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顺已经回府,大夫人服侍他一切收拾停当后,自然说起沁伊的事。“这几日乖了不少,很少出门了,嬷嬷们已经开始教她女红了,而且学的有模有样。”说着拿出沁伊早上送来的帕子给同顺看。同顺边看边点头称赞,旅途的劳累一瞬间似乎也消退了。“已经15了,是该婚嫁的年龄了,若由着性子来,可失了大家女儿的风范。”“我那个老友的四子,和沁伊年龄相当,外表俊秀,知书达理,我是有意想结此亲家。”大夫人点头认同,“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她一生平安幸福。”同顺喝了口茶,又说道,“我去看看她,突然回来,也没给她个信儿。”“老爷坐着,我让春桦去叫。”春桦应声而去,大夫人不免又说起了唯式,亲生女儿自幼不在自己身边长大,到如今,生父亲竟不管不顾,多少有些心酸。“唯式应该快回来了,前些日子因格格有疾,便耽搁了。这次我可得好好准备一下。”“嗯、嗯,”同顺只是点头。“老爷是不是也应该替唯式好好想想呢?”同顺思索良久,才道,“格格不出嫁,唯式就只能留在宫中。”“我这个女儿,该说她是好命呢,还是苦命?唉——”“夫人不必忧心,时候到了,王爷肯定会帮唯式寻个好人家的。”说到怡王,同顺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夫人可还记得王爷说的话?”大夫人这才想起来,也慌乱了起来,“你说,万一我们这边把沁伊的婚事敲定了,怡王府那边又要人可怎么办。”
这时,春桦走了进来,面带忧色,“沁小姐不在房间。”“什么?”二人惊起,“去哪了?”“房里的人说不知道。”“平阳呢?平阳在吗?”大夫人大惊失色,才以为沁伊换了心性,没想到这就出了乱子。“平阳也不在。”“派人去找,快去。”
不觉间,夜幕降临,马车慢慢的摇晃着,两人面对而坐。
“不要胡思乱想,睡一觉,明天脑子又是空空的了,”弘基说着,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你才空空的,”沁伊白了他一眼,转过脸,透过狭小的车窗,看着外边。弘基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尽是柔柔的爱意。儿时的场景一幕幕闪现出来,湖边、凉亭、花园、书房,王府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嬉笑玩乐的身影。他暗暗祈祷了无数次,祈求和沁伊的一切都保持现在的样子,一分一毫都不要改变。
“公子,到了,”李德在车外说道,并扶着他们下车。瓜尔佳府外站了一大片人,见到沁伊,门房急忙跑进府里,报信去了。“少不了挨骂了,”沁伊嘟着嘴,不情愿的告别弘基,回府了。
“看清是谁的马车了吗?”大夫人焦急的问道,“是怡王府四公子的,”门房说道,并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错。同顺他们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沁伊进来了,“给爹爹大娘请安。”同顺此时也不好发作,便让她起来。“吃晚饭了吗?”大夫人问道,沁伊点点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而且,爹爹回府,做女儿的竟然没去迎接,实在是——”“好了好了,以后出去之前,一定要给你大娘说一声,听见了吗?”“知道了。”“先回去吧,这几天不准再出门了。”
“怎么办?小时候这样,现在也这样,出去就不知道回来,”大夫人看着沁伊渐渐远去的身影,埋怨道,“若是四公子真的有意娶沁伊,一切都不用担心了,可是若没有那个意,我们干等着也不是法子啊,万一出什么岔子,我们怎么办呀,老爷你倒是想个法子啊。”同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半天才说道,“再等等吧。”大夫人气个半死。
