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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死

京钗计 蔻拉拉 7820 2021-04-02 19:58

  皇宫。

  外臣小院。

  那苏乌莹一直在等。

  上次围猎场之行差点酿出苦果, 事后冷静下来不禁自嘲:以嬴子期的个性, 怎会是全无交代就溜的角色?她根本不用去追, 只需等他回来。

  这夜, 三更, 有石子打在门上的声音。

  那苏乌莹转醒, 遥见窗外高墙上多出一只影子。

  她屏退伺候的所有人, 赤脚跳下床榻去开门,恰巧对上那双和夜色一般幽深的眼。片刻,少女努力对不远处的人挤出没心没肺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不会凭空逃跑。”

  话落,那人脸上腾起一抹愧色,却是开门见山——

  “婚事, 作罢吧。”

  一箭穿心。

  那苏乌莹拧眉, “嬴子期,别忘了, 你当初如何到部落求我救那位公主……现在人救出来了, 你出尔反尔?!”

  “我也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混蛋……”

  青年淡淡出神, 脑子里一副少女装疯卖傻的画面。

  画面里的少女却不是那苏乌莹, 而是云门山小院, 有个姑娘佯装气急败坏地跳脚对他嚷:“我本来想趁你喝醉占点便宜的,结果你一巴掌将我拍开了, 现在头还红着呢!”青嫩额角处,有块明显撞出来的痕迹。

  真是傻。

  他什么刀伤箭伤撞伤没见过?怎会这样轻易被忽悠过去。

  更何况那凌乱一夜……这样真实, 嬴子期不至于醉到全无印象。

  他记得那张灵洁模子上的每个表情, 以及双眼里蕴含的视死如归和眷恋。那每个流转的眼波仿佛都在告诉他:

  我明的,我们没有结果,但我愿意这样做。

  “厮守一生太奢侈,我们注定不行。但至少,不想再让她难过。”

  皇宫内院,有人飞身而下,高长身量静静立在那苏乌莹面前说。

  分别时,那个爱哭鬼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抹眼泪,别叫背后的人看出端倪。却不知,她每份情绪肩膀抖动的频率,已叫他默记在心。

  她想方设法与他共度的新婚夜,却始终缺少一身大红嫁衣。

  如果这身嫁衣要她亲眼看见别的女子披上,该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况且,这场婚事本就不再必要。皇帝不顾亲生女儿的感受赐婚于你,你已经赢过她,何苦步步紧逼?”

  那苏乌莹表情颇为悲哀,“难道我就这样没有吸引力?我信了你们中原那句话,人心肉长。我以为、至少在草原和来京的那段日子,我们互相照顾赏山游水,你对我不至于连点男女好感都没有?什么输和赢?我早就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

  她禁不住扬高声,嬴子期却异常平静。

  “我以为这场交易一开始就讲得很清楚。”

  “那是你以为!”

  “如果那苏小主执意追究,”青年将利剑递出,“你要命,我无话可说。但抱歉,我的心,只想给一个人。”

  少女怔忡。

  对视良久,她忽失笑,推嬴子期一把,方才哀戚的声调变得洪亮。

  “她的确有点本事。”少女话锋一转,“怎么讲……虽然不愿意承认,其实输的是我。毕竟目前对公主而言,最重要的是你。我连她最重要的东西都没抢到,何谈赢面?不过嬴子期,你真不识相,我好歹可以自己决定我的人生。而她,只是头顶虚无光环的皇室傀儡罢了。总有日,她会披上嫁衣成为别人的妻。你把心给她,她依旧会碾碎成泥,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他毫不犹豫,“她为我哭过那样多次。还她一次,又何妨?”

  那苏乌莹又是一怔,片刻,强颜欢笑变苦笑,“如果……如果我早些出现……算了。”

  嬴子期知道她要问什么,好在她问到一半,闭了嘴。

  毕竟要他如何答?

