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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采莲

天香 胭脂水 6970 2021-04-02 19:59

  最后自然是阖宫都惊动了,皇帝大半夜得报,匆匆赶来。只见阮修容宫中的火是灭了。可是断瓦残姮一片,满地狼藉当中只有阮修容被宫人搀扶着上前来请安。一看她满面焦黑醉眼惺翁的脸,皇帝立即转过眼。

  然后再一问掌珠,得知是因为整夜誊抄经书所以被侍女护送着侥幸逃过一劫之后,更是对阮修容怒不可竭。

  事到最后,阮修容自然没有落下半点好。她让掌珠斋戒抄经,自己却关起门来躲在寝殿里喝酒吃肉,不但如此,因为她拿身边的侍女抵罪,又被反水,爆出了她作为后妃对媳妇儿吃拿卡要,掌珠被保管的那些首饰和那张银票的去向被找出来之后,阮修容都不敢去看座上的皇帝的脸,只是晕头转脑的推想着——到底是谁要害本宫?

  但是掌珠却因此而得到了皇帝的恩恤和安抚,不但得了许多滋补的燕窝鱼胶之类的吃食,就连丁贵嫔也频频派人来问候居家养病中的徐王妃。

  掌珠在府里养了半个月左右,中间湘东王萧绎作为丈夫,奉旨回去瞧了她两回。小夫妻两也没什么亲密的话要说,不过是萧绎依着礼节让她好生养着,掌珠瓮声瓮气的答了谢,然后干巴巴的在搜肠刮肚寻一些由头出来闲话一番,萧绎便仍回去宫中书房读书了。

  青鸾见着萧绎,其实是很清俊的男子。萧家的皇子们都生的好,他虽是自幼失去了一只眼睛,但带着玉罩在上头,并不显得可怕。反倒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没有皇子身上的那种优渥与盛气凌人。跟掌珠在一起时,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紧张和不做所措。

  就连金萱都忍不住惋惜:“瞧咱们家王爷多平易近人,可是王妃终日挤兑他,可怜他在王妃跟前喝口水都要思量着。啧!我去厨房做几样点心,让王爷带回去,就说是王妃吩咐的。”

  说完,见青鸾和迦南两个都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她心里发毛,连忙举手对天盟誓:“你们可别想歪了,我是打小就立誓不做妾不做小的。我只盼着王妃跟王爷能亲近一些,毕竟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青鸾嘉奖她:“你说的很对,想的也挺好的。我们不担心你将来想着巴结王爷来挖主子的墙角——”

  她话没说完,留下半截迦南却给描补齐了:“那是,因为就算王爷真来挖墙脚,那肯定也是让你过去给他做厨娘。”

  金萱被挤兑的泫然欲泣,两手叉腰,丝毫没有半点名门贵仆应有的淑女范:“迦南你浑说…..”。

  听着外头侍女们闹腾,掌珠自己在铜镜前摸着自己长出了一层秋膘显得格外圆润的小脸蛋,终于觉察到自己不能继续养下去了,于是让青鸾替她进宫,去谢过诸位长辈的关心,次日一早她要进宫谢恩。

  青鸾头一个要去的,就是丁贵嫔那边。

  来的时候贵嫔正在跟几位娘娘说话,侍女引着人内,丁贵嫔便招手让她过去,到了跟前略略打量了一番,倒含了几分赞许之意点头:“你们几个还是机灵,那晚上阮修容寝殿走水,要不是你们都忠心陪着掌珠一起抄经,万一睡沉了可是不好办。因而本宫要跟徐掌珠说,回头重重赏你们。”

  其余的几位娘娘见她是掌珠身边的人,也纷纷上来问长问短。好容易都答了一圈,丁贵嫔才示意众人散去,

  她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由人扶着在榻上半坐着,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青鸾便照着宫中内监司上面记载的说辞,不丝不错的回了一遍。因听见她出身章家,丁贵嫔才想起来:“你这么说本宫倒想起来了,你继母苏夫人,本来是徐老夫人身边第一得力的女官。她那个名也特别的玲珑,就跟她这个人一样,叫做——对了,执星,苏执星。除她之外,徐老夫人还有一个倚重的,叫拾月,便是如今贴身相伴的那个。”

  青鸾记得熟这些人名和关系,可听丁贵嫔如数家珍的说来,心里却有一种油然的惧意与不安。

  身为堂堂东宫太子生母,丁贵嫔一共为皇上育有三位皇子,如今位居三夫人之上,仅是无皇后之名,却摄六宫实权。

  这样尊贵的身份,却对徐国公府老夫人身边的侍女女官嫁娶婚配之事都一清二楚,这不免让她心中发虚。

  “你起来吧,也没什么事,本宫便留你闲聊几句。你母亲如今还好吗?”

