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嬅语快步走出去迎接六皇子妃,果然见一名身着浅绯色齐胸襦裙配上大红色褙子的女子款款向自己走来。
眼前女子约莫二十出头,发上簪钗烨烨生光,待郭嬅语上前行过礼后她身子微倾也还了郭嬅语一礼。
郭嬅语见状忙又要还礼,却被六皇子妃扶了一把,“我家夫君仰仗沈佥事才捡回一命,这一礼是夫人该受的,就切莫推辞了!”
六皇子妃声若黄鹂一般婉转,引得郭嬅语抬头看了一眼,和六皇子妃目光相对的那一刹那,郭嬅语便知道了她今日前来的目的。
皇子与臣僚之间等闲不能结交,更何况还是立了军功的六皇子。是而除了沈清梧醒来之后他曾派人送过一些补品之外,两人竟像是陌生人一样再无交集。
但是沈清梧分明说过,自己今后是要跟着六皇子走的。那么今日六皇子妃主动上门,必然是带着几分拉拢的意思。
在座诸人见六皇子妃待郭嬅语如此客气,连带着对郭嬅语也高看了几分。原本都觉得沈清梧是靠着美色和运气得了官职,如今看来也许还真有些本事。
谁知六皇子妃刚坐下没一会儿,外间又通传说苻明善到了,刚坐下的众人只好是再次起身迎接苻明善的到来。
“你这屋子倒是布置的不错,倒是比我给梧郎布置的还好看几分!”苻明善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之后就直勾勾的看着郭嬅语,似乎很好奇她的反应。
从她嫁给梧郎,自己每次见到她都会刺上两句,可每一次都如打在棉花上,让她很是憋气,也让她燃起了对这个人的好奇。
到底用什么刺激她,才能看见她一次发火的样子呢!
这边苻明善的话语犹如石块扔进池塘,激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好奇目光。入幕之宾这个词配上沈清梧那丰神俊朗的面容,自有一股靡靡的气息。
苻明善看见郭嬅语抬起头来,笑容满面的似乎压根没听出她话里的挑衅,“这前堂所有的布置自从妾身嫁过来就从未变过,想来是夫君自己着人布置的,妾身不敢居功!”
又是这般软绵绵的,苻明善不由气结。她原以为梧郎喜欢的就是自己这种性子张扬的女子,先头那个死了的比这个还要软,怎么郭嬅语就这样被梧郎喜欢呢!
“长姐来了!”六皇子妃款款站了起来,上前分毫不错的给苻明善行了礼,而后就自然而然的向后退了一步,将自己还没坐热的主位给让了出来。
“今日是梧郎的好日子,我自然是要过来的。倒是六郎怎么没过来,梧郎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苻明善待这个弟媳妇倒是客气了一点,“老六是个莽撞性子,华裳你也该提醒着他!”
六皇子妃母家姓舒,华裳就是她的闺名。苻明善能随口叫出她的名字来,看来和这位弟媳妇的关系还算不错。
等到苻明善坐稳,毫不客气的对郭嬅语道,“把你们家明哥儿抱出来给我看看吧!”
郭嬅语得令命佩月回去抱孩子,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却见是陈姨娘抱着明哥儿走了进来。郭嬅语脸色一沉,并未多说什么,上前接过明哥儿递进了苻明善的怀里。
明哥儿刚睡醒,倒是颇为给面子的不哭不闹,大眼睛圆圆的看着屋里诸人。苻明善低头正好和明哥儿四目相对。
在触碰到那个和沈清梧拥有同样眼睛的小孩子时,苻明善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是沈清梧的嫡长子,是他今后寄予希望的孩子,苻明善没来由的就软了心神。
她示意侍女呈上玉盘,将盘中项圈亲自给明哥儿带上,连说话的语气都跟着软了起来,“这是我给明哥儿的贺礼,就算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吧!”
“妾身替明哥儿多谢公主赏赐!”郭嬅语上前谢恩过了就打算将孩子抱回明熹堂,刚一转身就见陈姨娘笑吟吟的走了上来。
郭嬅语见她有心出头,又看了一眼底下正跟人说着话的范夫人,美目一转。“既然难得出来一趟,不若你给各位夫人行个礼再走吧!”
陈姨娘见郭嬅语竟然破天荒的松口让自己给众位夫人行礼,尤其是她看到了熟悉的范夫人,连忙兴奋的走到范夫人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范夫人被这突然冒出来的陈姨娘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向郭嬅语看去,“沈夫人,这......”
