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媒人宋姑姑去城里悦来酒楼跟姜文清父女见面, 商定了成亲事宜后, 云福又去了一趟城里, 那次是张叔跟张婶以及莫拙从东照回来, 船到了码头, 云福跟云良驾车去接他们回村儿。
去的有点早, 张叔的船还没靠岸。
他们就去了姜家酒楼。
去的时候正是中午, 酒楼里人不少,二嫚跟乡下的表弟两个人在前头忙,都忙不过来, 时不时地这边要杯子,那边催着上菜的,把个二嫚忙乎的两脚不沾地似的, 脸色也是忙得红扑扑的, 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子。
云福跟云良进去,二嫚正从后堂出来, 迎面就看到云良了。
“云福姑娘, 云良……你们来了啊!”她脸色一红, 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嫚, 我帮你……”见她手里端着两盘菜, 盘子不老小,是那种盛鱼的盘子, 挺沉甸甸的,云良心疼她那小手腕, 急忙过去, 把盘子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不用,良哥,你不知道是那一桌的菜!”二嫚脱口而出一句良哥,让云良的脸上立刻就浮出了笑意,他憨憨地说了句,“我不知道,你跟在我后面告诉我,我就帮你端着……”
“二嫚姐,看看我家大哥多知道疼人啊,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就如此体贴了!”云福在一旁看着就笑嘻嘻地说道。
二嫚脸红,“云福姑娘,你又取笑我,我……我不用他帮的……我能行!良哥,你去那边歇着吧,一路驾车也累……”说着,她就要去把云良手里的盘子拿回来,但是被云良挡住了,“驾车累啥?你若是驾车累,以后我帮你赶车!”这话实在,一句话,就把二嫚的眼圈说红了,这些年,她跟着爹过日子,虽然爹一丁点的委屈都不让她受,也没给她找个后娘,但是,她却一直都很要强,把自己当成个假小子似的去驾车,买菜,跟客人们说笑,就是为了让爹的肩上的担子能轻松些,但有些时候,她看着那些被夫君疼在骨子里的小女人们,看她们一颦一笑都在自家夫君的眼睛里,她也是羡慕,羡慕之后,晚上就会在夜里偷偷哭,哭自己命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上一个知冷知热的男子!
如今,她真觉得自己等到了。
云良说话反应是挺慢的,但是他真心对她好,说出那话来,实在又暖人心。
这一中午头儿上,客人不少,但二嫚却没再累着,她坐在那边跟云福说话,就擎等着客人吃完了,要算账她才去了柜台那里,把账给人家结了。其余时间,上菜收拾桌子,都是云良干的,菜都给谁,他不知道,但是他听话,二嫚说一句,那是8号桌客人的蒸鱼,他就会颠颠地端着鱼送过去,完了还不忘对人家笑笑,惹得人家客人都赞说,这个小伙子看着就实在,还有礼貌。
看着云良慢慢地竟适应了给客人上菜这种活儿,云福也是心喜,觉得大哥其实脑子反应并不慢,他只是需要一份适合他做的营生,暗忖,看来这家酒楼以后啊有望变成夫妻店啊!
“二嫚姐,我娘让我来问问你们关于彩礼你们有什么要求?”看着云良在那里收拾碗筷,店里的客人也不多了,云福问道。
“云福姑娘,其实我爹本来想说,不用你们家出彩礼的,我们都是相互了解的,也知道你为这一家子的吃喝忙活不易!但后来那媒人宋姑姑说,这个彩礼啊该怎样就怎样,后期我们这边若是有心意也可以表示啊,我爹说了,左右他就我一个女儿,所有家的的东西都是我的,这栋酒楼的房子是前年我们买下来的,还有老家的两栋院子,也是我的,所以呢,我爹说,你们就按照风俗办好了,多少的我们都没意见!”
二嫚这话说的云福心里暖洋洋的,多好的一对父女啊!
