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我就说这个红梅姐是个不知好歹的, 她不让咱们管她, 以后咱们都不管她了, 她愿意怎么就怎么吧!我讨厌她!”
云凤从楼上下来, 进了茅房, 却看到有一个男人正背对着茅房门口, 站在那里,他的怀中抱着的就是红梅,小云凤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 红梅姐遇上采花大盗了,于是大喊一声,紧跟着拿了棍子就要去打那个人。
然后连世誉就到了, 跟那人就打在一处了。
这前前后后的, 红梅难道就看不出来大家是真心救她?
还那种态度,实在是让人寒心。
“好了, 都不要说了, 红梅也是吓坏了, 云庆, 你快追上去, 别让她再出什么事儿?”
辛娘也是觉得红梅有些不大对,但作为二娘, 她把三房的孩子带出来了,那就得安全带回去, 不然没法儿跟三房以及婆母交代。
“我去……”
莫拙应了一声, 快步追出去了。
“这个……莫拙倒是个勤快的!”
辛娘说着,看看云福。
云福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一家人出了后院,到前面结账,后院这一闹腾前面吃饭的食客们也都惊动了,看到他们出来,都关切地问,没事儿吧?那采花大盗抓住了没?
云庆冲他们施礼,道句谢谢了,再无他话。
“老板,算账!”
云福站在账台前,道。
“呀,这不是……是那宋姑娘吗?”
那老板从旁边过来,盯着云福好一通打量而后惊讶地喊起来。
“呵呵,老板,我们是想算账,麻烦快点!”
云福有点愁闷,从龙舟会后,她似乎就变成东照的名人了,走哪儿都要被人惊奇,被人缠着问东问西,她有些理解现代社会里那些明星大腕们的苦楚了,虽然风光无限,但也有无限的烦恼啊!
“不用结账了,这顿算我请!哎呀,宋姑娘啊,您是不知道,这洛家在东照那就是一霸啊,平日里对比他们差的,那就是一个横眉冷对啊,对于比他们强的呢,就各种讨好,尤其是看到黄知府,那姓洛的简直都要去给知府大人提鞋了……您们这一家子啊,可是不简单,把那恶人的气焰给灭了,为咱们东照百姓们出了一口气,这饭钱怎么能要?”
老板说着,就又从里面拿出一瓶酒来,“这个酒呢,是小店的特酿,姑娘您拿回去,权当是小老儿的一点心意!多谢啦!”
呵呵,我做什么了,你们都来谢我?
洛致远啊洛致远,你在东照得多跋扈,才被众人这样憎恶啊!?
云福正想着,却听身后气冲冲的一句,“刘达,结账,哼,什么狗屁饭菜,以后再也不来了!”
竟是洛致远,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刚才酒楼老板跟宋云福的话,所以脸色难看到极点了。
“呵呵,一共是一两银子……洛老板!”
刘达讪讪然,道。
“什么?一顿饭你就要我一两银子?刘达,你昏头了?”
洛致远大怒。
“呵呵,洛老板不是说了以后不再来小店了,所以我就把之前您欠下的都一并结了,收您一两银子,这还是看在宋姑娘的面子上,抹去了零头呢!”
“什么?看在她宋家人面上?谁稀罕他们的面子……这是三两银子,不用找了,我洛致远不需要跟宋家攀亲才混出来面子,哼!”
洛致远气呼呼地把银子丢在了账台上,转身骂骂咧咧地就走了。
“呵呵,跟宋姑娘攀亲?你也配!”
刘达冲着他背后就啐了一口。
从聚仙庄出来,天色已经擦黑了,出来一天,不知道云良怎样,大家急匆匆地就往后走。
却走出去没几步,云福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宋姑娘?”
她往旁边一看,竟是杜言喜。
“杜老板,您怎么在这里呢?”
“呵呵,姑娘,我的店面就在这儿,其实晚饭前我就看到你们几位进了聚仙庄了,一直没敢惊扰,等在这里多时了!”
杜言喜不好意思地说道。
“杜老弟,你这就见外了,早就看到我们,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喝杯?”
