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何,我总有一种不安。”一种对于未知的不安。
钟离临修,已经有太多的超出了她的认知,或者说,可控范围内。
对夜凉的这场战争,足足持续了大半年之久,准确的说,应该是八个半月,当然,并非是战事不顺,而是太过顺利。
钟离临修不但保下了寒岭关,甚至,反攻了回去,一路势如破竹,攻到了夜凉的潼郸城下,足足十六。准确
最后逼得夜凉的皇不得不送上来了求和书。
当然,说得好听是求和书,但实际上和割地赔款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要给宁昭送上大量的金银珠宝,也割了整整一个州划分到了宁昭所属。
要知道,整个夜凉,也不过仅有十二州。而宁昭也原本仅有十五个半的州。
而一州之地,少说也有十几个郡。
就像宁昭的苏景,准确的说,应该称之为是苏州,虽然韩沐清更喜欢称它为苏景十三郡,但实际上,苏景,不过是苏州下属十三个郡城里的一个郡名。
而在苏州,暗月的势力基本就可以称得上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而想荣亲王府所在的东郡,虽然它名为东郡,也的确是一个郡,但无论地理位置还是占地面积都远远超过了一个这个郡所应该有的影响力。
甚至有着一郡顶半州的称谓。
嗯,不要怀疑,十五个半州,多出来的那半个州,正是东郡。
这等求和的书信,被夜凉的史官记录下来,基本上可以称之为奇耻大辱了。
但宁昭的百姓显然并不会这么想,恰恰相反,他们会由衷的感到自豪并兴奋着,连带着对为他们创造了这种结果的西北王,备受推崇。
毕竟即便是荣亲王,做的也只是守土安疆,显然听起来就没有开疆破土那么激动人心。
“这下子,又要掀起一阵波澜了。”韩沐清看着那份求和书信,面上却并没有任何的喜悦,恰恰相反,是十分凝重的。
夜凉割给他们的,自然是靠近两国接壤的地方。换而言之,是贴着西北的。
在西北几乎是钟离临修的一言堂的情况下,那地准确的说,和是割给西北王府的,并没有区别。
毕竟这种情况下,朝廷即使派人接受这一州的百姓,可是在西北本就类似葫芦似的接壤地形面前,等于将封给了西北王府。
换而言之,是留是灭,一个念头的事。
即便这种事情,并不能正大光明放在明面。
而且就算西北王府退步,一个州的管理也是个大问题,是用他们宁昭的人,还是自产自足,让他们本地的人自己管理?而且还有如何安抚当地百姓?
以及……钟离临修的封赏问题。
这一回可和厉王谋反的事情又不一样,为国开疆破土,怎能不行封赏。
微微揉了揉太阳穴“南函那边……这些日子还是未传来消息么?”
钟离临炘也是有些担忧“别担心,荣亲王身经百战,定然不会有事。”
南函那边,果然让沐儿说中了,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趁机也发动了进攻。
而且来势汹汹,一看就是早有准备,而且准备多时。
平南军的兵力素来不强,虽然在钟离临炘的安排下早有防范,但是却抵不住南函持续的强力进攻,虽然不至于失守,但却也开始显露了败像。
平南军的主帅谢眚是个中年人,行兵用阵素来中规中矩,照本宣科,遇到风格多变,而且无所不用其及的南函主帅,素来就吃了亏。
事情一传回朝野,大臣们纷纷议论之后,就将目光投向了韩宁疏。虽然他们每一天都在担忧荣亲王府会不会那一天会想不开,不是踩死钟离皇室也会拖着钟离皇室一起死。
但所有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习惯了,有事荣亲王府顶着的日子,虽然前些日子多了个西北王,但毕竟现在西北王不在,还在与夜凉艰苦奋斗。所以目光自然又落在了韩宁疏的身上。
至于宫少将军?
