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的距离
“我不嫁!我不嫁!”
“我死都不嫁!”
刚刚盖好的薄被再一次被踹开,丫头无奈的望向大姑娘:“如今的天气并不怎么严寒,不如就让乔姑娘这样睡着吧。”
景姣微微一抬手,算是默许了。乔绮灵从昏迷之后到现在一直都在做梦,看她的这个模样也不是在做什么美梦,怪折腾人的。
强行喂了安神的茶水,景姣将周围的奴婢屏退,自己在乔绮灵的床前站了一会儿也推出去了。
景家的院子布局都差不多,无论是主人家的卧房还是厢房,出来了不远之处都会有一个小小的石桌石凳。彼时,竹均已经将泡好的茶放在石桌上。远远的看着景姣过来,他用手试了试茶水的温度,拿起一只净白的瓷杯,倒了一杯放在一边。
景姣走过来坐下,手也顺势拿起那只杯子,手指微微的摩挲着杯身,似笑非笑的看了竹均一眼。
“其他的事情暂且可以缓一缓,我们的账,现在是不是应该算一算!?”
这个语气淡淡的,听起来并不像是生气,甚至还带上了三分轻松地笑意:“左右我还是太低估你了,现在就敢随随便便的跟人家有几十年功夫的老师傅叫板吗!?我就问你,若我没回来,你要怎么办!?”
竹均当真是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道:“不比这个,也可以比别的,几遍我这一次不如他,还有下一次,办法总能解决,可是如果有想法有主意,却一次都不去做,未免败事有余。”
景姣立马道:“所以你觉得提前告诉我一声,也是败事有余!?”
竹均沉默了。
景姣其实并没有生气,这件事情竹均的确从一开始就起了瞒着她的心思,但是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当初,告诉他最好的提升办法就是不断地与人比试这个事情的是她,要他尽快做到最好的也是她。
就这么各自沉默了一会儿,景姣终于喝了第一口茶,语气也恢复正常:“我的确是希望你能多历练历练,可是凡事也要量力而行,这一次碰上一个与我有关的,可是这天下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靠着我的这点棺材本帮你解决问题,你……”
“不是因为这个。”竹均淡淡的打断景姣的话。
其实景姣本意在劝他不要急功近利,忽然被打断话语,反倒忘记自己刚才要说什么,“你……说什么!?”
竹均眼眸微垂:“因为他与你有关,便不该带着你的东西招摇撞骗。”
景姣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看他。
微微凉风袭来,两人的衣袂碰在一处,天地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一道声音伴着凉风而来,几分缥缈,几分虚无,几乎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这样算起来,失去的实在是太多了,你能找回几样呢……”
竹均轻抬眼眸,认真的看着景姣,墨黑的眼珠中有着星光璀璨:“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找一天,活着一年,就找一年,只要是你了的,我都会为你找回来。”
景姣轻笑起来,带上打趣:“要是找到了也要不回来呢?”
竹均想也不想:“那就抢回来。”
景姣看了他一会儿,轻笑几声,继而连笑不休,一边笑一边点头:“好……抢回来。”
……
韩峻回到景府的时候,顺道问了问宋嬷嬷有没有人来找麻烦,宋嬷嬷刚刚陪着景腾夫妇从福云寺回来,险些以为府中出了什么事情,韩峻晓得那乔家夫妇没有找过来,连忙将话头转开。
正准备回房,忽然就撞上了似乎要出门的竹均。有了上一次的谈话,两人碰上,好像也有了些莫名其妙的气氛。韩峻连多余的话都省了:“她在?”
这个她,除了景姣也不会有别人了,竹均点点头:“已经在房间休息下了。”
韩峻看他:“那你去哪里!?”