“好,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就按照咱们这本地的婚俗来办,不会少,只会多,这一点你们放心,咱们双方都是要脸面的,尤其是我大哥,他人老实,在家里出力也不少,我呢,跟娘早说好了,一定会让大哥风风光光跟二嫚姐成亲!”云福的话把二嫚说红脸了,“这都是还没怎么着呢,我……我……”
“怎么啦?你不准备跟我大哥成亲?那好啊,我们回去给大家重新找一家姑娘?”云福故意笑嘻嘻地逗她。
“云福……”二嫚笑打着云福,一脸的幸福。
云福跟云良接了张叔张婶以及莫拙后,回到了宋家庄。
莫拙把一封信给了云福,是杜言喜写给她的,之前莫拙走,她就带了一封信过去,这回儿是杜言喜给她的回信,自然是对她前一封信里问题的回答。她急急地把信拆了,然后很认真地读起信来。
读完了信,云福的脸上都是笑意。
正好云庆从书房出来,看到自家小女人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白云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顿时不解,问道,“云福,你笑什么?又有什么好事儿啊?”
“当然是好事儿!”云福说着,就把杜言喜的信递给了云庆。
云庆读完,却是一脸的惊诧,“云福,你……你不卖农具了,又要琢磨别的营生?”
“农具自然还是要卖的,等大哥成亲以后,我就要在镇上开一家农具店……暂时我还没想好要谁来掌管,但开农具铺子,这是一定的!至于杜老板信里所说的,我也在考虑,大体上也考虑的差不多了,只等着河边的房子建好了,咱们就可以正式地去运营了!”她说着,大眼睛里都是光芒,云庆看着就有些愣神,良久才很是崇拜地说道,“云福,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根本就不是咱们这里的人,你是……说你天上来的仙子,不然怎么那么有本事呢?”
“庆哥哥,你这是在夸你自己吧?”
云福笑。
“我没有,我真是那样觉得的……”
“我是仙女,你呢,就是仙女姐夫啦,你还说你不是在夸自己?”云福一句话,把云庆给说的呵呵了了,“可也是,我是仙女姐夫,哈哈!”
“仙女姐夫,快回去读书吧,我这个仙女可是等着你考个功名出来,我也混个官夫人当当呢!”云福笑着说道。
“好,我一定让你当上官夫人!”云庆说着,就深深地看了云福一眼,转身回屋去读书了。
云福看着那扇关上的门,想着今生有这样一个痴痴地相公于自己为伴,真是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
这几日,茗珠过来这边的次数比较多,主要是辛娘每日早上做了鸡蛋羹,让她过来端给老太太的是,有时候见着云福买的东西不少,有适合老人吃的,她就会对茗珠说,让茗珠中午也过来,她给老太太做点打卤面吃,老太太最喜欢吃她做的芸豆鸡蛋面卤的。
是以刘婶他们都说辛娘,你心眼好,还能对宋老太太这样,真是不易。
辛娘听了也只是笑笑 ,并不说什么。
那天傍晚,茗珠来吧辛娘着的小馄饨端走了,辛娘正在忙着刷锅,云福走进来,“娘,茗珠走啦?”
“嗯,走了,她说,你祖母这几日气色比之前好多了,还能被她扶着出来院子里遛遛了……”
辛娘把锅里的水舀出来,又拿了抹布把锅边擦拭的干干净净。
“娘,刘婶儿他们说,我祖母若是能好,那都是您的功劳!”云福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就看着辛娘。
辛娘叹息一声,道,“我这也是尽人事,她生病了,我若是不管,心里不落忍,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们的祖母,她跟云良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几个!”
“那不如娘您就回去吧,守在祖母身边照顾她,也能跟爹……”云福话没说完,辛娘脸色就变了,“你甭跟我提那个人,我对你们祖母好,那是怕良心上过不去,她是个老的,但那个人,我却是一点都不亏欠,这一世我跟他缘分已尽,断然不想再有什么瓜葛!”
“可是,娘……”云福还要说什么,却被辛娘拦住了,“云福啊,你也不用来试探你娘,我呢,跟他真的没情分了,从他来骗我那钱的时候,我就已经当他是陌路人了,他那个时候一点都没想过咱们如果手头没钱了,怎么过活?他是硬生生想要看着咱们娘几个死啊,对于这种心肠狠毒的,为娘的我就算是再糊涂,那也不能跟这种人接触了!所以,云福啊,这些话,你再不用跟我说,我对那个人恨之入骨!”
辛娘的话说到这里,云福乐了,“娘,我啊,就是怕你会心肠一软,就回去了!”
“没那可能!不过,云福,我却是找你有事儿!”辛娘说着,就拉着云福到院子里,坐在大树下的石凳子上,“娘,你等下,我去拿点果子来,咱们边说边聊,这个果子啊,可是您未来的儿媳妇二嫚姑娘给的,据说,可好吃了呢!”