  苏执星出身良家,母亲本是刘宋康乐公主刘修明的随侍女官,而她接替母亲之职,在徐老夫人身边当差数年之后,嫁入章家做继室。之后自要操持府中中馈,也要生儿育女,如此一来,便少了与徐府的来往。

  不过她跟徐老夫人这样的关系,自然是十分亲厚的。每到年节时分,依然巡礼节进府拜见主子。

  青鸾将徐、章二府,与这位挂名的母亲喜好性情都记得清楚,当下答话时也滴水不漏,自认为并无破绽可寻。

  但临到告退时,丁贵嫔却忽然问来一句:“本宫记得,苏执星以前是在徐老夫人身边专事调香的,你虽只是她的继女,但不知道,她可有将自己这一身秘技,传授一二给你?”

  青鸾被这双看似温和慈爱的双眸逼视之下,不容多想,只能本能的如实回道:“回娘娘的话,母亲的确有传授调香之术给奴婢,但奴婢愚笨,未曾得其中真谛,只能是附庸风雅,日常调弄来熏衣做香囊,倒是能够。”

  丁贵嫔闻言微笑起来,她本来生的姿容绝佳,虽然已到中年,但形容气度之间雍雅娴适。此时笑起来,便有春风拂面之柔美。

  “如此甚好,难怪,徐老夫人会千挑万选,将你安排在掌珠身边。”

  好不容易走出显阳殿后院,青鸾方长舒一口气。不自禁的拍了拍胸襟,已然明白,丁贵嫔,真是这后宫最是明白的一位。

  “娘娘,这姓章的女史,可是有古怪?”

  丁贵嫔放下手中的内监司名册,兀自摇头。

  “看册子是天衣无缝,可是,越是这样才越发的奇怪。一个自称半桶水的调香女官,身上却连半点香料之气也无……”

  “如此说来,她是有意欺瞒娘娘?或者,是根本不懂调香,只是为了撑面子?”

  丁贵嫔缓缓的打着手中的执扇,轻声曼语中摘下长榻旁斜斜伸过来的一支花。

  “她的确是有意欺瞒,但,并不是因为她不懂。”

  次日掌珠进宫,又轮着给各位娘娘们请了一圈的安。包括她那个不成器的婆母阮修容在内,不过并没有见着人,因为皇帝罚了阮修容在慈音阁清修。想来要等她的寝殿修缮好才能移居回去。

  不过掌珠是闲不下来的性子,进宫待了两个时辰,已是百无聊赖。正好三公主派人来请她过去赏花喝茶,她便辞了萧绎出来,径直去了公主府。

  路上,为免青鸾搞不清楚,掌珠又跟她强调了一遍自己跟三公主之间的情谊。

  今上原配发妻郗徽,乃晋朝名门之后。论出身,如今后宫的这些主位,那是没人能及得上她的。

  可惜这位郗后在今上登基之前就薨逝了,皇后之位是后来追封的。她生有三女,便是如今排行最前的三位嫡公主。论起年纪来,长公主萧玉姚,也就是永兴公主,比掌珠大了差不多十五岁。而最小的嫡公主萧玉嬛,也比掌珠要大十来岁,比东宫太子要大两岁。

  青鸾有些想不通,掌珠这么骄纵的性格,是怎么跟这位三公主交好的?不过等马车到了公主府门前,她心里所有的疑虑,也就顿时烟消云散了。

  公主府前,似乎热闹非凡。看进进出出的许多人,似乎都身穿外番服饰,显然并非南朝百姓。细细一看,又似乎都是外番来的歌姬与艺人之流。

  尤其是几个大食男子,一身白衣从头包到脚,肤色黧黑,头上裹着高高的圆帽,上面还缀着宝石黄金之类的饰品,出来见人也不下跪,只是双手合十做礼。

  掌珠却视若无睹,径直吩咐人开了大门,让自己的马车从前门直行前往内院。

  二门处有人在候着,见到掌珠下车便上前行礼,又用软轿抬了掌珠到一处馆阁前,方落下轿子打起珠帘。

  公主身边的两名近身侍女出来殷勤接着人,寒暄之后进了门,穿过壁照后,就听见里面传来外番的丝竹之乐和歌声。

  待进了水榭之后,才见到,原来高台上正在表演歌舞的,的确有男有女。

  “掌珠,过来这边坐。”

  世人皆传今上的子女个个风流美貌,三公主萧玉嬛身为嫡女,母亲乃是元后郗徽,郗氏乃东晋名门,生下的女儿也是容貌不俗。但此时吸引人注意的,却不是她金贵的身份与她脂粉不染的素颜美貌,而是——一左一右,服侍在她身侧的两位番邦来的俊俏风流的年轻男子。

  那两男子身量都十分高大,五官眉目分明,穿着大食服侍,一身衣袍雪白,滚有金黄的番莲花为饰边,腰间系带似是赤金的穗结。两人肤色虽然稍深,眼睛却比南人要深邃许多,笑起来,牙齿雪白,看着热忱而自然。

