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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钗计 蔻拉拉 7585 2021-04-02 19:58

  趁宋卿好与三哥谈情说爱。

  趁应文和嬴子月打打闹闹。

  趁妙津与宋卿好的丫头黄鹂叽叽喳喳围在一起不知讨论什么。

  趁无忌……

  是的, 我终于找到机会单独接触嬴子期。

  我偷偷摸摸将他拉到离马车驻地稍远的小湖, 问出日日夜夜都纠缠着我的疑题。

  “陈仓最后一夜, 是你将我弄回营帐的吗?”

  他默了默, “算是吧。”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嬴子期依旧淡着张脸, “亥时。”

  “哦。”

  得到答案的我算算时间后偃旗息鼓, 垂着头毫不掩饰失望, 以至于嬴子期眼底曾泄漏过汹涌的波涛我没瞧见。

  “来者何人!”

  树林空旷,应文正经的一嗓子由远及近传来。

  路上会遇刺客连我都不惊讶。

  在京师,三哥平日威风惯了, 暗地多多少少得罪过人。即便这些参差不齐的混子胆子没大到行刺皇子,但有个人绝对心狠手辣。

  “本王思来想去,既是霸王……还是别让他回江东的好。”

  二皇子府, 应江慢悠悠舞剑。贴身侍卫领命, 黑衣黑面带着人追随我们的脚步而来。

  此番来的个顶个高手,又没王府侍卫, 我总算见到三哥手起刀落的样子。

  我和应文的功夫算低, 可属他跳得最高。别人还没动手, 他倒先踹出一脚:“丫知道老子是谁么?!”

  离他最近的黑衣人猝不及防被踹得四仰八叉, 翻身起来捂着胸口, 痛啐。

  “不知道老子还不杀呢!”

  掀起战斗。

  嬴子月在旁看着,脑袋都大了。平素自己都是被护的角色, 遇见什么难题都由她哥摆平,她连手指头都懒得翘几下。

  现在可好, 他哥明显得看着另个若鸡——我。

  于是她不得不加入战斗, 几番都用那柄漂亮的手杖剑解救应文于水火。

  我躲在巍然不动的嬴子期后方,后面还跟着妙津和黄鹂两个比我更若鸡的,以至于妙津事后抖着牙关对我讲:“公主,我觉得嬴侍卫挺好的,起码功夫过硬,奴婢同意你喜欢他了……”

  ……是时候摆出我公主的架子了!

  嬴子月身法很漂亮,比宋卿好还利落许多分。交手的黑衣人连连倒下好几个,她依旧脸不红气不喘地,看起来应该受过系统训练。

  见状,应文干脆不要脸不要皮地在她身后转,好好一场暗杀被他俩搅得正经全无。

  宋卿好连着几日没怎么吃过东西,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堪堪对付完两个,差点被突袭的第三个黑衣砍伤。三哥始终在马车方圆,眼疾手快过去,还是迟了些,生生用胳膊替她挨那刀,周身杀气顿时暴涨。

  等无忌返回现场已经一片狼藉。

  他捧着栗子酥、桃仁、烧饼……等等一系列吃食,踏着刺客的尸体行经而来,宋卿好却没了吃的心情。

  她手忙脚乱地翻金创药,而后当着我们的面将三哥的衣袖一把撕开,露出男子线条紧实的胳膊。妙津和黄鹂羞得直悟眼,宋卿好的动作却忽然顿住。

  眼底的伤口只一道,却惊心,从肩膀几乎裂到手肘。

  三哥闪躲时控制了角度,筋脉没问题,可皮肉却骇人地往外翻着,露出本色。

  宋卿好似乎想起什么不佳记忆,明明是早见过大世面的少女,此刻却捧着金创药略略发抖。

  三哥心里有数,叫我们所有人退离马车,放下车帘。

  那厢,宋卿好半失神地将金创药粉往伤口撒。结果越撒越多越撒越多,生怕药效不够伤口就不能复原,直到应逍一把抓住那只手,言简意赅三个字——

  “我没事。”

  目光灼灼。

  宋卿好这才咽了咽喉咙,强逼自己冷静,眸子逐渐清明,“讲真的——”

  她缓缓抬脸,用更坚定的目光对上他的,“以后你能不能别做这些危险的事了?”

