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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不单行

童养媳就得惯着 辞醉颜 11954 2021-04-02 20:00

  “云福, 你是不乐意吗?”

  哪知道, 她这一犹豫, 那边小相公就委屈了, 他怎么能不委屈呢?身边放着这样一个被所有人羡慕, 夸赞的小娘子, 时时的提心吊胆的, 生怕一个不留神被别人给撬了墙角了,那他宋云庆还活不活了?

  这话一天要在他脑子里转悠几次,却无奈年龄太小, 不够成亲的,只能是日日盼着快快长大!

  今天那辛有财的话把他刺激了。

  他竟然说,他家里有的是钱, 只要云福跟了他, 他就让云福穿金戴银,过好日子!

  这些他宋云庆都给不了云福啊, 就是现在家里的日子还仰仗着云福在那边操持着呢!

  他虽然相信云福的品性, 可是……

  想了好半天, 他觉得还是要跟云福果断地证明下自己作为相公的权利!

  额?

  于是, 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庆哥哥, 你别多想,我也没有二心, 咱们……咱们将来早晚不是……夫妻吗??”

  云福是极其聪颖的,自然明白, 现在暂时是自己在她跟云庆之间占了优势的, 人人都夸自己是福娃,云庆的担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云福,你那么好,我这样普通,我真觉得白日里辛有财说的对,我配不上你,为一个穷小子……算了,回吧!”

  云庆说着,那情绪可就是怏怏的了,耷拉着脑袋,连看都不看云福了。

  云福有点哭笑不得了。

  “庆哥哥……你……你不是要到那边看看吗?月色……正好,咱们一起过去吧!”

  好吧,她下定决心了,早晚都是郎的人,郎君现在要跟她亲近亲近表示下他所拥有的权利,那她就成全他一下子吧,反正现在……嗯,四处没人!

  云福!

  云庆蓦然惊喜,抬头,眼神梁晶晶地看着她,那样子真的好像是他面前放着一个红彤彤的红果,他眼见着就能扑上来吃到。

  这样子,让云福想到了现代某些电影里的男人们,他们在要对面前女人下手的时候,那神情……呵呵,真的好像!

  我这不是养了一只小狼狗吧?

  她扪心自问。

  但似乎这个时候再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她家云庆小相公已经快步过来,牵起她的小手,就顺着河岸让那边的小树林走去。

  “庆哥哥,天好黑啊!”

  云福一边走,一边左右环顾,真有种要去做坏事儿的感觉。

  “没事儿,有我呢!”

  不知道是不是要跟云福拉近关系,这种急切的心理给了云庆莫大的勇气,他竟貌似一点都不害怕,边说着还边对云福微笑。

  云福表示很尴尬。

  她想说,我的小相公啊,我这算不算是老牛吃嫩草啊!还是被嫩草强逼着非吃不可的那种!

  一抬头,天上的星星眨啊眨啊的,把人眨得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庆哥哥,我有点怕……”

  在小树林边,云福怯怯的,不敢往里走了,她看了下四周,周遭也没什么人,全村的老百姓们都被辛家请了客了,那他们是不是就不用进小树林了?在这里……解决问题,不也行吗?

  小树林里可能没有人在,但未必没有什么别的,比方说那种周身滑腻腻看起来挺吓人的某种长条的动物,她可是最怕的呀!

  万一两个人亲近着,忽然从树上窜下来这样一位,那云庆会怎样,云福不知道,但她自己铁定是会有心理阴影,以后恐怕再亲近就有了心理障碍了!

  “那……”

  云庆可能也看着黑乎乎的小树林有点发憷,正好云福说害怕,他就站住,也下意识地四下里看,没人?

  这是两个人脑子里同时闪过的念头。

  “云福……”

  云庆的声音变得温柔,眼神也是脉脉的,他看着小媳妇,两只手就情不自禁地搭在了她的腰间。

  云福浑身一颤,一股异样的激/流迅疾就从脚底涌起,顺着血脉在四体百/骸中乱窜。她觉得云庆的手好像是带着电流的,噌地一下就电着她了,腰间隐隐的变得酥/麻,牵累的脑子似乎也不能思想,身体不能转动,就连她的眼神都不能离开云庆的脸。

  这是一张英俊的少年的脸,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的眸子里宛若聚着璀璨的星光,饱读诗书的习性让他的身上平添了一些儒雅的丰姿,尽管他不过是一身形颀长的翩然少年,但那种举手投足里的睿智与淡然,却是一般男子不能比拟的。

  如此芝兰玉树般的男子就是自己将来厮守一生的男子!

