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扬了扬眉,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莫非我今天特别美?”
汪静枫回之以嘿嘿一笑,刚要麻利的拍几句马屁,就被江无畏打断了。
“青鸾你来看,这个东西。”
青鸾凑近,顿时也跟着目瞪口呆——竟然又是那块波斯王子的玉牌,上面刻的字和花纹,几乎都一模一样。这太令人无法理解,难道说波斯国王那会儿是批量打造了成千上万的玉牌,不然怎么解释单单一个建康城,就先后冒出了三块一模一样的?还是他家崇尚百子千孙,生儿子是以百为数量单位?
可是也不对,这一模一样的王子玉牌,拿出去人家也不好分辨啊?岂不是容易让人浑水摸鱼?
江无畏记性好,提议青鸾拿着玉牌去问一下韦明庭:“你不是之前就有两块这个玉牌?这次又是有人拿着这个玉牌来找我,还开出了一个天价,要先付一半的银子才肯见面。”
青鸾正在思索着玉牌的蹊跷,汪静枫先忙着抹黑韦明庭:“问那个胖子?这会儿只怕他正忙着给他主子擦屁股呢!肯定没空管这些闲事......”
青鸾快速回过神,明眸善睐的朝汪静枫笑了笑,其中的深意让汪静枫立即意识到自己这是一不留神就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天坑:“汪大人,东宫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豫章王的事情,牵扯上了太子殿下?”
汪静枫也没隐瞒,如实道:“是有这样的传闻,派去追阻豫章王的人马在城外三十余里的地方遇上了一队伏击的高手,其中有一人被活捉之后,审讯时发现他是东宫亲卫,据他交代,说是奉上锋之命前去断后。”
“一个亲卫,就能反诬东宫?”
青鸾顿时觉得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可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汪静枫说话总是留一半,见她都有了判断,才又道:“可是皇上随后命人彻查东宫时,又在太子殿下的书房中发现有几封往来的密信。所以,这会儿韦胖子说不好已经被连带着扣押起来,没准儿正在挨打受刑呢!”
这话说的嘴欠,不但青鸾皱了皱眉头,就连江无畏都看不下去,呵斥他:“汪介你还有点人性吗?韦胖子跟咱们认识这么久,就算大家志不同道不合现在和以后都不会是一条道上的人,可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盼着他死的早?欠你什么呀?”
被“粗坯美人”一顿狂削之后,汪静枫总算勉强闭上了嘴。不过安静一会,又替描补自己的恶言道:“也不是我不盼他好,实在是这事如今牵连甚广,不但东宫,晋安王府,庐陵王府,几乎诸位皇子们都受到了波及。如今后宫是丁贵嫔娘娘坐镇,派出自己的心腹连同大理寺一起在各府后院搜查,王爷们的书房则是陛下直接派出去的亲卫,据说是连根头发丝一根鹦鹉毛都不放过,这叫双管齐下,算无遗漏——韦胖子先前还托我帮他弄了那个璇玑图,这会儿且看他运道如何,要是不幸被人查到,啧啧!光这玩意就足以让他喝一大壶断头酒的。”
青鸾皱着眉,思索着这事似乎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丁贵嫔趁机彻查京城各贵眷的后院,她是要借豫章王之事为由来查番十一郎的下落?倒是个好理由。
旁边江无畏已经狠狠“呸”了一声,恶声恶气叉腰道:“韦胖子要是喝了断头酒,我肯定送你一起进去。”
江无畏又是委屈又是愤懑的大叫,恨不得捶胸顿足一起来:“凭什么你这么护着他?韦胖子又吝啬又不识抬举,从小到大就从来没请你吃过一个馒头。而我呢,我——”
“你要我多谢你当初千金一丢的来捧我的场吗?要是这样的话,我现在能十倍奉还给你。”
江无畏的脸色冷的像冰,像她这样艳丽的美人,动怒的时候身上居然给人一种肃杀的冷意和戾气。
汪静枫不甘不愿的闭上嘴,似乎觉得今晚自己出门错在没看黄历。倒是青鸾稍稍和缓了脸色,把话题引回原来的正题:“汪大人觉得,这送玉牌来的人,可信度有几分?”