  语毕,还没等到回答,眼畔便有清白的水挣脱。

  应逍的心被那行清白水冲出个洞,只觉水漫延进来,城池将覆。无论她现在要求的是什么,恐怕他都只有好好好这个字眼可说。

  那人不言语,眼神却滚烫。宋卿好方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矫情了,随手摸把脸:“离府的时候金创药没添够,若多这样来几回,恐怕殿下连阳歌都走不拢,更莫谈杀回去那茬。”

  药效发挥作用,应逍被腌得疼出汗,却抽空笑:“放心,本王死也是死在凌霄殿上。”

  他一定会回去,因为,她在等。

  当日二哥应江便收到飞鸽传书,正是来府上走过的那人。对方得知他派刺客前去暗杀,却在信上什么都没留,全片空白。

  应江懂他的意思,他是在暗讽自己“一纸空文”。

  答应的事情并未做到。

  应江派去的人全军覆没,只伤了应逍胳膊,本义愤填膺要加大力度。收到空信后再度斟酌了下对方的利用价值,终作罢——

  “且看你有什么本事。”

  阳歌。

  这里一度是戍守要塞,海运漕运发达,气候比京师干燥炽烈了点,却是各朝各代驻兵屯垦的好地方。当年父皇原就想定都阳歌,奈何钦天监的测说,阳歌地理位置与父皇八字相悖,这便作罢。

  进了城便眼花缭乱。

  城里倒卖东西的摊贩比我离开时更多,花样也千奇百怪。宋卿好被一挑子茶叶吸引,说远远像闻见春天的气息。

  “姑娘,此茶名为吓煞人香。”

  “并非本地的吧?”

  阳歌的气候种不出如此细腻的茶。

  “姑娘好眼力,此茶来自江南大都的沽苏城,是上等人家都喜爱的。”

  这便夸张了,宋卿好想,以往宋家是富贵翘楚无疑,怎没见过。

  “较什么真呢?”

  此番算回到故乡,三哥俯头过去,心情颇好劝。

  宋卿好看看衣着单薄的老妇,“那倒是。”紧接着将那篮子都买下,出手阔绰得紧,可一点儿不像路上那减食省银的做派。

  阳歌行宫盘旋在一座半山上,气派不减王府,甚至占地面积更大些。

  每每父皇前来,又会有巧工提前将缺边少角的地方修缮,于是什么时候看都崭新的,像没被写进过岁月。

  行宫。

  骊山殿。

  “儿臣叩见母妃。”

  我和三哥并肩下跪,我嘴边的笑意已经藏不住,就等座上那句:“平身。”我便已经飞扑上去。

  母妃被我撞个满怀,一根手指头已经戳上来:“委实鲁莽!”

  我跟着往后笑仰,还不忘随手剥颗荔枝扔进嘴,嘟囔说:“在京师看够了规矩,着实厌烦!”

  她嗔责我一眼,约莫想提醒我话别乱讲,行宫中必然还有许多父皇的眼线。

  “赶紧把你这身换了去。”

  仆仆风尘的味道经久不散。

  我回头冲下面的人眨眨眼,便熟稔地跟着婢子朝寝宫去,“公主慢行。”

  寒暄完毕,妙津才带着黄鹂五体跪拜。

  “奴婢参见德妃娘娘。”

  正位上的女子恢复表情,眉眼寂静不减。仔细看,目中光还有两分年轻时的伶俐。

  “民女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这下轮到宋卿好,在人群最末尾叠手下跪,身旁跟着应文嬴子月等。

  她从进行宫门开始就踌躇,问我的母妃好相处吗,与三哥关系如何,有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言语,活像初次登门见长辈,只等三哥一声:“这是我的心上人。”

  当然他没说。

  三哥胳膊的伤还未完全复原,行宫御医前来替他诊断。

  “唔……殿下,恕臣直言,这伤口包扎得……挺……”

  挺诡异的。

  谁没事用白带将胳膊缠成厚厚一根木头似地?又不是断了。

  三哥却当着母妃的面笑出声,“关心则乱。”视线直直往宋卿好的方向打。

  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姑娘,瞬间更紧张。

  母妃对宋卿好有所耳闻,因我长得是挺……不差。而她的年纪与我相仿,名声却在我堂堂公主之上。那日得见,虽为男儿身,依旧玲珑不减。再加上三哥的那记青眼,母妃对她的印象自然深了些,关注度也更高。

  例行拜见完毕,各自回房休息。

  当晚,宋卿好突然来寝宫找我,还捎带着不知从哪儿翻来的一小烤灶和几只番薯。

  我惊呼:“你是疯了吗?现在什么时辰你知道吗?”谁大半夜烤红薯啊。

  她一边吩咐宫婢帮着捣弄烤灶,一边舔舔牙尖儿对我道:“今晚得在公主这里待过亥时才行。”

  “为何?”

  “你三哥方才派人传唤我去他寝殿,我能去么?”

  “你俩又不是没同床共枕过。”

  什么花样没玩尽啊。

  但宋卿好说,今日不同。

  “如今长辈在,哪怕是演,也要演给你母妃看看吧?否则在她心中,我与外间以色侍人攀龙附凤的女子有多少区别?”