连世誉笑呵呵地说道。
“哎呀,我实在是不敢惊扰姑娘跟家人一起欢聚的雅兴啊,宋姑娘是杜某这些年一来见过的最有才华的女子,真真的是天上不见,地上难寻的……”
“呵呵,杜老板,你等我半天就是为了在这儿吹捧我?”
宋云福有些苦笑不得了。
“不,不是,姑娘,杜某说的都是心里话,绝不是吹捧,姑娘请进小店来看……”
杜言喜说着,就将大家引领进他的农具店。
店面不大不小,摆设倒是挺利落整齐的。
看人看面,看店看陈设。
这个农具店看起来被杜言喜经营得不错。
云福点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笑意,“杜老板,不错啊!”
“姑娘的夸奖,杜某实在是不敢承受,姑娘,才是最值得天下人夸赞的能人啊!”
顺着他的指向云福看到了一台崭新的“漏”。
这种用于播种的农具,就是在现代那也是畅销不衰的,最紧要的是,可能古人的木匠工艺远胜于现代,现代制作这种农具多用的是电工具,不似古代,全一水儿的手工木匠活,所以这样看来,眼前这个“漏”比现代的更结实,更精美。
“姑娘,杜某让您来,就是想请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纰漏的地方!”
杜言喜谦虚地道。
“呵呵,杜老板,都已经拿去实验过了,有没有纰漏自然也都发现了,还需要我指出来吗?”云福看着“漏”的铁齿尖部有泥土残留的痕迹,知道他已经把漏拿到地里去运作过了,效果自然是不错,不然他也不会嘴巴都要笑歪了的样子。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姑娘,是的,杜某这个人最讲究实践了,说的再好,那也没用,都得拿出来练练,这农具的效用怎样?嘿嘿,杜某就给姑娘透露一个消息吧,目前为止,这小东西已经订购出去八十余台了!您说,效果怎样?哈哈哈!”
终于他把谜底抛出来了,人都憋不住笑了。
“闺女,这个东西是你设计出来的?”
连世誉看着那台“漏”,眼睛发亮。
“嗯呢,爹爹,你要不要买一台?”
云福笑嘻嘻地问。
“哎呀,我的闺女啊,你是个人才啊!我连世誉何德何能竟有如此闺女,老天待我不薄啊!”
连世誉说着,那就是一通感慨。
这边辛娘也是欣喜无比,什么时候她家福娃竟有做这工具的能力了?
那天给杜老板送图纸的人是云庆,当时太急促,他挂念着云福的安危,根本就没细看那图纸,今儿见了这实物,真是大惊,这就是我的小童养媳啊啊!
他看去云福的目光又傻傻的了。
云凤最乐意盯着她二哥跟姐姐看了,一看云庆如此表情,又在旁边摇头了,完了,完了,我家二哥又傻登登的了!
众人看杜老板在空地上演示了一遍那“漏”的使用过程,都赞不绝口。
最后,云福跟杜老板订了两台这种“漏”,说是要带回去自己个儿用。
她拿钱的工夫,杜老板阻止了,伸手给她递过来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姑娘,这点钱呢,是给姑娘画图纸的辛苦钱,而且,我这个人呢,喜欢小人君子的当面说,姑娘既然把图纸给了我杜言喜,那就不能再给别人了,我呢,自然是相信姑娘的为人,但该当面提的,咱们还是当面说好,我杜言喜这次想的不是赚多少钱,而是怎么让洛家在半年内仰着头看我……我已经被他们打压很久了,也该我杜某扬眉吐气了!哈哈哈!”
说到这里,他十分得意地大笑起来。
“杜老板,这个图纸呢,我就算是感激你那天在龙舟会上对我们的无言支持,既然我的这两台农具的钱你不要,那你这五百两银子也收起来,我绝对不会把这图纸再给他人,也没必要,就洛家那样的,你也看了,他也不配有这种东西!”
