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韩沐清似乎有一瞬间的迷茫:“也许。”
虽然白日她并没有看宫荣川递给钟离临炘的那一份奏折,但这并不妨碍她猜测上面的内容。
不至于说是宫变,却也类似于朝变了。
朝中大臣,三分之一皆与仲离有所牵扯,或是一手扶持,或是有把柄在仲离之手。
而先下,钟离临炘坚决不开选秀,从一定程度上,便会使得一些大臣慌慌不安,再加上钟离临炘,有这个节骨眼上离宫。
变成了,最好的时机!
而这份时机,是她与钟离临炘,在谁都没有明说的情况下,共同为仲离所营造出来的!
……
忘尘淡淡看着坐于小塌上的仲陵,微微叹了口气“师兄。”
仲陵轻轻笑了笑,带着一丝嘲讽“殿下这般,倒是折煞我了,衍行可受不起陛下的这一声师兄。”说到这里,仲陵却是邹然沉默下来。
半响之后仲陵才是缓缓道“如此,你便让我,去给他,收个尸吧。”说到这里,仲陵冷冷一笑“我始终不懂你为何要救我。”
“不过事到如今,也都无所谓了。”仲陵缓缓闭上了眼睛“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忘尘微微颔首:“也好。”说着,便已转身,准备离开。
“殿下……”仲陵缓缓睁开眼睛,却没有去看忘尘,而是低着头,仿佛在看着自己手,又仿佛是在看别的东西。
“我等着……”仲陵一字一句,声音平淡“尽管无法目睹……但我相信,始终会有那么一日的。”仲陵抬起一只手大拇指在其他几根手指上轻轻摩擦着“当年,我唯一学会的东西就是……”
“明白了,天命不可琢磨,人心无法看透。”
“殿下现如今运筹帷幄,视天下为棋局,终生为棋子而博弈。”
“殿下自以为尽数参透了天命。”
“可不到最后……”仲陵抬起头,微微勾了勾唇“没有人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这局外还是……局内。”
“是否也是那……”仲陵抬手指了指天“苍天早就安排好的命数。”
忘尘淡淡敛眸“我的路,那便,与你无关了。”
“这倒是。”仲陵轻笑一声,透着嘲讽,他看着忘尘,眉眼之间也带着丝丝笑意,嘲讽的笑。然后便是再一次缓缓闭上了眼,静静打坐在床榻上。
……
“公子。”
“你来了啊。”仲离将自己的衣服整理整洁后,才是看向来者,他轻轻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现在走还来得及。”
“七月,你没有必要,去陪我淌着一潭浑水。”
“公子。”七月抱拳,微微低头,声音却是无比坚定“七月的命是公子给的,自然公子去做什么,七月都会,义无反顾。”
仲离走出房门,愿意外面却依然站了不少人,加上七月,不多不少,刚刚十二个。
“公子。”杏黄色衣服的女子,已经红了眼睛,她紧紧跟着仲离“公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明知道……”
“好了,九月。”仲离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是我早就决定好的事情,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情能够改变我的决定。”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九月的头“以后……乖一些。”
“除了一月二月,还有七月,其他人都赶快走吧。”
“为什么七月就可以留下来,我也要……”
“九月。”仲离语气一肃“这是命令。”
“你们能够做的,就只有服从。”
九月还欲说些什么,却是被身边的人扯住了袖子,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走吧。”
……
钟离临炘看向仲离“朕以为你不回来。”
“那只是陛下以为。”仲离轻轻一笑,眉眼从容,随手将手中的暖炉递给身边的七月“一局棋,不下到最后,谁又能确保胜负呢?您说呢?陛下。”
钟离临炘眉头微皱,但闻言也是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不如仲丞就陪朕,好好下下这盘棋。”
“恭敬……不如从命。”
与御书房里的平静相比,其他的地方就显得无比紧张了。
就连普通百姓,也都感受到城中好像布满了一种严肃压抑的气息,就连守卫都要比平时严格很多,更是增加了许多巡逻队。
有的人忍不住向身边的人抱怨,但得到的往往也是“这不是快到年关,多些防守也只是怕出什么事情吧。”这样的回答。
但是与百姓的一无所知相比,官员门却大多惶惶不安。
而这些大多数官员们自然是分成了三派,一派自然为保皇党,多为与世家有牵扯利益,一派则是帮着仲离的,也就是韩沐清口中,那些或为仲离一首提拔,或为有把柄落于仲离之手,当然也有……部分主动来投之人。而最后一派,则是……没有任何表态,仿佛对京城中的变化一无所知的,比如,苏相,
苏雪丞看向苏老丞相和苏相,行了一礼“祖父,父亲。”他语气微微顿了顿“我们真的不参与进去么?”
