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李霖谕还是多疑的,并不全然相信林安歌和林长安的话。
青虹听了李霖谕问这些问题,浑身颤抖着不敢说话。
李霖谕又是一声震怒,沉声:“到底如何?你若是再不说或者敢说假话,就别怪朕治罪!”
青虹连忙叩首在地,满脸委屈:“奴婢该死,只是回美人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实在是不想陷主子于不忠不义,但是君命难为,奴婢、奴婢只能效忠皇上。回美人她的确是和落雪园的笙箫秘密会面,但是回美人入宫时间尚短,虽说当时是良人之位但是毕竟底子单薄,也无娘家可以倚靠,所以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送给笙箫,只能把自己母亲留下的发簪送给笙箫,所以当初林公子去潇湘苑询问的时候奴婢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笙箫为何又要去长乐园谋害惠妃?”李霖谕听了青虹的话,忍不住一阵冒火。
“皇上其实有所不知,有一件天大的事情回美人说如果奴婢说了出来就让奴婢去死,所以奴婢迫不得已一直都没敢说出来。皇上今日给奴婢做主奴婢想要全盘托出,其实早前方春和太医就检查过回美人的身子,回美人患有绝孕之症,根本无法生育,所以惠妃娘娘是被冤枉的!”青虹说完泪流满面的不断的叩首,生怕李霖谕责怪她。
李霖谕深吸了口气,眼中的怒意全都压抑下去,给秦璐使了个眼色。秦璐连忙带着青虹离开了勤政殿,转头回到李霖谕身边的时候谨慎的问道:“皇上,您打算……”
李霖谕叹息着摇了摇头,颇为疲惫:“朕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待会儿,总觉得这宫里太乱了。”
自打李云岚的事情一出,李霖谕的心情似乎压抑了不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倒是显得无限忧伤起来。秦璐这几日也显得十分沉闷,对李霖谕更是担忧。
秦璐眼睛一转对李霖谕说道:“皇上,其实宫里头倒是真有一个清净的地方,只是皇上很久没有去过,也不知道愿不愿意过去瞧瞧。”
李霖谕疑惑的看着秦璐……半晌才微微点头:“朕倒是想要知道这宫中哪里还有清净的地方。”
秦璐便带着李霖谕去了勤昭仪的院子。
“秦璐说你这里清净,果然如此。”李霖谕坐在椅子上十分疲惫的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朕从来都没有看过你,也不知道你好不好,过年的时候本来想要召你一起,可你却不愿意,朕也不想为难于你。”
勤昭仪屈膝一礼,十分娴静:“皇上,臣妾都已经多大年纪了,怎么还会喜欢凑热闹呢?更何况这些年臣妾的身子一直都不好,又诚心礼佛每日都是素斋,怕是和众位嫔妃弄不到一起去的。难为皇上还惦记着臣妾,如今能来看看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李霖谕点点头,闭上眼睛说道:“阖宫嫔妃你最安静,朕喜欢!”
勤昭仪笑着低垂下头,若是真的喜欢又怎会这么久都不来?只是看惯了外头的花花世界,厌烦了所以才会想起自己罢了。
“臣妾见皇上一脸烦忧,可是有什么事?”
李霖谕睁开眼睛看着勤昭仪一脸坦诚的模样,想了想问道:“勤昭仪,你可知道宫中新进的回美人?”
“皇上可是说入宫便是良人之位,可最近却因为宫女笙箫谋害惠妃一事而被牵扯的回美人冯氏?”勤昭仪明眸善睐莞尔一笑,“皇上可是小瞧臣妾了,臣妾虽足不出户但毕竟是红尘之人,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自打上次臣妾中毒一事之后,臣妾就明白了不是臣妾不去害人别人就不来害臣妾,所以臣妾也要了解这后宫的层层复杂关系,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李霖谕叹了口气,摸了摸勤昭仪的脸颊:“难为你了!”
勤昭仪低垂下头神色有些忧虑,颇为迟疑的说道:“皇上,其实关于惠妃和回美人在梅林当时的情况臣妾是看见了的,但是臣妾自私不想惹事,所以一直都没有说出来,也未能证明惠妃清白。今日皇上提起,臣妾想到此处才……”
李霖谕心中一惊,回忆起青虹的话,眼中叹息,也颇为理解惠妃的性子:“为难你和宓妃两人了……”
秦璐见李霖谕眉间的郁气消散了一些,便悄然退了开去,让他和勤昭仪两人好好叙叙话。
落雪园这边,林安歌刚披上斗篷想要出屋却被进宝拦住,只见进宝气喘吁吁的一脸焦急,从未见过他这样不淡定。
黄景隽见是如此连忙为问怎么了,进宝喘了口气,慌张说道:“主子今日只怕是去不成福王府了,柳昭仪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似乎知道主子您有事情似的,竟然这天气去了坤宁宫鼓动皇后以赏花为名邀请主子你过去。主子若是这个时候出去不在的话,可就出大事儿啦!”