“水放好了,姑娘去洗一下吧。”水温刚刚好,浸入其中,烦恼似乎也一扫而尽了。手臂抬起放下,看着臂上的玫瑰花瓣摇曳着身姿坠入水中,却激不起一丝涟漪。沁伊手臂垂下,水花飞溅开来。“姑娘快洗洗歇了,天色不早了。”沁伊嘴里答应着,手臂仍旧上下摆动,四周溅了一地水花子。
弘基至今不曾忘记六年前说过的话,也许当时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情感发生了变化。“开始喜欢——”一则说的没错,那种喜欢是渴望一生的守护。他想时刻见到她,更想用尽所有保护她,更想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原来的样子进行,什么都不要变。那日得知沁伊为“婚嫁”烦恼后,烦恼的人又岂止她一个,弘基无法想象见不到沁伊的苦,更无法容忍别的男人对她的占有。自己何曾不是婚嫁的年纪,阿玛提过,额娘也提过,只是尚不知为谁的官场前途铺路。在见到芷莲之前,弘基想过此生只为沁伊折,谁曾想世事难料,沁芳亭里的“偶遇”,竟时时挥之不去。往日里,也见过不少才貌皆有的女子,只是没有谁像沁芳亭那样。策马宣泄,狂奔时才会忘记心中所想。更没想到,沁伊会突然出现。于马上看到她紧蹙的眉,若水似的眼睛,眼里的期盼、信任、依赖、无助,那一刻他的心是疼的。也只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已明了。
弘基拿起一则的书信,在上面写下几行字,封好,命人连夜送去。
“常言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本非落花。流水,亦自绕离沁芳亭。”
四格格将要回府,怡王府少不了一番庆贺。怡王近日身体本不太好,听说女儿要回来就好了大半。福晋忙里忙外,把整个王府布置一新。倒是四格格,看到受病痛折磨的怡王,心里很是难过,便向雍正请旨,在王府多住几日。
格格要照料怡王,唯式自然不能走开。思念女儿,人之常情,王爷便吩咐弘基去接了瓜尔佳府里的人来。同顺一行人来后,看到瘦削的怡王,无不伤感。怡王淡然一笑,“从古至今,圣人亦不能长存,何况我这人呢?”“阿玛——”格格撇着嘴,忍着泪,她从未见过阿玛这副模样。怡王心疼,自觉让女儿担心,扰了气氛,定了定神,说道,“嗳,几日前,阎怡王派小鬼给我传话,说是我这人骨头太硬,不收我,硬是要给我多拨几年阳寿,你们说说,我是收还是不收?”说着自顾笑了起来。众人心知此是怡王为了宽格格的心,都跟着笑了。
福晋吩咐下去,准备家宴。怡王今日心情舒畅,说了不少话,福晋心喜,只盼得女儿日日都能在身边。“我思念女儿,同顺何尝不是呢?”怡王看了看唯式,继续说道,“唯式自幼跟格格住在王府,跟你们夫妻二人也是聚少离多——”话音未落,便咳嗽起来。福晋急忙替他抚肩,他摆了摆手制止了。同顺情急之下已离开座位,见怡王并无大碍,才落座。“唯式能伺候格格,是我们的荣幸,而且跟着格格,她也学会了不少东西,这要是跟着我们,不定是什么样子呢。”怡王的眼光扫过众人,没有刻意的停留。透过众人望着逐渐迫近的夜色,微风里灯笼轻摇,似断了根线。被圈禁时也有灯,更有日复一日的黑暗,但是黑暗过后留下的仍是无尽的孤独。
“阿玛,”格格轻声叫道,拉了拉他的衣角,“阿玛,你怎么了?”“呃,”怡王才缓过神了,“没事没事,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说些高兴的吧,别被我这老头子坏了兴致。”“阿玛,”格格依偎在他怀里,刚刚的哀伤还写在脸上。“没事,阿玛没事,”怡王苍老的手爱怜的抚过格格的脸庞。
“饭菜都摆上了,大家开吃,可别辜负王爷的美意了,”见此景,福晋只好去圆场。“对对,开始吃吧。”怡王附和道。