“参与?”苏相微微冷哼一声“这么一蹚浑水,唯恐避之不及,你还想要搅入其中?做好的做法就是隔岸观火,只有这样,我苏家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是,雪丞明白了。”
……
【昨日夜里】
“兵部尚书,还有工部……或许还要再加上,右都督严毅。”宫荣川手指微微敲打在桌子上“临炘,你的局势好像没那么好啊。”宫荣川说着,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兵部与大都督府素来互相牵制,一个只有统兵权,一个只有领兵权。”
“大都督府掌五军都督府。京城五军都督府乃是京城守卫的第一道防线,也是兵力驻守最充足的,每一军都有着至少六万兵马。”
“而严毅负责的便是后军与左军。”说到这里,宫荣川神色一肃“而后军离京城是除中军外距离京城最近的。”
“直指南门。”
“左军则可牵制前军,而右军距京城最远。”
“再加上兵部从中作梗的话。”宫荣川神色愈发凝重“紧紧靠禁军。”宫荣川不由得微微摇头“若今夜连夜启程去调动右军……未有战事,未有文书,只靠一己猜测。”说到心里,宫荣川叹了口气“若仲离不动,可就是竹篮打水。”所以说,这就和打仗一个道理,谁握住了主动权,胜面也就越大。
“况且就算是天子十二卫,也无法尽数相信,更何况总要有人驻守城门。”
“羽林,金吾各调一卫,再加上虎贲和旗手足矣应对。其余七卫不可妄动。”
“多增三路斥候,时刻注意左后军动向。”
“而兵部……”钟离临炘微微叹了口气“也是时候清洗一遍了。”
“兵部一日不清洗干净,军中贪污,克扣军饷,甚至冒功诸多行为便无法彻底根除。”
“是,臣,领命。”
……
“吁——”
城中守备尚且森严,临近皇宫,便更是如此。
“来者何人?”
韩沐清从马上跳下,随手将腰牌扯下扔给那个看守的将领“韩家卫统领。”
那将领顿时一愣,看了看那个腰牌,又看了看韩沐清,半响才是反应过来,连忙将韩沐清的腰牌递换了回去“放行。”
直到韩沐清走远,那将领和身边的小兵才是彻底反应过来“皇,皇,皇后娘娘?”刚刚那个穿着一身战袍盔甲的人?
而待韩沐清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御书房,便听到里面传来钟离临炘还有仲离的声音。
“陛下,到你了。”
“仲相棋艺高超,朕自愧不如。”
“吱——”
“沐儿?”看见推门而入的韩沐清,钟离临炘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连忙起身向韩沐清走去。
韩沐清却是直接行了一个军礼,朗声道“驻京韩家卫统领韩沐清,参见陛下。”说到这里,韩沐清微微敛眸,缓缓像放着棋盘的桌子走去,低眸看了一眼明显被白棋压制的黑子,微微挑眉,然后抬起手,抓起棋盘的一角,抬手一抖,将未下完却胜负已经明了的棋局毁了个彻底。然后轻轻笑道“仲相如此好兴致,不若本宫来陪仲相下上一盘如何?”
“怎么说呢,本宫打仗素来不太喜欢被动出击。”
“右军三分之二的人马正在赶往其西南,阻碍后军,而左军么……”韩沐清摸了摸下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朝阳坡遇到了我父亲……”
“前军分出二分之一人马赶赴朝阳坡,预计再有大半个时辰就会抵达了吧。”
“当然,南门外,我留了八千韩家军,随时待命。”
说到这里,韩沐清微微扣了扣桌子“中都留守司虽然参差不齐,但是调用起来还是颇为顺手的。”
“我荣亲王府也尚有许多府卫。”
说到这里,韩沐清勾了勾唇“对了,养心殿也加派了人马,重点保护。”
“不知仲相可还满意?”
仲离抬起手,微微鼓了鼓掌。
“所以,仲相不若给本宫讲讲,你谋划了这么久,布置一个必输的局,究竟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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