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儿小姐,殿下不是这个意思!”刘叔急忙说,但他似乎不善言辞,生生憋出一脸潮红。
皇子殿下瞥了我一眼,傲娇的……
把头扭到一边。
哎呀,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啊,只是感叹感叹不知人间几多苦又娇生惯养的二皇子多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爹要不喜欢你鸟都不会鸟你怎么会让你出来拜师学习啊?真笨!
但是已经开口了……我无奈,也只能找个台阶下了,“各位误会了,雁儿是饿啦!我去看看厨房菜做好没有。”
此时厅内……
相对无言,良久,沉默已久的刘 奇终于发言:“殿下,你怎么那般对东方小姐说话,太伤人了,皇后娘娘这么教过你吗?!”
他语气略带生硬,作为御林军首领从小看着司马玄长大,素来温和的孩子从没这般无理取闹过。此时眉头微皱稍有怒气,不过也不敢太过训斥。
“哼!我也不是故意的。”傲娇王子偏过头撅嘴,“我想回宫,回宫!我不想呆在这!”
“殿下!你别闹了!陛下吩咐过,要我们务必把你送到雁园才能回去复命,陛下如此安排自有用意,殿下怎么如此不知陛下苦心呢?”
“什……?”
我一进门,是谁话音未出?大概……是被我打断了。
我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端着手中青翠欲滴精致秀丽如玉石雕琢的青玉笋,后面跟着丫头们,接到我示意,各个端着一盘精致可口的菜肴,徐徐上桌。
小皇子未出口的话全数卡在了嗓子里,瞥见我手中的菜眼睛泛红,活像个小兔子。抽了抽鼻子,看我一眼又偏过头去。
诶,这厮不好哄……
我尽量把笑意放的柔和,端着青玉笋走到皇子身边,是当初无意中得知这青玉笋是荣锦京都曜日城的珍稀菜肴,万金难求,可以说是御用宫膳。犹记得当时自己还笑,这荒山野岭当草的东西城里人还当宝?不想今日排上了用场,不知道这皇子喜不喜欢这家乡菜肴?
“皇子殿下,雁儿听闻京都美食佳肴精致可口,我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几个京都菜肴,殿下可吃得惯?”才不告诉你这笋子是映荷苑的呢!
我一般都去后山挖的,司徒烈种的竹子当宝贝似得!一会司徒老头肯定要哇哇大叫……
我可下了血本了!你丫再闹我收了你!
“雁儿小姐心细至此,实属难得啊。想我京都小姐各个眼高于顶,难有如此心细如丝之人,实属难得啊。”刘叔露出一口白牙爽朗笑道,“二皇子最爱这青玉笋,我京都尚且难得,小姐如何得来?想必费了不少心思吧。”
刘 奇无意一望,司徒烈嘴角抽了抽,他眼中赞赏又略带惊讶,又问……
“司徒先生以为如何?”
司徒烈捋捋胡子,故作高人之状道:“实不相瞒,原本今日我吩咐的菜色是我婉柔山的山珍野味,这些菜肴非我原意。不过雁儿聪慧自作主张,是我没料到皇子殿下吃不惯这山中滋味,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刘 奇语中更加激赏,“雁儿小姐如此玲珑机变,难得啊。”
“刘叔谬赞了,雁儿看皇子殿下有思乡之情,让厨房稍作改动而已,至于这笋嘛,京都繁荣昌盛之地,想必竹林不多,因笋之口感最好现采即食,方有其中滋味,即使从附近最近的山上采挖快马加鞭而到想来也失了滋味,”我侃侃而谈,或者也有心卖弄卖弄,“物以稀为贵,于京都而言条件苛刻各位大人能品尝到的必定不多,便盛传为京都美食,殊不知这最诚挚原始的味道在这偏远深山之中,青玉笋采地下还未冒出的幼笋去皮清煮,滋味最鲜,以色泽透亮如玉名之。不曾想我歪打正着,猜中了皇子喜好,倒是近水楼台了。”
小皇子还是那么傲娇?这可苦了我,我只能连忙笑道,“诸位快尝尝,可比京中滋味更鲜?”
竹韵将我抱上座位,主人执筷,客人方可动筷。
一人夹一筷青玉笋,细细品味,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神情中看出惊讶激赏之意,此乃真滋味矣~
心下对东方小姐才有了几分敬意,年纪尚小反应机变,确实实属难得。
只有小皇子还闹别扭不肯动筷,我夹起一筷青玉笋放到他碗里,努力和善的笑,“殿下快尝尝,是否有那故乡滋味?”
孩子始终是孩子,看着看着……还是忍不住含着眼泪花花吃了,只是突然感觉眼泪花花更加泛滥,终于正眼看了我一眼,埋头用膳。
细算东方雁心理年龄接近二十的人了,自然也不会跟这小孩一般计较,看他别扭思乡也是常情,虽然……
脾气大了点,也不是不能理解。
诶……我轻叹一声,腹诽道:小子,可别感动哭了,待会不好收场啊。
一顿饭在安静中即将度过,刘 奇却抬头问:“东方小姐可知皇子此来何意?”
“回刘叔,雁儿不知。”谁知道怎么天上掉个皇子下来,还吓我一跳咧!
“是这样,此番上雁园叨扰,是奉陛下之命请司徒先生代为管教二皇子,月余前已传书给司徒先生,希望皇子殿下可以在雁园叨扰几时,烦请雁儿小姐担待。”
“殿下光临是小女荣欣,怎算叨扰?雁儿只希望殿下不嫌弃便是。”小子,我还没嫌弃你呢,你要敢嫌弃我,信不信我马上丢你出去?!
我嘴上假假的说着,心理活动非常活跃,暗自腹诽又不能表露于形……
真!辛!苦!