  云福心里忽然就充盈着一种幸福。

  “庆哥哥……”

  她轻声呢喃着,唇/瓣微启,声音略略带着一丝丝的嗲。

  嗲地恰到好处,嗲得让云庆虎躯一震,周身的血脉就在不住地沸腾狂涌。

  云福发现,这一瞬间,他的眸光也变得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着她,她痴痴地看着他,却没想到过,其实在云庆的眼中,她更美,美得如雪山上乍开的白莲花般纯洁,动人。

  他被这种忽然绽放的美丽所震撼,月光淡淡地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浅色的皎洁光泽,越发显得她的样貌宁静而安详,她看着他,嘴角弯起,笑意盈盈,这种本/性的自然妩媚流露,令云庆这刚萌发情意的少年看得是面红耳热,情难自禁。

  “云福,你真好看……”

  这种平常里被云福说成是废话的简单句子,在这里也成了一种应景儿的情诗。

  “我……我想要……”

  云庆继续在说,声音哆嗦,云福这个时候才蓦然明白,其实在这种亲/近的事儿上,她好歹来自现代,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现代网络电视书刊上,无处不见的就是这种亲/近,她自我感觉还算是会一点点,但云庆小相公就完全是一张白纸了。

  他到了紧要关头,竟慌乱的不知道从哪儿下口好?

  云福被他抱住了。

  但也只是抱住了,紧紧的,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云福都要被他抱得透不过气来,想说,庆哥哥啊 ,你抱/够了没有?抱/够了的话,赶紧办正事儿吧?

  但人家小相公就是一点都没下一步进行的苗头。

  眼见着时间流逝,夜风习习,云福觉得自己刚刚被他撩起的那股激、情都要消失了,不由地一咬牙,一跺脚,好吧,小相公,就让本姑娘给你来一个现代版的情感启蒙教育吧!

  于是乎,她一把推开云庆,两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踮着脚尖,抬着头,扬起下巴,刚闭上眼睛,小嘴嘟嘟着,就要贴上小相公的唇了,却听得身后小树林里一阵叫声,“哎呀,舅舅,您看,那边有两个人,他们在干嘛啊?”

  有人来了!

  听了这个女孩子的声音之后,云福被吓得哆嗦一下子,然后一把就将云庆推开了,推的动作过猛,以至于她自己个儿站立不稳,蹬蹬退后几步,眼见着要摔倒,被回过神来的云庆拉了一把,她才站住了,但同时又触电似的,松开了云庆的手。

  “是谁?谁在哪儿?”

  那边有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传来,云庆讪讪然应了一声,“咳咳,是我们……”

  “你们是谁啊?怎么跟我二哥说话的声音好像啊!”

  刚才惊呼的女孩子又说话了。

  这次云福跟云庆也听出来了,这个女孩子的声音跟云凤极其相似。

  “是……云凤吗?”

  云庆试着问了一句。

  “对呀,二哥,真的是你啊?你跟谁在哪儿啊?让我猜猜,一定是云福姐姐吧?”

  小丫头片子就是个让人恨的,偏生在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她比谁都机灵、

  云福窘哒哒地应了一声,“嗯,是我,云凤,你怎么在树林里啊,大晚上的……”

  “那二哥跟姐姐大晚上的又在小树林边上干嘛啊?”

  聪明得可恨的云凤小童鞋问了一句,把云庆跟云福的脸都问的通红,幸亏是晚上,脸再红,也没人看得出来。

  云庆无措地看着云福。

  云福瞪了他一眼,心道,不是你要来这里的吗?那好啊,你给你妹子一个理由吧?咱们为什么大晚上的在这里?很显然说梦游,是不成立的。

  那么是什么?

  云庆局促地搓手,讷讷着,说不出话来。

  唉!

  云福终于明白,她家小相公其实还是没长成,所以敢做不敢当,也就是他了!