“哎呀,姑娘,这个哪儿成啊!那日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也没做什么?虽说是对洛家顶触了几句,但也在忍耐范围内,真正该帮姑娘的时候,我并没有出手,也是自私地想到了自己以后还得在这里混,不愿意跟那洛家撕破脸皮,说起这些,杜某就后悔啊,当日就该旗帜鲜明地站在姑娘这边,竭尽全能地帮姑娘的……汗颜……”
他说着,就一脸愧色了。
“杜老板,不必歉疚,人活一世,不易,凡事儿都得替着家人考虑,这一点我是能理解的,您不用自责!”
云福这样一说,杜言喜那边已经佩服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竖大拇指了。
就这样,云福跟杜言喜说好了,临走那天来取两台“漏”,费用就抵了那图纸钱。
双方欢喜,又喝茶聊了会儿,因为辛娘惦念着云良,大家起身告辞,杜言喜直送出了很远,才在连世誉的劝说下,返身回去。
看着自家闺女,连世誉不住地点头,正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他家闺女无论是才华,还是处理人情往来,绝对是值得称道的,嗯,不错!
回到家里,小春子也来了,正跟慕容德一起等他们回来,说是主子有事儿让连世誉赶紧过去。
这会儿,宋家已经搬进了连家,原本他们家里,小春子已经着人在修葺了。
“小春子,慕容德,你们俩个可得给我作证,我这家正是交给我那闺女跟她娘亲住了,我呢,并没有住在这个院子里,别被人以为我跟亲家娘子怎么着了似的!”
连世誉的话惹来大家哈哈笑,辛娘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慕容德说,“就您那火爆脾气,说是有什么娘子喜欢你,咱们也不信,你这辈子啊,也就云福姑娘这一个女娃儿,慈悲心肠,委屈着认了你这个爹,别个什么女的,你想让她们跟你有啥联系,人家都会被你吓跑的!”
哈哈!
慕容德的话又引得一片欢笑。
这些话本来是笑话,但让云福没想到的是,千防万防的,还是没防过那些小人之口,后来就这事儿的确是有人拿来诟病干爹跟娘亲,她虽然气愤,但古代也没有摄像机,没有监控器什么的,很难为娘亲跟干爹洗清冤屈!
后来,索性想开了,人嘴两张皮,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自己做好自己的就成!
又逗留了几日,这几日里,连世誉白天里指点莫拙功夫,发现这个小子很有练功的潜力,就更是愿意教授他,还真给了他一本秘籍,让他日日对着上面练习。
莫拙如获至宝,坚定地表示,一定要练好功夫,保护好主子小姐!
对他这种执着,云福只能是摇头,无奈地接受了。
眼见着要走的日子到了,黄府却来人了。
是一个小丫鬟。
找宋云庆的。
云庆不想出去见她,但是云福说了,人家来了,作为礼貌也得出去应承一下,有什么说清楚是最好的。
来的就是黄如鸢身边的小丫鬟青草。
她看到云庆就说,“宋小公子,我们家小姐这些天生病了,本来想要亲自来跟公子说说心里话的,但是身子骨实在是无力支撑,只好让奴婢来了,公子,我们家小姐一直都是被老爷夫人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有多受宠,别个人是想象不出来的,从来都没有伤心过,但这次是真的伤心了,就为那日那洛家小儿的胡言乱语,害得小姐在公子面前丢了颜面,小姐想想就哭,醒来了枕头都湿了,着实是可怜!奴婢还从来没见小姐这样过,也是陪着小姐伤心……”
她说着,就哽咽了。
宋云庆站在那里,虽然身形不动,但眼底却掠过一抹异样。
喜欢一个人没错,那个人不喜欢她也没错,错的是不该相遇的遇上了,不该爱的爱上了。
人间四月天,好是好,风景心情各种好,唯独突然一场雨,却是扫清了一切的好,落了一心的冰冷湿漉!
“这些个,都是我们小姐绣的,从刚开始学女红,甚至针脚都是歪歪斜斜的,到现在绣得人人夸赞,一个个的,是我们小姐绣女红的过程,小姐说了,不为别的,也不会勉强公子喜欢她,就是想让公子明白,喜欢也是一种过程,慢慢喜欢,慢慢欣赏过程就好,别的,她不求了……”
青草说着,就哭了。
“公子是不知道,在府中小姐跟奴婢说这些话的时候,哭成了泪人,奴婢,奴婢真是看着可怜……”
看着青草递在自己面前的这一摞的香帕子,宋云庆站着没动。
呜呜,宋公子,不要忘了我家小姐啊!
