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手勾勾发痒的鼻头,隐隐约约听着有人呼喊她的名字!揉着惺忪睡眼,感觉身下不知道坑坑洼洼的着实硌得慌!晃悠悠眼前怎么模模糊糊映着一张脸,面白如玉,轮廓分明。脑袋瞬间一道惊雷穿过,双眼赫然瞪圆猛然起身!
嘭!
两双手同时捂着两颗脑袋,皆是龇牙咧嘴,皱眉斜眼!
这一处,站稳身形,淡蓝衣袍皂白袖深罩玉树身姿捂头微怒道:“柴萱,你好大的胆子,敢撞本公子!”
那一处,趔趄两步,浅粉裙裾皱巴巴歪扭扭抬手揉着额头,“谁让你一声不响的离人家那么近啊!”
白袖一甩,露着尚有微红的额头。俊颜上略带了几分怒意,“柴萱!你竟然敢呵责本公子!”
刚刚还做着春秋大梦,一睁眼就瞧着一双眼睛离那么近的盯着自己,柴萱着实吓得不轻。缓缓抬头,打量一遭正前方满眼含怒紧盯自己的某人。再环视一遭,满地狼藉的屋子。眼角微抽,这昨天晚上是嗨过头了?
转头一扫一片发亮的窗户,我勒个去!
柴萱腾的一身从从地上窜起,被睡粘在身上的棋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我说一晚上跟睡在野地里一样坑坑洼洼的,就这都没有醒啊这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额滴乖乖啊,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这一晚上没回去,曹丕那儿是不是又得挨板子,还是凌迟!杖毙!
保命要紧啊!柴萱一个哆嗦,嘴里连珠似的迅速飞完八个字‘公子恕罪,奴婢告退’!拖拉上鞋,就奔向门口,曹植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
双门撑开,一袭红色长裾裙亮闪闪的映入眼帘。莹莹水目柔中带惊,樱樱蜜唇微微张启,软耳上的珍珠耳坠不停的晃着,锦色丝履一只还停在空中。显然这位崔氏小美女是刚来门口。
嘴角下意识的沿着两侧弯曲,摆出笑脸微微屈身,“夫人安好,奴婢告退!”一个疾风略过崔氏以及她身侧的丫头,边奔跑边提鞋。刚晃下石阶又撞上一个人!皱眉抬首,一脸愤怒,瞬间又消。
“白池?”
“宏哥?”
异口同声,两脸诧异!
刚想问问柴萱这匆忙模样是怎么回事,‘你’字还未出口,便被柴萱一把丢向一边,连瞧都没多瞧他两眼,直接略过而去,头也不转的喊了句:“白池,我有急事,先撤了啊!”
看着那一溜烟没影儿的人,白池是丈二和尚够不着头脑。这柴萱不是二公子府上的奴婢吗,在四公子府上做什么?怪不得今天给曹丕传信儿时没瞅见,得亏这四公子也是自个儿传信儿,才能见着!哎?不对呀,找柴萱不是有话传吗!
白池一拍脑袋,忽然想到白羽让自己给柴萱带句话的。可刚才的情况,话说柴萱这是被狼撵了,跑这么快!
染脂玉颜渐笼愠色,兰气吐息愈发急沉!素手一拍四下众人全都心头一惊,屏息凝视的瞧着中央端坐的深红衣裳女子。蜜唇轻抬,怒气萦声,“侬萃,你讲的可是实情!”
伏在地上的暗粉色身形一抖,斜睨着眼睛,用余光瞟了瞟右侧微微藏笑的眼神埋头回道:“回禀夫人,侬萃所言句句属实!”
“冯香!”甄宓一声厉喝,冯氏战战兢兢的上前跪地儿拜,听着自家主子怒问,“这侍女们的就寝都是你来检查,这人不在为何不报!”
从未见过甄宓如此大发雷霆,冯氏抖着双臂,结巴着回道:“夫、夫人呢,昨天您和公子就寝的早。老奴不敢打扰,原想今日一早来报,没想李姬夫人先讲了!”
