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树枝上干巴巴得不见一片树叶,那漫天的星子横挂枝头也是美不胜收,少了分寒凉秋意。
明药用树枝挑了挑面前的篝火,树枝噼里啪啦的被炸得直响,耳边传来声声脚步声引得她不禁颦眉,直到火光将那人的影子拉长,她这才慢慢起身,发现那黑衣人居然身负重伤,不由得一愣。
“没事吧?”明药哑然,那时候见他跟秦安过招,招招凌厉如今居然会身负重伤,顷刻间明药将黑衣人扶到用稻草铺好的地面上。
谁知道黑衣人却嫌恶的避开了明药,见明药的脸渐渐冷下来才尴尬道:“你碰到我伤口了。”见明药显然不相信便撩起了袖子,果然见有一处血肉翻滚,隐隐可见森森白骨,明药见此面色也缓和了下来,从身上掏出一瓶金疮药给他涂了上去,见他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心里暗叹是个人物,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虽然是止住了血,可黑衣人的伤势依旧不容忽视,明药告诉他不行就不要逞英雄,黑衣人不由得冷然道:“你以为万水国皇宫是这么好闯的?”语气语气毫不客气,明药却听出了点腻味,好像这道声音有些熟悉。
见明药面上尽是狐疑之色,黑衣人咳嗽一声,将身上包好的药材递给了明药,急迫道:“什么时候能够配制出来?”
黑衣人俞是着急明药眸中的笑意便更甚,最后竟然破天荒的柔声劝黑衣人睡觉,黑衣人不觉有他又因为伤势严重便沉沉睡去。
待黑衣人睡着后,明药将他的伤口清理了一遍,又留下了些许药物,深深的看了一眼黑衣人便走出了山洞。
这个黑衣人给她的感觉很阴冷,知道她们彼此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如今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如此很不厚道,不过方才没有要了他的命还给他上药已经很不错了。
趁着月华明药一路下山,通过她以前所学到的野外生存技能找到了道路,却在一处梧桐树林下停了下来,周边净是风穿过树叶沙沙的声音,明药随意取了地上的一根树枝,待后边又起声响纵身一跃,她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一个影子。
明药执树枝朝影子的主人狠狠劈去,招式快准狠却被那人轻轻躲过,反而趁明药转身之际擒住了她的腰肢,往怀里塞去。
熟悉的龙涎香沁入心脾,沉厚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心安而明药却是全身一颤,往前一抬头见果然是那熟悉的人。
见明药呆呆楞楞的样子,白且随不由觉得心头一阵愉悦,她这个样子是自己不曾见过的,却又美好得让人爱不释手,心中某处软了一分。
“怎么?太子妃见到本太子不高兴?”白且随见她蹙眉淡淡的出口,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鼻尖满是女子的馨香萦绕,轻轻凑上去,声音嘶哑:“本太子可是想你想得紧呢。”
明药不由得冷冷一笑,“怎么?太子忘了曾经说过的话?”原本夜里的寒气都不足以让白且随停下来,可她这一笑便如同一盆冷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白且随稍稍冷静了几分,嘴边却笑意不减:“太子妃还是方才的样子好看,呆呆楞楞的着实讨人欢心。”
虽然这话是出自白且随真心的,却让明药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冷笑更甚:“是呀,呆呆楞楞也就如同一个布偶,太子才好控制是也不是?”旋即又是一笑,俨然比那月光还要惨淡,“只可惜明药让你失望了。”
也难怪明药如此大的火气,原本以为可以就此离开,却接二连三的被白且随的坏了事儿,再回去的话只怕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还不如一走了之,如今……
白且随不由得一笑,将明药的身子往树干里拱了一拱,却没再说话手脚也十分安分,夜风袭袭吹在二人身上竟然也不冷了,反倒还有几分疏凉。
尽管如此很好,但明药还是觉得尴尬不已,白且随察觉出了明药的不适,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明药,你从前那样喜欢我……”
“不过是从前罢了。”明药打断了白且随的话,今天的他让自己觉得很奇怪,心里却泛起了凄凉,“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从前那个男人也是这样跟自己说的,说不会介意自己的过去,更不会介意手上沾满鲜血的自己,可最终不过人去楼空。
而自己如今,居然还说出了他劝慰自己的话劝慰别人。
真是可笑。
听出明晚的语气带着几分决绝,白且随不由得一愣却连忙转移话题,“你从前待字闺中的时候,有什么愿望么。”
思即此,明药倒是真的认真的去想了想,随后脱口而出:“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个是她对于古文来说唯一能够背得下来的,当初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觉得这句话很美好,知道了意思的时候更是每天都要念叨上一遍。
