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 心情就舒展了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 云福就去了辛娘屋里。
不知道是不是服用了干爹的药丸的原因, 娘亲的精神气比昨天强了好多, 气色也好了, 面色多了些红润。
而后云庆, 云良, 云凤他们都进来了,看到娘亲没事儿了,一个个也都是喜形于色的。
吃了早饭, 云福对大家说,“既然咱们不走了,那就得有不走的谋划, 我呢, 想好了一些事儿,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 咱们都要动起来, 做好准备, 别到时候龙舟会上真被那洛家人取笑了去!”
“嗯, 云福, 你说吧,你怎么说, 我们怎么做!”
云良是个动手派,动脑那种深奥的事儿, 他来不了。
“大哥, 你这两天就趁着买菜的机会在市场上打听一下这龙舟会的一些风俗啊,细节什么的,咱们可不能到时候在东照的地方风俗上被人抓了把柄,还有,多打听一点关于洛家人的事儿,知己知彼,咱们才能百战百胜!”
“好,我知道了!”
云良答应后,就拎着菜篮子出去了。
“我呢,云福,我干嘛?”
云庆问。
“庆哥哥,你继续去干爹那里学习,这种龙舟会上洛家请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他们说话啊礼节啊什么的,我们都不懂,这就指望你了,你可要用心啊,咱娘跟俺们都等着你给俺们出气呢!”
云福说着,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就脉脉地看着云庆,云庆的心都被她看得柔了,只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云福看看云凤,“小丫头,你可要记住了啊,不能在龙舟会上乱说,省了他们说咱们没家教!”
她是喜欢这个小妹妹的。
尽管小家伙比她小,但是从云凤生下来到懂事就跟宋家大人一样,凡事儿都尽着云福,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大多不会跟云福争,只要是云福想要的,云凤就是再稀罕,那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姐姐的,所以,对于这个妹妹,云福是疼在心肝上的,她也知道,这就是宋家人心实诚,拿着自己当亲人,他们背后对云凤教得好,也是他们本性善良的体现。
穿越过来,能遇上这样一家人,也算是她云福天大的福分了。
“知道啦,姐姐,云凤不会乱来的,都听姐姐的!”
“嗯,真乖!”
云福抱抱她,姐妹俩亲昵得不行。
辛娘看着心情就好了很多。
“云福,幸亏有你,不然这次我们可是被这些人给欺负得死死的……”
“娘,您先别感慨,我呢,也给您安排了营生呢!”
云福想好了,与其让娘亲啥事儿没有,闷在炕头上,倒不如找她找点事儿做做,就当散心了,其实这事儿呢,还真得娘亲来做,她的脑子转得快,但对于女红之类的还真是……不咋地!
她小嘴附在辛娘的耳边,细细地详说了一番,辛娘越听脸上笑意越多,到后来,就眉目舒展了,“好,好,云福,别的娘不敢夸大,这个绣活儿,娘跟着你祖母那可是学得精细了……”
“嗯,云福就知道娘是最厉害的呢!”
云福夸着,辛娘笑,“你啊,就会哄娘!”
“娘,娘,我也觉得娘又好看,又能干……嘿嘿!
”
云凤也凑上来,娘三个都笑起来。
本来他们三个出门去逛街,想叫着红梅的,但是红梅说,她昨天都逛了,也没啥可逛的,不肯去,他们也没勉强,就娘仨手挽手出门了。
宋家人在云福的安排下各自忙活了两天,这龙舟会就到了。
一早,辛娘就把红梅叫过来,递给她一个盒子,说,“红梅,既然咱们要参加这龙舟节,那就不能穿得太寒酸,这里有一件衣裳是给你的,你拿回去穿上吧!”
红梅撇撇嘴,道,“二娘,不用了,之前云福匀给我的衣裳我还没穿呢……”说着那眼神就很是不屑。
这东照流行的衣裳款式,是云福的那些衣裳能比的吗?穿出去也是丢人,我才不穿呢!
