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不关杨清河的事,便也吓得她一跳,瞌睡顿时没了,隔着帷帐便问:“出了甚个事?先头还好好的呢。”
穆明舒返身回来,撩起姜黄色的帷帐同杨清河一笑:“你还睡么?睡就再睡会,不睡了便叫问春来同你梳洗,明洛没经过事儿,我得去前头瞧瞧。”也不说具体甚个事儿。
杨清河摸摸鼻子这才想起到底算家事,也不好多问,便道:“我晓得了,你先去忙吧。”
穆明舒点点头,穿着家常的衣裳便走了。
问夏也不晓得前头到底是甚个事体,只将小丫鬟来报的都说给穆明舒听:“听说是一个婆子经过后花园的那片梅林,听见声音才前去瞧瞧,结果就看见文姑娘衣衫不整的哭着跑出来,直接就往湖里头跳了。“
穆明舒心里咯噔一声,忙问:“子然哥哥在做什么?”
午宴的时候穆礼同温子然都喝得多了,叫小厮扶着回去的,穆明舒不放心还特特叫人看住温子然,千万别出个什么事才好。
果不其然,还真个出事了。
问夏自是生了副七巧玲珑心,也晓得穆明舒心中所想,便道:“方才奴婢问过了,少爷不在屋里,老爷也不知去哪里了。”
穆明舒面色一白,步乏也行得越发快,文月蓉前世只是个小姑娘就能成为穆礼得宠的姨娘,这一世倘若是真个对温子然有心的话,她定然也能得了手去。
穆明舒同问夏赶到湖边的时候,文月蓉已经被捞起来了,躺在岸边的草地上,身上盖了一件枣红色的披风,面色苍白如纸,却还有气儿在。
曾妈妈苦着脸正疏散那些看热闹的丫鬟媳妇子,见了穆明舒便几步上前见了礼:“大姑娘来了。”
穆明舒点点头,应到:“嗯,明洛没经过事儿,我怕吓着她了。”便又急急问到:“到底出什么事儿来?”
“二姑娘在在屋里陪着夫人呢。”曾妈妈叹口气,瞧了瞧正躺在地上的文月蓉又朝梅林的方向呶呶嘴:“那里头的主子喝多了,只怕错把文姑娘当丫鬟了。”
说来也是糟心,刘氏怀了身孕,按理说是要早些替穆礼挑两个通房出来的,偏偏她精神头又一直不好,拖了这些时日,可不叫男人憋了那么久,这才无端生出这样的事。
不过曾妈妈到底说得不明不白,穆明舒心里急也不管自己是个姑娘了,便道:“林子里头的到底是哪个?那文姑娘可有破身?”话到后头越发小声起来。
曾妈妈是顾及穆明舒是个姑娘,如今听她这般说,也就知道是个有主意的,便也没瞒着:“文姑娘已经是老爷的人了。”
老爷,穆礼!
到底怎么回事?尽管心中有许多不解,可穆明舒到底没再问下去,只道:“可有派人去林子里头收拾了?”
曾妈妈应道:“去了,派了老爷贴身的小厮。”想了想又说:“这事奴婢自作主张,没敢在夫人跟前说,可到底纸包不住火的,要是夫人知晓了有个万一……”
“没事,这事我去跟舅母说。”穆明舒摆摆手,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防也防不住,到底还是叫文月蓉得手了,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那文月蓉先前还表现出对温子然有情意,怎的一下子就投进穆礼那了?
还是说,真个是穆礼……
“叫人把文姑娘抬回去吧,总不能叫她真个死在府里头。”穆明舒又道:“去外头请个相熟的大夫来,莫叫子然哥哥沾染上她。”
曾妈妈应了下来,忙叫人把文月蓉抬回去,又差人去请个大夫来。
穆明舒才要抬脚往刘氏那去,便有一个青衣丫鬟冒失失的冲过来,一把扑在文月蓉身上,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姑娘,姑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的才出来一回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那丫鬟也不是旁人,便是文月蓉跟前的白芷,哭得倒是伤心欲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文月蓉死了呢。
在场的一些丫鬟媳妇子都叫曾妈妈遣开了去,却还有好几个婆子在,皆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穆明舒眉头一挑怒喝:“你是哪个嬷嬷调教出来的?”
文月蓉进府的时候是孤身一人,身上也只有一个花布包裹,丫鬟,衣裳首饰什么的都是穆府配的,这些穆明舒都是清楚的,是以才有这么一问。
穆府的丫鬟每一个都是经过精心的调教才能选上来伺候主子,哪怕是粗使丫鬟也是调教好的,这般咋咋呼呼的丫鬟,穆明舒还是头一回见。
白芷被穆明舒周身的寒气震得一顿,抬起红肿的双眸,也不说到底是哪个嬷嬷调教出来的,只跪行几步上前对这穆明舒就磕头:“大姑娘,你可得为我们姑娘做主,她是那样善心的一个姑娘,不过说出来走走,散散心,哪里晓得竟然遭了这样的大罪。”
大罪?