“岂有此理,知情不报!本夫人念着你跟随我多年,向来迁就于你,如今可是愈发放纵了你了!”双眉紧蹙,甄宓气得整个胸膛紧起紧伏,长呼着气!冯氏亦是心惊胆战的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凤眸一撇,勾起狐媚般的微笑,故意长舒口气,“夫人,这柴萱分明行为怪异,身份全无,如今连府也不回。夫人难道真的觉的她是清白的?”
甄宓斜睨一眼阴阳怪气的李姬,眼帘微沉,“那你是何意?”
“夫人,就命人去柴萱住处去搜他一搜,若是她心里有鬼,必落下什么蛛丝马脚。倘使她真不是清白的,也还早日处理了,以免留着祸害公子!”李姬冷着眸子,定定的望着蹙眉颔首的甄宓,紧的劝说着。
轻转秋水目,览过地下跪伏的二人,轻视一眼李姬那副狐狸嘴脸,任姬轻轻言道:“夫人,柴萱彻夜不归的确该罚。可这搜住处怕是捉贼拿脏的事情,恐有所不妥!”
怒目倾斜不偏不倚的直直盯着任姬,长期和自己唱反调的家伙实在看着不爽。李姬鼻腔轻哼一身,摔个白眼恨恨道:“有什么不妥的!不就一个丫头而已,最好没搜出东西。倘若真拿到了什么,也好将这府里的臭老鼠早日清出去!”
烟丝柳眉微蹙,甄宓垂眸暗思片刻提声道:“冯氏,你且带人去吧!”
“诺!”冯氏紧着接令叩头,迅速起身退出。侬萃接着李姬的眼色也迅速起身退至一旁。而此时同样立在一侧的楚蝶瞧着甄宓那严正的脸色,确是眉头紧锁,双掌紧握,手心频频出汗,忧心忡忡。
终于凭借一百二十迈的速度狂奔回曹丕府,柴萱已然是累的前胸贴后背,佝偻着腰扶着朱红色的柱子,呼哧呼哧的大口换着气。,总算是飞回来!
两片肺叶还没装满,不知忽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冯氏正黑沉一张脸出现在狼狈不堪的柴萱面前。“冯、冯姑、姑姑您这是?”累够呛的某人说句话都暂时感觉费劲。
未见答话,却见那只皱手一挥。两个丫鬟即刻上前,一人一手押着柴萱。听着冯氏蹦出‘带走’二字,柴萱一脸蒙圈的就被推着往前走去!满脑袋的浆糊瞬间糊了一团,一片空白,这啥情况啊?走错地方了?
四只手猛劲儿一推,柴萱一个趔趄扑在地上。嘴角一歪,胳膊膝盖磕的生疼。揉着胳膊肘,顺带着抬眼一瞄。三张美颜怎么一张黑过一张,尤其是着周遭的气氛冷得刺骨。柴萱不由打个冷颤,恭敬跪好,“奴婢见过夫人,李姬夫人,任姬夫人。”
俺的神啊,不就迟回一晚上嘛,至于给咱来个三堂会审吗?这是,要给咱定多大的罪名啊!柴萱惴惴不安地瞄瞄这个,瞅瞅这个。紧着思索着是不是应该赶紧先负荆请罪,以争取甄宓大美女的宽大处理。
“柴萱,你还不紧招!以求夫人留你个全尸!”
柴萱正拧巴着脑袋,苦苦思索着‘减刑’之法,没成想冯氏直接给自己端出来个‘全尸’。跪在地上的瘦削身板浑身一颤,四肢发冷。“夫人,我留在四公子府是不得已的。是那四公子非逼着奴婢背诗,又逼着奴婢喝酒,所以才没有回来啊!夫人,您向来仁慈,不能因为奴婢一夜未归就要俺的命啊!”柴萱焦急万分的拧巴着一张脸,五官都快聚在一起的告饶!