  “云凤,是我觉得太燥热了,让庆哥哥陪着我来河边走走的……”

  “对,对,是云福让我来的!”

  云庆这话险些把云福的鼻子都给气歪了!

  是我让你来的?庆哥哥,你还真是给你根杆子,你就敢顺着往上爬啊!

  哦。

  云凤哦了一声,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反正信不信的都这样了!

  云福跟云庆相互对视了一眼,做好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准备,等下舅舅问起呢,他们就咬死了这个理由就成了。

  影影绰绰里,随着一盏走马灯的光影的晃动,从小树林里走出来几个人,走在前头的正是云凤,最后一个是辛奎,中间还有两个是可馨跟建中。

  “舅舅!”

  云庆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生怕这位最喜欢跟他较真的舅舅这会儿再问一句,“大晚上的,你们来这儿做什么?是不是没做什么好事儿啊?”

  但让他跟云福都有些奇怪的是,辛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就转向云福,“云福,你看看,我给你妹妹捉了一只小鸟儿,你喜欢不喜欢?喜欢的话,我也给你捉一只?”

  “真的啊?小鸟儿啊?”

  云福一下子来兴致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对呀,姐姐,你看看,舅舅说这种鸟儿叫双生恋,它们啊最喜欢到河边的小树林里来,来的时候都是一双一双的,而且大多数都是晚上好来,因为它们跟人一样,都是晚上喜欢双双对对到河边来的……”

  “云凤,我看看你的小鸟儿!”

  云福急忙接了话茬过去,云凤这个小丫头是个直肠子,再说下去,估计就好惊呼了,“哎呀,姐姐,我明白了,你跟二哥也是跟着鸟儿一样来河边那个啥的啊!”

  那就糗大了。

  “嗯,姐姐,你看!”

  云凤终究是小孩儿心性,见自己姐姐喜欢她的宝贝,马上就献宝一样,把装鸟儿的笼子送到了云福的跟前,接着走马灯的灯光,云福看到了一对儿小鸟儿在鸟笼子里,鸟儿的羽毛竟是七彩的,灯光下显得五彩斑斓的,很是好看。

  “真好看的小鸟儿啊!”

  “姐姐要不让舅舅也帮你抓一只吧?”

  云凤好东西一向都喜欢跟姐姐分享的,马上如此说。

  “今晚上还是算了,天都这样晚了,娘亲该担心咱们了,回吧,你有跟我有一样……”

  “对呀,对呀,姐姐,咱们俩一起养着这对双生恋,好不好?”

  云凤兴奋起来,拍着小手道。

  “嗯,好!”

  云福摸摸云凤的脑袋,嘴角抿着一抹疼爱。

  走在后面的云庆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辛奎,被辛奎瞪了一眼,嗔骂了一句,“臭小子!”

  然后再什么也没说。

  但云庆还是低下了头,一脸的愧色。

  他们在辛家庄住了三天,到第四天早上,辛娘就跟辛老爷子还有老太太说,得回去了,昨晚上做的梦不是很好,她担心云良一个人在家里,怕有点什么事儿,他不好应付。

  云福其实也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说不出来什么原因,就是觉得心口那里一阵一阵堵得慌。

  本来她还想跟娘亲说说,咱们回吧?

  不想,娘亲竟先一步跟辛老爷子提出来了,她也点头应是。

  老太太一听他们要走,立刻就眼泪汪汪的了。说是不是她照顾不周,所以女儿跟外孙都要走?

  辛娘急忙解释,娘,哪儿是您那么想的啊?您对女儿对云庆他们的好,咱们心里都清楚,都记着呢,怎么会不好?是云良,您也知道,那孩子一个人处事不成,这次若不是家中的东西需要他守着,也就带他一起来了,若是一起来的,那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但偏偏吧太阳光人留在家里,让人挂念!并不是您跟爹不好,实在是女儿放心不下云良……

  老爷子倒是开通,安抚老太太,“辛娘说的对,云良那孩子跟小孩儿一样,有些事儿真需要大人在旁边指点,你啊,就不要多想了,自己个儿的女儿,哪儿会挑拣你的那一说啊!”

  “对呀,娘,您听爹的,不要多想!我也不想走,但当娘的心思,您是最清楚的,不对吗?”

