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雪一席话讲的苏浅脸色一白,恼恨的瞪着面前眉眼讥诮的潘雪,一双桃花眼都快瞪成丹凤眼了。“你……”
“夫人这是要去哪里?”瞧着苏浅那面红耳赤的模样,朱瑜连忙插进话头将其打断。倘若由着她那没头没脑的性子,今日不仅自己得栽在潘雪手里不可,还得连带上自己。“莫不是,要去那长萱院?”
这条路通往的方向除了郭夫人的寝殿,便是一个长萱院了。而这两处亦恰好是两个方向,她和苏浅便是刚从郭女王那里请安出来。
“长萱院周围的月季今日开的极好,本夫人打算去看看,怎么妹妹也有兴趣?”眉梢轻挑,潘雪打量着面前紫衣加身的女子,冷着语气道。
方才被拦下的苏浅唇角一抽,没好气的瞥眼潘雪,“原来夫人是去赏花,我还以为夫人您是去和某个奴婢聊天儿呢。”苏浅讲的阴阳怪调,生怕潘雪听不出她的话里有话。
目光渐冷,潘雪盯着面前那张翠眉樱唇的秀脸,实在让人恶心。原本微沉的脸色,忽然一展,“此时不正是这样吗。”
话音刚落,潘雪白眼苏浅,抬步而过。肩头一顶,直接将那瘦弱的身形撞得一个屁股墩儿跌在地上。小团扇咕噜噜滚到一旁的草地上。
苏浅冷不防潘雪会来这一招,此时坐在地上了,还是一脸大写的懵。看着地上龇牙咧嘴,形容狼狈的苏浅,朱瑜不禁抿抿嘴。又匆匆敛了笑意,
“她居然撞我,她一个下等婢女出身的人居然敢撞我!岂有此理啊~”苏浅捏着皱巴巴的碧色的衣裳,气呼呼的在地上撒泼。
朱瑜斜睨眼地上的恼羞成怒的苏浅,眸中满是不屑。“行了,人都走远了,这话说给谁听啊。碧落还不赶紧把你加主子扶起来!”
朱瑜清眸一瞥,鄙视地瞟着正抖着衣裳的苏浅,满是无语。
苏浅的出身虽然不是很高,而家中也算的上是朝中要员。潘雪一个出身都不明的人,居然可以母凭子贵的当上如夫人,没有手段怎么可能如此平步青云。
只有苏浅这种完全没有脑子的人,才会连对手的底子都不摸就硬往上撞,不头破血流就算是福大命大了。
青石长道,越走越幽静。方才还觉得的有些闷热,此时倒微微有些凉爽了。
“方才那苏姬那么说夫人,夫人难道不生气吗?”跟在潘雪身后的何悦看着神色依旧的主子,心里有些犯嘀咕。
“生气又如何,她们可是巴不得我生气,我又何必给她们这个面子。”潘雪语气淡淡的,仿佛此时已经心如止水,丝毫不计较那些烦人俗世。却不知其心里此时却想着别的人和事。
群花正艳,婀娜多姿。在这个繁花已尽的秋日,也只有这长萱院外的月季还开的这么好了吧。青石相接,假山相叠,这里的布置像是精心修葺过的,和自己的长淑院外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且这里是离魏王的议事厅最近的地方!
潘雪看着眼前的美景,清目微微一垂,心头不由蒙上几分失落。“魏王对她的心思,她又看到几分呢。”
听着潘雪囔囔了几句,何悦还以为是在吩咐自己,便轻声问道:“夫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潘雪轻叹口气,翠羽般的双眉却微微皱了皱。
还未进门,便听得门内传来喧闹声。潘雪却垂眸淡淡一笑,若是柴萱住的地方能安静下来,那便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柴萱了。
“小满,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柴萱耷拉着两道八字眉,无可奈何地瞅着挂在自己腿上的那个人,长叹口气。
小满死死的抱着柴萱的两条大腿,拼命地晃着脑袋,说什么也不撒手。这位主子有多厚脸皮,她这几日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对于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来说,唯一的法子就是寸步不离的缠着!
“小满乖乖,我发誓这一次绝对不会出问题了,我对天发誓!”柴萱拧着两条眉毛,举着直直的三个手指头,讲的信誓旦旦。
虽然那天差点摔残,可是胸口的修复器确实是有了反应,说明自己的方法很有可能是奏效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回去的希望,即便是答应了曹丕留下,那也得留条逃跑的后路不是。都说这伴君如伴虎,自己可不能蠢到把小命全都挂在那家伙一人身上。
小满紧紧的抿着双唇,抬起一对儿幽怨的眸子,仰视着一脸肯定的柴萱,“姑娘,这一次你就是说破大天,小满也绝不会放您上屋顶了。”
合着自己这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这家伙愣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啊!柴萱额间一恼,生气的叉起腰,“嘿,合着好声好气和你说不行,非得逼爷我动手动脚是不!”