瞧着这番模样,某位尖下巴的唇角勾起一丝奸笑,“柴萱,你为何私自去四公子府!”
私自?怎么成私自了?李姬一句问话,柴萱片刻间心凉了半截。这绝对有问题啊!“夫人,是您让侬萃告诉我让我去送的啊!”狐疑万分发眼神投向甄宓,期望并非自己想的那样。
任姬李姬二人皆把眼神投向甄宓,只是一处忧来,一处喜。“胡说,本夫人何曾言过!”甄宓恼着脸色,直接回绝。
腰间一软,柴萱跌坐在双腿上。心头寒意四起,怕是的确是自己所想的那番,而且估计远远不止这样!脱色的眼眸紧盯着甄宓,却见侬萃委屈不已地上前道:“回夫人,那日冯姑姑让奴婢帮她去帮她完成夫人您交代的任务。可谁知这柴萱竟气汹汹的跑来,同奴婢将夫人换作她去了。奴婢想着她是您的人,所以就给了她。没成想这柴萱竟然假传您的意思。”
只道是正坐人怒意盈盈,诬告人假作事实掩盖全全。柴萱瞋目咋舌,没想到这侬萃的演技也是杠杠的啊,完美演员一秒入戏啊!这抱屈衔冤的可怜摸样,要不是这身在庐山的人是自己个儿,还真信了她的鬼话了!
目瞪口呆的被冤枉者还没来得及喊冤,李姬示意侬萃将桌上的一堆东西一股脑全丢在柴萱面前。其余是什么不清楚,但那方手帕是楚蝶给自己的,这也是证据吗?
侬萃微微俯身嘲讽似的盯着柴萱,揪起那一方帕子在其眼前晃道:“柴萱,你可知这是鸳鸯!”瞅着柴萱狐疑不断的眼神,撤出一抹冷笑,“你若是没有苟且之人,藏这东西做什么!”
盯着来回晃悠的白影子,柴萱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回禀夫人,这方帕子是我绣了送给柴萱的!”未等柴萱开口,楚蝶惊慌万状的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知道不能私藏这种物件。是奴婢的疏忽,所以不能怪柴萱啊!”话音刚落,眼底已然渗满泪花。
这又是什么破规定,连个鸳鸯丝帕也不能藏?这也太泯灭人性了吧!看着楚蝶的身躯深深伏在地上,柴萱心里实在气不过,刚想反驳。却看到,侬萃已然换成了其他零碎的小布条,上面零零星星的写着些什么,根本看不清。
“柴萱,如果那是楚蝶送你的。那这些信息又是谁给你的呢?”冷冷喝问更似当头一棒!
“信息什么信息?”柴萱刚想将那些碎布抢过来看清些,却被侬萃挪出老远。
眼前人还颇为得意道,“夫人您瞧,她这么紧张必是她之物无疑了!”
栽赃嫁祸,原来这一套是这么使的!咱堂堂现代的新青年啊,接受过高等教育以及多年的谍战宫斗啊,居然在这么个地方被别人套路了!“夫人,这不是我的啊,我是被冤枉的啊!”
“被冤枉!这些东西都是从你柜子里翻出来的!难不成夫人能冤枉了你!”冯氏吐着唾沫星子,愤愤地指着地上的柴萱。
妖艳红唇一抿,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两声。李姬斜睨着凤眼,媚意不减却冷意四伏,“像这样的贱骨头,就是得给些苦头才知道说实话!”
“夫人,柴萱是冤枉的啊!请您明鉴啊!”一听这言语,楚蝶梨花带雨的如捣蒜般磕着脑袋,不停的替柴萱求情。
躺下人杏眸怒沉,眉间紧粗,只感这周遭氛围似绝壁深渊,万重压抑。这般情景,冰火两重难分哪好哪坏,真假相叠纠结熟对熟错。人言可畏只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单口来辨也仅是杯水车薪难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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