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悭一面
景姣处理了万福楼的事情,就上到了楼上,不日前,失踪多时的赵宗桐忽然出现,早已经有人告诉过景姣,只是那几日她要处理叶婺和芸娘这边的事情,所以讲赵宗桐的事情搁浅了,再者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背后的凶手也被找了出来,所以她将这件事千鸟格暂且搁浅,也算是给了曹师傅和赵老板一个说话的机会。
养在万福楼的那位镖师也已经醒了过来,见到赵宗桐安然无恙,总算是不负所托。
景姣进了门来,赵宗桐还在与那镖师说话,见到景姣,赵宗桐感慨万千,如今他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就要对着景姣下跪。景姣赶紧上前拦住:“赵老板这是做什么!?”
赵宗桐双目泛红:“赵某这一路耽误了不少时日,没想给万福楼造成这么多的麻烦,到了最后,还是景姑娘为赵某找出了幕后元凶,景姑娘与赵某,恩同再造,赵某定当铭记于心!”
景姣没说话,而是细细打量了一下赵宗桐,仿佛是要在他脸上找到些什么熟悉的东西,然而赵宗桐此刻除了感激,也没有别的情绪了,景姣垂眸,扶起赵宗桐后收回手:“赵老板无须客气,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做。不过……赵老板如今大伤未愈,我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劳烦您,但事出有因,不知找老板方不方便想办法为我运送些粽叶过来?”
赵宗桐顿了顿,立即道:“本就该如此!”
曹师傅和景姣等人也上来了,听到景姣由此要求,都知道是关于水晶醉粽的事情,但景芸疑惑了:“姐姐,已经过了端午,如今还有合适的粽叶吗?”
景姣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赵氏林园,要打理那么多的花草木,且总是超出同行一些,相比一定是有过人之处,赵老板已经答应了,我就当这件事情是不会再出问题了。”
赵宗桐愣了一愣,他这才细细的去打量看了一下景家这位大姑娘,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但还是点点头:“是是是!按照我们的习惯,总是会最后留下一些粽叶,做特殊的保存,旨在用来之后做编织之用,这些编织之物,是用来为来年丰收祈福,不过这些不打紧,景姑娘要多少,赵某一定竭力取来!”
景姣笑了笑,正欲开口,目光忽然的一紧,转过头去。
房间的另外一个角落,一直站着两个十分低调的人——一个老头和一个小丫头。
这小丫头比起景芸年纪相仿,此时此刻,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她看。景姣从进来的时候就留意到她了,但这的的确确是个不相识的面孔。
武老爹早已被景姣的气势慑到,他们只是小本买卖,不可与万福楼相比,此番见景姣望过来,连忙道:“姑娘好,我姓武,这是孙女晴儿,这一路,便是我们陪着赵老板过来的。”
赵宗桐暗自道自己糊涂,也跟着介绍:“是,景姑娘,这些时日若非武家之人照顾赵某,赵某只怕早已经惨死在匪徒手下!武家之人,乃是赵某的救命恩人。”
景姣的目光从武晴儿身上收回来,点点头:“既然救命恩人,自然要好好款待。”
该见得见了,该吩咐的吩咐了,景姣还有事情要做,便先离开了。等到景姣一走,整个屋子里无形的压力似乎也跟着松懈了一番,武老爹小心翼翼的问曹师傅:“这个,就是东家的大姑娘!?”
曹师傅点点头,一旁的阿成抢白道:“此人霸道的很,武老爹您无事还是不要去招惹,她说的什么招待,也不要去当真,您是赵老板的救命恩人,我们自当感谢,若是冲撞了那位大姑娘,我们也无能为力!”
武老爹愣住了,曹师傅呵斥了阿成一声,笑道:“不要听阿成胡说,大姑娘行事有方,管事严厉了些,如今景家万福楼百废待兴,姑娘只是累着了。”
武老爹自是不会自找没趣,连连点头:“我自然是明白的!”