眼看着柴萱动了怒,小满虽然心里害怕,可也比放开她,最后死在那硬冷的板子下强。索性将双臂环了个紧,咬牙道:“姑娘今日就是将小满打死,小满也绝不会松手的!”
“哎呦,挺有骨气的哈!”
瞅着紧闭双眼死抱着自己双腿的小满,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气得柴萱肺都要炸了。自己这要是再不动手,双腿都要被这妮子勒断了。莫说上屋顶,走路都费劲儿了。
“萱姐姐!”
眼瞧着柴萱袖子一撸就要和小满干起来了,却听得身后一声呼唤。回眸一瞧,一秒前还差点儿堆着山丘额间,瞬间摊平。
“楚蝶。”柴萱喜出望外望向那鹅黄身影,两只杏眼是闪闪发亮。跟刚才那凶神恶撒的样子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小满抬头瞧眼惊喜若狂的柴萱,轻舒口气,这下总算能平静那么一时半会儿了吧。
“萱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呢?”潘雪盈盈上前,看着有些滑稽的主仆二人,柳叶儿的眉毛微微一蹙。
小满连忙松开柴萱的大腿,起身给潘雪行礼道:“奴婢见过潘姬夫人。”又偏过头拽拽柴萱的衣袖,低声提醒,“姑娘,这位是如夫人,您也得行礼的。”
柴萱眉梢一挑,斜望眼一旁挤眉弄眼的小满,以作确认。可看到小满坚定的点头之后,着实无奈的撇撇嘴。打量着潘雪那一身儿一看就很高大上的服饰,的确和自己不是一个档次啊。
也罢,入乡随俗。
柴萱后退半步,正欲弯腰行礼,却被潘雪拦住。“萱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行礼啊,你可是魏王的如夫人。我一个侍女怎么着也得行个礼吧。”柴萱一脸淡然言道。
听到柴萱自称只是一个侍女,潘雪心底竟有几分欢喜。鹅绒般的黑眉微微一舒,将柴萱拉回身侧,恬静笑道:“萱姐姐,你我姐妹之间,哪有那么多的礼节。以后如果没有外人,你就不要行礼了。”
潘雪笑得温温柔柔,眼波似水,声音温婉。柴萱定定的望着面前恬静温婉的女子,却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触在手心的温度明明那么真实,为什么自己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寒意。难道是因为她们分开的时间太久,疏远了的缘故。看来得好好和楚蝶叙叙旧了。
“嗯,我知道了。”柴萱抿嘴一笑,拉着潘雪便欢欢喜喜的进了门。
瞧着柴萱果然将上屋顶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小满如释重负的长舒口气。
“小满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头的汗啊。”何悦不解的看着满头虚汗的小满,还拿出手帕递给她,示意她擦一擦。
经何悦的提醒,小满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有多担心。眉梢一皱,又是长长一叹,“何悦姐姐,你不知道我们这姑娘,每一天都在玩儿命啊。我这一头汗都还是好的,指不定那天我这心脏都能被她吓出来。”
瞧着小满那捶胸顿足的模样,何悦反倒像听了个玩笑,“小满,你这也太严重了吧。方才也见到这位姑娘了,也只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哪有你讲的如此可怕。”
见何悦一脸不相信,小满连连摇头,“柔弱!何悦姐姐,实不相瞒,这位姑娘同这两个字是相去甚远,弱水之隔啊!不行,我得赶紧吩咐人把那些棍子什么的都丢一丢……”
“哎,小满……”何悦惊愕的盯着神乎其神的小满,对柴萱的好奇是瞬间蹭蹭的猛涨呢。
柴萱挽着潘雪进了门,一张嘴絮絮叨叨半天停不下来,“楚蝶,你不是说一安顿好就来见我嘛,怎么现在才来啊。你不知道我都快在这里闷死了,连个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还得每天提防着……”
大脑短线的柴萱,差点儿又口无遮拦的将曹丕两个字抛出来。还好及时住嘴,要不然这传到曹丕耳朵里,指不定又给自己下什么套路。
正静静聆听的潘雪见柴萱话音忽然停滞,甚是奇怪。“萱姐姐,怎么了。你这提防什么呀?”
柴萱双唇一抿,溜圆的眼珠转了半天,眉间一蹙,避开潘雪审视一般的眼神,俯身假装倒茶。倍是心虚道:“额,那个,提防着自己好吃懒做,日渐消瘦怎么办。”
听着柴萱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潘雪扑哧一笑,“萱姐姐,你这提防的还真是别具一格呀!”
瞧着潘雪那笑逐颜开的表情,柴萱仿佛找回了点当初那个楚蝶。“楚蝶,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你过的怎么样啊?”柴萱伏在潘雪面前,巴巴的瞧着那双眸子,等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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