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小把油藏起来,二蛋凑过来问:“姐,咱们就吃那个油脂拉吗?”林小小摸摸他,说:“傻弟弟,那太咸了,等咱们明天买回来米再吃,现在咱们先吃虾好不好?”二蛋过惯了苦日子,怎么会挑拣呢,连忙点头,跟在小小身后前后忙活着,小小笑着说:“你帮不上什么忙,去外头取几个竹签子来。”二蛋也不跟着硬犟,而是听话的去外面去取竹签子去了。
林小小把虾身上的须子剪掉,用竹签子的尖挑出虾线,把大虾和碎辣椒末搅拌均匀,腌制起来,烧热锅,就着锅里残余的油水,把葱姜蒜下锅爆香,又加了一小把花椒,在锅里渐渐飘出浓烈的香气,这时候把青白色的虾子下锅,反复翻炒,在菜里加入酱油和盐,再反复煸炒,直到大虾通体深红,外壳焦脆,用盘子盛好已经香气四溢的大虾,林小小向外面喊道:“弟弟,吃饭啦!”二蛋清脆的应了一声,小小的身影飞快的跑进屋里,额头上已经有了些许薄汗,随手一擦,着急的问:“吃饭啦!我去拿碗筷!”姐弟两个就这样就着焦脆微辣的大虾打发了一顿饭,林小小想想,说:“二蛋,咱们走,再去抓点鱼,明天带到镇上去卖。”二蛋答应了一声,不一会就扯着破被单结成的简易渔网走出来了。
姐弟两个决定趁着中午阳光正热的时候去打鱼,一来这个时候水温不凉,小小一个女孩子家沾了水也没什么大碍,二来到底这个方法打鱼太过简单,只怕大家都学会以后他们姐弟两个没有饭吃,总要先保证自己找到下一个谋生手段再告诉别人吧?林小小又折腾了一会,这次因为镇上远,姐弟两个就没有想带太多的鱼过去,因此只是少少的选了五条三斤多沉的鱼装进桶里,其他的全部被放生了。姐弟两个拎着桶走回了家,这些鱼就不能动用了,只能好好的养过这一晚了。
晚餐是姐弟两个简单收拾着做的猪肉炖豆角锅煳大饼,这是一道北方常用的家常菜,省时省力,饭菜都是一锅出了,面是从邻居家借来的粗面,农村自家种的小麦磨成了粉,没有外头米店卖的那样洁白,劲道,可是却能吃出阳光的味道来。长成的豆角掰成两段,猪肉和猪皮切成滚刀的大块,烧热锅,扔上蒜瓣,瘦肉在锅里被锅铲不停的拨拉着,锅里的高温渐渐把它们变得浅粉渐白,豆角全部扔进锅里,大铁锅发出嗞啦一声,倒上酱油,撒上一把盐,锅里加上开水,就只管烧火吧!然后把揉好的发面团擀成原形,扣在菜上,把豆角盖得齐整严实,盖上锅盖再烧火,大火烧开了,饼是洁白的,切割开来,翠绿软糯的豆角和嫩嫩饱满汁水的猪肉混合在一起,盛出锅。
捣碎一碗蒜泥,倒上酱油和一点点的香醋,搅拌均匀,再用豆角沾着吃,这是夏日里家里的男人们最爱吃的下饭菜,也是农家里最温暖踏实不过的晚饭,肉的清香,饼的温软,豆角蘸蒜泥的浓厚感受,汇合在一起,形成最美好的农家生活,十分的下饭。
第二天,姐弟两个一大早就起床,穿上衣服,拎上木桶,这才早早的趁着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就出发了,夏天就是这样,若是再晚点走,等他们到了镇上的时候,只怕集市已经散了,姐弟两个这次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钱,想着卖完了鱼自然就能够有钱花了,因此只是少少的揣了五六文钱就走了。
走到村口的时候,见着一辆驴车停在村口的树下,车上是一个中年汉子,正甩着鞭子吹口哨呢!车上已经稀稀拉拉的坐上了几个人,那汉子见人就问:“可是要坐车的?”林小小还没说话,就看见车上一个穿着细布衣裳的女人高声喊道:“你若是叫他们两个野孩子上来,我就一辈子都不坐你家的车了!”林小小还在好奇,这是谁能和他们姐弟有这么大的仇恨?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张秀才家的儿媳妇,据说是镇上的娘家,家资颇丰,再加上婆家也是有钱有势的读书人家,因此在村里的妇女中很有地位,眼下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想来是知道了林小小和自家公公的口角争论,这是给自己撑脸皮来了。
林小小不介意的笑笑,说:“大叔,坐车到镇上多少钱?”那汉子哪里知道这小小的姐弟两个竟然和秀才家的媳妇有矛盾,偏偏秀才娘子还是经常坐车的,得罪不得啊!因此脸上就有些尴尬的笑着说:“呵呵~你们两个孩子想着也是没什么钱坐车的,还是抓紧走吧!”林小小知道,这是车夫决定了不让他们坐车了,因此也没哟说什么,只是默默看了那女人一眼,扬声道:“也是,我们姐弟是没有钱坐车的,不过听说这位婶子娘家很有钱呢~”那女人面露倨傲之色,显然很是以自己娘家的条件感到骄傲。
林小小见状,微笑了一下,说:“只是我想不明白,既然娘子家里那么有钱,怎么不自己养一个驴车呢?刚才听你的意思,是想要一辈子都租车吗?”想想她又点头,说:“娘子家里有钱毕竟是娘家的,自己家的丈夫不争气,光读书,却不能考取功名,娘子的嫁妆也所剩无几了吧?也不知道还能继续这样租车多久,没准用不了多久就得走着了呢!”