那青草把帕子往云庆手里一塞,人就拧身跑了。
喂,你……
这回宋云庆不得不说话了。
但人已经跑远了。
“庆哥哥,我怎么觉得我好万恶啊!”
云福从里屋出来,表情纠结,“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云庆转身问。手里还不知所措地抓着那叠子香帕。
“我在想啊,我该不该把你让给这位深情的黄小姐呢?可怜啊……”
她正摇头晃脑的,还想继续说,那边云庆却恼了,把香帕往她手里一塞,继而气呼呼地说道,“就你这个丫头不知道我的心思,连云凤都知道,你……你竟还不如云凤了解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额?
生气了?
云福愣在那里。
“可不是吗,姐姐,二哥也是有脾气的人呢……”
云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大桃子,正啃啊啃的,边啃边瞄着云福摇头,“唉,可怜我二哥,一腔心思可都在姐姐身上,姐姐呢,却想着学孔融让梨……”
“什么孔融让梨,还孔融让桃呢!小丫头,你知道什么啊,我那都是……”
都是说来玩的,谁知道这次就玩过火了,把傻小子给玩毛了!
咳咳咳!
这不是我的错,绝对不是!
终于到了要走的前一天,云福跟云庆出门去码头上雇一艘船,明日回家。
两个人出了门,云庆蹬蹬蹬地迈大步走在前头。
云福一溜小跑都有点跟不上。
从那日黄小姐送帕子,她说了几句风凉话,这小子就不搭理她了。
云福走着走着,忽然一弯腰蹲在地上,哎呀哎呀地叫起来,小脸上表情都是皱皱巴巴的了。
“云福,你怎么啦?”
云庆马上跑回来,一脸的不安紧张。
嘿嘿,小相公还是心疼我的!
云福看到他这样,心底里一阵偷乐,但脸上却继续装着苦痛不已的样子,“我……我的脚崴了,庆哥哥,好疼,你走那么快,我追不上,就跑,结果一不留神就……呜呜,好疼啊!”
长相不足,演技补,嘿嘿!
她说着,就手捂着脸,哼哼呀呀地哭起来。
这个……
宋云庆真心慌了,他是一直生气前几天云福怀疑他对她的感情,今天也似乎是走快了些,但一直都有偷偷往后瞄着,怕她落下太大距离的,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竟摔着了。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置气,我没做到保护你,反而害你崴脚了,等连先生回来,我跟他检讨,我……”
云庆急急地说着,一脸愧疚。
“跟我干爹说什么啊?他一定会揍你的……”
云福继续捂脸,“你说,你还生我气不?我那天都是逗你玩的,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思啊?”
“我不生气了,早就不生气了,就是……就是男人的架子,我端得太高了,一时放不下来,云福,你不哭,我背着你……”
“谁要你背啊,我根本就没崴脚!”
云福一下子把手从脸上拿下来,干干净净的小脸上连个泪珠子都没有。
“你……有骗我!”
宋云庆真是哭笑不得。
“我不骗你,你怎么从大男人的架子上爬下来啊!”
云福拿眼睛瞪他。
嘿嘿!
云庆不好意思地笑,“那起来吧,咱们还得去雇船呢!”
他把手伸出去,握着云福的小手,小手白嫩嫩的不说,还细腻润滑,握在手心里,那感觉让人的心突突地狂跳。
蓦然的,云庆的脸就红了。
“庆哥哥,你怎么脸红啦?是不是发烧?”
云福一脸坏笑地调侃他。
他窘了,嗔责一声,“你个丫头……”
“哈,我怎么啦?平白无故的脸红,这可是心虚的表现啊,说说看,什么事儿,什么人让庆哥哥这样啦?”