竹均淡淡道:“出去有些事情。”
韩峻了然的点点头,径直朝着景姣的院子走,竹均看了他一阵,忽然道:“大姑娘在休息。”
韩峻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中存着的是男人之间都明白的事情,他一脸无所谓,甚至有几分无赖:“她若是不想见我,自然是会把我轰出来的。”
韩峻的态度一直都很坦然,否则也不会做出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一起在院子里喝酒的举动,可是这样的做派在竹均看来,实实在在的就是怎么看怎么眨眼。他的脸色沉了沉,大步出门。
这一次的比试,虽然是被秦乐算计了一笔,但是有秦欢这个对头从中作梗,终究没能让她尝到什么便宜,不过武老爹一直都十分的担心武晴儿的事情,他现在要出去处理的,就是这么一桩事情。
自从决定比赛开始,武晴儿就被从大牢里面放出来了,虽然不是高床软枕,但是好过在牢房里面受苦,比赛最终算的上是万福楼获胜,所以武晴儿理应被送回来,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竹均陪着武老爹去了一趟县衙,武晴儿已经晓得比赛赢了的事情,毫无疑问,她也知道是竹均力挽狂澜,再次见到竹均,又是开心又是兴奋,可是那双手在沾到他的袖子之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僵硬的收了回去。
武老爹心疼坏了,直呼她受苦心疼,武晴儿对武老爹的想念都是真的,但是在武老爹的心疼之下,还是忍不住拿眼睛去偷瞄一旁那个俊朗的少年,想要在他的脸上捕捉一些不一样的情绪,担心也好,开心也好,只要是因为她而有的情绪,无论多少都是一样让她觉得开心的。退一万步讲,他就是刻意的闪开了她的目光也是好的,至少她在他心中还是能激起一些波澜的。
可惜的是,武晴儿想的这些可能性,一个都没有发生,竹均看着她和武老爹,并没有闪躲什么,而那眸子里平静无波,好像她没事了之后,也就放下了一个担子,不必再担心什么。
武晴儿的心中有些刺痛,别卡目光不再看他。
在武晴儿的目光别开的那一瞬间,竹均的神色中终于多了几份无奈。
景姣说得对,当断不断,其祸必患。好在现如今这件事情也算是圆满解决。
“武老爹,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武晴儿被接了回来,一路上,竹均问起了武老爹。
武老爹这些日子苍老了不少,他轻叹一声,“前些日子我想着,只要晴儿没有什么事情,我什么都无所谓了。”
竹均点点头,帮着出主意:“其实继续开面馆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往来镇原本就人口复杂,来来往往的人龙蛇混杂,您往后要当心才是。”
这件事情本就是因为武晴儿而起,武老爹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道:“可是,晴儿伤人是事实……”
竹均:“只要人出来了,赔偿的事情只是小事情。”
武晴儿一路都沉默不语,听到竹均这么云淡风轻的,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开:“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打人的是我,要赔偿也由我来!不需要你们操这个心!”
“晴儿!”武老爹当即沉下脸来呵斥,然而竹均再清楚不过她为何这么激动。
既然不能应允什么,也的确没必要多给人家什么希望,他想了想,点点头:“现在武姑娘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武晴儿的眼睛微微泛红,就这么看着武老爹与竹均告别,看着竹均不带一丝留恋的转身离开。
等到竹均走远了,武老爹看到武晴儿的神色,才终于回过神来,可是他一个粗声粗养的大老爷们儿,这种本该让当娘的来开解的事情,他是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算了,晴儿……”
原本武晴儿是忍得住的,可是武老爹这样一声叹息,反而将她的眼泪全都催了出来……
“爹……”自小疼爱着养大的女儿忽然哭成了泪人,武老爹只能一叠声的安慰:“好了……别哭了晴儿……”
最后换来的,是更加凶猛的哭声。
……
比赛的确是景家的人赢了,武家面馆和秦家因为一碗面的争执自然是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就此作罢。
秦家的大堂里,死一般的寂静,秦乐并不在场,秦祥德作为熊掌,实实在在的将秦祥容呵斥了一番,无非是对秦祥容纵容秦乐,随意的与景家有这样的比试感到不满。
秦祥容什么都没说,脸色却是一阵比一阵阴沉。
赵氏没什么话语权,自家老爷都被兄长这般责骂,她还能说什么!?这里到底远离秦家,若是在秦家那边,哪里有秦祥德这样说话的机会!
赵氏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因为秦祥容被骂,而是因为女儿秦乐自蹴鞠场出来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就在这时候,下人来通报,说是秦乐回来了。
赵氏的一刻心总算是放下了,顾不上这边,跟了出去。
秦乐的脸色不太好,甚至说有些不开心。
“乐儿,你……”
“别跟我说话!烦得很!”秦乐直接打断了赵氏,急冲冲的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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