这是想问本宫什么事儿呢?昨个儿夜里在百合苑发生的事情,皇上不也说了只是安美人自己个儿吓着了吗?你还多心多疑什么呢?这宫里头的事情可不比寻常,知道的越多才死的越快。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性子,难保不会让旁人知道了去。”
柳泓滟连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诚恳一拜:“盛妃慷慨,嫔妾与林妹妹初来乍到,林妹妹遭逢大难如今又是雪上加霜,嫔妾只是想帮林妹妹一把而已。”
盛妃叹了口气,瞧着柳泓滟这股子气度倒也有几分不忍,想了想说道:“自古鬼神之说传言不断,只是谁又真正的见过鬼神呢?连圣人都说要对鬼神敬而远之,咱们自然也是同样的。只不过安美人偏偏就住进了那得罪人的地方,只能说是她倒霉。旁人本宫是不知道,但是本宫自己个儿是向来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依本宫看倒像是有人故意拿林安歌来做借口,挑起当年那芳昭仪之死的事情!”
盛妃眼神犀利而冰冷,这已经不是柳泓滟第一次见到她这眼神,昨儿晚上从百合苑出来的时候,提起那芳昭仪便也是如此。那芳昭仪到底是个什么人?难不成真的连死了还可以让盛妃如此牵肠挂肚的算计?
柳泓滟试探的看着盛妃,犹豫着有些唯唯诺诺的再次开口:“那难道说是有人故意……吓唬林妹妹?那这个人又会是谁?林妹妹向来受礼谦虚,怎么可能得罪谁至于如此对她?嫔妾实在是想不通!”
“你想不通的地方倒是多,只是本宫看在眼里却一清二楚。阖宫之内属你那林妹妹受宠,你说谁最眼红?”盛妃看着柳泓滟那木讷的模样,巴不得赶紧卸下她的脑子修理一番。又埋怨到自己是个什么眼光,竟然也能看重她。相比于皇后那边的阮倾娴虽然胆小,但好歹做起事来倒是个心狠手辣不拖拉的,说与林安歌恩断义绝那可是一丁点都不含糊。
柳泓滟心下紧张起来,又想到林安歌受的苦,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若是这样说来,宫里头人人都有可能。万千宠爱于一身,谁会不眼红?莫说是旁人,就连臣妾也羡慕的很。”
柳泓滟这话自然是有口无心的,却没想到被盛妃听到了心里头。
盛妃勾起嘴角,心里头却得意,对着柳泓滟别有深意的说道:“你虽说的不错,可是心思有深浅之分。有的人能安然处之,有的人却摩拳擦掌,就比如说你此刻不正是属于前者?所以你得从这里头挑出有用的来。”
柳泓滟迷茫的看着盛妃,一时间还真是想不起这个盛妃到底意有所指的人是谁!
盛妃见那柳泓滟仍旧摸不着头脑,心里头急的要死,嘴上却还是笑着说道:“本宫虽然也是个中女子之一,但是已经贵为贵妃,后宫里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有母家为本宫倚靠。本宫除了子嗣之外别无所求,所以那安美人本宫即便是看着眼红也不至于如此行径。倒是某些在其位却不能胜任之人会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生怕被旁人抢了去。你说是不是?”
当今宫里头,能与盛妃娘娘平衡的怕是只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可偏偏却是个不得皇上宠爱,没有家世倚靠,又没有子嗣的女人……只不过是李霖谕顾念旧情,她自己个又没有失德之处罢了。如此说来,她倒是最有可能看不惯林安歌的。柳泓滟想了想自己和林安歌还是秀女的时候,皇后似乎就对林安歌就已经颇为为难,后来林安歌成了宫中女官,她也多番找茬。莫不会真的是她?想想也是有可能的,芳昭仪之事已经在多年前,宫里头的老人虽多,可是如今最高的人也只是居于嫔位,哪有那个本事去吓唬林安歌呢?
柳泓滟想到这里,抬起眼帘看着盛妃别有深意的笑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难不成会是坤宁宫的?”