看她那神情,辛娘也有点生气。
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儿呢,她可是好心!
但世上的人并非都知道别人的好心不能糟践。
“好吧,随你……”
辛娘也懒得跟她说了。
红梅就急急地回房了。
“娘,您干嘛要对她好啊,她就是个不知道好的!”
云凤气坏了,“咱们这几日一直辛苦着赶制出来的衣裳,她倒还嫌弃,真是的……”
“好啦,云凤,都是一家人,咱们不计较……”
辛娘只好劝着云凤,不然能怎样?
大家都收拾停当,门口停着连家的马车,这马车看起来也是气派,且不说车内的舒适度,就说这制造车的木材,那都是上好的,一看就造价不菲。
隐隐的,云福觉得,她家干爹不简单。
“走吧,我送你们去!”
连世誉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笑呵呵地对大家说道。
“哎呀,亲家这怎么使得?”
辛娘惊讶了。
“有什么使不得的?我这个闺女好,招人疼,我呢,也顺便出去散散心,来了东照这些年,我还是第一次去看什么龙舟会……”
“干爹,谢谢您!”
云福是个乖巧的,知道这会儿就是拦着不让连世誉去,他也是不肯的,索性就应了。
见她没说别的,辛娘也就没再推辞,于是一家人就动身去了东马河畔。
这东马河在东照西城外,是一处河面宽阔的内陆河,东照之所以繁荣,来往客商多,都是仰仗这条河,河两边到处都是商铺,河岸上呢,则停着来自各地的商船,游船,十分的热闹。
“云福,据说,龙舟会上洛家是会专门扎一个台子,请了贵宾跟各路杂耍来,跟他们洛家人一起庆祝他们府上主母的寿辰!咱们是自己个儿去逛呢,还是去洛家那边?”
云良跟连世誉一起坐在外面,眼见着要到东马河了,他扬声问道。
“咱们既然是洛家请来的贵宾,自然是去洛家那边,自己个儿玩多没趣啊,人多热闹……干爹,娘,您们说呢?”
云福语声清脆,就是在马车里说的话,声音听来也跟唱歌似的好听,连世誉连犹豫都没有,“对,云福说的对……人多热闹,咱们啊,就去洛家瞧瞧,他们能折腾出大天来不?”
“云福,听你的!”
辛娘话是如此说,但脸上却隐隐着一抹不安。
“娘,您放心,有我呢!”
云福握住娘亲的手,好言安慰。
“嗯,知道,没有云福,娘真的是……”
说着,她眼圈又红了,“娘,今儿个呢,咱们可是洛家的贵宾,既然是人家洛主母的寿辰,那咱们就得乐呵的,别到时让他们挑理,说咱们不是诚心来贺寿的!”
“嗯,娘知道,娘不会给你丢脸的!”
辛娘急忙用帕子擦了眼角的泪珠儿,露出温柔的笑来。“娘亲,您还是笑起来好看,特别好看……”
云福的话让辛娘不好意思了,嗔怪一句,“你个丫头……”
她这一笑,车里的气氛好了很多,大家的心境也都愉悦了不少。
很快,马车就停下了。
红梅先下的车,云庆也紧跟着下车了。
云福娘仨在车里磨蹭了一会儿,然后才下的车。
下车后,就看到一条红毯就铺在脚下了。
一直延伸到了不远处的台子上,台子搭建的不是太高,但却看起来气势很足,很有点现代社会里明星走红毯的派头。
就在台下安排了不少的桌椅,也有人穿梭其中,在各个桌子上倒水沏茶,安排点心。
一众的衣饰华丽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都围拢在洛家人的跟前,谈笑风生。
“娘,咱们走!”
云福挽着辛娘的手,娘俩个就一起往前走。
云凤跟红梅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云庆跟云良了。
额?
连大伯呢?