“弘基,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吗?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福晋说道。“阿玛,额娘,”弘基笑道,“新事自然不少,只是没有让人称奇的。不过,几天前,一则邀儿子去了一个地方,京郊十里的沁芳亭。”“沁芳亭?”怡王抚须沉思片刻,缓缓的说道,“倒是没有听过,兴许是近年才新建的?”“阿玛说的没错,沁芳亭本不甚特别——”弘基突然卡住了,这么个场合,说一个女子实在不合适,突然打住,顿时尴尬无比。众人都听着,迟迟不见下文。唯式心中已明白几分,亭、景随处可见,即使特别,也逃脱不了文人墨客笔下千百年来的颂赞,不同的只是那里的人罢了。
沁伊是急性子,见弘基不肯说,又觉得亭、景之类的不能惹人发笑,便抢先说道,“王爷、福晋,你们可知道,弘基的一件糗事?”“什么事?”看着大家好奇的眼神,沁伊便将那日书房中的事说开了。“那天弘基急着画画,就把纸铺在桌上,谁知道那纸竟比刀锋还利,不小心就划了手,由于急,而且又是小伤口,弘基就不知从哪扯了小布条,认认真真的缠着自己的手指头,连画画都忘了,缠了半天,你们猜他说了什么?”“说什么?”格格心直口快脱口而出。“就是说了什么?”怡王也来了兴致,催她快讲。“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哎呀,我缠错手指头了……’”沁伊一字一句的说道,夸张的表情和语调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怡王、福晋自不必说,同顺、大夫人也放下了礼数、拘谨,笑了起来。弘基虽是尴尬,但心里却是感激沁伊,替自己掩饰过了刚刚的话题。“我要尿尿——”小公子弘晓突然叫道,又引得大家一阵笑。
“四哥哥,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我都不知道,想必阿玛也是不知道的,”格格笑道。怡王连连摇头,说的弘基越发不好意思了。
大夫人本来担心沁伊的举止会不合礼数,如今看来,虽不合,也无妨,怡王不仅不厌恶,相反还是喜欢的很。
宴席已撤下,已月上柳稍。同顺夫妇自要回府。怡王说带了唯式同回。大夫人心想,王爷正在病中,王府里少不了人手帮忙,格格自然是要守在怡王身边的。如果这个时候唯式回府,格格身边少了得心应手的人,失了方便。“唯式还是留下,好帮着格格。”怡王便不再坚持。
沁伊伏在大夫人腿上,昏昏欲睡,回府后,向同顺二人请了晚安就去睡了。“我今天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沁伊胆子那么大,王爷面前,直呼四公子姓名也就算了,行为举止竟然毫无顾忌,”大夫人接过春桦端上的热茶,递给同顺,“还好王爷并没有怪罪。”“沁伊的秉性你还不知道吗?再说了这也不需要大惊小怪的,王爷又不是第一次见沁伊,也不是第一次见她这么说话。”大夫人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的女儿颇有大家风范,言谈举止丝毫不输那些贵妇小姐。“话虽这么说,还是唯式更让我放心。”“嗯,嗯,”同顺附和着,躺在了床上。半天也不见动静,大夫人已知其意,但嘴上仍旧说道,“再不走,那边等急了。”“老夫老妻竟也赶我,”说着翻了个身,朝里躺着。大夫人嗔了他一眼,收拾收拾安歇了。
待格格梳洗完后,唯式也歇了。黑暗中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心跳,每一声都有些许的迟疑、困惑、无可奈何。沁伊讲的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而是一段关系,一段亲密的关系。这种亲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怡王的笑是默许,对沁伊的默许。想到此,那颗跳动的心隐隐作痛。白窗墨影,悉悉索索。无风而静,随风而动,也是自由的。她想起了那条帕子,那朵墨菊,可恨自己竟然不是自由身,空学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唱给谁听,画给谁看?