  早,能早过十年前吗?

  十年前的阳歌街头,她不费吹灰之力拔-出太阿,就被太阿认了主。

  十年前的阳歌行宫,这个少女见他黑衣黑发刺客打扮,却还是亲手放走了他。她曾给过他一巴掌,那巴掌打得他许多个日夜都在回响。

  起初年纪小,嬴子期只是恼,自己竟然被一个七八岁的女儿家赏了巴掌???

  后来重遇,她丢脸无数,用一场又一场干干净净的眼泪偿还。

  命运这个东西,实在玄乎。

  嬴子期并非没试图抵抗,却毕竟只是肉体凡胎。

  ★★★

  王府。

  那几日,三哥忙得不可开交,宋卿好干脆搬回了小筑,那里离我住的偏殿近。

  对那苏乌莹图谋不轨的人已落在三哥手中,应该怕死,否则也就当场自尽,用不着逃跑。

  据说无忌找到他的时候和幕后黑手的人撞上了,拼个你死我活,“看招数并非中原人士,应是对方养的暗卫。好在嬴侍卫教过那么几条广路子,险胜、险胜。”

  应文刚来府中看望我,无忌就大言不惭地和他炫耀,被我无意间听见又是好一阵惆怅。

  也不知他现在哪里,做什么……

  至于幕后黑手不用猜就知道是二哥应江,如今朝堂上已是如何的腥风血雨,宋卿好一点也没对我提,好似不忍打破最后的宁静。

  临回宫前晚,我莫名提心吊胆睡不着,跑去小筑和宋卿好挤一张床,日子好像又回到在阳歌时候的轻松快活。

  亦像是初初在洋务堂,我喝醉与她赌气那般。

  总之,都是好时光。

  “宋卿好,谢谢你啊。”

  凉如水的夜晚,我往她身边挤了挤,埋着脑袋瓮声瓮气道。

  她淡淡地“嗯?”,我翻个白眼,“你装什么傻,我都听无忌说了,你是故意放我和嬴子期走的,还和三哥吵了一架。”

  半晌,少女睁开眼睛,目光定定瞧着我,“这段日子你快乐吗?”

  我捏着被角露出整张脸,由衷地弯了眼眉,“很快乐。”

  她便也笑,“那就好。”

  残余的烛光蘸着少女精雕细琢若璞玉的面容,霎是好看。

  那晚我们絮絮叨叨讲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像今晚不说往后就没机会了似地。

  彼时,我还不知她和夏焕的约定——

  当我归宫之日,就是夏焕呈上二哥通敌卖国等证据之时。

  加上这次连老天爷都在帮助三哥,在最恰当的时机,又拿住二哥作恶的手下。三哥忍辱负重被他压着打去,恩仇也到了该拉清单的时候。

  然而宋卿好的所作所为,也必将浮出水面,被盛怒中的父皇摘去脑袋。

  ……

  可惜这些我还统统不知,所以,我跟来不及阻止。

  只记得那夜,宋卿好问我回宫怕吗。我说,自从得知嬴子期的心意后,我一点也不怕。无论什么惩罚,我都接受,毕竟一桩大心愿已了。

  我开玩笑反问,“那你呢?”

  “什么?”

  “二哥一倒,三哥成功登上太子位,朝中已无人能与他匹敌,将来便必是一代帝王。到时后宫佳丽万千,你不怕自己被比下去啊。”

  她舔舔牙齿尖儿,“不怕。”

  死人会是永远的赢家。

  哪怕后宫住着西施杨贵妃,统统都无法叫应逍忘记她这个人。不论用爱的方式,还是恨。

  后来说着说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等再睁眼,已到了启程回宫的时刻。

  三哥这几日都在宫中,无忌昨晚也被叫走,貌似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于是今晨只有应文送我。我两一走,王府中几近无主状态,余下宋卿好。