穆明舒敛了怒意,居高临下的看着白芷,唇角勾起一抹阴寒的笑意:“你倒是说说,你们姑娘遭了什么大罪?”
白芷瞧着穆明舒明明在笑,可她笑起来比她怒起来更可怕,瑟缩了一下,吱吱唔唔的道:“姑娘,姑娘,姑娘……”
“你家姑娘自个不小心落了水,怪谁?你身为丫鬟,不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着,任由她到处乱走,出了事,你这当贴身丫鬟的是不是罪该万死?”最后四个字,穆明舒说得十分重,重到真个让人觉得白芷就该罪该万死。
白芷睁大双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穆明舒,半响都说不出话来,“自个不小心落了水”,她居然说这话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她明明看见文月蓉衣衫不整的从林子里头跑出来丝毫不曾犹豫的跳入湖中,怎的到她嘴里就是不小心落了水了呢。
穆明舒也没功夫在这里同白芷耗,眉目一动,曾妈妈挥挥手便有婆子上前来将文月蓉抬走。
白芷心中一急,她还没将事儿闹大,若叫她们这般轻易就将事儿掩了过去,岂不是真个白白叫文月蓉遭了罪,当下便又扒拉过去一把护住文月蓉,尖声吼道:“你们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杀人灭口吗?”
穆明舒双眸凌厉的看向白芷,眸光阴狠之色一闪,对问夏点点头,就见问夏上前就扯住白芷的头发往后拉,伸手就是“啪啪啪啪”几个耳光,扇得白芷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
“哪来的刁丫头,如此般还不晓得懂事,你是想害死文姑娘吗?”说着又是两个耳光扇下去,打得脆生生的响。
白芷一连挨了好几个耳光,粉嫩的双颊以肉眼的速度迅速肿起来,连话儿也说不出来,只能瞪大眼睛呜呜的叫。
问夏打完了又将白芷一甩,指了指两个粗使婆子:“你们将她送到韶华苑去,这般不懂事的丫鬟哪里能伺候文姑娘,还得叫我们问冬调教好了才能放出来。”
那两婆子得了话,也不敢忤逆,一人一边半架半拖着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将白芷送去了韶华苑。
穆明舒眸中一阵阴寒,声音却云淡风轻的开口:“都是一把年纪的老人了,什么事能说,什么事儿不能说的,不需要本县主教了吧?”
她本就拿白芷杀鸡儆猴给众人看了一回戏,又特特抬出县主的身份来,越发叫那些下人不敢小看她,皆齐声应是。
曾妈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还暗暗叹得一回:大姑娘此番做派一点不输世家住持中馈的夫人。
穆明舒也不曾多留,转身便去了刘氏的院子里头,才入得院门便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
眉头一蹙,随手抓了个小丫鬟来问话:“怎的回事?夫人怎的好端端的又吃起药来了?”
那丫鬟也不过是个洒扫的,哪里知晓那些,又见是天仙般的穆明舒问话,当下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恭喜正从屋里端了银盆出来,瞧见穆明舒这才将银盆递给廊下的小丫鬟,几步上前:“大姑娘可来了。”一边说话一边将她迎过去:“前头发生了点事,不知怎的就传到夫人这里来了,夫人气得狠却什么都没说,奴婢怕有个万一,就叫小丫鬟去将少爷之前开的安胎药煎了副。”
穆明舒步乏跨得急,闻言一顿,侧头问恭喜:“什么时候传进来的?谁传进来的?”
恭喜被穆明舒这样看着头皮发麻,讷讷的说:“奴婢,奴婢也不晓得,只听到几个小丫鬟在后头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却能听得清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早就不见了人影。”
“知道了。”穆明舒双手紧紧握成拳,隐在衣袖里头,抬步又往前走,帘子还没撩,便听到“啪”的一声,像是瓷器落地之声。
隐隐还能听到刘氏带着几分隐忍的声音传来:“明洛,娘没事,你别担心,你先回去吧,娘想一个人待会。”
“娘……”穆明洛带着几分咽哽的开口:“娘,你莫要信那些个嘴贱的丫鬟乱嚼舌根,爹哪里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只怕叫人家算计了呢。”
穆明舒的步子又停了下来,思索一番还是对恭喜道:“你叫人去寻曾妈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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