小毛孩一个,就算在江北名气挺大,但是两国交战这么重大的事情,还是洗洗靠边站吧。
当然即使大臣们再不怎么看好宫荣川,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荣亲王为主,宫荣川为副这种,一看起来,就是给宫荣川熬资历的行为。
而果然对战南函换了将领之后,捷报就源源不断的传来,甚至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南函就派出使臣求和,韩宁疏拍着脑袋想了一下,虽然他觉得朝中那些二百五定然也想让他直接打回去,攻入南函腹地,但南函与夜凉地势不同,一路南攻,会很容易的被包了饺子,而且南函多雨,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也不利于作战。
更为主要的是,在对夜凉持久战的巨大胜利之后,也面临每天巨大的消耗。军饷,粮草,以及各种军需资源,每一天的消耗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虽然说这些年,宁昭的国库日益充盈,但这半年的仗打下来,也空了一半。
根本再支撑不起他们这里的消耗。
除非,加重赋税。
但这无异于自掘坟墓的事。
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为何只安心守土,而不热衷于开疆的原因。
毕竟承武帝刚刚继位的那几年,国库里的钱也就现在的零头。
就连守土的钱,还需要荣亲王府自掏腰包。
所以韩宁疏再考虑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传信给钟离临炘,建议接受求和,双方停战,当然,能从对方身上撕下来一块肉的话最好。
钟离临炘和韩沐清想了想,也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那个时候,夜凉还并未递求和书,看起来还是一副不知道会打到何年何月的架势。
可这一谈和,却是足足谈了一个月,也没能谈出什么结果,到了最近半个月,干脆就是断了消息,两个人派去平南的探子,也还没回来。
韩沐清和钟离临炘几乎可以确定,谈合必然出现了变故,只是就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而也是这个时候,夜凉的求和书也递了过来。让两个人根本无暇分心。
巧合的,就好像……刻意安排。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刻意安排。
钟离临修审视的看着含桃,眼里有着警惕“你如何能左右齐肖的想法?”这个疯子……究竟还有多少底牌是他不曾知道的。
齐肖,正是南函的那个将领。
“我左右不了他的想法……只是引导。”
毕竟,对于这种好大喜功而且可以称得上疯狂的将领,左右起来,并不困难。
“而且我传递给他的,也并没有什么错误。”
“杀了韩宁疏,必然会给宁昭造成巨大的打击。”
“再趁乱起兵,再一次进攻宁昭……他自然会是南函的功臣。”
只不过,前提是,他的活着,韩宁疏死的彻底,而且还要再加上……他们宁昭的皇帝脑袋抽了,觉得这是一个削弱荣亲王府的大好时机。
但事实上,前两条还可能成立,但第三条么……
换了承武帝倒是有可能……虽然不出三年,南函必然会遭到承武帝更加疯狂的报复和反扑,而且还会打着为荣亲王报仇的名头,实实在在的做到双赢。
但换到他们宁昭现在这位皇帝的身上。
那就成了……绝不可能,毕竟宫里的人,谁都知道他们陛下宠皇后娘娘已经宠到了一步匪夷所思的境界。
是真的宠,真的好,而绝对不是捧杀的那种。
所以他们能做的也只是祈求她们这位皇后娘娘一直英明神武下去,不会那一天突然有做做妲己,褒姒这种恐怖的念头。
毕竟他们都觉得,他们陛下其实挺有做帝辛或者周幽王的潜质的。
“接下来,你最好做好全力同南函开战的准备。”含桃眯起了眼睛“不过,这件事,是落不在你身上了,哪位恭亲王府的世子,倒是超乎了我的预料。”
“竟然在那样的一个局面还能杀出一条活路。”含桃啧啧两声“可惜了,这种人不能为你所用,所以啊……”
“只能为你所杀。”
“否则到时,必然会成为你的阻力。”
“本王知道了。”钟离临修眼睛微微眯起“但不是现在。”
“只是……荣亲王……”
含桃微微将眼睛眯起“还没死,但也……活不了了。”
“所以说,齐肖打仗倒还不错,可是刺杀么……”含桃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只能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
“幸好早有安排。”
“否则,真就功亏于溃。”含桃轻轻的将头靠在椅背上,其实她做的也不过是给了齐肖一个错觉。
一个荣亲王死了,宁昭就无将可用,而他们宁昭的皇,与荣亲王也素有间隙,谈合失败,平南失守,绝对会推给荣亲王一力承担。
所以才有了这次,名为谈合,实为刺杀的局面。
可齐肖的演技实在不怎么样,而韩宁疏能坐在荣亲王的位子上,面对承武帝那种老狐狸,还能让荣亲王府屹立不倒,甚至威名更重,自然不可能只会打仗。
所以差一秒他们就被齐肖那个白痴毁了全局。
索性,她这个人素来不喜欢意外。
虽然会引起怀疑,但锅……齐肖也背了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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