  她一路无言,陪着应文将我送到王府门口,突然极用力地攥了攥我的手。

  “扶苏,”她突然叫。

  我侧眸,略一笑:“放心啦,我已经学乖,该怎么认错怎么认错,不会像上次那样不知分寸地和父皇顶嘴。”

  况且母妃在旁,情况终归要好得多。

  宋卿好窝了一肚子的话,听我这么讲,释然笑笑,一双手还是迟迟没松,“以后……学会保护自己。”

  “嗯。”

  “人心复杂,你亲二哥尚且如此,更别轻信旁人。”

  “嗯嗯。”

  “还有……”

  旁边的应文见没完没了,跳过来啪地打开我两的手,“得了得了,搞得跟死别生离似地。”转头向宋卿好,口气稍软:“等这阵子风头过了,我自有办法将小六带出宫。别的本事本王虽没有,歪招有的是。”

  宋卿好瞥他一眼,继续看我,“还有,不要和应文走太近,智障会传染的。”

  “哈哈哈哈哈。”

  应文:“……”

  那日我笑得开心,事后再回想宋卿好的表情,每一幕都是残忍。

  那在平常看来不经意的一个告别场景,却成为改变所有人命运的扭点,宋卿好则是扭手。她素指一动,人事面目全非。

  我一走,宋卿好就开始收拾自己。

  她默了默时辰,我回宫需要多久,夏焕呈罪状需要多久,皇宫的禁卫军抵达王府需要多久……嗯,足够打扮光鲜,摘取世人眼光。

  宋卿好平常不抹脂擦粉都够好看,今儿想起来收拾,黄鹂丫头惊掉了整个下巴。

  她以前听说自家主子穿什么用什么,什么就会在京师街头火一把,引万千名门闺秀追捧。后来床-笫间,应逍随口玩笑说,不愿别的男子见识她的妩媚,她干脆就素衣白裳,连头饰都很少戴。

  而今日,少女将应逍送的一件唐朝至宝霓裳加身。

  描眉画唇,桃色额花。云雾一盏,珠帘轻卷,国色天姿。

  “姑、姑娘……”

  黄鹂看呆,王府下人也看呆,宋卿好却好似没所谓,径直朝王府正厅去。

  及至正厅,她吩咐人泡一壶从阳歌带回的吓煞人香,悠悠品,波澜不惊等待着什么。

  黄鹂多嘴,问她在等什么。

  少女嘴角微微上翘,“我么……”

  “等死。”

  ★★★

  我和应文下马车时,宫门人头涌动。

  皇宫向来戒备森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宫门方圆五里,从没像今日这般壮观。

  身着皇家侍卫服的禁军们手持尖矛,斜斜刺着,似乎谁上前一步就要他的小命交代于此。为首的认出我和应文,收了长矛刚要叩,被应文竖掌打断,“今儿怎么回事?”

  禁宫守卫长表情艰难,“殿下还没听说?”

  应文没耐心,“休得故布疑云,赶紧陈明!”

  侍卫长立即一跪,“昨夜四更时分,夏府出事了。”

  夏府?

  我微蹙眉。

  当今谁不清楚夏焕与父皇之间的交情,父皇不开口,谁还能动他们夏家?

  “仔细说说。”

  “这……这……奴才实在不敢多言。昨晚圣上就下了死命令,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出行,具体细节……殿下进宫便知。”

  他越是吞吞吐吐,我预感越不好,拉了还想发火的应文就大步而进,直往父皇阅示的太和殿。

  刚到殿门口,被许久不见的三哥拦住。

  “你先别进去。”

  他神色凝重,连骂我一句任性的话都没心思说。

  “究竟怎么啦?”