  孰料母妃来寝殿找我谈心,恰恰听见她这句,结果弄巧成拙。

  “你们那位朋友宋卿好,确是什么都好,然心眼太多。”

  事后,她私下对我和三哥讲。

  我差点说,我已经习惯了。

  这算什么?您是没瞧见您亲闺女被她捉弄得五迷三道的模样。

  好在赶紧忍住,没火上浇油。

  母妃的话虽是对着我两讲,但身为过来人,哪能看不懂三哥对宋卿好的特别?于是眼睛一直抓着三哥,真情抑或假意,期望他给个态度。

  “儿臣身边不缺谄媚温存之辈,留个激灵的并不全然是坏事。”

  “激灵的自是该留,”母妃沉吟,“可其中分寸需得拿捏。”

  宋卿好毕竟与我们有世仇。

  母妃怕我们将宋卿好当作挚友未加防范,有日被反咬一口,到玩火自焚的地步。

  “儿臣有数。”

  三哥点头应下,规规矩矩起身拜别母妃,拉着我走出骊山殿。

  我们刚到阳歌,不日便真迎来大雪。

  洋洋洒洒的鹅毛比在陈仓山谷中要覆盖得多、积得多。

  行宫后山有大片围场,专供父皇来时狩猎,其广袤度不比蒙古草原的差。应文和嬴子月都是自来熟性格,早早就拉着宋卿好飞到后山围场去观雪。

  入目便见一片冰天世界。

  既是北风卷地白草折。

  亦是雪上空留马行处。

  我嘴馋,是时还窝在寝殿里等母妃亲自做的茯苓饼。我说在陈仓的时候某个宫中老嬷嬷也做得地道,“材料虽不齐全,却恍惚有母妃的味道。叫什么……谈娘的?母妃认识吗?”

  正要坐下的女人身子在半空微顿。很快对我否认,又像对自己否认。

  “不识。”

  我没想太多,翻身从床榻上爬起,捻一块放进嘴里,满足喟叹:“还是原来的配方。”

  母妃失笑,用手帕子给我擦嘴角。我兴起时想起嬴子期,立马唤来婢子更雪袄,端着茯苓饼的盘子去寻他。

  出寝殿没走多久,就发现那人正坐在宫殿顶梁上,单手支着腿,远远打量宋卿好和那二人嬉闹比划的景象,肆虐的雪风的吹得他眼眸更凉。

  不知为何,打从进行宫开始,我总觉得他比我更熟悉这座华丽古宇。

  我小心翼翼掌着银盘,也运气飞上高粱。结果快到梁上了气不够,差点摔下去,幸好嬴子期眼疾手快。

  “为报救命之恩送你吃的。”

  顺势将银盘塞到他手中。

  嬴子期伸手拿了一块尝,似乎觉得味道还好,忍不住又嚼了一口,突然惹我大笑。

  “你笑什么?”

  他手中还捏着饼,睨眼看我。

  我挠挠耳朵,“每个吃了我饼的人最后都会喜欢我。三哥不例外,宋卿好也是。”语气抑扬顿挫。

  紧接着嬴子期嘴里那口饼再也咽不下去。

  他作势要吐,我赶忙跳起来伸手捂,就这样在宫宇顶上进行拉锯战。

  战到后来那人疑似笑了,偏头嚼饼,完后正过脸,伸长手捏住我的下颌稍使力,不经思索便将他咬剩下的半张饼悉数塞进我嘴里。

  塞完他才发现此举有多不合适,抬起胳膊想捞,我却不给他机会赶忙狼吞虎咽,口齿不清道:“嬴子期、你完了你知道吗。”和本宫这样的黄花闺女接了吻,虽然是间接,也不能不负责!

  “此生我赖定你。”

  烈烈风中,我像不给他机会反悔似地嚼完饼,笃定说。

  但我没想过,当日我两站在宫梁上的一举一动,会被宋卿好画下。

  打闹的。他喂我吃饼的。我两双双背手面对彼此的。

  所有情景。

  嬴子期能看见后山围场情况,宋卿好和应文等人自然也看得见他。

  沁人雪地中,宋卿好支着从京师带来的画架,手执画笔,对远处的我两比比画画。

  “从今以后嬴侍卫将受我差遣了,哈哈。”

  应文得意洋洋,想向宋卿好讨来那幅画威胁对方,却被宋卿好一手拍掉爪子。

  “有点出息行不行?”少女阴阳怪气。

  “要威胁,也该是我。”

  末了,她火速收画逃走。

  嬴子月大概也从没见过她亲哥那一面,当晚就趁月黑风高,将嬴子期拦在行宫小院儿的门口。

  “哥,我有个很独特的建议,你要不要听?”

  他用眼神示意她别废话,嬴子月就大着胆子讲了。

  “我是觉得……我是说、当年他们应家欠你一条命,如今你拐走应怀光的宝贝女儿,不就扯平了,什么都解决了吗?”