云福说着,就进屋去拿出来一盘红果。
“嗯,这个二嫚姑娘啊就目前来看,是个有心的,原本我还担心你大哥会被媳妇欺负,现在看来,应该不能!”辛娘咬了一口红果,“嗯,不错,是挺甜的!”
“娘,甜吧,这可是您儿媳妇给的呢!”云福笑。
“我最好的儿媳妇天天都在给我做好吃的,我幸福着呢!”辛娘说着就握住了云福的手,“云福啊,不管将来家里多了多少人,你始终是娘最疼,最喜欢的那个,你知道吗?”
“嗯,娘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云福眼圈一红,就有些感动了。
从她来宋家给云庆当童养媳,她就一路被宠溺着,别人家的童养媳过得是什么日子,他不知道,但她自己却是一直在蜜罐里呢,尽管后来他们被赶出宋家了,但日子现在不也是一天天好起来了吗?
村里人都说她是福娃,给人带来运气。
其实,云福觉得她本身才是最有福的,因为她遇到的人,不管是宋家也好,干爹也罢,都对自己很好,拿自己当家人,让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儿从来没觉得难受孤寂。
“娘,您不是有事儿跟我说吗?”情绪平息下去,云福问。
“嗯,云福啊,我这几日一直在琢磨,虽然二嫚呢对云良挺好的,不挑拣他的脑子问题,但咱们不能一点不给云良考虑啊。”
“嗯,娘说的对,所以我才要盖房子啊,盖起来的新房我准备单独给大哥跟二嫚姐一个小院儿,让他们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哦,云福,我不是想说这个……”辛娘听了云福的房子安排,竟没神马表情,云福有些意外,“娘,那您是想怎样?”
“云福,你想想这姜家呢,一直是开酒楼的,钱自然是没少赚,可能人家比咱们有钱,是以人家说,彩礼就按照世俗可以了,但我却有些担心,担心你大哥将来在他们跟前气短,说话不硬气!”辛娘说着,眼神就在看云福,云福有些明白了,“娘,您不想让我大哥在婚后帮着他们家经营酒楼?”
“嗯,我是不想,最起码这几年不想!云福,你想想,你大哥本来脑子就不成,在咱们身边呢,咱们倒是可以谅解他,可是,真到了人家姜家,一开始可能他们能包容,但天长日久了呢?人家会不会以为你大哥是个吃软饭的,等同于姜家把咱们家云良给娶走了,根本就不是咱们娶二嫚?”
“这个倒是有道理!”云福点点头,她觉得娘的担心的确不是没必要。
日久见人心,这话可不只是说来听听的。
“娘,我这边呢,要在村里做点营生,按理呢,让大哥过来帮我干,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钱上呢,我也能多给,不让姜家人说大哥是个赚不来钱的,但大哥在乡下,二嫚在城里,这样一来一去的虽然说是有马车,总归不是个事儿,长此以往,也怕他们感情生疏了。其实,娘,您就是不说,我也早替着大哥打算好了!”云福这话一说,那边辛娘就落泪了,“云福啊,娘就知道你是个有心的!”
“娘,我不是要在城里开个农具店吗?货我都跟杜老板订好了,只等着这边我大哥的婚事儿办完,那边张叔他们就把货从东照拉来,咱们在城里的农具店就能开业了!到那个时候,我让大哥过去管理,再……再让银锁也过去帮瞅着,时不时的我再过去盯着点,保证没问题!”
“那样的话,你大哥也算是有事儿做,咱们家也不算是入赘他们姜家,哈,云福啊,你真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啊!”辛娘高兴起来,抱着云福,一个劲儿地笑。
“娘,大哥对我好,我是决计不会让大哥受委屈的,您就放心吧!”云福也笑着。
“嗯,嗯,好,云福哪,娘知道你是个好的,娘能有你这个女儿在身边,真是福气啊!”辛娘这话刚说完,那边云庆过来,很是不高兴地撅着嘴 ,“娘,我得跟您谈谈……”
“谈什么?”辛娘不解。
“谈谈您到底有几个女儿,几个儿媳妇!”云庆这话一说,那边辛娘就明白了,笑嗔着,“哎呀,你这个小心眼的,我知道云福是你媳妇儿,我的意思是我拿着她当女儿来对待,不行啊?哎呀,哎呀,真是儿大了不懂娘的心啊!”