云福说着,就跑。
“你再乱说,我打你……”
云庆后面追着,两个人一前一后,欢笑不断、
他们来到码头,刚准备问一艘船,去临城多少钱,却一眼就看到张叔跟张婶了。就是之前送他们来的那船家两口子。
“张叔,张婶,遇见你们真太好啦!”
云福跟云庆走过去。
“哦,是宋姑娘跟宋公子啊!”
张叔站起身来,勉强对着他们笑笑,笑容竟苦涩的狠。
“怎么啦?”
云福转头看张婶,眼圈是红的,不问还罢了,这一问竟泪水涟涟了。
“是……他们,他们今儿个是来收我们的船了!”
张婶指着那边几个正在张叔船上折腾着搬东西的人,看他们的装扮,好似什么道上的人,袒胸露背的,不像是好人。
“他们为什么来收你们的船啊?”
云福不解,这张叔跟张婶一看就是老实人,来的路上,闲聊当中,云福就知道了,这船是他们一辈子经营的心血。
“唉,我……我那儿子不争气,把他们的人打伤了,大老爷判定我们儿子关进大牢,还得赔偿他们很多钱,我们没有那么钱,只好拿船来顶……这船是我当家的一辈子的心爱物,现在说没就没了,呜呜……”
张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跟宋姑娘说这些晦气的干嘛?”张叔抹了一把脸,常年风吹日晒的脸色都是黧黑的,看不出他流泪了,但悲戚的眼神令人同情,“宋姑娘,你们这是要回去吧?没事儿,我的船不能送你们了,我给你们另外雇一艘,这码头上都是我认识的,给你们找个稳妥的船老大……”
他说着,就要往那边走,去招呼人。
云福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促使她叫住了张叔,“张叔,张婶,你们欠他们多少钱?”
“唉,五百两银子啊,这样多的钱,让我们上哪儿去凑?那孩子真是个讨债鬼啊!”
张叔重重地叹息,神情哀伤。
“张叔,你想离开这艘船吗?”
云福问。
“我……我这不是没法子吗?若不,我怎么可能离开,这船就是我的命根子啊!”
张叔老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张叔,张婶,我有个主意!”
云福跟张叔交谈这一会儿,其实就把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那个念头,好好地琢磨了一番,再次确定这个法子是可行的,对自己,对宋家都是有百利无一弊的!如此,她笑吟吟地望着张叔张婶,说道。
“什么主意?”
张叔张婶不解。
“我呢,可以从那些人手中把船买下来,您们也知道,我一旦把船只买下来,那就得找人驾驶,如果你们不想离开这艘船,那我可以把你们一起雇过来,你们该怎么跑怎么跑,赚的钱呢,我可以多分一点给你们,但你们必须保证这船只一直良好地运行,你们觉得怎样??”
“啊?这是真的吗?宋姑娘,您真的可以把船买下来,还让我们留在船上吗?”
张叔激动得两只手都在微微发抖了。
“真的!”
云福点头,微笑。
“太好啦,老婆子,咱们不用走了,还可以跟船在一起……”
张叔高兴的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嗯,我听到了,当家的,是宋姑娘救了咱们啊!”
张婶抹着眼泪,一脸感激,“其实,宋姑娘,我们俩一辈子都在这船上过日子,岸上根本就没有家啊,要不是姑娘这样仁慈,给了我们这个家,我们俩都商量好了,大不了一起死了,省了在岸上被人瞧不起,还要忍饥挨饿,沦落成乞丐……”
“张婶,你们那样想就不对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轻易啊,千万不能放弃!”
宋云福笑笑,而后就由张叔引见,我跟那几个人见面,那几个人的头儿是一个矮胖的男人,他瞪着眼看了看宋云福,“你想要买这艘船?”
“嗯,请大哥给个方便……”
云福笑盈盈的。
“方便是一定要给的,但怎么给,却要看姑娘的咯!”
那胖子说着,就眼神不住地上下打量着云福。
云福虽然年纪还小,但样貌却已经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般的美丽了,那胖子看着看着,眼底就掠过一抹贪色。
“大哥,这是一点心意,您拿去跟兄弟几个喝茶吧!”
