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宝叹了口气:“姐姐莫生气,其实王公公人还是极好的。”
进宝又说了些让林安歌保重,改日再去看她诸如此类的话,送了林安歌到门口。
王玄桂瞟了眼走进来的进宝,转头倒了杯茶,骂道:“你这小崽子贼溜溜的看着咱家干什么?难道咱家有话说错了还要你来指点不成?”
“王公公,那安昭仪虽说眼下一时间困顿,可是您也知道她的来路和王爷的关系,又何必说些不着听的话让她伤心呢?”进宝知道这下年王玄桂在宫里可算的上是谁都不得罪,不论上下都是好话说尽的主,阖宫里向来风云多变,他也保不好往后谁才是主子。
不过今日对林安歌的态度倒是让进宝有些疑惑,莫说林安歌从前的身份和经历,就算是看在他王玄桂和李易竹的交情上,也该知道林安歌是福王重视的人。
王玄桂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件事情里头复杂着呢,岂是你我能掺和的,福王那边虽说也传了口信来,但是却没说要咱们特别照顾那个林安歌。不过倒是说了,只要林安歌的性命安全和容貌不毁,也不让咱们管太多,反而是告诫咱们让那林安歌吃些苦头。所以我才会故意冷落她,也不知道这福王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是安昭仪脸上的伤……”
王玄桂这才想起林安歌的脸上似乎有些伤痕,叹了口气:“罢了,咱们做奴才的又怎么能揣摩出来主子的心思,过几日你私底下去关照一些林安歌,务必护着她的脸。今日那些都是皮外伤,日子长了就好了……可是这辛者库是万万不能折腾出后来的事情!”
进宝点点头,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的。
林安歌刚要来到祥云台门前低垂着头屈膝一礼:“奴婢是辛者库来给苑里送洗净之物的,还请公公代为通禀。”
那小太监白了林安歌一眼,转身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一个宫女。那宫女上下打量一番林安歌,林安歌自然也认得她便是祥嫔身边的掌事宫女柳书。
林安歌上前屈膝一礼,柔声说道:“奴婢是来给祥云台送洗净之物的。”
柳书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林安歌,思量了一会儿,接过那东西,大有几分嫌弃:“安昭仪也干这种活儿?”
林安歌一愣红了脸,柳书身后那太监眼底满是嘲讽,林安歌低垂下头勉强的扯出一丝笑容,“柳书姑娘这不是折煞奴婢嘛,难道柳书姑娘忘了,奴婢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哪里还是什么昭仪?”
林安歌也知道这柳书是故意寒碜自己,但现在自己的地位哪里还能与她们计较这个,能忍则忍才是道理。
“安昭仪这话从何说起,皇上虽然下旨将您打入冷宫,可却并没有削除封号贬为庶人,所以您还是安昭仪。奴婢叫您一声是应当应分的,还请安昭仪莫要推辞。”柳书脸色戏谑的屈膝一礼。
对于这件事情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忘了,但是细数起来这宫里头的规矩,柳书的话是断然没有什么错处的。
边上一个小宫女倒是不喜欢这些主管宫女们一个个仗势欺人,胸中有些不郁:要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事情多了去了,这林书姑姑在宫里跟着祥嫔,平时也算知道什么叫本分老实,怎么偏偏就要打压这林安歌?她就不怕一时得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么?
不过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大家劝慰林安歌的话罢了,入了冷宫,去了辛者库,谁还会去管一个小小的昭仪?她比她们还不如呢!
不过小宫女倒是惊讶为何被打入冷宫的林安歌会去了辛者库,难道是辛者库那边缺人手?
柳书的话倒是让林安歌一愣,说的倒是在理。只是打入冷宫的嫔妃哪里还有留着自己封号的?
林安歌心里自嘲冷笑,也不做计较,转身就想要离开。
身后的柳书连忙道了句安昭仪慢走,可却没想到竟然有人笑了起来。林安歌也不想问是谁,反正现在笑自己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可是那声音熟悉的很,正是接下来林安歌要去送东西的曲美人。林安歌无奈,也只能停下脚步转身给曲美人行礼。
曲美人佯装惶恐的说道:“安昭仪这是做什么?我可受不起这样的大礼啊!”嘴上这样说,可行动上却没有一丝不敢,反而还大大方方的站在台阶上,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
“安昭仪这些日子不见可是真的憔悴了不少,好好的一个美人儿,如今倒是成了蓬头垢面的宫女了,这若是让皇上瞧见了那该有多心疼啊?”刚刚曲美人见到她的时候还是惊讶的很,可转眼间又觉得这有什么稀奇?
