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琼却惊讶地将那鸟羽从郡主手中讨要了过去,拿在眼前轻轻翻看,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郡主,这是一只驯养过的金雕,恐怕我们的行踪已经落入金雕主人的视线之中。此番进山,要小心了,郡主。”
“驯养过的金雕?如何见得?”柴芷青有些吃惊地回头看向叠琼,叠琼是几个近身侍女中最少话的一个。
柴芷青喜欢她的沉默寡言以及较其他女孩大力冷静,不想她竟然可以仅仅凭一支栗褐色断羽就可断定那鸟是经人驯养的金雕,不由大感惊讶。
“奴婢从前家中是山中猎户,对猛禽驯养有些祖传经验。金雕在猛禽中最珍贵而稀少,且凶猛耐寒,适合放养在雪山。奴婢从前也养过一只小雕,五个月大的时候曾一举击毙了五只入侵村子的恶狼。”叠琼说起自己喜欢的金雕,一下子话多起来。
“为何说这是一只驯养过的金雕呢?”柴芷青接过那鸟羽复又看了看,到底看不出有何标志。
“回禀郡主,这羽毛上有浓浓的胭脂气,怕是养雕的主人是个女子,又经常用手抚摸雕羽所致。”
“哦,有酒气,我怎么闻不出?”柴芷青低头嗅了嗅,并未闻出什么胭脂气。
叠琼脸红了红,也不再隐瞒,就将自己嗅觉天生异于常人告知郡主。柴芷青大喜,心想当初不过是看她忠厚,且有力气帮助搬动惠王,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还天赋异禀。
“郡主,这温泉中有鱼!”负责警卫的保琼刚要跃过溪流察看过四周有无人迹,忽然发现热气腾腾的溪流中竟然有鳞光闪过。
这鱼是从爱也窟河顺着溪流逆流而上。叠琼折了一段长长的树枝,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削去枝丫,削尖顶端,随手向水中刺去。芷青自听说她家从前是山中猎户,便知道有了这丫头再也不用担心干粮的问题。果然,不过是喘口气的功夫,叠琼的简制鱼叉上已经穿了一条大大的黑鱼。
火在雪地上燃烧起来,两个丫头已经串了鱼在火上烧烤。看着红红的火舌,看着烧烤中吱吱冒油的鱼,只觉得这一幕竟然是如此似曾相识。
柴芷青神色间有了瞬间迷茫,忽听车上惠王轻声地呻吟,急忙将用瓦罐煮熟的鱼肉小米粥盛了向马车走去。
八王已经苏醒,只是身体虚弱,动弹不得,见芷青撩开门帘进来,嘴唇蠕动了几下,喉咙堵塞,却是说不出话来。
“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想,我们现在已经到了长白山脚下,明天就开始登山,所以在这之前都要好好休息。来,我亲手熬得鱼粥呢,尝尝味道如何?”柴芷青用棉靠垫将赵德芳的身体垫高了许多,用汤匙舀了米粥一点点喂给惠王喝。
惠王怔怔地看着芷青略显憔悴的面孔,以及那张容颜上触目惊心的黑瘢,眼神中流露出自责痛苦的神色。
柴芷青早就不把自己容貌被毁的事实放在心上,一路行来索性扔掉面纱,见惠王心疼只作不知,细心地将惠王唇边的粥渍用绢帕轻轻擦了,掩了掩毛毯下的薄被,这才微微一笑跳下车去。
烤鱼的味道不错,芷青边吃边思虑起先前出现的那只金雕,这扁毛畜牲的主人怎么会是个女子呢?
“郡主,这鱼,这鱼似乎有毒……”最先试吃的叠琼突然惊叫了一声,柴芷青抬头时,见两个丫头面色不对,急忙暗中提气察看,果然真气凝滞有中毒迹象,一想到惠王也吃了鱼肉,猛然起身跃向马车。
四周却突然出现了数十名潜伏于雪下的辽人,阻住翌祥郡主的去路。
柴芷青担心惠王安危,此时也顾不上运功排毒,急忙抽出腰间软剑砍杀向拦在面前的辽人。报琼叠琼虽然身中剧毒,依然拿起兵器死命护住马车前后。
这些辽人手执弯刀来势凶猛,刀锋从雪地中撩起漫天冰屑,如扬花样迷眼,刀光幽蓝,刀风凛冽,寒气随着弯刀一轮轮迫人眼目。柴芷青用力拼档,真气一泻,只觉眼前恍惚,神思竟不复清明。
王兄在车上,我不能死!柴芷青拼着最后一口清气,奋力向拦在眼前的辽人砍杀。杨花迷眼,血花迷眼,报琼叠琼最先倒卧在血泊之中。
柴芷青悲愤之余身形踉跄,手中的薄刃终究因为毒发而逐渐绵软下来。
王兄,德芳……
柴芷青最后的意识里,只记得满地的尸首,满腔的绝望,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靠近的马车。她要救惠王,却终是害了惠王。
大辽国北院大王府华丽的寝宫内,一张硕大的床榻,床榻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女子的左半边脸颊上有着一块可怖的黑色焦瘢。论眉目,这女子也是极美,可是被那焦瘢在面颊上一破坏,所有的美便十分光彩失去了七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却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用一种若有所思地眼神看着这昏迷中的女子。
“醒了。”一张长满络腮胡须的脸,一双琥珀样笑意盈盈的眼,一句淡淡的分不清温度的话。
耶律休哥!柴芷青蓦地从床榻中央跳了起来。眼前这张脸虽略略显得有些凌乱,只那双贼亮的眼睛就足以让柴芷青一下子认出掳掠自己的人就是被自己亲手放走的那个辽国北院大王耶律休哥。
“美人,可有想念本王?”耶律休哥嘻嘻笑着凑近前来,手指轻挑柴芷青尖尖下颌。
“无耻!”柴芷青一掌挥去,虽然身体因为中毒的缘故并没有多少力气,这一挥却带了三分失望七分怒气,硬在耶律休哥脸上掴出一声脆响。“啪!”的一声,侍奉在北院大王寝宫里的宫女们一下子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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