宋云庆尽管不明白云福为毛要买下这条船,但他一贯的宗旨就是听媳妇话,永远站在媳妇这边,又见那胖子死盯着云福看,心下不悦,立刻过去,把云福挡在胖子的视线之外,同时递给胖子一个钱袋。
胖子甩了甩钱袋,确定里面最少也有五两银子,不觉嘿嘿一乐,“小公子,挺会来事啊!”
“哼!”
宋云庆冷哼一声,“请大哥把船的契约拿出来,咱们找人做见证,签好字,一手交船,一手交银子!”
“好!”
那胖子点头。
然后由张叔在码头上找了管事的,给他们双方做见证,大家把船只转让契约签上名字了,云福又把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了那胖子,这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那些人走后,张叔张婶把云福请上了船。
张婶忙着去煮茶给云福喝。
云福笑笑接受了,她知道,张叔张婶都是实在人,他们是感激自己,自己若是不接受,他们才会难受。
“张叔,以后每个月呢,我给您一两银子的薪酬,您看可以吗?”
趁着张婶去煮茶的时间,云福对张叔说道。
“哎呀,宋姑娘,我们不要钱,只要您让我们住在船上就行!”
张叔说道。
“那怎么行?就这样说定了,我一个月给您一两银子,您只管好好开船载货,若是一年下来,赚得多了,年底我会给您跟张婶发奖励的!”
云庆专注地看着自家小娘子,越看越觉得幸福。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云福白他一眼,悄声说,“你傻盯着我看,干嘛啊?”
“云福,你真的很厉害……咱们出来两个月,你就赚了几千两银子,还给爹弄了两台农具,这又买了一艘船,哎呀,我怎么觉得我家小娘子是神仙下凡呢,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能耐啊?”
他说着,就得意地笑起来,“嘿嘿,是我家娘子!”
“谁是你家娘子啊,我又没嫁给你……”
云福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面上一红,低下头去了船头,跟张婶聊天去了。
在船上呆了一会儿,喝了两杯茶,他们就告辞了张叔张婶,约定好了,明日一早在这里等着,载他们回家。
张叔张婶千恩万谢地把他们送下了船、
走出去老远,云福回头,还看见张叔张婶站在风里,眺望着目送他们呢!
心下当即就变得很柔软,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知道感恩的人多。
如此一想,越发脚步轻快了,觉得自己今儿这事儿干的太好了。
回到连家大院。
辛娘一听她买了一艘船,当即就讶异了,“云福,你买船干嘛啊?咱们家也用不上……”
“现在就用得上啊,咱们马上要回家了,没有船怎么回?”
云福笑嘻嘻地跟娘说道。
额?
是这么个理儿吗?
来东照走趟亲戚,为了有地方住,买了栋房子,这回又为了能回家,再买艘船。
辛娘表示,压力山大,以后坚决不再出来走亲戚了。
“娘,您别担心,咱们买船的钱一定能赚回来的!爹老是在地里忙活,他年纪大了,得找个轻巧点的事儿做,这跑船拉货呢,虽然是苦点,但好过看天吃饭啊!”
云福这话说来,辛娘眼圈红了,“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都想着你爹跟我,这话若是让你爹听到了,不定怎么高兴呢!”
“娘,我不想着你们,想着谁啊?谁让我是你们家的……”
她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是我嫂子……”
云凤插了一句,把云福说的满脸通红,“小丫头,你就嘴快!”
“怎么我就嘴快了啊?我发现每次我说真话的时候,你们都要说我,真是的,难道不对吗?”
云凤嘟嘴,表示不满,十分不满。
“好,就你厉害,吃颗葡萄吧,堵上你的小嘴!”
辛娘说着,就把一枚葡萄塞入云凤的小嘴,云凤吃着葡萄还说呢,“哼,我就想让我二哥我早点娶了我云福姐,省了天天看他傻乎乎的样儿……”
“谁在说我坏话?”
云庆进来了。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我一直在吃葡萄,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二哥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食不言寝不语!”
“对,就是吃不厌不吃鱼……”
小丫头不喜欢吃鱼、
哈哈!