云庆回头,却看不到连世誉了,不觉讶异,但寻了一会儿,也不见着连大伯回来,他又放心不下云福跟娘亲,就急急地跟了上去。
这会儿那边已经有人惊呼了,“哎呀,那些是什么人啊,她们穿的是什么衣裳啊,太好看了……”
其实,这话也是红梅想说的。
她又后悔了。
她之前是偷偷去街上成衣店买了一身跟东照女子们一样款式的衣裳,指望着能在龙舟会上把云福比下去,终究云福穿的那些都是乡下款式。
可是,她哪儿想到,云福她们刚在马车里原本穿着的衣裳外面又罩着一件轻盈飘逸的纱衣。
这种纱衣的裙摆层层叠叠的,走起来,衣袂飘飘,简直跟仙女当风起舞一样。
尤其是云福,淡蓝色的纱衣把她肤色衬托的美丽异常。
举手抬足间的高贵跟优雅,一览无余。
原来今早上二娘给她的盒子里装着的就是这种纱衣啊!
红梅简直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她还以为是云福那些老款式的衣裳呢!
她苦咧咧地跟着往里走,满脑子都在骂云福,为什么不跟自己说清楚,害得自己没有机会穿那纱衣惊艳全场。
“你们脸皮可真厚啊,为了得洛家的便宜你们还不管不顾了。告诉你们,今儿个是龙舟会,也是我们当家主母庆寿之日,闲杂人等都不准入内,所以,就你们这些穷赖皮趁早滚出去!”
张管家出现了,一脸的鄙夷。
呵呵,果然是狗,一张嘴就是乱吠乱咬的。
云福冷冷地一笑,继而声音清脆,道,“你如此出言不逊,狗眼看人,定然不会是洛府上的人,不然以洛家伯伯那么声名赫赫,温文尔雅的人,怎么会容你这种小人辱没了他的门风?”
“你……”张管家被她呛了一句,竟卡壳儿了。
“臭丫头,别以为你伶牙俐齿的,我们洛家就容了你,今天是我们祖母的寿辰,你少在这里聒噪,不然别怪本少爷无情把你一棍子打出去!”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跳出来,一身白衣,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的俊朗,只可惜眉宇间的戾气太重,令人不喜。
“看你的习气 一定不是洛家伯伯的儿子,以洛家伯伯那么有修养的一个人,怎么会教导出如此不堪的后人?所以,请你闪开,我们是给洛家舅奶奶庆寿的,没工夫跟一些不相干的人闲谈,耽误吉时……”
云福说着,就神闲气定地挽着辛娘绕过了那少年跟张管家,径直往前走。
他们身后,云凤人小性子却直,冲着那少年做鬼脸。“闲杂人等,闪开点吧!”
额?
我成了闲杂人等了?
我可是堂堂的洛府二少爷洛玉葵!
洛玉葵气得两只眼睛瞪圆了,却也只有瞪着看云庆跟云良从他身边经过的份儿。
他粗俗,他无礼,所以,他不能是洛家少爷,不然洛家老爷就要丢脸了!
呜呼呼!有这个道理吗?
“二少爷,您不要生气,咱们不跟小地方来的人一般见识,老爷会收拾他们的……”
张管家眼睁睁地就被云福三言两语给从洛家摒除出去了,自然就不好意思舔着脸说,我就是洛府人,我是洛府大管家。
如果他说,那就证明他们洛府老爷是个没本事的,不然能□□出他这种管家汪吗?
“站住,是谁允许你们横冲我洛家的!”
倏然间,一个身量微胖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一身富贵锦,腰束玉带,脸色冷厉,盯着云福他们,眼神间都是不虞。
“您是洛家致远表哥吧?我是临城宋家二娘辛娘,受了我婆婆的委托前来给舅母庆寿祝福!”
辛娘隐约猜着这个应该就是洛致远了。
既然正主儿出场了,那再让云福这个小女孩跟他交涉就有些不够尊重了,所以,她暗暗地深吸一口气,出头道。
“宋家?你们确定与我们洛家有亲?”
洛致远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说了这话,直接把辛娘给气得一个趔趄,这叫说的人话吗?