吃过早饭,唯式便随着格格去给怡王请安,弘基也在,时时一阵笑声传出,怡王正在拿昨天的事情打趣他。“看来沁伊成功的揭开了四哥哥的真面目,”格格边说边笑,怡王也跟着笑了,“阿玛,今天感觉好些了吗?”格格坐在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好多了,看见你呀,阿玛所有病都好了。”“咱们出去走走吧,今天天气还不错,老在屋子里待着呀,再好的身体都会闷出病的。”怡王点头应允,“四哥哥,你去吗?”“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办。”
“您看看这园子里的花开得多好,”格格搀着怡王在花园里散步,随手摘了一朵海棠,别在怡王的衣襟上,“好看吗?”“哈哈,”怡王摘下,别在了格格的发髻上,“这样才好看。”格格看着怡王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才发觉自己没有带手帕。便转身对唯式说,“唯姐姐,你去把我的帕子拿来吧。”唯式依言去了,路过弘基书房时,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沁伊、弘基二人书房嬉闹的场景,心下一紧,快步离去。
雍正命弘基随传旨太监一起到殿阁大学士满泰府,探得满泰出使漠北的详尽情况。弘基心知,这是皇上对自己的提携,参与西北战事,以此赢得升迁的资格。事情办妥后,弘基就准备离开,满泰虽是盛情挽留,也无奈弘基心意已决。府门口,恰巧碰见刚回府的满泰的两位公子,其中一个弘基见过的,两人同在御前当值,只因时间有差,平日里倒也没有什么交集,他身旁的公子相貌清秀,弱不禁风似有女儿之态,弘基不曾见过。
“见过四公子,”年长的行礼,清秀公子也忙行了礼,弘基急忙回礼,“你我同在御前当值,身份相当,断不可行此大礼。”“公子谦虚,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几人寒暄几句,弘基一行人便离开了。
看着离去的车马,那位清秀的公子问道,“这个人是谁?”“怡亲王的四公子。”两人正待转身回府,忽的碰上满泰一张怒气冲冲的脸,“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出府,你把阿玛的话当耳旁风啦?”还要说些什么,清秀的公子已经快步跑了进去。“阿玛,不要生气,妹妹只是——”“我刚才说她吗?我说的是你。”“是是,孩儿以后不敢了。”说话间强忍着笑,每次妹妹选择性忽略阿玛的“训斥”的时候,阿玛就会把矛头对准自己。“女孩子不能这么疯,还这身装扮出去,这要让别人看见了,该说我堂堂大学士不会教女儿,”父子俩一前一后进府。
夕阳西沉,染红了半边的天空,徐徐红日,安详从容。怡亲王躺在摇椅里,双目微闭,晚间的花园也显得格外沁人心脾。数日来,女儿的陪伴让他精神倍感舒适,身子已没什么大碍,见此景,格格开心异常,整日在府中陪着阿玛,将宫里发生的各种趣事讲给阿玛听,后园里经常能听见怡王的开怀的笑声。玩闹归玩闹,课业也是不许拉下的,格格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就跟随自己的兄弟一起由先生教授,唯式也跟了过去。“阿玛,你看看,”格格一路小跑着过来,怡王早就起身,接着她,“你看看,这两张字,哪个更好?”格格刚站定,唯式就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怡王拿起其中的一张仔细的看着,又拿起另一张。“这张乍看像弘基的字——”“两张都很像啦,”格格说着语气就弱了下去。“这张啊,”怡王拿起第一张,指着其中一个“明”字,“提笔落笔都稍显不足,形似神不似,”顿了顿,怡王接着说道,“这张,笔势圆润,苍劲有力,在我看来,是形神具备,更胜一筹。”“哼,是因为唯姐姐多看了几眼,否则,我这标准的蝇头小楷怎么会输给她。”“哈哈哈哈,”怡王笑道,“待阿玛写几张,你拿去如何?”“好好。”三人谈笑着,福晋的小丫鬟名叫翠儿的走了过来,“福晋请王爷过去。”“额娘没有叫我吗?”小丫鬟抿着嘴笑了,“也请格格过去。”“你这丫头,说话好不痛快,”说着挽着怡王的胳膊就要走。“你先过去,我有几句话要对唯式讲。”格格并未理会,跟着翠儿就走了。