她的话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正乐着,珠帘掀动,连世誉进来了。
“云凤啊,小丫头,你又在耍宝逗她们吗?”
“连大伯,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话,他们不爱听,都笑话我,哼,就我连大伯喜欢听我说话,我以后不理你们了,就理连大伯……”
小丫头说着,就跑过去,腻歪在连世誉跟前。
“快过来,不要缠着你连大伯,他怪累的!”
辛娘急忙招呼云凤,云凤哪儿肯听,依旧歪着小脑袋,看着连世誉,“连大伯,我觉得你长得很帅,比我大哥二哥都帅!”
额?
云庆在那边瘪嘴了,这小丫头还真是会拍马屁啊!
“哈哈,真的吗?小丫头,你的眼神很准啊,年轻的时候,我可是最帅气的,身后不少女子跟着要嫁给我呢!”
连世誉高兴地笑起来。“那您怎么没娶她们呢?”
“因为啊,我常年在外面打仗,没时间,也不想让别人在府中苦熬着等……”
连世誉说到这里,神情有些颓然。
“好啦,云凤,不要再乱说了,过来……”
辛娘瞪眼了。
“好嘛,过去就过去,凶巴巴的干嘛?连大伯可是会功夫的……”
小丫头嘟嘟囔囔地过去,偎进了辛娘的怀里。
辛娘抱歉地对连世誉说,“连大哥,真是不好意思,这个丫头啊就是话多,说错了什么的,她是无心的,您可千万别生气!”
“亲家你这是说哪儿的话,我怎么可能跟云凤一个小孩子置气……”
连世誉说着,就从袖口里掏出来几张银票,递给了云福。
“哎呀,爹,我不要,我的钱足够用的,您忘啦,我可是买房子赚了一大笔呢……我娘这几天就念叨着,走之前要把欠您的钱还给您呢!”
“呵呵,你们不用还了……”
连世誉这话一说,宋家全体都摇头,表示,不行,这可不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能不还?
“你们听我说……”
连世誉坐在椅子上,云庆给他端来了茶,他幽幽地开了口,“亲家,云福,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在东照已经蛰伏了十年了,十年啊,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只要有了这个机会,我就能把十年前害死我家人的凶手找出来,我要让他血债血偿!可是,十年来,一直没有等到这个机会,我几乎都要放弃了,但就是在前些天,我家里来了一个游方的道士,在我给了他一些粥饭后,他对我说,你最近有好事儿,这好事儿呢,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子带给你的,所以,这段时间,你若是见到这样的女子,一定想办法把她留下,她定然能助你达成心愿!”
“啊?爹,你……你信这些吗?”
云福有些质疑。
“呵呵,我也是半信半疑的,然后过了几天,你就来了,我看你的年龄,样貌跟那道士说的基本上差不多,就存了心思,想要留住你,然后我知道了你们被洛家冷落,没地方住,正好那三德要还赌债,想卖房子,我就暗中跟耿五打了商量,让他要你们五千两银子,呵呵,其实这栋房子那值五千两银子啊!五百两都不用……我呢,只是为了留下你们……云福,这是你给我的银子,都还给你……”
啊?
这……也太意外了吧?
云福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爹,既然是这样,那您更要把银票收回去……”
“为什么?”
连世誉不解。
“嘿嘿,从认了您干爹,女儿都没给您买什么礼物,除去五百两是房子钱,其他的,就算是女儿孝顺您的!您这就要走了,行走江湖的,哪儿身边能不带银子啊……”
“银子我有……”
连世誉不肯收。
“爹您有,那是您的,这是我给您的,您不收下,那我就不认您了!”
啊?
这个可不能有!
连世誉被吓着了,急忙就把银票给重新装袖口里了。
晚饭连世誉在这边吃的,边吃边感慨,说是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闺女做的好菜了,说着说着,竟伤感起来。
大家的心情也都有些郁郁了。
相处这些日子,都了解了,这要分开,还真是都舍不得。
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一点,谁也无法阻止。
饭后大家商量好了,明日一早,在码头见,连世誉要送他们走。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宋家人都把已经收拾好的东西搬上了马车,于是,就直奔码头了。
去到了,他们却惊呆了。
码头上到处都是人,大家都是来送临城宋家人的。
有的妇人眼中甚至蓄着泪,就是那些汉子们,也都眼神寂寂的。
耿五带着他的几个兄弟也来了,大家都说,不舍得宋家人走。
想想他们一开始来的时候,没人待见,都在背后编排他们,可是现在,他们却得到了大家的理解,这些转变来的多么不容易啊!