  我探头朝远处的大殿望去,只见一道男子背影跪在殿上,背脊久久直不起来。

  男子一身磊落淡杉,走哪儿都心高气洁的模样。可今日这身淡杉,好似被铁锈样的颜色沾染,“那是……夏之时?”我侧脸问。

  三哥表情极不好看,脸色沉沉不知在做什么打算,好半晌才对我道:“夏焕——”

  “死了。”

  嗡嗡嗡。

  金殿台阶之上,我怀疑自己听错,大脑一片空白,“怎么突然会……”

  “被……刺杀的。”三哥欲言又止。

  立马,我眼若铜铃。

  与此同时,王府。

  整装完毕等死的宋卿好,迟迟没等到该来的皇家禁卫军,只等来一封信。

  信上笔迹,就来自她曾处心积虑接近的老者,她口口声声叫的老师,夏焕。

  “圣上早年血债诸多,常闻人说鬼怪者,以为必有此理,此后行事皆疑心生暗鬼。二来,老朽以为,二皇子如今在朝势力蓬勃,书信之事,恐陛下顾忌他人无端生非,不敢确信……总言,若要使大厦倾,唯借一物方可安陛下疑虑,既——”

  “吾头。”

  一封信看到末尾,镇定如宋卿好,当时都倒下了。

  手边香气正盛的茶叶慢慢变凉,一如她急速紧缩的心脏,“老师……”

  少女喃喃,飞快起身,解了马匹就往宫门去。

  皇宫。

  太和殿。

  夏之时久久跪着,已然说不出话,手中却固执地陈着一沓带血的证词。

  抬头望,万众瞩目的天子何尝不是如此。

  可夏之时是痛之深,父皇是痛悔交织。

  怎不悔?

  他本以为,这个二子虽行事狠辣了点,却不至于失心失智。可他忘记,多少人在面对储位时,还能做到身不偏不影倚?

  不仅叛国通敌……害死了他最爱的儿子……

  还为了掩盖罪证,下令杀害了他最爱的挚友臣子……

  若不是,若不是夏焕的血清清楚楚印在那沓白纸上,恐怕,他也根本难以相信!

  “来人啊!给我把那个逆子押进殿!”

  命令一下,禁卫军纷纷出动。

  午时。

  我是看着二哥被押进太和殿的。

  他从我身边经过,脚步一顿,与三哥曾有过漫长对视。忽而,他笑了,笑得我心一寒。然后我清楚看见,三哥攥在背后的手紧了紧。

  如果我坚持不懈追问,三哥或许会告诉我,此刻他的怀中也藏着一沓信。

  宋卿好上门求夏焕呈信那日,夏之时曾持反对意见。

  然而就他这一迟疑,换来父亲一计,“你去告诉娉婷,为父掌握了二皇子的证据,且看二殿下如何应对。”

  回头再想,还能如何应对?

  必定是趁信还没到父皇手中,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但夏之时与夏焕商量得好好地,在原有厢房内布置枕头引敌人上勾。若敌人来痛下杀手,说明应江良知泯灭一点不念联姻之情,他们也自然毋须顾忌。若他不来,至少事情还有的挽救。

  然而应江坐不住。

  他不清楚这些所谓的证据究竟从何而来,尽管猜想过宋卿好和秦方越这茬,但往来书信早就被他清理干净……

  偏偏宋卿好是个人精。

  这世上,任谁用书信威胁应江,他都不怕,唯独夏焕。

  因夏焕在父皇面前的威望和信用度实在太高。

  甚至应江一点都不怀疑,若父皇龙体不健走在夏焕前头,只要夏焕开句口,他甚至能把江山送给这个老不死的,因他有心,亦有能力要救世。所以不管书信真假,他都无法留夏焕活路了……

  却不知一切,都是精心为他设下的局。

  从应江心慌意乱开始,他已经进入死局。

  可夏焕明明能躲开这场灾难……却为了让父皇毫不怀疑书信的来历,竟亲身躺进厢房,牺牲性命。

  除此外,他还说,宋卿好与应江之间的通信内容,已全部转交三哥。

  “三殿下仁智过人,断能为汝寻得更好出路,实是不必俱损。老朽年事已高,若能以一己忧患博天下安乐,值得。愿汝替老朽看尽时局变化,待经年地下见,烦请告诉老朽,当日抉择是对是错……况宋氏一脉唯得汝承系……”