汪静枫摇摇头,尚且还没有答话,江无畏却道:“凭这块玉牌来看,约有五六分吧,此人要么就是骗子打算黑吃黑,要么就是真知道些什么东西,但就算是拿到钱,他也未必会真的会跟咱们和盘托出。所以,眼下你得先拿个主意,到底要不要先给一半的定金?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
然后,她话一说完,不等旁边那个吃够了她排揎的风骚公子开口,就主动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大不了就是做好心理准备被骗一次,除非他能长出翅膀飞出建康城,否则他怎么吃进去我还怎么叫他吐出来。钱我已经准备好了,用不着某人搜刮得来的民脂民膏。”
被剥夺了最后出资权的汪静枫终于消停下来,不过青鸾却只是轻轻一笑,摇头道:“就算他长了翅膀,我也能让他飞不出建康城。”
烛火馨香温暖,甫从丝带中飞出的小蛾,果然立即就被吸引过去,然后围绕着烛台四周蹁跹起舞。直到青鸾伸开手,小蛾才立即收起翅膀,乖乖的落到了她的掌心里。
“这是——”汪静枫和江无畏显然都从未见过这等东西,当下都围拢过来,聚在青鸾身边,一脸的好奇。
“这是千里寻香,只要这只飞蛾闻到金锭上沾染的那一丁点香气,它就会一直围绕在那个人的身边,不会离开。然后它的伙伴可以在千里之内找到它的身影,所以,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骗子,他长了翅膀的话就一定要能上天,否则——,”
江无畏小心翼翼的拿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然后很是惊异的叫了一声:“它——居然变成透明的了?”
青鸾微微一笑:“所以它以后都会跟着你,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江无畏闻言色变,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只渐渐变得透明的飞蛾。旁边的汪静枫哈哈大笑起来:“这东西好,青鸾你卖几只给我吧,真是太有意思了。”
“别卖给他,他肯定是拿来谋财害命,总之不是好事。”
青鸾看着汪静枫:“大人想买,自然可以。不过这飞蛾认主只认女不认男,所以.......”
江无畏趁机起哄:“没关系,反正江大人从小厮混在脂粉堆里,想要变作女子也很容易,只要净了身,回头说不定还要升官。”
汪静枫被怼的恼羞成怒:“江宫主今天这是来小日子了?每句话里都跟淬了毒血一样。”
江无畏更是鄙夷:“难为汪大人连这都能想得到?真不愧是妇女之友。”
“......好了,两位都别耍嘴皮子了,咱们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青鸾好不容易才劝开这两个斗鸡眼一样的冤家,待到了那人指定的茶楼,进门就见灯火通明,唱曲的姑娘正在扬声高歌,身后有位弹琵琶的盲人,看起来应该是父女两,姑娘年轻娇俏,嗓音十分的曼妙,茶客们听得聚精会神频频喝彩。
“而今天下四海升平,最繁华的行当,一为僧侣庙宇,二为歌舞伶人。你看这姑娘跟她父亲,应该是来京城谋生的异乡人。”
青鸾跟江无畏两人的容貌身段放在人群中也十分打眼,好在夜间出行都戴了纱冠漆帽,从大堂匆匆而过时,青鸾也略微看了看这父女两。
她看见江无畏频频回首,几次之后,甚至隐约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醉生,梦死。”
青鸾听见这句,侧眼看了看江无畏。只是可惜,漆帽完好的遮挡住了她的脸颊,看不到分毫端倪。
可是,当三人迈步进入那件包间时,却只见得那位做保的中间人,和——一只盛在精致笼子里的小鸟。
起初三人都只以为卖家还没有到,可是寒暄完毕之后,中间人却伸手一指鸟笼,道:“这就是卖家,余下的你们聊,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
饶是汪静枫平时再机敏多变八面玲珑,此时也忍不住怒不可歇:“什么玩意?齐掌柜的,你这是出来混还是出来搞笑的?”
按照鬼市的规矩,这等交易,要是中间人做保,那么买卖双方事后都要付给他各一成的保费。当然倘若事后发现这笔买卖有水分,保人也难免被追责。
所以这保人齐掌柜,在京城的地面上也算是有一两分头面的人物。可是被汪静枫这么毫不留情的一番削脸,他也只能摊开手,甚是无奈的解释道:“汪大人,两位姑娘,实在不是小的敢在你们面前玩什么手段,而是这卖家吧——就送了这么一只鹦鹉过来,说这鸟儿他从小养到大,别的本事没有,讲故事却甚是麻溜——小的以为,几位既然是打听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那么只要能探听到确切的消息,那卖家这么行事,也并无不可。毕竟事关重大,咱们除了赚点银子谋生,也要顾及自己项上人头不是?”
青鸾这才开口:“好,既然齐掌柜这么说,咱们就先听听这鹦鹉讲的故事,是不是咱们要听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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