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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结篇五

绝色多祸害 五叶昙 4905 2021-04-02 19:58

  南阳侯府, 赵老夫人荣寿堂后面的小佛堂。

  此时依玥和以宓一样, 都已经有八个多月的身孕。

  这几个月以来, 赵老夫人因身体不适很少见她们小辈, 因此依玥突然被老夫人的大丫鬟召到荣寿堂, 还有点奇怪, 及至那丫鬟把她领到荣寿堂后面的小佛堂, 送了她进去之后就掩门退下,顺便还领走了自己的大丫鬟青竹,说是老夫人要单独见自己之时, 就更有些忐忑了。

  平日里老夫人是从不会召晚辈去她的小佛堂里说话的,那里是她的私人地方。

  依玥能想到的便是是不是跟给大房过继子嗣有关。

  虽然听说因着陛下和以宓的插手,大房已经不再逼淮宁纳妾, 淮宁据说也已经打消了过继自己孩子的念头, 但依玥瞧老夫人这架势,她还真不知道她是为啥要在这小佛堂这么神神秘秘的单独见自己。

  依玥在小佛堂坐着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赵老夫人才过来。

  她起身给赵老夫人行礼, 赵老夫人就摆了摆手, 道:“你身子重, 就不必多礼, 坐下说话吧。”

  依玥听言也并没有直接坐下, 而是等赵老夫人行到前面先坐下之后才在赵老夫人的再次示意下坐下了。

  赵老夫人看依玥眼中虽有忐忑疑惑,但神情镇定, 举止温和镇定大方,满意点头。

  她先温和的问了一番依玥身体如何, 饮食怎样, 葵哥儿可好等等关心的话,依玥耐心很好,老夫人这般问,她便压下疑惑极认真的一一回答,最后话都差不多问完了,老夫人终于奔入正题,神色转了严肃,问道:“你可知道今日我为何要单独寻你说话?”

  依玥心一跳,终于来了,但她面色不变,仍是乖巧状摇头,道:“孙媳不知,请祖母垂训。”

  赵老夫人问道:“你出身公府世家,和皇后娘娘交好,常出入宫闱,可听说过陛下的生母,先皇后娘娘的事?”

  依玥心中更加疑惑,不过面上却是不显,只神色转为恭谨,小心道:“听过一些,孙媳听家祖母和母亲说过,先皇后娘娘才德兼备,文武双全,是难得的奇女子,实为天下女子的表率。”

  赵老夫人听言面上出现了些哀痛之色,她道:“的确如此……不过先皇后娘娘为何过世一事,你可有耳闻过一些什么?”

  依玥愕然,耳闻过什么?耳闻过什么我也不会什么都跟你说啊,当我傻呢。

  她一向尊敬赵老夫人,可此时却对她起了些警惕之心。

  她神色愈加恭谨,垂眼道:“祖母,宫禁之事,何人敢妄言,孙媳只从本朝典录上看到过,说先皇后娘娘是旧疾复发,病重而亡。”

  赵老夫人看她这般谨慎小心,心中反而更定了些。

  她盯着依玥,叹息了一下,道:“那不过是对外之辞,其实先皇后娘娘并非病逝,而是人为。”

  依玥:……我当然知道,但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在现在从你口中知道。

  莫名其妙召了有八个月身孕的自己到小佛堂说话,说的还是陛下生母过世之因,这可是平日里说话行事都十分有度的老夫人,而不是什么寻常爱八卦的老太太。

  依玥知道,怕不只是过继子嗣那么简单了……

  她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然后就听赵老夫人继续道:“先皇后娘娘的娘家闵家世代忠良,为大周镇守边关百多年,子子孙孙为国捐躯的不知凡几,家族的荣耀都是世代子弟的血堆出来的,可是闵家军权日重,而先皇后娘娘贤德淑良,已育有两个嫡子,地位稳固,当时高宗陛下已经对闵家起了顾虑之心,一怕闵家佣兵自重,二怕先皇后娘娘有异心,欲害了他让皇嫡长子对他取而代之……”

  这都是什么话。

  依玥的心猛跳,她抬头看赵老夫人,面上现出痛苦之色。

  她一手按住自己胸口,一手捧着肚子,打断赵老夫人道:“祖母,孙,孙媳有些难受,可能,可能是这里太闷了……”