  宫外。

  宋卿好一边赶往宫门一边回想信件内容,每根神经都扯着喊要崩坏。

  她的马到了四五里远就进不去,宫门口依旧围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正交头接耳:“对,就是皇帝最信任的那个夏大人,也不知惹上了谁,竟被人以这样残忍的方式给……唉,说起来,这个夏大人也是极为我们平民着想的,年年都争取减赋,怎就?”

  “没错,要不是这个大好官,我们的日子哪能这样好过?”

  “一定不能放过杀害夏大人的凶手!”

  不知有谁吼了一声,宫门声浪此起彼伏。

  宋卿好勒马,也不管来时发鬓是否有乱,只怔怔听着街头巷尾的传言,想起绝笔信的最后三个字:“好好活。”

  头顶明明大夏的天,少女心脏结冰的速度令人窒息,“老师,你、”

  唇一启,有什么东西已经猝不及防下落,滴在马脖子上,引得红棕烈马轻轻甩了甩,不料水渍越溅越多。

  “何苦……”

  眼一闭,清泪成行。

  ★

  太和殿。

  在殿外看见应逍时,应江已知自己的戏将落幕。

  因他在原地停了半会儿,无忌便押着那个企图侵犯那苏乌莹的贼子徐徐走来。他对应逍有一定了解,从不打没把握的仗,看来这条罪名也坐实了。可怪异的是,此番堂而皇之看自己被押解进殿,应逍的表情波动频频,却没半分欣喜。

  应江神思一转,忽而笑。

  那个人,在怕。

  以应逍的心智,不可能完全猜不到宋卿好在这场较量中起了什么作用,只是不愿面对。他一次次对宋卿好说,不管你做了什么,一定要瞒好……何尝不是在麻痹自己?而今,应江落马,他和宋卿好的勾结也确凿无疑。

  如果应江把与宋卿好的关联一并抖出来……

  想到这,应江立时又觉得心情舒畅许多,用嘴型给应逍比了三个字:我没输。

  等到上殿,面对父皇的责难,他依旧什么都没解释,默认了全部指证,甚至嘴边尚噙着点笑。

  父皇看得窝火,手下一用力,当场将身前的金条案掀翻。

  条案嘁力哐啷从金阶跟着往下滚,砸到二哥身前,他避了避,终于有开口的打算。

  “父皇。”

  男子语气幽幽,“儿臣利欲熏心、丧尽天良,已无话可说。但求父皇切莫因逆子动气,万万保重龙体,待得五弟八弟成才之日,方可继大事,切莫叫其他有不臣之心的人钻了空子……”

  此时,三哥也已进殿,禀报那苏乌莹的意外事件,同时听见二哥意味深长的话语。

  知道应江口中指的谁,应逍依旧埋着头,避免直视所有人,只因面上神色已波澜壮阔。

  而今应江落马,即便当日他自作聪明毁了书信,很多事空口无凭。但父皇想除掉宋卿好的心已非一日两日,只是找不到好借口。现下,但凡应江开一句口,开口将宋卿好牵扯进漩涡,那她毫无疑问,是要跟着应江陪葬的。

  殿上。

  应江左一句父皇莫气,右一句大位归属,将父皇气得更是心肝脾肺肾疼,好几次在龙椅上都坐不住了。

  “逆子,逆子!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竟妄图替朕下决定?!”说完,唰地起身,拔过徐福手上捧着的利剑,踉跄好几步就要朝二哥砍去。

  见状,应江眸一眯,脸上闪过狠色。

  “儿臣犯下弥天大错死不足惜!可父皇就不想知道,儿臣被诱至今日地步,究竟都是谁的功劳吗?!”

  猛一下,有人眼皮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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