“本来云福就是我媳妇儿……”云庆嘟囔着回书房了。
云福跟辛娘娘俩对视一会儿,都笑起来。这个痴书生啊!
给姜家的彩礼按照宋姑姑给的单子,很快就准备好了。
其中包括一份礼贴,记载着男方家给的礼物都是什么,一份婚书,金银两套首饰头面,辛娘叫着刘婶他们来家,用鸡蛋,油,白糖,和面后,蒸出来几锅饼,这些好吃的饼谓之喜饼,足足用了一担面也就是五十公斤,都是要送到女方家去的。再就是海味儿,一般人家都是四式,六式的,他们家准备了八式,其中有发菜,鲍鱼,大虾,元贝,鱼翅等八样双份。三牲也要有,本来是两对鸡,双雄双雌,但因为二嫚没有娘亲,这里一对儿就像看,另外还要猪肉三五斤。鱼也是一定要有的,寓意有头有尾,年年有余。酒四坛子,表示小两口生活甜蜜。还要有四京果,四样干果,寓意生生猛猛,子孙兴旺。另外还有冰糖冬瓜,福丸,猪脚,面线,糖果,大红烛数对,给二嫚定制衣裳等等,这其中有一样是彰显诚意的,那就是礼金,当地方圆百里的婚俗礼金都是不同的,一般人家也就只给个三十五十两的,有的寒酸人家甚至连三十五十两也拿不出来,就只是十两八两的,也有好的人家是拿一百到两百两的,云福跟辛娘商量了一下,就准备了四百两银子作为礼金。
这笔礼金写到了那礼贴上的时候,宋姑姑这个媒人都吃惊了,说是她做成的媒也不少了,但还是第一家男方有拿这么多礼金的。
辛娘笑着说,左右都是给自家人,多点少点的,就是那么一个意思。
但不管怎样,宋家人给姜家的彩礼足足四百两,这消息还是很快就传遍了十里八乡的。
聘礼准备好了,只等着第二天就由辛娘跟媒人宋姑姑一起送到城里姜家去了。
当晚,吃完饭,云庆把云福叫到书房里。
“庆哥哥,你叫我干嘛?”云福进来,随手把门关上,然后笑嘻嘻地问道。
“云福,谢谢你!”云庆过来,拉住她的手,表情歉意地说道。
“看看你,说些什么?又怎么啦?”云福笑,其实她已经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
是以,她轻轻说,“我不求别个,只要你庆哥哥明白我的心就行了!”
从他们搬来小院,云福做农具生意,虽然是赚了点钱,但总归是入的手来,很快就又出去了,因为他们得进货,这会儿又盖了那么大一片房子,需要的银子更是跟流水似的,再一大家子的吃喝,也是一笔开销,云福又是个大方的,对那些干活的村民们,也是尽量吃好喝好的,所以家中盖了房子以后,存的银子就所剩无几了。
这次云良跟二嫚的婚事,本来因为聘礼就把辛娘给愁闷得不行,生怕到时候拿不出彩礼来,这好端端的媳妇就没了。
后来还是云福把干爹连世誉给自己的嫁妆箱子打开了,从里面拿出了一千两银子,交给了辛娘,让她去准备大哥给二嫚姐的聘礼。
为此,辛娘跟云庆都是感激她的。
因为古来都是有规矩的,女子的嫁妆那是夫家任何人不能动的,就算是有那么一天,女的被夫家休了,那嫁妆也是要原封不动地带走的,所以,对于云福为了云良竟打起了自己嫁妆的主意,这一点,怎么能不让辛娘跟云庆感动?
“云福……”云庆轻轻喊了一声,眼中脉脉深情,他把云福揽入怀中,轻轻抱着,两个人都没在说话,但一室的安静祥和却让他们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心,也因此两个人的心更是贴近了。
但就在第二天准备送聘礼的时候,宋家却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一来,就把他们原本的打算给搅了。
来的人是二嫚乡下的爷爷跟大伯二伯。
她爷爷叫姜玉刚,大伯姜文奇,二伯姜文田。他们一来就吵吵嚷嚷说,你们宋家也太不像话了,当我们姜家的女儿是捡来的吗?
对于他们的气势汹汹,辛娘一开始被吓着了,不知道他们是谁,等弄清楚了他们是二嫚的家人时,她刚要把几个人引领进屋,让杨嬷嬷给他们泡茶,但是,他们却混不讲理地说道,“别个少啰嗦,今儿个我们来呢,就是来问你们要礼金的!”