  赵老夫人见她如此,神色猛地转冷,不理会她,只继续自己的话,语气急促道:“众人皆以为先皇后娘娘是被奸妃所害,其实并非如此,是当初高宗皇帝对先皇后娘娘和先皇后娘娘的娘家闵家忌讳,所以他以老侯爷还有侯爷以及你公公的性命相胁,逼我毒杀了先皇后娘娘。”

  依玥按着胸口的手一抖,震惊之下也不装了,瞪着赵老夫人犹如活见了鬼。

  赵老夫人看着依玥雪白的面色,声音如冰道:“君命如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时我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但是,依玥,你当知道,无论我毒杀先皇后娘娘的缘由是什么,现在的皇帝是先皇后娘娘之子,此事都将是可以致我南阳侯府满门抄斩的大罪。陛下他,是不会因我是被其父所逼而放弃追究杀母之仇的。”

  她看着依玥,等着她从震惊和惊惧中醒过来,开口说些什么,提问也好,质问也罢,她才好继续后面的话。

  可是依玥只是瞪着她,先还因震惊微张了口,之后更是侧了脸,抿着唇,眼睛盯着渺渺香烟后的佛像一声都不吭。

  她该说什么?她能说什么?

  她面色已经苍白如雪,此时小腹是真真有些隐隐作痛了,可是她知道,哪怕此时她的孩子没了,赵老夫人也不会放过她了。

  赵老夫人等不到她的接话,看着她绷紧的神情,最终还是自行道:“依玥,因着这旧事,我们南阳侯府犹如站立在悬崖边,随时都可能跌落深渊。现在,也因着这事,我们必须让夏皇后难产而亡。可夏皇后身边滴水不漏,只有你能近得了她的身……”

  呵,所以这就是召自己的原因?

  让自己杀以宓?

  但你杀了陛下的生母,跟“必须让夏皇后难产而亡”有什么联系?

  依玥因为震惊惊惧之极,嘴角竟是不自觉的抽了抽,扯了个干巴巴的笑出来,然后空洞的看着赵老夫人。

  她终于出声,道:“祖母,您杀了先皇后娘娘,犯下灭门之罪。现在又说因为这事让我再去杀以……夏皇后?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一次灭门之罪还不够,要再来一次?”

  她对什么高宗皇帝逼赵老夫人杀先皇后一个字都不信,她直觉的反应就是闵家,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闵家要杀了闵皇后,但她知道定是闵家要杀以宓。

  让闵流妘对以宓取而代之。

  依玥只觉得遍体生寒,心里的怒气也一阵阵涌出来。

  “可是杀夏皇后怕还是远远不足够的,然后接着是不是还要杀掉皇长子,夏皇后腹中的这个孩子?”

  她面上的讥讽几乎难以掩盖。

  赵老夫人被一个素来尊敬自己的晚辈这般利言讥讽,让她心火顿生。

  她厉声道:“这背后的事情你不必再问。你只当知道,因着旧事,我们必须让夏皇后难产而亡,否则我们南阳侯府就要面临灭门之灾,你,我,你的夫君阿晞,你的儿子我的曾孙葵哥儿,还有你腹中的孩子,一个都活不下来。”

  依玥看着赵老夫人凶狠的眼睛慢慢冷静下来,她靠到扶手椅背上,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扶着椅子的扶手,闭上了眼睛,耳朵听到赵老夫人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葵哥儿是侯府的长子嫡孙,是未来的南阳侯……”,闭着眼睛里终于慢慢滴出泪来。

  那只扶在扶手椅上的手微微颤抖,她的手白皙幼嫩又修长,非常的好看,此时因着颤抖而显得格外的脆弱,赵老夫人看着她羸弱的模样,看着她纤细的身子圆圆的肚子,终于念及她已是八个多月的身孕,停下了那些近乎威胁和恐吓的话。

  半个月后,依玥入宫。

  以宓扫了一眼她身后有些面生的丫鬟,依玥便解释道:“这是祖母新送给我的丫鬟,名叫青叶,她自小就学习药理,最擅长给妇人调理身子,是祖母特意送了给我做药膳补身子的。”