  青鸾还是第一次见公主当真公然有男宠陪侍,而掌珠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很是熟络的走上前去落座。

  两个番邦男侍随即退下,然后便有一队彩衣侍女端着水晶盅上前来。左右列开一共八人,盅的颜色各异,里头盛着的酥山也是不尽相同。虽都是做成花型,但花也有百种美态,难得酥山的颜色并非乳乃的纯白,而是染上了极尽诱惑与美丽的粉色或者金黄。

  见青鸾面露讶然,身边的金萱便拉着她低声道:“这是如今宫中新研制出来的吃法,将乳奶端入冰室中后,拌入新鲜的果汁或者花汁,然后再制成酥山,吃起来既好看又有果香花香。你看咱们主子跟前那个,就是取了樱桃果汁,然后做成的玫瑰花。还别说,看着真是让人垂涎啊!”

  金萱是掌珠身边侍膳的大侍女,她生平唯一,也是最大的痴迷,就是研究天底下各种好吃的,并且根据自己的想法去进行创新,改良。所以一看到别人做的吃食有独到之处,她就两眼放光,恨不得连盅端走,吃完再研究。

  不过青鸾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道这时候已经初秋了,还吃生冷之物,未免对身体不好。

  正想着,有人引领她跟两个大侍女去一旁落座。金萱和南伽都安然领受了公主的好意,看来早就是惯例如此了。

  青鸾独坐一张小几,茶是上好的敬庭绿雪——看来三公主跟母族郗氏仍是往来频密关系匪浅,青鸾隐约记得,这茶产自徽州,那一处正是郗氏的发源地,也是祖宅所在。

  正品茗时,又陆续摆上来许多水果。这时候了,难得公主府还有新鲜的水晶葡萄,侍女浇了乳酪上去,雪白的酥乳衬着深紫色的葡萄,琉璃杯熠熠生辉。

  姑嫂妯娌两凑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是掌珠笑出声来,而后公主吩咐道:“让十一郎上来唱一曲。”

  那个什么十一郎,应该是大食人,身段俊伟不说,还真是色艺双绝。一个人分饰男女双角,演男子时则阳刚宏伟,演女子时便妖娆妩媚,居然是游刃有余。虽然唱的是大食歌曲,听不懂什么内容,可是光听着看着,便让人开怀愉悦,动作与曲调配合的都极为赏心悦目,真当是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好!来人,赏十一郎酥山。”

  那十一郎得了公主的厚赏,自是下了台就凑上前来。行礼之后,又与两位贵主喝酒说话。

  青鸾看此时的掌珠,才是真正的笑颜如花。她跟三公主两个凑在一起饮酒赏乐,无论是笑谈还是碰杯,亦或者是谈论某个男伶如何如何,都无一例外的昭示了一点——这两姑嫂,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很是相爱,其乐融融。

  青鸾不禁设想,若湘东郡王萧绎看见自家姐姐与妻子这般与伶人玩乐,脸上该是何等表情?

  公主府陈设一桌一椅皆是精致华美,亭台楼阁之间,花木繁盛。再加上眼前美丽的男伶,佳肴美酒,掌珠一时间乐不思蜀,顺势就应承了留下来用晚饭。

  青鸾却是一贯茹素的,本来调香的人自小就要戒酒肉荤腥与不食葱蒜之类的香物,但公主府的人端上来的饭菜,鸡鸭鱼肉俱全,另有一樽美酒,旁边的侍女曰:“公主听说姑姑是王妃身边新来的女史,特命人去窖中取了一樽美酒来相赐。这酒是公主亲手酿制的,请姑姑好生品尝受用。”

  青鸾简直是受宠若惊,鸡鸭鱼肉可以不吃,既是公主殿下亲手酿制的美酒,自己便是有一千个理由,也无法推拒了。

  但是,真要喝下这樽酒,只怕回头定是要出洋相——但掌珠又遣人来传话,让她只管好生吃饱喝好,今晚不必回王府,便在公主府歇下了。

  听起来,似乎这等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青鸾无法,既然主子都发了话,这酒是不喝也得喝了。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喝酒,其实入口时就觉得意外——并没有意想中的火辣辣猛烈的口感,反而是绵绵软软酸酸的一种甜,再加上一种醇厚的果香,因此前从前没见过也没闻见过,她便向人讨教,才知道,原来这是番邦进贡的果子,公主府取了果肉用来酿造果酒。

  “这是公主今年新酿造的百香果酒,此酒色泽瑰丽,入口酸甜香气馥郁,不但适合夏日饮用,而且还颇具美颜养血之功效。姑姑好口福,奴婢等艳羡不已。”