“刚才夫人不是问起我家的姨娘嘛,这位是陈姨娘,正是范将军送来的,颇得夫君欢心。”郭嬅语这才发现,自己说起胡话来也是很顺溜的。
阖府上下恐怕都知道,陈姨娘是最不得沈清梧的心的,旁人还能得沈清梧和颜悦色两句,唯独陈姨娘,每次沈清梧看到她都恨不得立马把她给赶出去。
陈姨娘也听见了郭嬅语这话,她身子不可抑制的晃悠了一下,却仍旧是在范夫人面前恭敬着,期盼着范夫人能为自己说几句话。
谁知范夫人却面露不虞之色,陈姨娘可以给她行礼,但是她一定不能说话,毕竟她一个堂堂的将军夫人要是当着人家正室的面跟他们家的妾侍亲热交谈,来日他们家的面子可就跌狠了。
可是看陈姨娘这个架势,竟是自己不张嘴都不行了。
“陈姨娘果然是知礼的,时刻牢记自己是范将军送来的!不怪夫君喜欢你!”郭嬅语又夸了一句,刻意着重了喜欢这二字,果然窥见苻明善的脸色都变了。
“看来这是梧郎的爱妾了?”苻明善的语气冷冽起来,她不了解沈府内情,但是觉得这个姨娘如此大胆,想来沈清梧定然是很喜欢她了。
况且梧郎待郭嬅语好也就罢了,毕竟郭嬅语至少还老实一些,可是眼前这个分明就不老实!苻明善心头不由火起,梧郎的后院怎么能有这样的人!
陈姨娘见苻明善看自己眼神不善,难得聪明了一回,上前给苻明善行了一礼也没敢说话,就那样怯生生的蹲着身子,看着格外可怜。
苻明善嘴角一弯,“你先给是范夫人行了礼才给孤行礼,难不成在你心里孤还比不上范夫人?”
郭嬅语不由在心里叫了声好,苻明善虽然看起来莽撞但也的确是陈姨娘有错处,她身为最骄纵的公主再正常不过了。
陈姨娘被这话吓得要掉魂,刚要开口跟苻明善求情,就见苻明善眼睛一翻,“你别张嘴,你没资格跟孤主动说话,我只跟你主子说!”
说罢她转向郭嬅语,“我看你平日也是软弱惯了,不如把这个姨娘交给我调理两天,保证给你还回来一个规规矩矩的,你觉得如何?”
郭嬅语还能如何,自然是顺理成章的将此事给应了下来。范夫人此番吃了个无声的挂落,却一句话都不能多说,否则一顶不敬公主的帽子扣上来,她吃不了兜着走。
陈姨娘自然是被脱了下去,自有苻明善的跟去料理她,而开席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郭嬅语便温声请了各位命妇夫人往朝晖堂去了。
朝晖堂今日专门招待女客,而且早在建府的时候专门将南边整面墙都被拆除,便于宾客欣赏伶人表演。
“看来今日沈夫人是打算让我们开一开眼界了!”朝中刘御史家的夫人看见此景便掌不住大声说笑了起来,“不知道郭尚书知道了夫人对此感兴趣会有何种感受!”
众所周知郭丛盛就是个古板的性子,怎么可能容许女儿看这些所谓乌七八糟的东西。那位刘夫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小柳氏的手帕交,看来今日小柳氏大概就是成心要找自己不痛快了。
“您说笑了,父亲为人方正自然不许我们随便看这些,但是每逢年节一家人也总会有些营生做。夫人您若是不喜欢,我叫人把台子撤了就是了。”
说罢,郭嬅语还真有扬声叫人的意思,唬的那位刘夫人连忙说道,“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言,沈夫人又何必放在心上,想必是要怪我多事了。”
郭嬅语当下也不理她,只在佩月耳边吩咐了几句,佩月下去之后不多时就见侍女们鱼贯而入开始上菜,明哥儿的百日宴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这次沈府的厨子可谓是穷尽所有本事,肴馔做的花团锦簇又寓意吉祥,其中一道鱼跃龙门是用米糕制成,样子又精致逼真,引得宾客连呼不忍下筷。
其中反映最大的就是国公府那边一个隔房的婶娘,被叫做金大奶奶的,她拉着郭嬅语的手连连夸赞她这场宴席准备的好。
郭嬅语不声不响的往后退了一步,国公府那边的人如此热情,看着就想没安好心。果然夸了几句之后,那位婶娘,嘿嘿笑着说话了。
“要说梧哥儿也是个有福气的,早就听说少夫人过门之后将家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光看这些菜就知道少夫人有多用心,只可惜少夫人不在国公府住着,不然我和国公夫人也能日日吃到这些了!”
此语一出,满座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郭嬅语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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