  以宓点头,便吩咐了半冬带青叶下去,青叶看了看留下的青竹,有些迟疑,但这是坤宁宫,她到底不敢违抗皇后的意思,跟着半冬下去了。

  以宓这才温和对依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跑到宫中来,这一路上万一磕着碰着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依玥苦笑了一下,然后看了看以宓两侧的丫鬟。

  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以宓如何察觉不出依玥的异样?她神色凝了凝,起身道:“不过你过来了也好,前两日我无事还在旧籍里面翻到了一些我们少时一起作的画,你过来我们一起去书房看看吧。”

  进入书房,青竹扶了依玥坐下,依玥冲他颔首,她便乖觉的跟着缃素退下了。

  缃素和青竹一离开,依玥就起身欲给以宓跪下,以宓叹气,道:“你身子重,还这般是要做什么?你就说你此次进宫是为何吧。”

  依玥咬牙,她看着以宓道:“阿宓,你知道先皇后,闵皇后,她是怎么过世的吗?”

  以宓微愣,随即神色反是放松下来,她静静看着依玥,没有答她的话,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赵老夫人让你做什么?”

  依玥一惊,她对上以宓的目光,眼睛不知为何就湿了湿,整个人却蓦地放松下来。

  不管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些什么阴谋,原来以宓早就已经有所察觉,这样她也不必担心自己跟她坦白而刺激到她,让她为难了。

  早知如此,她这些时日也不必这般煎熬了。

  她咬了咬唇,道:“阿宓,你,什么都知道了?陛下也知道?”

  问到这里,她的眼睛已经模糊。

  赵老夫人犯的,可是灭门之罪。

  这些时日,她的痛苦和挣扎可想而知,她痛苦和挣扎的不是要不要去根据赵老夫人的意思去害以宓,而是她要如何将此事告诉以宓,她的夫君,她自己还有自己的孩子该何去何从。

  赵老夫人毒杀的可是成昭帝的亲生母亲。

  她不会存在什么侥幸心理,也不觉得以宓就必须该保下她,保下自己的孩子。

  以宓点头,“嗯”了声,然后柔声继续问道:“赵老夫人让你做什么?”

  这些时日,她其实一直都在等着依玥。

  先是对淮宁露出恶意,逼走淮宁,让赵老夫人把心思动到依玥身上。

  算的都是人心。

  但凡中间有些差错,她就再难将依玥和葵哥儿他们从南阳侯府摘出去。

  还好依玥最终还是过来了。

  依玥吸了吸鼻子,吐了口气,整了整情绪,然后伸出了手,展开,手心是个小小的指甲盖大小的荷包。

  她眼睛看着那东西低声道:“她让我把这里面的东西,洒在你随身的什么东西上面。时间长了,就会刺激你身体还未准备好之时就早产.......难产。”

  以宓看着那东西,厌恶的皱了皱眉,往门口那边看了一眼,隐在暗处的缃绮上前,接过依玥手上的东西,便又迅速往后退下了。

  以宓待缃绮离开,才冷声道:“明知道那东西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是在孕中,如何能贴身携带?”

  依玥笑了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道:“我不携身带着,如何能取信于她?看到那个青叶没?自从她告诉我她当年做的好事,就一直让那青叶监视于我。呵,当年她毒杀一直信任她亲近她的闵后娘娘,现在又让我来害你,真当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吗?”

  心狠手辣,无情无义,实际却是懦弱无能。

  以南阳侯府的命运,自己儿子的性命和前途来威胁自己,自己就会顺从她吗?

  她的祖母,韩老夫人从小就教导她们,不要因着别人的威胁而“迫不得已”,屈从于人行些见不得光的事,因为胁迫不会只有一次,只会越陷越深,最后沦为别人手中的工具。

  遇到胁迫,就该直接干脆利落的解决胁迫自己的人。

  而且依玥毫不怀疑,赵老夫人能将那样的事情告诉自己,她能让以宓“难产而亡”,难道就不会让自己难产而亡?

  死人才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

  她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的曾孙都丝毫不在意,能心狠手辣的毒杀自己的亲侄女几十年而滴水不漏,这样的人,她若信她,信闵家的人她也就不是韩依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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