该走的还是要走,他们的船开了。
“宋公子,一路顺风啊!”
这会儿,岸上有一个女子一边跑着,一边扬起手中的帕子,大声喊着,声音里夹杂着哭腔。
竟是黄如鸢。
“呵呵,她还真是个痴情的……”
云福说道 。
“那是她的事儿……”云庆转过身去。
“唉……”
云福能说什么?感情的事儿,不需要强迫,不需要退让,只是顺其自然就好。
一路上,大家归心似箭。
五天后,终于到了临城码头,他们一早就托人带信回来,说是今天能到,满心以为宋祈彦一定能在码头等着他们,但是没想到,船停靠后,岸上没人。
辛娘的眼底有了失望之色。
“娘,爹一定是很忙,所以没来……不对,也许是来了,没等着,焦急回去忙做事,就先走了!”云福虽然也意外,但还是劝说安慰辛娘。
“对,娘,云福说的对,爹对您怎样您还不知道吗?”
云庆的话让辛娘脸红了。
“你爹对我怎么啦?还不就那样,谁家老爷们不是一样对待自己的娘子的!”
“娘,才不是呢,爹对您的好啊,别个男人怎么可能做到?嘿嘿,娘,您可是最幸福的呢!”
云福小嘴抹了蜜似的,这话一说,辛娘想见宋祈彦的心就越发急切了。
大家在码头上雇来了车,然后快速往家里赶。
到了村头,见着几个村民,辛娘跟他们打招呼,有些奇怪的是,他们的神情竟很厌弃,好像辛娘得罪了他们似的。
辛娘不解。
云福也不解,他们才出去两个多月,这些人都不认识他们啦?
车停在了宋家门口。云凤第一个下车,蹬蹬蹬跑进去,边跑边喊着,“祖母,爹,我们回来啦!”
时间不长,里面就出来了很多人。
老夫人,宋祈彦,以及宋祈文跟宋祈辉,还有甘慧芬跟李翠凤,一帮人都出来了。
“娘,我们回来了!”
辛娘走过去,给老太太施礼。
老太太扫了她一眼,没吭声,直接就喊云福,“云福宝儿啊,快点过来,让奶奶看看,是不是瘦了?”
“奶奶,我没瘦,好着呢!”
云福应对着,但却心中却有些疑问,因为刚刚老太太对娘亲的态度,完全不对路啊!
她看看爹宋祈彦。他的脸色也不好,看到娘也没有露出应有的态度来,反而好像挺不耐烦的,不对,他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是一张纸,纸上有字。
“相公……”
辛娘娇媚地喊了一声,他竟跟被什么毒虫蛰了一下似的,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而后就要把手中的纸递过来。
“哎呀,二哥,先搬东西吧!”
李翠凤扯了一把宋祈彦,就张罗着宋祈辉跟宋祈文,以及虎子他们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
半个时辰后,东西搬完了,李翠凤用手臂杵了杵宋祈彦,“二哥,东西都搬完了,你该咋办就咋办吧!”
隐隐的云福感觉有些不对劲。
“爹,给我看看,这是什么啊?”
她近前一步,想要从宋祈彦的手里把那张纸拿过来。
但是宋祈彦推开了她,“云福别闹,这是我给你娘的,你不能拿……”
说完,他就把那张纸往辛娘面前一递,“给你……”
冷冰冰的,竟连个称呼都没有。
饶是辛娘再愚笨,这会儿也觉察出事情哪里不对了,她迟疑地接过那张纸,展开一看,顿时惊得倒退几步,脸色惨白,“宋祈彦,你……你这是为什么?”
那张纸掉到了地上,云福低头一看,最上面两个大字,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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