那女人的脸色从之前的倨傲顷刻间变得青白交加,有些恨恨的看着林小小,如果目光能杀人,只怕她已经死无全尸了,谁家还没有一点说不出的苦楚呢?可是村民们向来都是淳朴的性子,自然是不会背后说人坏话的,更别说是当面挖苦了,因此虽然个人有个人的苦楚,却多都是装作不知的;更何况,也没有哪个人过得比她还要体面的了,大家都自顾不暇的时候,又怎么会有人嘲讽挖苦别人呢?
乍然受到这样的嘲讽,她心里自然是不高兴,反驳道:“那又如何?我总是有家有业的,总好过你,小小年纪,一穷二白不说,还尖酸刻薄,就你这样的,以后也只有跟着街上的癞头汉子过日子的份,到时候没准还不如我们呢!”林小小大笑:“也不知是谁尖酸刻薄,我不过是一个孩子,童言无忌,你跟我较真难道不怕失了你婆家耕读传家的脸面?”林小小本就无意与她争个短长,只是受不了她那盛气凌人的态度而已,眼下既然得了便宜,也就不再多说话了,因此拉着弟弟,两人合力拎着木桶一起往镇上走去,只留下那女人气的半死,还有其他的村民从旁劝慰。
走了能有一个小时,姐弟两个才到了镇上,集市上此时已经很多人了,林小小和弟弟穿插着走了许久,才在一个角落里头停下来,招呼道:“草鱼草鱼,新鲜活泛的草鱼,只要四文钱一斤!”由于姐弟两个定的价格比旁人的都要便宜,鱼看起来也不是小个子,所以很快就聚拢上来一群人围观。小小从旁边卖鸡蛋的奶奶那里借来了一杆秤,和二蛋一起痛快的下手抓鱼,上称,收钱,不多时就把几条鱼卖出去了。
姐弟两个就收拾着东西准备去米店了,现在他们吃不起精米,买些糙米也是可以的,还没等到米店的时候,就见着街上有一群人聚拢在一家饭店门前,不时的在人群中传出“诶呀,厉害呀!”的感慨,小小和二蛋对视一眼,都很好奇。两个孩子就用力的挤进了人群中间,原来是一家饭店在招厨子,人群中间已经三个中年男子在比试了,瞧着都是一副年富力足的模样,大勺颠得风生水起。
林小小凑上前去看,只能大概看见上头写着什么找一个能做好吃菜式的厨子,眼下几个厨子做的菜式却是一般,甚至没有加什么调料。林小小蹙眉,又去看底下的招人启事,最底下落款处写着赫然的四个大字“纹银一两”!林小小眼里也发出了光芒,一两银子,是多大的诱惑啊!能盖上一间二十平米的小屋子了,还不是土墙,而是正正经经的青砖大瓦房!
林小小被这一两银子鞭策着,也凑上去询问道:“怎么报名的?我也要去试试!”那人一回头,见着是一个十岁上下的黑丫头,心里就有些不信任,皱眉道:“你这孩子瞎胡闹,快回家去!”林小小有些不服气,扬声说:“你看不起谁啊!不就是做饭吗?我就要给你们做一道菜,你们做的菜式要是比得上我,我就回家去,要是比不上我,我要一两银子不说,还要你们把我和我弟弟用驴车送回去!”那男子笑笑,说:“你这孩子觉得自己能做?”林小小点头,楼上的一个房间里传出一个声音来:“给她个机会!”那男子毕恭毕敬的行礼,转身对林小小说:“那你就找个灶台吧!”林小小向着楼上扬声大喊:“老板,我要个自己的厨房,怕你们偷看!”那声音过了一会才传出来:“老王,按她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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