  那人脸色顷刻冷得像冰。

  他抿直唇角的时候特别骇人,像能立马将你吃下去。这个表情,我后来在三哥脸上也见过,却是因为宋卿好。

  而此刻深更冷夜,嬴子期的眯眼瞪嬴子月,“我虽然没打你这颗狠心,但将你扔回家去这点还是能办到的。”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少女想想,心一横,扬高点声音:“回去就回去!怕你啊!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谁都逃不过个死字,秦伯那把年纪迟早、迟早……要比你早走的!”

  她组织了下语言,赶在他没发飙前继续道:“公主对你一片痴心,丢脸的不丢脸的,受气的不受气的,哪样没做?就差真的还你一条命!你要现在对她讲:跟我走。立马她都不会犹豫。她能陪你的时间比秦伯多得多,很划算不是吗!”

  我不要脸的啊!

  什么就跟他走了啊!

  三媒六娉齐全了吗!

  好的,不用。

  行宫小院外,嬴子月吼了几番,嬴子期都没插嘴。

  等她吼累了,他反倒平静下来,冲已经五里开外的少女扬了扬下巴:“你说话就说话,跑什么?”

  她敢不跑吗?

  他收拾起人才不管什么亲妹不亲妹的!

  “人道无常,自有天收,还没轮到我们。哥,轮不到。”

  少女压低点声音讲完最后一句,终于转身飞奔进夜色中,余下男子面容寂寂。

  其实,年幼时,我和嬴子期不止见过一面。

  我迷迷糊糊记得,八九岁年头,行宫中出现过一个与三哥差不多岁数的少年。可这件事只有我知道,连三哥都未曾知会。

  他小小年纪身手不凡,锦衣夜行在黑暗中,打算刺杀来阳歌探望母妃的父皇。

  因着千百种原因,天下多少人想要父皇性命,但他是最接近的那个。

  他的寒剑曾距离父皇不过半层房梁的距离,然而初初行走江湖经验不足着了道,不小心吸入周围设下的毒瘴。

  少年靠着浑厚内力撑出内宫,到了宫殿夹道脚步却已踉跄。

  那日恰好亦是阳歌的大寒天,隔日便是三哥生辰。我亲手做了只老虎样式的纸鸢要送给他,不料纸鸢被一场雪沾湿,我只好吩咐宫婢们连夜加赶一只。

  少年捂着胸口出现时,宫婢正私下奔走为我找糊纸的材料。

  金玉廊梁,更深露重。

  他黑衣黑发,就那样不支地跪倒在我跟前,噗通一声,惊得我下意识往后退两步,差点要叫人。

  然而当奴才和宫婢返身回来,我却没叫,反扬声呵:“大胆!哪方的奴才走路不长眼,竟敢冲撞本宫。”为了戏份演得逼真,我还抬起胳膊扇了他一巴掌。

  我这巴掌用了当时的十成力,更多的用意,是想要打醒他。

  因我知,他若闭了眼,恐怕再也不会睁开。

  “你……呃……”

  他还真有了点意识,半掀眼缝探我。

  我窥不见他玄色面罩下方的完整面容,但我始终记得,那个少年,有世上难得好看的一双眸子。

  会说话。能诱人。

  其实我约莫有直觉,直觉陌生的他出现在宫中动机不纯。但我最终却佯装气势汹汹越过他,领走了附近的所有奴才。

  犹记得走到宫殿夹道转角处,我曾小心翼翼回头望,期待别看见他倒下的身影。

  所幸,高高的城墙上飞下另道霹雳影子,将久久跪在地上的少年带走。

  那时,我还不知他想要报的仇,是为了从邪教手里将我救下的老者。老人救了我,却被父皇下令用乱戟刺死。

  老者被了结的情景如今还历历在目,人生中第一次看见那样狰狞血腥的场景,我曾哭得快晕过去。

  然而君要臣死,根本毋须理由,谁都不得不死。

  于是年幼的我拉着三哥嘶吼:“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君是他!”

  少年扶着我的脸,目光定定。

  “会不是的。”

  会不是的。

  像难违的天命。

  然而看来,难违的天命不止那一件,还包括我和嬴子期。

  嬴父成日谨记往圣遗律,遑论手中拥有多少兵甲,都不挑烽烟四起,不插手千古兴亡,不为光复旧朝而涂炭生灵……

  他大任在身,十二岁的嬴子期却不懂。

  十二岁的他只知,老者是和父亲一样的角色。是在父亲忧虑天下无暇他顾时,给自己温暖的那个人。

  可就是这样的善良人,却因父皇一句“宁可错杀不可错放”,落得惨死结局。

  “扶苏,你问我会不会钟意你?”

  “我——”

  “从何钟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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