萍儿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上前一步,慌张制止:“柳美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被旁人听了去甭说你会怎样,就连我们家盛妃娘娘都会被牵连。宫里头哪能容得下这样的胡乱揣测?柳美人还是赶紧到旁人那去,千万别说从我们家盛妃娘娘这儿听了这话,到时候还不得传出什么盛妃娘娘治宫不严的名声?生生的把没犯错的娘娘也给拖下水了!”
“嫔妾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是心直口快而已。”柳泓滟红着脸低垂下头,心里乱糟糟的,又怕盛妃生气。
盛妃瞟了眼萍儿,知道萍儿是在柳泓滟面前护着自己,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了。盛妃笑着放下茶盏,和颜悦色的笑道,摆摆手,柔声说道:“罢了,瞧你把柳美人吓的,本宫和柳美人是什么关系?还不了解她这性子?”
“皇上驾到——”秦璐这一嗓子顿时让屋里的人全都打了个激灵,萍儿连忙扶着盛妃起身迎驾,柳泓滟慌乱的站起来却差点踩到裙边。
盛妃顿时皱起眉头,沉声呵斥道:“你小心着点!”
柳泓滟连忙站好,身后的荷花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们赶紧离开。这李霖谕来盛妃这的日子最近本来就少,柳泓滟还在这里杵着,岂不是让讨盛妃的嫌吗?柳泓滟自然明白荷花的意思,只是眼下李霖谕已经走进了和畅园门口,自己也只能跟着盛妃去迎驾,转眼再说告退的事情。
“臣妾参见皇上!”
李霖谕还没等盛妃屈膝,直接握住她的手说平身。只见盛妃今个儿打扮的倒是出众,只是这气色不大好,眼圈都黑了一般。
“爱妃今日妆容匠心独运,不似平日雍容华贵更不妖娆,倒是平添了几分清丽之气,可见爱妃清水出芙蓉,本就不需要这些东西来装饰。只不过爱妃似乎昨夜没休息好,倒是有些疲惫之色。”李霖谕声音沉稳的问道,言语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关切。
盛妃心里一片感动,却又有些伤感。今日本没以为李霖谕会来,所以也未曾精心打扮,没成想却正中了李霖谕的心思,难怪那林安歌平日素减的很,原来是琢磨透了李霖谕的稀罕。李霖谕夸赞自己自然高兴,只是后来所说的气色倒是让她心里头莫名的酸楚起来。
“皇上抬爱,臣妾年纪日渐张了,稍稍休息不好便是这般憔悴,不似旁的姐妹恢复的快。若是再过几年只怕就不能侍奉皇上了,臣妾一想到这里心中很是难过。”盛妃故作娇滴滴的说道,心中带着几分迤逦。
李霖谕见她如此,心里反倒生出一股不耐,又有几分怜惜。想当初她跟着自己的时候也是如花年纪,如今自己正值盛年,她在女子之中却已属似水流年,平白的有几分伤感。可李霖谕不过是随口之言,未成想盛妃会想到那没头没尾的地方去,李霖谕杂事繁多来到后宫就是为了个清净和随意,没想到却也要顾及着她们一个个的感受。
“爱妃说这话做什么?难不成朕就是那忘恩负义的?俗话说心慈则貌美,爱妃德仪昭著必定日渐风华。”李霖谕转眼看着站在一旁的柳泓滟,不由的皱起眉头。
按理说这柳泓滟应该去百合苑的,怎么倒是来了这和畅园?李霖谕本就对林安歌十分注重,她身边的人自然也是不离眼的,姐妹情深倒是关键时刻看不出来了。
李霖谕将目光落到柳泓滟身上,沉声问道:“柳美人今个儿倒是有空来这和畅园,朕怎么不知道你和盛妃还有些交情?据朕所知,柳美人不是和安美人情同姐妹吗?不知道安美人如何了?”
柳泓滟一愣,想到那日的温柔,心中也不过叹息,并不在意,只当做是李霖谕今日心情不好。往日即便说他不宠爱自己平日里也是没这样说过话的,柳泓滟一时间倒是有点左右为难。若是放在从前她必定早就张口便跟李霖谕说道说道了,可是进宫这些时日她早就已经被消耗了性子,隐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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