可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愚蠢,宜其家人,她那时候居然全心全意的惦记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
得来的居然是这个结局,明药心中不由得一寒,白且随却没有看到她的变化,喃喃道:“宜其家人。”随机将明药搂得更紧,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一般,“明药,从前是我对不住你。”
明药背部一僵,不知为何两人忽然往下摔去,原本也不高可两人却没有丝毫防备,便这样直挺挺的摔了下去,在电光火石之间,白且随将明药拦到了自己的身上。
随着一身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便以男上女下的姿势躺在地上,见到明药安好白且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竟然傻傻一笑。
明药见他居然第一个担心的是自己,还傻笑心头不禁柔软,却故意板着脸:“太子想摔死臣妾不成?”
白且随听出了明药声音里的娇嗔不由得大喜,将她扶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哪里不妥,便笑道:“这不是没摔到吗?”
明药却推开了白且随,皱眉道:“你痛不痛?”虽然说这里不高,可是加上自己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事情,白且随摇了摇头,还将明药拦腰抱起,笑脸盈盈道:“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生龙活虎的?”
两人又在树上谈了一会儿心,对于明药怎么从黑衣人手里逃脱的白且随没问,也不想问,毕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他选择接受明药就一定会相信她。
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明药见他面容愁愁,问道:“怎么了?”
白且随也没有瞒着明药:“近日来父皇的身体愈发的虚弱,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群臣都上疏让他早日下圣旨,唯恐这江山社稷将来落入他人之手。”
“你不是太子么?”明药一听是这么一件小事,不由得愣了一下,又道:“太子继承皇位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
白且随别开头,声音有些岑冷:“只可惜父皇心里只有咱们那个落入悬崖的二哥。”旋即叹了口气,“只要父皇驾崩,这天下觊觎这个位置的又怎么会少,到时候只怕四面八方还不知道会冒出来多少个白若磬呢。”
明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瞬眼里的迷蒙消散,是了,如果到时候出来个假冒的白若磬只怕会掀起轩然大波,即便到时候白且随凭着自己的能力继位,也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会被天下人诟病。
而人生一张嘴,嘴却又两层皮,悠悠众口又怎么能够堵得了。
“你放心吧,皇上还不至于这么糊涂。”明药笑了笑,“他知道该什么叫做轻重又该如何取舍。”
哪一个帝王不是踏着腥风血雨上位的,所谓一帝成万骨枯,白长青能够坐稳这个皇位直到寿终正寝肯定是有他的厉害之处,那么这样的人就绝对不会是昏君。
或许他在儿子后妃这件事情上不能够一碗水端平,可是这江山社稷还不至于会乱来。
其实白且随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只不过是在庸人自扰罢了,被明药这一点醒便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你说的不错,终究是我自己杞人忧天了。”白且随冲明药一笑,旋即握住她的手,道:“手这样凉,看来你体寒的毛病还没有改掉呢。”
“你怎么知道我体寒?”明药微微挑眉,却见到白且随莫名其妙一笑,极其暧昧道:“从本宫的太子妃冬日里伺候本宫的时候便知道了。”
明药的脸倏地一红,想到从前两人还是剑拔弩张的,如今居然能够花前月下,也真是再奇怪不过,轻轻推了一下白且随,“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她说的自然是京城,既然自己选择了追随他,就必然会回去的。
白且随满意一笑,将明药搂得紧紧的,直到怀里的人儿透不过气来,这才松开道:“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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