什么叫我们确定跟你们家有亲啊?
你之前两次写信给我们,邀请我们来,顶算是你们根本不确定我们两家有亲啊?
什么玩意啊!
云福却笑了,“娘亲,那可能是咱们搞错了!”
额?
什么意思?
辛娘一时不太明白云福的意思了。
他们搞错了,那就说两家没亲,那他们这上门来是干嘛的?
“对呀,娘亲,您看看,这两封信呢,都是东照洛府一位叫洛致远的伯伯给咱们奶奶写的邀请信,说得明白的,邀请咱们来给舅奶奶庆寿,现在这位说话一言九鼎,慈眉善目的洛家伯伯,却说洛家跟咱们宋家不确定有亲戚关系,那我就把这两封信在这里念给诸位听听,让大家帮着咱们琢磨琢磨,这事儿到底是怎么蹊跷的?难道这洛府上有两位叫洛致远的伯伯?”
这个……
洛致远怎么都没想到,这宋家人来东照竟还带着他写给他们的亲笔信了。
这信一旦当众读出来,那可就是赶集的跑了媳妇,丢大人了。
“致远,给临城宋家的邀请信是老身写的,你自然不知情!老身跟你那苦命的若秀姑母也有年头没见了,很是想念,现在她儿媳及孩子既然来了,那就安排着坐下吧,见了她们也就等同于见了我那苦命的若秀妹妹了……唉,当初她出嫁的时候那情景真是……”
旁边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穿着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她说着,就假意拿着帕子擦拭眼角。
她的话没继续往下说,但下面却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了,“喂,你们都不知道吧,据说,洛家这位叫做若秀的姑母啊,当初穷得一点嫁妆没有,空身一人嫁到了宋家,那宋家也是穷门穷户的,有三四个弟兄呢,都没媳妇,她这一嫁过去,嫁给谁,就……啧啧……”
说到这极其龌蹉的时候,那几个交头接耳的人,竟丝毫不压制地望着辛娘他们狂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过去跟他们拼了!”
云良早就气炸了。
他攥紧了拳头,就要冲出去。
却被云福一把拽住了。
“你现在出去,只会给他们添了笑料了 ,你当他们会承认刚才口出污秽之语来侮辱咱们祖母吗?”
“他们刚刚说了,我听到了!”
云良低吼,如同被激怒的狮子。
“别说你听到了,就是其他人也都听到了,但是谁会为咱们作证说,那几个人他们就是在诋毁咱们祖母?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找不出证人,恐怕就当即会被洛家人以搅闹他们为由,把咱们赶出去……”
“赶出去,咱们就走,当我愿意留在这里吗?”
云良火大。
“想被他们赶出去,那今日干嘛还要来?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云庆真是服气了他家大哥了,怎么就一点不过过脑子呢?
“今日我们不走,绝对不能走……”
云福眼底迸发出异常的冷光,她冷幽幽地扫过周遭,来洛家人这边的果然都是些有钱的人,他们一个个正偷偷窥视着他们,等着盼着看他们的笑话呢!
而她宋云福今日要做的就是,让这些人真正见识见识什么是福运随身带的小童养媳!
“宋家二娘啊,带着你的孩子到那边坐下吧,这里地方大,人也多,你那孩子们大抵从来没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可是得看好了,别绕得迷糊了,再走失了……”
洛家老夫人脸上带着一抹诡笑,很显然刚刚下面宾客们的谈论她都听到了,觉得受用,觉得解气,这才得意洋洋的。
她这话里话外的都在说宋家人没见过世面呗!
云庆磨牙,云良擦掌,云凤死死地咬住唇,若不是自家姐姐嘱咐了,不能乱说话,她这会儿就得跳过去,跟那老妖婆论一论,啥叫尊重他人就是尊重自己!
“谢谢舅奶奶,祝舅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云福淡然,先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而后脆生生地说了这话。
哼,福如东海臭虫,寿比南山恶狼!
