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离开
灯火阑珊,将光亮放肆的投射在室内的两人身上。
楚明歌摩挲着茶盏,近来,为着科举与楚家之事一再的分心。
秦凌渊这时候的提议,无疑也是极好,向来国家的根基,都是靠着军营,再者说,自己是知道秦凌渊的武艺的,不像太子那般的中庸。
这云国交付到秦凌渊手中,是莫大的幸事,“如今边关战事频繁,放眼朝中,各大臣皆是有心却无力,殿下能有如此之心,着实可为,只是皇上那边……”
秦凌渊微微抬了抬眸子,一眼万年般的感觉,“如先生所说,父皇也曾考虑到这层,放眼历来,十四征战沙场,十六便扬名天下之人颇多,学生自是极为乐意入沙场一试。”
炭火不断的发出声响,霭霭的雾气在一室内如此的氤氲,“父皇已同意,学生只是通报先生一番,定会时时小心。”
楚明歌磨搓着茶盏的手一顿,何时,秦凌渊也能这般的兼济天下了,虽说入军营磨练是好事,但是现在的天下险象丛生。
秦凌渊虽有着一身武艺,但毕竟出门在外,不像皇宫这般的安静,若是有什么好歹,那她楚明歌所谋划的一切,不都前功尽弃?!
“可惜你看错了人。”上一世自己临死前秦凌渊的话语在脑海盘根,虽说如此,上一世的秦凌渊,席卷而来,自是不可轻易的就折煞了所有。
“如今边关荡动,殿下此番前去,定是要多加小心,明歌在京中,等候殿下的消息。”
两手微微躬起,一副了然于心的状态,迟早会有这天的到来。
或许,这是宿命,就如同自己会重生一世一样,有时候,有些事,只是一瞬间。
许是最近着实太过分心,楚明歌并未注意到秦凌渊那般失措的神情,这些天的反常现象,似乎也没能在楚明歌心中留下什么痕迹。
唯一不同的便是,秦凌渊出征边关。
“劳烦先生费心,学生定会注意。”无须再多的言语,每一步,都是这般的艰险,他秦凌渊只想快速结束这一局面,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暴露,就会因着楚明歌而不肯离去。
自己是男儿郎,必定慨当天下,必定兼及百姓!
那一夜格外的漫长,连同秦凌渊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姿态走出了梧华苑。
只是雪声渐小,他摸着自己的胸膛,似乎有什么在肆意跳动,可也只是一瞬间,一眼神之间,就随着那灯火的暗淡而离开。
这一生,遇见你便已足够。秦凌渊这般想着,而后步子微微后退,似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遇见楚明歌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雪天,他跟随在自己身后,身子削弱,让人怜悯,而后对自己说,“敢问殿下可有中意的侍读。明歌愿毛遂自荐。”
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后来因着他的一席话,父皇果真把楚明歌奉为自己的侍读。
如今再得离开,也是这样的雪天,刚才的话语,留在心中,刚才的模样,留在心中,自是莫大的欢喜。
秦凌渊微微后退,而后头也不回的,踏上了武德殿的道路。
雪声灌及整夜,秦凌渊侧卧在床榻上,视线虚空,始终带着淡淡的忧愁,让人猝不及防。
无声的抖落一地,在没有什么可回头的余地。
“此番前去,定要多加小心。”阳光明媚,雪花已经停止,陡峭的寒意不断的袭来,经过一夜,万事万物都呈安睡的状态。
秦淮披着厚实大袄,一脸的慈祥,看着秦凌渊,柔声嘱托道。
自己不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如今,去的是那风沙之地,是那白骨遍地之地。
皇子历练,本就是无可厚非,秦凌湛已经是太子,理应该留在京中安抚民心。如今又是用人之际,两年前的祭祀之时,自己是看到过秦凌渊的武艺的。若是多加练习,想必定会是如骠骑将军那般的勇猛无畏。到时候实属是云国的一大幸事。
“父皇请放心,儿臣定会恪守军规。”秦凌渊一身战袍,外面披着月白色绫袄,俊逸的脸庞在一身戎装的掩印下如此的摄人心魄。
“上路吧。”秦淮心里藏着不舍,可如此这般,又有什么用,国家之急才是势在必得,才是燃眉之急,“朕已吩咐好一切,到时候你去到边关,自会有人接济于你。”
号角声响起,雪光初霁,数量马车已准备好,城门两边的高头大马上坐着戎装之将,一切都整装待发。
肃穆的皇宫一时之间变得如此的热闹,号角声不断的传荡,秦凌渊微微道别,而后堪堪转身,便踏入身旁的马车里。