然而武老爹身边的武晴儿却有些留恋的望着那个身影离开的方向,由衷的觉得——这个景大姑娘实在是太有范儿了!举手投足,简直令人大气都不敢喘,自从进了城之后,她听说了不少有关于景家的传言,什么门可罗雀,地位朝不保夕,什么千年道行一朝丧,甚至是之前她大庭广众之下将说书人掳回去好一顿教训,只是因为说书人说了她不喜欢的故事,是个极其霸道蛮横之人,也都听说不少。
可道听途说就是道听如说,好巧不巧的,她竟然在闲逛的时候遇到齐诚了,那会儿齐诚正路过一个茶摊,他现在跟着景姑娘做事,没事儿传播传播消息,又或者是靠着嘴皮子掀一掀波浪,别提有多逍遥自在,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去编织故事糊口养家的说书人了,刚巧城中又有人在议论景家,正所谓有奶便是娘,齐诚一听就觉得不乐意,遂与那人争执了几句,武晴儿路过,发现齐诚讲话实在是套路慢慢,不吐一个脏字,能把你气的七窍生烟。
结果显然而易见,齐诚得意洋洋的离开,心中只觉得为主子扳回了一句!因着孟均的关系,武晴儿对景家有一种特别的好奇,或许孟均就是景家的少爷才对,心中一好奇,她竟主动与齐诚搭腔。
两人都是靠着一张嘴讨饭吃,一拍即合,十分聊得来,齐诚见到有人主动打听景家的事情,心生疑虑,话也是半真半假有所保留,末了,武晴儿觉得好奇,为何城中人都不看好景家,他却这般维护,结果令她大吃一惊。
齐诚笑呵呵的指着自己:“我?我不就是那个说了景大姑娘不喜欢的故事,最后被狠狠修理了的说书人么!”
所以到了最后,武晴儿对景姣有一种莫名的敬佩和向往,齐诚这里理应记一功。
但,她也从齐诚那里听到一个消息——景家嘛,原来是有一个小公子的,也就七八岁吧,可是几个月前夭折了!
夭折!?
武晴儿细细一想,孟均怎么看都不像是七八岁的模样,但若他不是景家的少爷,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他是景家的下人!?哪……哪有下人像他这般一身傲骨冷若冰霜的!?
武晴儿的心里就像是缠了千万根疑惑的蛛丝,愣是找不着那马迹!
这个孟均,到底时候什么来历啊!
……
“你在这里干什么!?”淡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武晴儿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果然是孟均!她比他先来气,大概是因为她现在才觉得,孟均对他们实在是诸多隐瞒,并不坦诚:“我还没问你呢!一进城就没了踪影,爹很担心你!”
竹均微微垂眸:“我随便逛了逛。”
大抵是因为竹均的这个神态,让武晴儿狠狠地愣了一下——难怪她先前看着景姣觉得好像有那里奇怪了,她和孟均之间,当真会有一样的神情,一样的表情!
一个垂眸,一个沉思,如出一辙!
如果一定要说两人之间有什么差别,那么景姣给人的感觉更偏向冷漠疏离,孟均表现出来的冷漠疏离,则倒像是一种生性的寡言少语,并非冷漠。
武晴儿心中暗自一番计较,装作漫不经心道:“你没跟着我们,所以没机会去万福楼了,你可晓得,原来城中说的都是真的!万福楼看起来真的像是要倒了!一个客人都没有,不对,连个跑堂的都没有!可冷清了!”
竹均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武晴儿继续道:“还有那个景家大姑娘……”
她悄悄的留意着他的表情,果不其然,提起景姣,他的神色狠狠一动,有了明显的改变。
“孟均!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景家大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武晴儿突如其来的发问,让竹均有些猝不及防。这大概是两人相识以来,第一次武晴儿站上胜利的小高地,看到了他的无措模样。可是无端端的,心里竟然有些空落落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你……不会真的……和那个景姑娘有什么关系吧?”
竹均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答反问:“阿澜……她看起来好吗?”
阿澜!?
武晴儿蹙眉:“谁是阿澜!?”
竹均改口:“我说错了,是景姣,景大姑娘。”
武晴儿立马想起了那个倨傲疏离的姑娘,此刻她存了要报复他不坦白的心,故意板下脸来:“不好!当然不好!那么大的酒楼一下子没了,谁能好的起来!?”
奇怪的是,竹均这会儿竟然面不改色了。
武晴儿觉得心好累,她从头到尾,一点都不了解面前的这个男孩子,也从来没有找到过了解他的途径……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几乎将她击溃。
“那个景大姑娘说,我爹是赵老板的救命恩人,会好好的招待我们!我知道你一定认识她,她也认识你,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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