她暗暗地压下了怒意,扯了一下辛娘,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娘亲……”
“嗯。”
辛娘重重地嗯了一声,眼底泛起一层水光。
但也还是带着云凤他们一起给老夫人施礼,祝贺。
那洛老夫人却还一脸受之嫌弃的模样,不时跟旁边的几位穿金戴银的夫人调笑几句,那表情可都是针对辛娘他们的。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啊,云庆他们却还得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忍着,忍到什么时候为止啊!
轰隆!
就在这时,忽然就听到那边台子一声震响之后倒塌了。
洛致远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喂,洛老弟,这可好像不太吉利啊,你这好端端地搭个台子,一天一夜间竟几次三番地倒塌,是不是你们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啊!”
说话的是东照西街的富户,也是洛致远的竞争对手,同样做农具生意的杜言喜。
“杜言喜,我洛家并没有邀请你来,你既然来了,就请放尊重点,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盛怒之下,洛致远变脸了。
“呵呵,正如这位姑娘说的,你这个洛府老爷一定是假的,不然怎么如此的不淡定,不冷静,不优雅,不高贵呢?!哈哈哈!”
杜言喜出言讥讽,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简直刺耳,把个洛致远气得胃疼。
可又不能真的把杜言喜赶走,因为洛家请了东照知府大人黄斌,而黄斌又叫了杜言喜来。
这杜言喜竟是带着后台来搅闹的,能奈他何啊!
“姐姐,东照原来有好人啊!”
云凤偷偷在云福耳边嘀咕,自然是觉得杜言喜敢跟洛致远对着干,那就是好人跟坏人,当下立现。
呵呵!
云福听了,没言语。
商场上,什么好人,什么坏人,都是利字当头,杜言喜之所以这样跟洛致远过不去,为的也就是利益二字,不然还能为什么?
他可以是那个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的,但绝对不会是他们宋家人的帮手。
那边洛致远对着张管家就是一通怒斥,无非是埋怨他怎么找来的人做事,连一个台子都搭建不好,害得他在众人面前出丑。
张管家也真是个渣,被主子骂完了,接着过去就把那些个干活得给好一顿收拾,还扬言再不把架子给搭建起来,就不给他们工钱了。
“呵呵,想在今天把台子搭建起来,悬……”
杜言喜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嘟嘟囔囔着,眼底却是一抹不屑跟得意。
“杜老板……您是做农具生意的!?”
云福对着杜言喜,淡淡问了句。
“怎么姑娘想要在东照买点农具带回临城?行啊,只要给钱,我谁的生意都做,我可不是洛致远这种看似金玉其外,其实根本就败絮其中的玩意,整个一个虚伪卑劣!”
杜言喜也看出来了,这宋家人跟洛家不是一路人。
所以,他说话也就没了什么限制。
“不,我不是想要买农具……”
云福眨巴着眼睛,一副小女孩的神情看着他。
“那你要做什么?”
杜言喜对于自己能跟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小丫头聊天,也是醉了,可他隐隐的觉得这个小丫头不是一般的小丫头。
“我有新式农具要卖……不过呢,本来我是想要无偿送给给洛家伯伯的,可您也看了,似乎洛家伯伯根本瞧不上咱们手里的这点物件,不知道杜老板您是不是也跟洛家伯伯一样……咳咳,眼神比较低……”
换而言之,狗眼看人低!
“哈哈,小姑娘,你说话,我杜某是顶顶的爱听啊!”
杜言喜乐了,觉得这个小丫头真是有趣极了,不过,他也不是个傻子,“小姑娘,你又怎么知道你手里的农具我就感兴趣呢?”
“这个我是不知道,但我就知道一点,只要能压过洛家一头的买卖您都感兴趣,而我也可以肯定地告诉您,我手里这样物件,绝对能让您在半年之内压制住了洛家……”
“真的?”
杜言喜大喜过望。
“杜老板,您看我像是在跟您开玩笑吗?”
呵呵,是不像,怎么觉得你像是在跟我闹着玩呢?