唯式有些诧异,但还是仔细听着怡王的问话。“真的是你写的吗?”“是。”“虽说字如其人,可是你仿的却是别人的字,说是仿,其实和本人无甚区别,练习了多久了?”“只是格格一时兴起,说要临了四公子的字做比赛。”“唯式啊,”怡王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模仿没有一年半载断然不会有如此成效的,况且,要想临摹的与本人形神俱像,除了时间,更重要的是一份心意。”唯式听此话猛地抬起头,碰触到怡王洞察秋毫的眼神又迅速垂下,一直以为自己的那份情感隐藏的很深,却没想到一副字出卖了自己。“王爷,我——”唯式脸颊泛红,被识破未免不是一种好事。她明白,自己的婚姻,怡王是有决定权的。“我从来没有把你和沁伊当外人看,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所以有些事不必遮遮掩掩,等待时机成熟之日,必定会给你你期待的结果。”“谢谢王爷,”唯式待要下跪,就被怡王拦着了。“好了好了,不必多礼,走吧。”唯式扶着怡王慢慢的往前走。“你不像沁伊,你沉稳,端庄,大方,办事妥当。如果将来——”“唯式明白您的心意,只怕唯式没那个福分。”打断怡王的话,唯式心生悔意,一句不完整的话,接下来怎么发展,有着谁都无法预测的可能性。过了半响,怡王才说道,“活到我这个年纪,才真正明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到头来什么都带不走。人生苦短,不能总是让自己活在自我封闭中,也不能把有些事看的太重,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到时候,很可能会害人害己。”唯式只顾想着刚刚被自己打断的怡王的话,对怡王刚刚说的并没有在意。
格格早就腻在福晋怀里了,见到怡王过来,方才坐直身子。“你们说什么呢?这么晚才过来。”格格嘟着嘴,作出一脸的不快,但是还没等到怡王说话,自己又笑开了,“我突然想起那天沁伊说的话了,我要去弘基那里,这下逃不掉了。”“对了,说到沁伊,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不如这几天就派人接过来,陪陪唯式,你们也一块儿玩玩。如何?”“好,我这就派人去,”格格说着就出去了,唯式也跟了出去。
等她们走远了,福晋才说道,“你和唯式都说了些什么?”怡王把刚才的事情告诉福晋,末了又说道,“总觉得唯式这孩子心机太重,凡是不会外漏,不像沁伊那样,嬉笑怒乐,一眼能看出来。”“这没什么不好呀,咱们的女儿久居宫中,身边就得需要这样的人照顾。你就放心吧,唯式不是一个会惹事的孩子。”“太执着。”“执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我担心这份执着迟早会害了她。”“别想太多了,该吃药了。下个月初十,我们的女儿就该回宫了,皇上已经派人传了信儿了。”“下个月初十,也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算算日子,女儿已经在府里一个月了,我们想,皇上也会想啊。所以,我叫人接了沁伊过来,她们几个再好好玩乐一乐。”
格格到弘基处,正碰着他在书房看书。“天都快黑了,也不怕闪了你的眼睛,到时候让太医把你整个头都缠上,就不担心会缠错了眼睛,缠到耳朵上去了。”说着笑了起来。弘基知道格格是拿那日的事情取笑他,只笑笑,也不言语,合上了书本,站起来,向门外走去。格格追了出去,“你不看了?李德说,你刚进书房啊。”“不看了,多看无益,况且,你来了我也无心看了。”“每次都怪我打扰你,那沁伊来了,在你书房里来来回回的绕,也没见你这么急躁啊,该看书看书,该写字写字,我来了,你到怪我,是不是每次我来,你都不想看了,故意赖着我?”弘基被她这番说辞逗笑了,连忙作揖道歉,“是哥哥的错,为了弥补我的错误,那我再写几副字帖,你拿去临吧。”“我才不要呢,”格格嘟着嘴走开了,弘基无奈的看向唯式,唯式趁机说道,“公子写了,我替格格收起来带回宫里去。”
窗微开,风丝丝进入,拂动女子额前的软发。她肤如雕玉,身若细柳。着女装时,连西子也要自叹不如。她立在桌案旁,握笔的手不停的晃动着,盈盈一手指,袅袅指间情。她是那日清秀的公子,是大学士满泰庶女。虽是庶出,奈何满泰怜爱,即使偶有行为不当之处,也不舍片刻训斥之词。因跟了哥哥们在自家学堂里学习诗词书画。虽不精,但较之别的女子,已属上层。一时入了迷,发髻微散,眉目含情,嘴角轻扬,手指拂动。白纸上撑开了以个男子,正是那日所见的弘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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