林安歌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心里一片担忧:“可是福王明日就要离京了,这一走说不定就是永别,若是不去相送这辈子都是遗憾。”
“主子糊涂啊,若是这个时候去送了,只怕您都要跟着福王一块去流放啦!”进宝焦急的挡住去路。
黄景隽连忙在一旁说道:“娘娘,进宝话糙理不糙,是这个道理。”
小喜鹊站在一旁有些为难,她跟着林安歌的时间最长,虽然不如进宝机灵也不如黄景隽沉稳,但却是最知林安歌心意的一个,林安歌与李云岚的过往她也是颇为清楚的。林安歌左右为难的愣在原地,外头吴振前来召见林安歌去坤宁宫,林安歌闭上眼睛仰天深吸了口气,知道这便是她和李云岚之间最后的遗憾了。
本以为利用勤昭仪拖住了李霖谕,自己又拜托林长安和万思诚安排了出宫之事已经是万事俱备,却没想到还有婉德皇后这一关!
若单纯的只是婉德皇后也就算了,柳泓滟竟然也处处和自己为难作对,这才是让林安歌最伤心的。林安歌走进坤宁宫一脸的冰冷,对着婉德皇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宓妃来了,快瞧瞧这盘花开的多好,本宫本想着柳昭仪怀孕定然喜欢看些好东西,可是柳昭仪却总惦记着你,不愧是你们姐妹情深,做什么好事也不忘了你。”婉德皇后笑看着殿中央那盆开的正好的芍药,虽说这冬日见到这盛开的芍药难得,可也算不上什么极品。用这种东西来召见妃位,婉德皇后的品味也未免太差了一些。
林安歌冷笑一声坐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皇后娘娘既然有这么好的花自然是要阖宫的姐妹都来看看,怎能单单便宜了臣妾和柳昭仪?若是他日别的嫔妃提起此事,岂不是要说皇后娘娘有失公允?”
婉德皇后垂眸一笑:“柳昭仪想请的是你,本宫也不过是顺着她的意思罢了,若是宓妃这样为本宫考虑倒也不无不可,只是这大雪天的让她们过来,是不是会让人心生不满呢?”
婉德皇后的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和冷漠,她的心里早就有了别的计划,怎可让旁人来毁了。
正在这时,外头凌罗却传来消息说是惠妃冯良人和袁美人都来了,婉德皇后有些不悦的白了眼林安歌,沉声道:“她们怎么知道消息的?”
“回禀皇后娘娘,并非是来赏花的,而是结伴去看柳昭仪,到了清凉苑听说柳昭仪来了坤宁宫,于是就又都过来给皇后您请安了。”凌罗心里头自然也有些明白,可人家怎么说的,她自然就怎么回禀了便是。
婉德皇后恨恨的咬了咬牙,也只能让她们进来……
林安歌淡然站在一边,温柔如水的模样,仿佛这一切并不是她刚才叫小喜鹊和进宝计划好的一般。
婉德皇后转头,瞥了一眼林安歌,心中甚是痛恨。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当初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如今却已经以平妃的身份站在自己身边,还能够偶尔和自己叫叫板了。这叫婉德皇后怎么能不悔恨?
早知今日,她就该在一开始就除掉林安歌这个祸害。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冯良人和袁美人正巧走了进来,连忙对着婉德皇后行礼,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婉德皇后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又不知道对谁发,忽而听说下面的人前来通报:“回禀娘娘,皇上李霖谕又下旨赐死回良人,特来请皇后娘娘凤印!”
下面的人恭恭敬敬的递上回良人入典籍的册子,翻到写着“冯静文”三个字的那一页,提笔划去,然后放在婉德皇后的面前。
在座的人全都震惊住了,只有林安歌淡淡一笑,一切都在把握之中的样子。
婉德皇后凝眉,瞥了一眼林安歌,带着浓烈的痛恨,终究咬咬牙,在那册子上面盖上了自己的大印。
“时间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吧!”婉德皇后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心思继续为难林安歌,对着众人微微摆手,颇为疲惫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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