  辛娘好言劝着,劝的自己个儿也是泪汪汪的了。

  “外祖母,其实啊,您根本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云福在一旁笑着说道。

  “怎么说?”

  老太太精神了,问。

  “因为啊,我不是答应给舅舅两台漏吗?我那船估计再有半个月就回来了,等船回来了,载回了漏,我就让云庆给您们送来,那个时候,再让娘跟着马车过来陪着您老人家多住些日子,行吗?”

  “哦,行,这个行!”

  老太太立刻就高兴起来。

  “哎,还是云福说话好使啊,我劝了半天都不见娘您笑,这会儿云福只说了一句,您就笑逐颜开的,唉,云福啊,娘都羡慕你了,被外祖母这样喜欢……”

  辛娘说着,就做出一副表示很妒忌的脸色来。

  云福乐了,“娘,您装的一点都不像!”

  哈哈!

  众人都笑起来。

  这个离别的氛围,在云福的三言两语的调节下,竟变得欢脱起来,直到他们走,老太太都没再哭,只是当他们上了马车后,老太太还是眼圈红了,但始终忍着,没哭,也是担心女儿辛娘会走的不安心。

  辛老爷子看着马车跟老太太说,“你啊这样就对了!”

  “什么我就对了啊?你不想女儿啊?我那辛娘受了那么多苦,我当娘的一点忙帮不上,还得她倒过头来顾着我,我想想就心疼!”

  “我怎么不想女儿啊,这次不是辛娘跟云福,咱们家就彻底完了!可是,女儿是嫁出去的,难道你能一直留着?”

  辛老爷子说道。

  “可是,那姓宋的不是吧女儿休了吗?那女儿为什么不能就留在咱们辛家庄呢?”

  “你这个老婆子啊,真是老了,你难道想眼见着女儿一辈子都这样一个人吗?云福好,云庆好,云良跟云凤也好,但他们再好,也是儿女,最末了啊,都是要该嫁啊嫁,该娶的娶,再孝顺的儿女也不能慰藉辛娘的孤苦啊!”

  辛老爷子的话让老太太愣怔,“那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让姓宋的……”

  “不是我想让,而是看他的造化吧!宋祈彦再怎么不好,也是这几个孩子的爹,跟辛娘也是半辈子了,辛娘若是能原谅,我也不反对他们重合,若是那小子一直都不着调啊,等过几年,咱们再把辛娘接回来,给她重新张罗一个,你说呢?”

  “嗯,我看行!老头子,果然是你最疼辛娘啊!”

  “我啊,是个男人,不跟你们女人似的,眼光短浅,其实啊,我最希望的还是祈彦跟辛娘能重合,他们啊,真该是恩爱的一对儿啊!”

  唉!

  老太太也叹息。

  两老的远眺着辛娘他们的马车远去,都对女儿的将来寄予了希望,但命运是怎么安排的,却不是他们能掌控的。

  --

  一路急赶,等他们看到宋家庄村口的时候也已经是晌午过后了。

  幸好老太太给他们路上拿了一些吃食儿,所以几个人才没饿着。

  村子里似乎没什么人,这个点儿应该是在家中吃完饭,休憩的时候啊?

  云福看着街头无一人,不知道怎么心底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看一眼辛娘,见娘亲也正看着她,“云福,我怎么心口狂跳,不舒服……”

  辛娘说着,脸色就很差。

  “不会的,娘,您放心吧,大哥那边有二嫚姑娘呢,那姑娘七窍玲珑的,不会让大哥吃亏的……”

  这会儿其实,云福心里也在担心云良。

  生怕大家都不在村子里,他再惹出什么不好的来。

  车子出了村子,径直往河边奔去,远远的,却见到自家门口围着一帮人。

  所有的不安都在这会儿得到了证实,出事儿了,家中果真出事儿了。

  加加加!

  云良一扬鞭子,那马儿跟得了命令似的,撒欢儿往门口奔。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门口,马车停下,云庆先过来把云福还有辛娘他们扶下车来。

  这会儿那门口围着的人也发现他们了,刘婶惊呼着,“呀,是云福他们回来了,云福,你们快点过来,家中出事儿了!”