杜言喜思忖,该不该信了这个小丫头?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他还是信了他的感觉,这个小丫头不简单。
“杜老板,我没别的,就想让这个洛家的台子按照我想要的时间搭建起来,您看,可好?”
“额?这个我……我怎么……”
杜言喜心虚,他暗中给了那几个给洛家搭建台子的工匠们好处,他们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洛致远,这件事儿,他没跟任何人说啊,这个小丫头怎么知道的?
他跟云福对视过目光,云福眼底的那抹笑意一览无余,“杜老板,想不想跟我做这笔交易,您说了算,我不勉强,但您可得想好了……”
呵呵,想不好的话,那这半年的风头可就归了洛家了!
“好吧,我答应你……”
杜言喜说着,就欲要对着不远处那几个在搭建台子的人使眼色。
“杜老板,等下,请您看我眼色行事……”
云福拦住了他。
“呵呵,没想到,我杜言喜竟还要听一个小丫头指挥?”
杜言喜讪讪然。
“杜老板,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能不能帮您成事儿,这跟年龄无关!”
“呵呵,也是!”
杜言喜点头。
云福却已经走到了洛致远跟前了,“洛伯伯,我知道您的这个台子为什么一直搭建不起来?”
“你?”
洛致远明显不信她,更不愿意跟她多说话。“那边有吃的点心,都是你们家没有的,而且都很贵,你赶紧过去吃吧!”
“好吧,既然洛伯伯不信云福,那您就在这里搭吧,再搭上个十次八次的,等知府大人到了,您让大人看到一地的狼藉,知府大人一高兴没准儿会赏您个官儿做做呢!”
你……
云福的话把洛致远气个够呛。
其实云良在市井间打听出来了,知道这洛致远一直都在巴结东照的知府大人,那是因为他想要买官。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知府黄斌就一直没吐口。
于是洛致远当官的事儿就这样成了他心里那块病症,挠挠有点痒痒,继续挠却就是痛了。
这次龙舟会又是他老娘的生辰,他亲自去知府大人府上请了黄斌,就是想透透他的口信儿,看到底得花多钱才能让黄斌答应他!
所以,今天在招待黄大人上,那是一点差池都不能出啊!
谁知道,竟搭一个台子如此费周章?
说完,云福转身就走。
洛致远愣了一会儿,看看天色不早了,知府大人真的该到了,这才喊了一声,“你站住!”
“洛伯伯,您有什么吩咐吗?”
“哼,你说,这个台子为什么一直搭建不起来?”
洛致远问了这句,都觉得多余,跟一个十岁八岁的小丫头片子讨论搭建台子,这简直就是跟老虎研究怎么做诗,她怎么可能懂?
“嘻嘻,洛伯伯,那是因为我没过去看看……”
“你看什么?”洛致远想起杜言喜的那句话,说他们洛家不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吧?
不觉神情就警惕起来了。
“呵呵,伯伯,您看不到的,我却能看到,所以容我过去跟她商量商量……”
说了这话,洛致远头皮发麻,日光正盛 ,他却觉得有股子凉气从脚底下涌起。
而云福就径直走到了搭建台子哪儿,她背着小手,围着那台子转悠了一圈,而后嘟嘟囔囔道,“你也太不像话了,人死如灯灭,不管你是被什么人害死的,这都过去了,既然死了,你就是再报复他,那还能复生吗?倒不如你去喝了那孟婆汤,重新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得份好姻缘……”
“你……你在跟谁说话?”
洛致远声音都哆嗦了。
“洛伯伯,您没事吧?我跟……她说话啊,她在看着您呢,哎呀,你看什么看?别吓着伯伯了,伯伯他也是没办法,你也不知道伯母的脾气……伯伯对你也是不舍得的……”
“你……你……是嫣红?”
洛致远眼神惊恐,跟大白天见了鬼似的。
云福也不理会他,兀自在那里自言自语了一会儿,这才回过头来,跟洛致远说,“伯伯,好啦,台子能搭建起来了!”