  听公主府的侍女这么一说,青鸾更是深感意外。

  百香果为何物,她从前还真是闻所未闻。为了品尝滋味,她又喝了两小口。果然饮下之后全无任何眩晕不适,只是令人胃口大开,食欲大增……

  餐后,掌珠随公主一起登船,去花园的湖中泛舟采莲蓬。青鸾自然随侍在旁,不过船上仍有几位男伶人,与几位歌姬一起献艺。青鸾见坐在公主身侧的一位男伶频频看向自己这边,为免引公主不快猜疑,便主动请缨道:“王妃,奴婢适才听说湖中东面长有霞妃和睡美人,此两种荷花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便想采几支来,带回王府用来插瓶。”

  掌珠本来对这些可有可无,不过见她神色间有些不安,便点头应允。待青鸾下船登上小舟之后,三公主萧玉嬛才从旁探过头来,略看了青鸾的背影一眼,漫不经心的品评道:“这个可不简单。”

  掌珠面有微醺,却是人比花更娇艳的神色,闻言轻笑:“要个个都跟我一样没心没肺,那我也要堪忧了。”

  萧玉嬛已知道青鸾是徐老夫人安排过来的人,也不便深劝,只是朝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摇头道:“你呀,总是事事不上心,对人也轻信。但旁的人也算了,这越是近身的人越难测,你需得谨慎些才好。”

  掌珠只管摇曳着水晶杯中的美酒,星眸迷离的应道:“嗯,我就想着一辈子如此,稀里糊涂,吃喝玩乐。”

  萧玉嬛看她的神态,是玩世不恭而疏狂的,应道:“要吃好喝好,一定要记得找我。”

  “哐!”的一声,水晶琉璃杯相撞,回响清冷悠长。

  时已夏末,晚风仍蕴着些许暑气,但因小舟行驶在荷塘当中,人伏在船舷上,鼻息间满是荷花的幽幽香气,青鸾贪恋那一股的暗香,便低下头去,沉醉期间。

  如此姿态,由外人看来,倒像是不胜酒力一般的慵懒。

  公主府派来划舟的侍女名叫香桥,人也如名字一般精巧细致,因见青鸾始终靠在船舷上坐着,便从自己袖中拿出一个香囊,再呈上两只花饼过来。

  “是荷香入的饼子?”

  青鸾接过花饼一嗅,便知是常用的香饼,这主料是荷花熏蒸之后滤出来的花汁,再佐以荷叶和艾草,混以碾碎的细糯,用慢火蒸了成形,平时可用以闻香祛暑,也可细细嚼了含在嘴里,令人谈吐间气息芳香。

  这东西本来寻常,民间也常用,其价远不如丁舌香来的昂贵奢华。但公主府所制之物,自然远比民间的更加精细华美,用料也皆是上乘。

  “是,奴婢是公主府的家生子,父母皆侍奉公主殿下。这香饼也就是咱们府里自制的,因想着姑姑兴许用得上,便呈了过来,还望姑姑不要嫌弃粗陋。”

  青鸾于夜色中打量了一下这个香桥,真是一个妥当的侍女,言谈举止,无一不恰到好处。

  “怎么会?花饼做的极好,多谢了。”

  青鸾轻嗅其香,然后将其搁置在身前的小几上,一只手便随性的伸出去,指尖撩起池中的一注清流。然后舀起来,再任由其从掌中滑落下去。

  “姑姑,前面这一片养的是红台,花朵开的极大,色泽也纯正,平日里公主也常命人采来插瓶供奉观音大士的。姑姑要看着哪朵好,奴婢便采下来。”

  听香桥这么一说,青鸾便抬眼看了一番。须臾自己站起身来,朝香桥道:“给剪子我,那几朵生在一块的,品相都不错。”

  如此,两人便在夜间的湖心中泛着小舟,靠近青鸾手指的那一片荷丛。水波荡漾水声清癯间,青鸾手上踮起脚尖的手上功夫也甚是麻利。

  须臾之后,小案上已经堆了几支莲花,她又顺势剪下几朵莲蓬,并几片嫩绿的新荷,放在一块看着蔚为壮观。

  青鸾放下手里的剪子,捧着其中一朵新绿而娇嫩的赞道:“这莲蓬子的样子生的真是乖巧,回头呈给公主和王妃品鉴,必定讨喜。”

  香桥闻言便凑过来,瞧了一瞧,附和道:“真是难得见到莲蓬子长的这么圆润的,姑姑眼尖手也巧——”

  正说着兴起,冷不防夜风推着小舟徐徐向前,眼见那一束莲叶朝她正面打来的时候,已是迟了!

  “姑姑救我!”香桥也是年轻少女,眼见莲颈上的细刺迎面扑来,本能的就以袖遮住自己的颜面。只是如此一来,小舟便失去了掌控,“噗通!”一声,香桥便落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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