  “嗯,刘婶,不会是我大哥……”

  云福被吓得小脸颜色都变了。

  “不是,云良没事儿,你别担心人,是地,你们给人家播种的地出了问题……”

  刘婶见云福被吓得脸色惨白,知道她对云良挂念深重,急忙解释了。

  “哦,原来是地啊,那就好,那就好……”

  云福摸着胸口,说道。

  “喂,你这个小女子,怎么说话呢?怎么叫我我们播种的地出事儿了,你还在喊好啊?”

  从院子里出来一个人,这个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光着脊梁,前胸一片黑乎乎的毛毛,看起来挺吓人的,手里更是拎着一根棍子,作势凶巴巴的。

  “你是谁?干嘛在我家里?”

  云福看那男子的手,手虽然粗大,是个粗人,但手心却没有老茧,一看就不是经常在田地里劳作的农夫,既然刘婶说了,是他们播种的地出了问题,那就不会是这个人的地,他明眼一看就不是农夫。

  “我是谁?我是你大爷!”

  那男人说话果然粗鄙,看云福的眼神也是带了几分的色。他微眯着眼神,“你就是那个云福?是你的人给我家种的地?”

  “你是谁家?让你家家主来跟我说话,我跟你没有签订什么播种的协议,我也不认识你,所以,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云福丝毫不怯弱,既然家中不是大哥出了事儿,那就一切事儿都好说,大哥云良命太苦了,老天可千万不要再折腾他了。

  她转身,进了院子,把那个男人甩在后面。

  进院子就看到云良了,他手里也拎着棍子,正站在正屋门口,跟那些人怒目相向呢!

  “大哥,你没事儿吧?他们有没有打你?”

  云福几步过去,低声问道。

  “云福……你们回来了啊!”

  云良说了一句,眼圈一红,就要哭的样子,云福急忙拦着,“大哥,你是最棒的,你告诉我,他们有没有打你?”

  “云福姑娘,他们不敢,我们都在这儿呢!”

  说话间,宋柱子,还有给云福干活的七八个汉子都站出来了,云福进院子匆忙,竟没留神他们也在,不觉对着他们施礼,“谢谢诸位,云福给您们施礼了!”

  “哎呀,云福姑娘,您可别这样,我们啊,都了解您,知道您是个好人,他们说的那些事儿,咱们没做过,也不需要对他们客气!”

  刘叔说道。

  “对,咱们给谁家播种,那都是用的一样的农具,而且也没有什么偏向厚薄的,对谁都一样对待,怎么别家人庄稼地里都发苗儿 ,就他们这几家没处苗儿啊?我们可没什么坏心眼,想要谁下年的庄稼颗粒不收的!”

  在场的几个汉子都纷纷表示。

  “是咱们给人家播种的地面没发芽?”

  云福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了问题的大概了,问宋柱子。

  “嗯,对,别些个人家都挺好的,就这七八户人家,闹上门来说,他们家地里的庄稼,一棵苗儿也没出……”

  宋柱子压低了声音对云福说道,“云福姑娘,我去查看过了,的确是没出苗儿!”

  “怎么可能?咱们只是帮他们播种,种子什么的都是他们的,出不出苗儿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云福的话马上就有人反对了,说话的这个人是邻村的度三台,他说,“我跟我哥家用的是一种种子,为什么我哥家的秧苗出得就很全,我家里却一点都没动静?小娘子,你不能说话不负责任啊,我们可是把一样的种子就交给你们的,种子怎么会出现两种情况,我就怀疑是你们中途把我们的种子给换掉了……”

  “度三台,你怎么也不想想,我们干嘛要换你的种子啊?我们要换怎么不一起连你哥哥家的都换啊?我认识你,也认识你哥哥,若是我们真的使坏,怕你们发现,那就该连你哥哥家的种子一起换了,那样你就是说破大天来,我们可以说是你们的种子有问题啊!干嘛就换了你的,没换你哥哥,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宋柱子一番话把度三台给说的没了气势,“我……我哪儿知道啊?反正我们的地里秧苗没出,这就是你们的错,你们得赔我们的损失……我们一家老小来年都指望着这地里出的庄稼养家糊口呢,你们这是想要逼着我们活不下去啊!”