“你们问我们要礼金?”辛娘一怔,“我们娶的是姜文清姜大哥家中的女儿,跟你们几位似乎没甚关系吧?”
“怎么就没关系?这是我爹,是二嫚的爷爷,没有我爹,哪儿会有二嫚的爹,没有二嫚爹爹,怎么会有二嫚?你们也该饮水思源,想想我们一家人把二嫚那么好的一个闺女嫁给你们宋家,是多大的损失,多么的不舍得!”姜文奇嘴皮子挺利落的,一番话说下来,听似有理。
这会儿听到动静,云福跟云庆还有云良从屋里出来。
“那你们要多少礼金?”云福看一眼大哥云良,他的脸色都变了,很气呼呼的。他虽然反应慢,但不是傻,知道自己成亲云福可是出了大钱的,怎么姜家的爷爷跟大伯们还要来要钱?
“这个数……没有这个数,你们甭想娶二嫚,我爹说了算!”姜文田举起五根手指头,说道。
“五百两?”云福心里觉得郁闷了,这家人怎么那么没分寸呢?就算是他们要追加礼金,那也得通过媒人来吧?哪儿有当家的爷爷亲自带着儿子上人家男方家里来讨要礼金的?
“你当我爹是来要饭的啊?他可是姜家当家的,别废话,五千两银子,拿不来的话,二嫚不可能嫁给你们!”
五千两?
这话直接就把辛娘给吓傻了。
她脸色变得很难看,蹬蹬退后几步,看看云良,再看看姜家这几位,声音悲戚地说道,“良儿啊,看样子娘是没法儿了!”
“娘,我不……娶了!”云良明显也被五千两这个数字给吓着了,他气哼哼地瞪了那几个人一眼,“你们……走,我不娶了……走……”
近前,他就去推搡着他们。
“喂,你们……你们家不是有个福娃吗?不至于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这下那个老爷子姜玉刚倒是有些惊讶了,他看看云福,再看看辛娘,貌似不信。
“呵呵,老大爷,您是不是觉得福娃会造银子啊?”云福冷笑,狮子大开口啊!
“不是,你们若是实在拿不出来,不然咱们再要少点儿?爹,咱们要三千两,怎样?”姜文奇问姜玉刚。
“行啊,行啊,三千两,亲家母,怎样?”姜玉刚看着辛娘问道。
“哼,三千两?姜老爷子,您打听过行市了吗?这婚娶有给那么多聘礼的吗?您家二嫚这是准备嫁给王爷吧?真是不好意思,我儿子说了,我们娶不起,你们回吧!”辛娘真被气坏了,什么人啊?这四百两的礼金,本来就不是他们宋家的,那是人家连家的,这还要三五千两,他们这是嫁闺女,还是卖闺女啊,还得卖个天价!
罢罢罢!
良儿啊,你娶不成那姜二嫚,若是因为就打了光棍儿了,那都是你的命!
如此,辛娘一挥手,“你们走吧,这事儿黄了!”
说着,她就被云凤扶着进屋了。
院子里姜家这几位,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没了主意,姜文田说道,“喂,你们宋家也不能这样吧,若是诚心娶我们家闺女,还在乎这三五千两银子吗?”
“呵呵,我们在不在乎的,那是另一回事儿,现在的问题是,几位,请回吧,我们家里出不起……”云庆的脸色都绿了,什么玩意啊,这姜文清父女看起来不错,当时答应云福也是好好的,说是彩礼按照婚俗走,怎么他们这边都准备好了,你们又来个变本加厉啊!
有他们这样办事儿的吗?若是一开始他们就说彩礼要三五千两,那他们宋家这边压根就不会去缠缠这事儿,他们家二嫚姑娘那是什么千金小姐啊,要那么多彩礼?都赶上别人家娶十个八个媳妇的总和了。
“姓姜的,你们还真是不要脸啊,嫁个闺女要三五千两银子的彩礼,你们怎么不去抢钱呢?”旁边围观的宋家庄人都开始鄙视姜家这三父子了。
“就是,问辛娘要这些银子,该是留着给自己养老送终吧?”刘婶儿说话最是一针见血。
众人白眼,“没准儿啊,是回去分分,拿着给自己个儿的儿子娶媳妇呢!真不要脸!”宋贵成家里的也愤恨道。
“就是……什么人啊,狮子大开口!”