说着这话,她就扭头看向杜言喜。
杜言喜心领神会,暗中给那边搭建台子的人使眼色,于是,不过一盏茶时间后,一个高台子就搭建起来了,稳稳当当的,丝毫没有要倒塌的迹象。
洛致远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想想刚刚云福对着那空荡荡的台子说的话,他浑身不禁就打了个寒战,再看去云福那里,眼底就多了几分忌惮。
不过,云福可懒得去琢磨他此刻怎么想的。
这嫣红的事儿,也是云庆从菜市场上那卖鸡蛋的老嬷嬷那里打听来的。
说是这个洛府老爷发家的起因是他娶了本地王家财主的女儿,名叫王韩玲的,这王家呢是做农具买卖发家的,在东照也是数得着的富户,当年这洛致远不过是王家农具店的一个小伙计,不知道怎的就勾连上了王家小姐王韩玲了,还让她怀了自己个儿的种!
这可气坏了那王森远,他一怒把洛致远赶了出去。
谁知道,他家那女儿也就是王韩玲铁了心非洛致远不嫁,自从洛致远被赶走后,就不吃不喝的连着几天,眼见着都气息奄奄了,没法子,才由着王家老夫人做主把王韩玲嫁给了洛致远。
这洛致远呢,由此就成了富户的上门女婿了。
但他也算是个能干的,从王森远手里接了农具店后,把农具店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甚至连知府衙门那里用农具铁器都要到他这里来订购了。
但虽然如此,他那夫人王韩玲却是个妒妇。
不仅仅在经济上控制他,而且连暖床丫鬟都不准他要一个。
一开始洛致远也不觉得什么,后来见四周跟他差不多的老板哪一个不是身边莺莺燕燕的,三妻四妾的?唯独他一日日守着一个眼见着年老色衰的王韩玲,分寸不敢动。
所以,他不服气,就偷偷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就是嫣红、
这嫣红呢,原本是个唱曲儿的,被洛致远看上另择了宅子就给养起来了,嫣红是个温柔的性子,跟他府上那妒妇人完全不同,所以把个洛致远给撩拨得是一日日的恨不能老呆在嫣红那里。
这时间久了,哪有不透风的墙?
王韩玲知道后,就派人把嫣红给毒死了,那嫣红已经有五个月身孕,已经出怀了,却也就那么死了,一尸两命!
洛致远知道后,那叫一个心痛,恨不能立刻休书一封,把王韩玲给赶出去。
但他不敢。
一个是他发家靠的是王家,王森远还在,他哪儿敢得瑟?
再一个王韩玲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女儿好说,他不怎么担心,但是这两个儿子却是日渐的大了,若是他真的因为一个唱曲儿的就把原配给休了,那两个儿子也会鄙视他的,万一不给他养老送终,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所以,权衡利弊,又在他老娘洛李氏的劝和下,他跟王韩玲道歉认错,并保证以后不再犯。
王韩玲这才勉勉强强地原谅了他。
如今,这事儿怎么就会被一个临城来的小丫头片子知道了?
她是真的能大白天看到嫣红的鬼魂儿吗?
越想,洛致远就越是觉得周遭冷飕飕的,一时间,面色就发青,眼神发直,犹如得了重症一般。
“爹,您怎么了?孩儿去请黄大人期间可是发生了什么?孩儿听说那不要脸的宋家人又来了,是不是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气着您了?孩子这就过去教训他们!”
洛家大少爷洛元丰回来了,看到自家老爹脸色不对,就问道。
“不,不是,你别去招惹他们了!正事儿要紧,黄大人呢?怎么没请来吗?”
洛致远急忙收回心神来,问洛元丰。
“请过来了,那黄如鸢小姐也来了呢!”
洛元丰说着,眼底就露出一抹异样来。
“你小子,可别乱来,那黄小姐可不是一般人能看上的……”
洛致远知道自家这个儿子是倾慕那黄家小姐的,但他怕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他买官的事儿给耽误了。
“爹,您儿子就不是一般人……”
洛元丰得意洋洋地说道。
“嗯!”