  度三台说完,他的老婆就哭了起来,他老婆是个瘸子,一年一年的不能干活,就靠着度三台种地得点钱买油盐酱醋,这会儿见地里眼见着颗粒不收了,那焦急上火的,满嘴都长了水泡,看起来是挺可怜的。

  “光赔钱不行,你们得滚出去,不能再在临城地界上呆了!”

  先前那个胸口长了胸毛的大汗又来劲儿了,扬起手里的棍子,对着云福一阵的恐吓。

  云福冷笑,“我怎么觉得你不是来解决问题,是单纯地想要逼着我们娘几个走的呢?你到底是谁家的人?还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指使你趁机来闹事的?”

  云福这话 一说,那边几个农户都摇头,“他不是我们家的人,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如此一听,云福就更不屑了,“说吧,你背后的主子是谁?我怎么怀疑是你们使坏,才让农夫的地里不长庄稼的呢?”

  “啊?我们怎么会使坏?那播种也不是我们干的!”

  旁边一个身量矮小的男子跟那大汉是一伙儿的,他站出来说,“明摆着就是你们使坏,让农夫们要吃亏了,现在你们还不肯承认,简直是天理难容,我们这些人今儿个就替天行道了,惩处你们这一家的坏胚子!”

  他说着,一扬手,身后过来四五个大汉子,他们都拎着家伙,对着云福就是一阵的冷眼相对。

  云福冷笑,“怎么青天白日之下,你们这是想要上门来欺负人?”

  “对,不准你们欺负人!”

  宋柱子跟七八个村民也都挺身迎上去,云良更不是个怂包,他举着棍子就奔着那个胸毛汉子过去了,“你……过来,咱们单打独斗……”

  他瞪着眼珠子,身量壮硕,一脸的浩然正气,竟然逼得那壮汉往后退了一步,“谁……谁跟你个小毛孩子单打独斗啊?一边去,让你们家大人来……”

  “我就是他们家大人,有本事你们冲我来!”随着话音刚落,宋祈彦就拄着拐棍在茗珠的搀扶下进院子了。

  一看到他来,辛娘脸色一变。

  宋祈彦看了她一眼,刚要说句什么,辛娘却拉了云凤的手,跟她进了里屋了。

  他尴尬地张了张嘴,又神情颓然地闭上了。

  那汉子看了看宋祈彦,几乎都要乐了,“你们家还有没有正经男人了?不是毛孩儿就是病秧子,你们这是跟我们闹笑话呢?”

  “呵呵,不是闹笑话,病的不是我们家的大人,你呢,有什么事儿就奔我们几个来就成了,你若是有理,有本事,管我们家出来的是什么人?”

  云福没想到宋祈彦会来,但也丝毫没有给他好脸,心道,这一切若不是当初你做事儿太绝,哪儿有今天这些乱事儿啊?

  宋祈彦听她这样说,老脸红了红,但还是站着没走。

  “你们不用在这里瞎咧咧,我们都是云福的邻居,我们都是看着她长大的,都是她的叔叔伯伯,所以,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有什么就冲我们大家来!少在那里逼逼些没用的,快点大爷我都等不及要揍你了!”

  宋柱子说着,抡圆了锄头,就奔那长了胸毛的汉子去了。熟料,那汉子竟被吓得妈呀的叫了一声,抱头就跑。

  后面的几个,见势不好,也都跑了。

  院子里这会儿就只剩下那些庄稼出了问题的农夫了。

  “云福姑娘,当初我们只所以花钱雇你们帮我们播种,其实都是因为我们这些人家里穷,没有劳力,一个人播种要费太大劲儿了,与其费劲儿不如我们去给富人打零工赚钱,赚的钱让你们帮我们播种,所以,我们都不是故意来闹事儿,更不是有钱人家,现在问题出现了,我们真的很焦急……”

  度三台说话了,说着,他那媳妇就在轻声地啜泣。

  “就是,云福姑娘,我们都知道您是个好的,可为什么就我们这些人家的地里出了问题啊?您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儿吧?我们年年都用同样的种子来播种,都没问题,不管来年产量高低,都会出秧苗的,现下是秧苗都不出,明年您让我们上哪儿去找粮食养家糊口啊!”