大家都议论纷纷。
姜家三父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姜文奇恼羞成怒,指着云良嚷嚷,“我们家二嫚那是做生意的好手,聪明伶俐的,要嫁给你们家这个傻子,我们明摆着吃亏了,怎么我们要点礼金补偿补偿过分吗?”
他这话一说,云良一下子就愣在那里,眼底都是痛楚。“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他喃喃着,蹲在地上,手抱着头,低声地呜咽着。
“真是岂有此理!谁说我家大哥是傻子?他心底善良,做人厚道,比起你们姜家这些做事不靠谱的所谓长辈,他不知道要好多少,庆哥哥,让他们滚出去,他们不滚,就打出去,什么东西跑到别人家来撒野,当自己是什么正常人吗?我看你们才都是些傻子!我大哥多好的人,你们闺女错过了,那是你们的损失,一群傻子!”云福看着自家大哥那样儿,真是心如刀绞,再也不顾得考虑对方是长辈的颜面了,她拿起笤帚冲到那几个人跟前,“滚,滚出去……”
宋云庆也是暴怒了。
他操起了旁边的铁锹,对着姜家人就拍去。
那姜家父子哪儿想到,这宋家的小子姑娘都是如此不好惹的,生怕被铁锹笤帚打着了,他们三个人撒腿就跑。
云福跟云庆追出院子来,云庆指着那三个姜家人喊着,“回去告诉姜文清,他的女儿我们娶不起,让他留在家里卖个天价吧!”
众人近前,好生劝慰着,云庆依旧是气冲冲的。
云福急忙回院子,却看到大哥还在那里蹲着,状甚痛苦,不觉心一颤,眼泪就在眼底打转,其实她一直都有此担心,生怕大哥说亲的时候,被人如此侮辱,可是后来遇上了二嫚,这个二嫚一点都没觉得大哥有什么跟别人不同,她反而一直都对大哥很在乎的,云福就以为,大哥这是老天怜悯他,让他受了那么多的苦楚,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得了一个知心的二嫚姑娘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事儿还是发生了。
那姜文奇的话实在是利刃一样刺伤了大哥的心。
他其实本来就自卑,觉得配不上二嫚,现下,更是觉得难受了。
“大哥……”云福蹲下去,手握住了大哥的手,将他的手从头上拉下来,云良抬起了头,满脸的泪水,云福看着就一颗心都好像被人一刀一刀给切碎了似的,她轻声说,“大哥,你不要难过,他们不知道你的好儿,那是他们没运气,你是个好的,全村人都知道,会有好姑娘喜欢你的……”
“我……我只要二嫚……”哪知道云良紧闭双眼,痛苦地说了这话。
云福的心跟针扎一样。
她跟云庆费了好劲儿才将云良说得不那么难受了,云良回屋了,背影却是凄凉的。
云福看着云庆,云庆看着她,两个人的心里都是难受的。
回到了正屋,却见辛娘躺在了炕上,正不住地流眼泪呢,旁边云凤坐着,小丫头也是眼圈红红的,看到云福进来,她哭了,“姐,娘伤心了,怎么办啊?”
“娘,您甭难受,这事儿幸亏是在他们成亲前发生,若是在成亲后,大哥跟二嫚生活在一起,再被他们家人傻子傻子的辱骂着,那大哥更受委屈!”云福想想,如此说道。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现在平静下来,她却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那姜文清父女看起来不像是掉进钱窟窿里的人啊?第一次他们见到二嫚的时候,二嫚还给他们把饭钱都免了,那个时候她就觉得二嫚是个义气的,难道那都是他装出来的?
“之前我就担心,就是担心这样的场景,万没想到,竟真的就发生了,他们……他们可以不嫁良儿,但是不能这样辱骂良儿啊,良儿当初可不是这样,他……呜呜……”辛娘哭了起来 。
云凤也哭了。
云福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怎么劝好。
这会儿媒人宋姑姑来了,一进门见他们这样儿,十分不解,“你们怎么啦?不是说好了,今儿个去姜家送彩礼吗?”
“还送彩礼呢,我们娶不起了!”云庆瓮声瓮气地说道。
“怎么回事?”宋姑姑大惑不解。
云福就把姜家三父子来要求加礼金的事儿说了一遍,当宋姑姑听说他们张口就要三五千两的礼金,顿时就怒了,“这算怎么回子事儿?他们那闺女是金子打造的啊??”