从始至终,自己都未曾敢多看楚明歌一眼,他知道,楚明歌就站于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只要微微偏头,就能够看到那个记忆里的人的模样。
清秀的脸庞,蜜合色绸杭直裰外套了一件月白绫缎小袄,那般的清雅,那般的夺人眼球。
“起程!”有人高喊一声,而后号角不断的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是马车缓缓移动的动作。
又下起了雪,门帘恍惚之间被风带起,落在手上的晶莹而后又微微化成一片冰冷的气息。
“保重!”隔着帘子,一颗心无声的悲恸,始终放不下楚明歌那般的模样,终究不忍,还是掀起门帘,眼神明了的直视楚明歌,那人站在满天飞雪中,削弱的身躯在冷风中微微摇晃,而后自他口中脱出那两个字。
保重,山高水长,自此以后,不知什么时候再能见面,也要保重。
秦凌渊明白楚明歌的意思,而后微微颔首,雪越下越大,似有吞天灭地的感觉,眼前的身影不断缩化成一个黑影,而后,眼前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白茫茫。
那个时候,秦凌渊才把门帘放下来,从此刻起,自己是彻底脱离了皇宫,也彻底脱离了那个人……
边关,历练,功成名就……不断的在他脑海里交织,或许,只能等到自己真正强大的那天,这世间的有些事,才能堪堪放下,不那么的摄人心魄,不那么的动摇心灵。
“渊儿已走,你也大可住于梧华苑,跟随大学士一同学习,来回楚相府,也大可。”秦淮划拉着一把美胡须,五爪金龙更加的凸显,眼神晦暗不明,看着马车离去的那方,对着楚明歌道。
“明歌明白。”楚明歌迅速拉回心绪,满脸的自若,先前皇上也曾说过,自己作为侍读,自是可随意出入皇宫,但始终为掩人耳目,自己一直居住在皇宫之中。
如今秦凌渊一走,自己多是再没有什么留下的余地,虽说皇上已有金口,可到底这皇宫,非是自己能陷入纠结的。
“那就好……”皇上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而后堪堪转身,身后的公公见状,赶紧过去搀扶于他,随后,这飒飒而落雪之中,就只剩下朝中的显要大臣及几个宫人。
“如今三皇子出入边关,这一步走的极为凶险,只希望他在边关,能对抗一切压力。”
楚建章随着大臣们蜂蛹而入京城,楚明歌顺理成章的走到自己父亲的身旁,此时的大臣们已经四散,这么冷的天,着实是不合事宜再在如此阴冷的风中。
“我相信三殿下,父亲大可不必如此,这两年,不是都了解了殿下了吗,我想,殿下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楚明歌堪堪作答,而后双手掩于宽大的袍子里,一脸的志在必得。
楚建章微微侧身,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楚明歌,眼神里满是欣赏的意味,“那如今,有何打算?”
与秦凌渊相处了两年,所有的脾性早就已经全部摸清,再者上一世的事情,这一世,她楚明歌是足以能有把握处理好一切的。
“皇宫这边还有事未了,过些日子,便回楚府。科举将至,儿子也要好好准备才是。”
“嗯。”楚建章划拉着胡须,而后步调微扬,便朝着宣政殿所在走去。
雪花又无端的飞起,覆满整个帝都,楚明歌微微拉了拉身上的皮袄,再郑重其事般的看了一眼秦凌渊的马车所驶去的地方,车轱辘印已经被大雪淹没,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铺满整个平野。
马车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楚明歌久久伫立,而后才堪堪起身回梧华苑。
她是不会干没有把握的事的,秦凌渊临别时的眼神,不断在脑海里交织,二年来的相处,早就已经熟悉了秦凌渊所有的脾性。
缄默,隐忍,如今出的帝都,是如此的不知凶险,朝廷内在虎视眈眈,单说萧家一族,太子一脉,怎么会轻易如此的就放任他离去。
世人惧怕养虎为患,可到底,还是得因着边关战事,因着这些年来秦凌渊不断的“隐忍”,才能堪堪隐藏所有。才能让萧家一时放弃应有的戒心。
微微摇了摇头,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楚明歌状做无事般的微敛了眸子。
“明歌自当相信三殿下。”烙印般的印在心里,这也只能是自己对秦凌渊最后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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