  说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一时间,这些苦巴巴的农夫们都诉起苦来。

  宋柱子的脸色很难看,其他几个帮云福干活的汉子脸色也不好看,他们纷纷表示,、“云福姑娘,我们真的是一样的操作,一样的帮他们播种,没有两样儿对待过啊!”

  刘叔看看那些农户,看了半天,一拍大腿道,“云福姑娘,我敢保证这些人里,我没有帮他们播种过……我跟宋吉利,宋憨子是一起的,我们三个人没有给这些个人家播种!”

  “我们也没有!”宋柱子跟银锁也说道。

  还有其他的几个人也都站出来说,不认识这些个农户,那就是说,也不是他们播种的。

  看看还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村东的宋强,一个是村西的宋二小子,他们耷拉着头,无比沮丧地说,这几个人的地都是他们帮着播种的。

  “可是,我们真的没做什么手脚啊?”

  宋二小子都要急哭了。

  这不是闹着玩的,七八户人家的地里不出秧苗,这个损失谁赔得起啊!

  “不对,你们怎么是两个人呢?都是三个人一组的,另外一个人是谁?”

  宋柱子看看众人问道。

  众人都摇头,表示,我们跟他们不是一个组的。

  “我们另外是还有一个人,一开始是宋贵成,后来,后来不就是那个叫陆玉的,就是宋贵成的小舅子。”

  宋强说道。

  “对,是那陆玉,他……他干着干着就跑了,我们剩下的两天都是两个人一组干的,我们这两天干的就没出问题,那出问题的都是跟他一起搭伙儿干的,那小子一定是他使坏了!”

  宋二小子想起来了,说道。

  “这事儿不忙着下结论!”

  云福其实心里也已经是明白了,一直以来,那个宋贵成家里没人,他小舅子又跑了,做了活儿连工钱都不敢留下来等着拿,这种行为不是傻子,就是心虚!

  看来,对于陆玉来说,只能是后者了。

  “大家看这样好不好?事情呢,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也理解大家的疾苦,知道大家家中的困难,你们放心,我云福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大家吃亏的!这事儿呢,不管是谁的责任,我云福都难辞其咎,所以呢,眼下最紧要的是先做补救,今儿个起,我先派人给大家地里浇水,然后土地润了之后呢,再派人给大家补种……”

  “可是,云福姑娘啊,您也知道,这个时候呢,播种的季节都已经过了,再播种就晚了,会影响秧苗的出苗率的,直接就对秋后的亩产有了影响了!”

  度三台说道。

  “嗯,这一点,我也知道,所以呢,秋后呢,不管大家的庄稼长势如何,按照当年亩产最多的产量,我会给大家补个差价,你们看这样可好?”

  云福的话立刻就引得大家议论,这样也好啊,不然还能怎样?

  旁边宋柱子却在扯云福了,“云福姑娘,咱们帮他们补种,已经是宽宏了,再说了这事儿呢,也不是咱们的错,错在哪个跑掉的陆玉,咱们可以报官啊,让当官的去抓陆玉,抓到他之后呢,给农户们补损失!”

  “大伯,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我就不该雇佣那来历不明的,还有在播种的时候,我应该多个心眼,安排自己信任的人往漏斗里装种子的,如果我严格把关,这些事儿就不会发生,所以问题出现了,我就得承担,不然以后谁还会相信我们呢?”

  云福这话不是跟宋柱子一个人单独说的,而是面对大家,“大家尽管放心,是我云福的责任,我绝不推卸!大家都回去准备吧,明儿个一早,我就安排人过去浇地播种……”

  “嗯,好,多谢云福姑娘了!”

  度三台他们显然对这个处理结果挺满意的,人家姑娘都说了,秋后按照最多产量的粮食给自己补充损失,还要求作甚?自己家那薄地什么年月能跟跟最多产量的地块相提并论啊?

  所以,他们琢磨着,尽管播种了二茬儿,但还是不吃亏的。

  度三台他们都一致同意了云福的处理方案,转身准备要走,却忽然在这个时候,小院里呼啦啦地涌进一帮人,这帮人竟然都是衙门的衙役,走在他们前面的人是县爷杨峰徳。

  他进院子后,手一扬,怒斥道,“马上把伤人致残的宋云良给本老爷抓起来,带回去关进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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