一边的小宫女听了这话皱起眉头上前奉劝道:“曲美人,眼下时候不早了,您又何必在这里耽误时间呢?若是让皇上等急了,岂不是白白的坏了您的事情嘛!”
虽说曲美人平日与祥嫔交好,可是祥云台的下人却大多看不惯这曲美人的矫情造作,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的本事不小。就连林书也几次三番的暗中提醒祥嫔,可无奈祥嫔是个胆小怕事又性格懦弱的主儿,谁也不想得罪,再加上这曲美人一来二去的也没少给祥嫔支招,祥嫔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曲美人没那么所谓。
可如今林安歌与她同为后宫女人,虽说林安歌的境况如此,让她跪在曲美人面前也的确于理不合。
“滚一边去!”曲美人一下子倒是威风起来,若是放在平时她也是要给祥云台的下人一些薄面的,可今个儿在林安歌的面前她偏偏就不想给这个脸面,反倒是让人觉得这宫人好像是她的宫女一样。
曲美人走上前来绕着跪在地上的林安歌打量两圈,勾起林安歌的下巴:“啧啧啧,瞧瞧!安昭仪这脸是怎么受伤了呀?真是让人心疼啊。不过这次伤的也不重,若是下一次,估摸着就不会这样了……”
曲美人这话显然是话中有话,林安歌虽然在意自己的脸,可更在意自己的命。当然,她心中也想要赌:李霖谕若是看着一个丑颜的林安歌,还会再爱吗?她想要知道这个帝王的这份情爱到底是对皮还是对心。
“安昭仪穿上这身浣衣女的衣裳非但没有遮掩了风华,反而还添了几分弱不胜衣的味道,真是我见犹怜啊。这一番楚楚动人的模样若是让皇上看到了,哪里还把持的住?”
林安歌不由得皱起眉头,曲美人锋利的护甲似乎扎进她的肉里一般,弄得林安歌下巴生疼。这倒还是其次,身体上的疼痛林安歌能忍则忍了,可是她的话倒是让林安歌心里受了不少屈辱,好像自己到了现在还想着勾引李霖谕似的。
这曲美人平日里和自己也是无冤无仇,偶尔也在一处伴着,没想到今个儿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还是凉到这般程度!
林安歌微微冷笑:“曲美人此言差矣,皇上贵为天子后宫佳丽三千,哪里会为了奴婢心动?曲美人这样说岂不是让人误以为曲美人说皇上的不是么?”
曲美人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啪的一声打了林安歌一巴掌:“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捧着身段以为自己是那个宠贯后宫的安昭仪呐?竟然也敢和我顶嘴,真是没规矩。”
曲美人转头看着一脸为难的柳书:“柳书,今个可是在祥云台门口出的事情,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将功补过。这个贱婢以下犯上,就罚她在这里跪到入夜好了。你给我看着她,若是早起来一刻,就别怪我不客气。”
曲美人转身白了林安歌一眼,冷哼一声刚要转身离开,眼睛却瞟见了林安歌手中端着的马桶。曲美人轻佻的用手指勾起来看看:“呦,这东西看着倒是眼熟。上面还写着字儿呢……”
“美人,这可是您用的呢!”她身边的宫女连忙端过来,不怀好意的笑看着林安歌,“奴婢本来还想去辛者库取呢,没想到安昭仪倒是想的周到,竟然打听了我们曲美人在祥云台,一股脑的全都送过来了。奴婢可要好好的谢谢安昭仪!”
这完全就是赤果果的嘲讽,加上那一副得意的表情,立即让人心生厌恶。
林安歌被曲美人那一巴掌打的整个脸都红肿起来,面色苍白如今映着曲美人留下的那几道红色指印,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柳书连忙上前有些手足无措,她自然不希望这林安歌跪在祥云台惹出什么祸端。谁说这里皇上已经很多年没有来了,可是宫中人多嘴杂,难保将自己的主子牵扯进去。
“安昭仪,眼下没有旁人,你还是赶紧起来吧。奴婢不会对别人说的,您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这柳书自然不是为了帮林安歌才说这些话。
林安歌低垂着眼帘,却有些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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