司徒烈眼中满意,我心想这下有几天好日子过啦。老头教习礼仪文采,诗歌词画,舞文弄墨,实在烦得我!
我只能在心中哀叹……自己两岁就开始学认字作画,当真比前世火箭班还牛掰,生生摧残我幼小的心灵。不过不得不说,司徒烈确实学富五车文涛丰满,文科放到当代也绝对是教授级别的!实在可以算是难得一求的好老师,就是私下里那性子……摆明了就是一酒鬼邋遢老头,满脸胡子拉碴今天才见他打理一回……
当真看不出学堂上的高人风范,可谓人不可貌相……
未时,骄阳微收,刘叔便带领那一帮人下山去了。
鹂儿把小皇子安排到玉容苑住在南屋,离我闺房只隔一座圆形青石苑门。
奇怪的是小皇子竟然安静非常,不像初见时那般嚣张?鹂儿心下疑惑报告于我,而我吃过午饭自然又跑来了映荷苑,坐在池塘边望过池中八角凉亭,视线直览天边白云飞雁,清风拂面心中畅快。
哪里想管这些闲事???
只听鹂儿唧唧喳喳的说:“小姐,你都不觉得奇怪吗?小皇子中午那么嚣张的。”
我……
鹂儿今年八岁,正是纯真活泼的年龄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哼,竹韵姐姐帮他收拾包袱,他还不让我们碰他的东西呢!有什么稀罕。”
“安静点不正好?”我嘟嘟囔囔,“难道任他摆谱你才觉得正常?皇子八岁离家心情不郁,有点小脾气很正常,大家不要在意。”我翻开从书房里翻出来的书,放在膝上看着,随口应道。
清风翻过远山,蓝天从池塘那一头吹拂而来,拂去夏初那一抹燥热,漾起一塘碧色的波浪,凉意吹拂发丝撩起额间碎发,斑驳树影打在东方雁额上,眉心——微微有一抹白色光华流转。
此时,玉容苑。
初夏时节,院外丁香洋洋洒洒,花瓣从院墙飘飞而进,在玉容苑的地上铺出一层烂漫的紫色光华,映着院里栽种的琼树,和那如伞张开的葱郁树冠。
阳光透过绿意,再添上一层梦境般的光晕。
而屋内的小皇子鬼鬼祟祟的摆弄着什么,活像只悉悉索索的大老鼠,丁香树上一双微蓝的眼眸,正把这一幕看入眼中。
晚膳时分,桌上只有我们三人,略显冷清。
司徒烈还是正襟危坐,我却在心下暗笑。
司徒老头撑了一天也够累了,估计晚上就打回原形了,你要晚点去酒窖蹲点儿绝对能逮到他,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反正逮着逮着也没兴趣去逮了。
“殿下,雁儿还没请教大名?可否告知?”
诶……看样子还要相处那么久,总不能名字都不知道吧?于是我先开口了……
不料小皇子态度极其热情一反常态,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盘笋子起了作用……
“本宫排行第二,大名一个玄字,司马玄。”一双明媚的桃花眼,笑起来眉眼弯弯,煞是可爱,他说: “雁儿妹妹可以叫我一声玄哥哥。”
!!!
我心中疑惑着,疑惑傲娇皇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可靠性!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应着,在气氛颇为古怪中结束了晚膳,各自回房休息……
我回到玉容苑,看司马玄屋内亮着灯,照出人影隐约看得到书卷在手,心中纳闷,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看上去还是个刻苦用功之人,但是……
白天那跋扈的性子还真不像!不过,与静下来的时候相比……
还算是美男子一个吧。
我想罢也回到屋中挑起烛火,打开窗,迎着傍晚的最后一缕霞光。天光混着占据了大半篇幅的黛色,而我——捧起白天看了一半的书卷。
日落月升,不知不觉已经入夜,敲起了二更的铜锣?困意陡生。
鹂儿打了盥洗的热水来,开门却听见对面司马玄门口,竹韵急促的拍门声音。
我一愣,心道竹韵向来稳重,怎么会如此鲁莽?
走过去,只见竹韵脚边的盥洗盆放在地下,她本人则一边拍门一边焦急的喊着:“殿下?殿下?你开开门啊?”
“发生了何事??”我问。
竹韵焦急道:“怎么叫殿下都不答应,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看着窗上隐约映出的人影,蹙了蹙眉。
去推门,却从里面锁上……我心念一转,一惊?!
“糟,八岁的孩子,影子怎么会如此高大?”司马玄比我只高一头,我伸手比了比,“这影子可不止高我一星半点啊!”
我自己还够不着窗沿呢!脚下用力一踹,踹开了木质镂空雕花的木门,环视一周,果然空无一人?!
红烛垂泪将要燃尽,贵妃榻上一个荞枕竖起,桌上放一本书卷,细看……竟然是白天自己还在看的战国野史???
尼玛!还是倒着放的!
微凉的夜风带着丁香的清芬,香韵绕过鼻息,我无暇顾忌,四下环顾,却见窗下零落飘进的花瓣竟然堆起一个小小花坡?一个小凳倒在一旁……
我心念一转,顿时心中明了!是谁冷冷开口?
“竹韵,去告诉先生,小皇子跑了。”
啊,原来是我的声音,而此时,我语气竟然也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好久违……
竹韵则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魂不附体,听了吩咐,半晌……才回过神来,一个踉跄急忙去找司徒烈了。
我看床边堆起的花瓣绝对不是一时半会能累积出来的,咬咬牙想到那小皇子还敢使诈?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皇室中人出点闪失可不是我这孤身在外无人庇护的落魄小姐能担待的,保不准还要株连九族?虽然我跟那些人也没啥感情就是了……
不过……
哼!臭小子,你最好别弄出什么幺蛾子,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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