“算了,宋姑姑,我们不娶了,他们现在就看不起我家大哥,真的成亲了,还不得天天骂我大哥啊!”云福说着,都恨那姜家父女恨得牙根痒痒了,因为看出来二嫚对他们大哥有意思,她数次去教给姜文清做现代的菜式,都分文不要的,换了是别家酒楼,他们跟着自己学做菜,那还不得要他们的学费啊?什么人啊?
“不成,我找他们评理去,这都什么事儿啊?当初那姜家闺女给咱们纳彩的回礼,挺丰厚的,我还觉得他们家是个明白事理的,咱们云良有人疼了,可怎么能想到,他们是这些这种人?非得去找他们,在他们铺子跟前吵吵,让他们的邻居们都知道,这姜家父女是怎样的卑劣小人!”宋姑姑气急了,就要去城里找姜家父女。
被辛娘拦住了,“算了,他姑,你也甭跟着上火了,他们太贵,咱们娶不起就不娶,别去跟他们搅闹,他们不要脸,我家云良还要面子呢!”
云福知道娘请这样其实就是为了护着云良,这事儿传扬出去,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他们姜家自然会被有正义感的人骂,说是他们无耻,借着成亲的名儿行纳取不义之财的事儿,但对于大哥呢?不知道内情的,定然也会以为大哥是个傻的,以后恐怕大哥再想找个好点的媳妇,就更难了。
是以,她也劝说着宋姑姑,“姑姑,今儿个家中事儿太杂乱,就不留您在这里吃饭了,您回吧,您为我大哥这样奔忙,情意我们是记着的,以后定有答谢!关于找姜家人的事儿,就算了,我们惹不起,躲得起!”
唉!
“这都弄些什么事儿啊?什么姜家的,简直是财狼!”宋姑姑也明白辛娘这个当娘的心里所想的,只好悻悻地骂了姜家父女几句,颓然地回去了。
晚些时候,宋祈彦来了,他是自己个儿拄着拐杖来的,并没有让茗珠跟着。
进了院子的时候,云福正在做饭,云庆赌气坐在一边,气哼哼地。
“云福,云庆,你们大哥呢?”宋祈彦进来,语气关切。
“大哥在里屋睡下了,您什么都不用管,回去吧!”云庆莫名地心烦,看到宋祈彦更是气恼,若不是他把娘亲休了,他们娘几个身边有个男人撑腰至于被人家上门来搅闹吗?
“那你们娘呢?”宋祈彦知道云庆这话里没什么好意味,脸色变了变,但还是语气温和地又问了一句。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云庆还没说话,正屋里就传来辛娘的声音,声音是沙哑的,带着哭腔。
“辛娘,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让我进去好不好?”宋祈彦听出来了,辛娘还在哭,不觉眉心就皱起,心里隐痛着。
“不用你看,你看了个什么意思?我跟你有关系吗?想想你当初的所作所为,跟这姜家人有什么区别?”辛娘的话说的声音不大,但却很准地刺中了宋祈彦的要害。
他身子一颤,继而脸上就是一片暗沉,“好吧,我走……云良,爹告诉你,甭伤心,是你的就是你的躲不掉……”
宋祈彦最后是喊了一嗓子的,然后他走了。
这晚饭谁也没吃。
天气也不好,阴呼呼的,貌似要下雨,天上连个星星都没有,还起了风,凉飕飕的。
往常宋家小院里晚上都是热闹的,大家吃完饭一起坐在院子里聊天,聊什么都有,畅所欲言,把云良都能给惹得哈哈大笑。
可是今儿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就只云庆的书房亮着灯,云福坐在他对面,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郁闷。
什么时候天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夹杂着闪电雷鸣,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也就更黑了。
这时,忽然外头院门被人很大力地敲响了,随着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小姐,小姐,开门啊!”
“是茗珠?”云福侧耳听听,猛地从炕上跳下来,要去开门。
“你等着,外头下雨,我去……”云庆说着,拿了蓑衣披在身上,出去把院门打开了。
很快茗珠就跑了进来,浑身都淋湿了。
云福看着说,“茗珠,你怎么不穿个蓑衣呢?看看淋的?”她拿了帕子就要给茗珠擦雨水,茗珠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急急地喊着,“小姐,不好啦,老爷不见了啊!”
什么?
云福的帕子掉在地上,惊愕地看着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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