洛致远对这个大儿子还是满意的,今年这小子考下了秀才,虽然其中呢,洛致远也是大费周章的上下打点了一番,但结果是好的,他成了秀才的爹了,出门也可以趾高气昂地说,我们洛家那可是书香门第了!
正在这会儿,有人喊了一声,“黄大人到……”
众人都提起精神来,往那边看去。
云福他们被安排在一个角落的位置里,看不清那边的情形,但只见一个年逾四十的男子被众人前呼后拥着往洛家台子的正中走去。
洛致远一脸的狗腿笑,拱手给黄斌施礼,“哎呀,黄大人,您的到来简直让洛家这一片场子蓬荜生辉,洛某也是觉得荣幸之至啊!”
“呵呵,洛老板客气了!”
黄斌眼睛不大望去却深邃不见底,身量也偏瘦,看起来就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儿。
“爹,黄大人也到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为这次龙舟会跟洛家主母生辰庆祝,洛致远可是准备了不少的节目,请了杂耍不说,还带头出资举办了东照第一届的龙舟赛会!
这龙舟会是由来已久,但那都是民间的游戏,没有什么正式的赛事。
今年,洛致远就牵头举办了这样一次,定下了奖励规则。还请黄大人出面给主持活动,说什么,这就是大人跟百姓们一起同乐,感受□□圣上的洪恩浩荡。
如此大帽子,黄斌自然是乐呵呵的必须戴上了。
“嗯,让他们马上开始吧!”
洛致远点点头,吩咐下去,杂耍戏班可以开始表演了。
“黄小姐,您今儿可真是美!”
偷偷凑近黄如鸢,洛元丰一脸轻薄的撩笑,道。
“哼!爹,我累了,要去那边坐下……”
黄如鸢瞪了洛元丰一眼,气呼呼地给他一个背影,什么玩意啊,大庭广众的撩拨知府府上的小姐,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见小女不高兴,黄斌的脸色也愠怒。
“大人息怒,小儿信奉书中自有颜如玉,一直觉得府上千金小姐就是那最美的女子,今日见了言语有不到的地方,请大人念他年少轻狂,不要责怪,但等回到洛府,洛某定然是会惩罚他的!”
洛致远这话一说,那黄斌也不好太加谴责,毕竟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看到美女就喜欢,这是男儿本性!
洛家少爷有此举动,似乎也从侧面说了他黄家女儿的姿容那是倾国倾城的。
于是就随了洛致远的引领去那边坐下了。
早就有人上好的茶水,点心之类的东西奉上,洛致远再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吹捧,一时间这黄斌也是有点飘飘然了。
这边杂耍很精彩,惹得大家都是一起叫好。
云福他们在那里看着,个个都是郁郁的。
这洛家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就是那些分发点心,水果的下人们也都一个个的根本不理会这边宋家,什么果盘,点心也没给他们,弄得他们一家人守着光溜溜的一张桌子,好不尴尬。
后来,还是杜言喜吩咐他的手下,把他们那边桌子上的一些吃食儿撤过来一些。
云福对他这个举动很是感激。
他也只是笑笑道,“姑娘不用感激,我呢,只是替着东照人维护下脸面,这洛家人没脸,并不代表东照人都是卑劣的,姑娘你说呢?”
“嗯,是,杜老板说的很对,哪儿都有好人……”
“哈哈,小姑娘,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眼皮子浅,容不得沙子而已!”
杜言喜倒是实话实说。
云福对他的直爽暗中点赞。
这会儿,那边杂耍停了,洛家大少爷洛元丰跳上台子去,沉沉嗓子,说道,“今日呢,为了给祖母庆寿,也感激黄大人跟黄小姐的光临,我突发奇想,有一个游戏点子,这个游戏点子呢,需要有人配合来才好完成,这个人选呢,我已经选好了,就是自称是我们洛家远房亲戚的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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