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担心与唐家那姑娘遇上,沈梨在寺庙中乱逛的时候,也特地挑选了些偏僻的路径走,谁知还是遇上了故人。
在一处假山旁,长身玉立着一清隽的公子哥,锦衣玉袍,头束白玉冠,特别是那双泛着潋滟流光的桃花眼最是招人稀罕。
也无怪这金陵城中的无数闺秀打破了头,也想到他的跟前自荐枕席,就算为妾也甘愿。
毕竟,皮囊诱人。
沈梨将自个快要到嘴边的奚落尽数压下,毕竟她现在有求于人,求人自然就要有一个求人的样子,她步履轻快的坐过去,福身:“苏表哥。”
苏煜似一早就料想到了她如今乖顺的模样,当即听着那一声表哥是心情愉悦,就连眉眼间带着的笑也愈加明显,他拱手:“宜姜表妹。”
瞧着他笑得一双眼都快弯成一对月牙后,沈梨又开了口:“表哥不在宫中当差,怎么有闲心跑到这荒郊野岭来?”
“今儿刚好休沐,便陪同母亲一起过来了。”苏煜道,“一会儿你可要随我去见见母亲。”
姑姑也来了?沈梨觉得有些惊奇,不太明白今儿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怎么什么人都往这个寺庙中涌?但的确是要见见的。
她点头:“那我现在便去见见姑姑吧。”
“一起吧。”苏煜转了身子,跟在她的身边,“正好同你说说那些事。”
林间有风簌簌而过。
苏煜的声音也紧跟着在身侧响起:“好端端的,你怎么想着要查莫家的事?你该知莫家的那些事已经过去好久了。”
她又何尝不明白,若非过去好久,她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帮忙。
如今她也只能含糊道:“嗯,我知道。”
“我能问问你原因吗?还是说……”苏煜特意停顿了一会儿,复又问道,“这次你失踪的原因是莫家?”
沈梨在刹那停住了脚步,扭头不可思议的朝着苏煜看去。
苏煜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他伸手按在沈梨的头顶,将她的头给扭了回去:“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半个沈家人,你觉得外祖父他们会瞒着我?”
“不过你放心,这事只有我知道,我没同母亲他们说的。”
沈梨揪起来的心这才稍稍平复了许些,她冷声道:“苏表哥这事你最好忘记,免得哪天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惹来祸端。”
“我还没这么蠢。”苏煜笑,似乎对着沈梨这般张牙舞爪威胁的态度很是满意,毕竟他打小认识的,从来都不是先前那个温和有礼的姑娘,“不过你失踪这事,到底是不是和莫家有关?”
“莫家与我非亲非故,怎会与他们有关。”沈梨道。
“既然没关系,你这般关心莫家做什么?”苏煜刚问完,沈梨已经开了口,“对于莫家之事,你到底查到了多少?”
苏煜道:“还没查多少,你也知这是桩陈年旧事,还与太子有牵扯,表面的东西好查,可一些被掩盖住的玩意,还需要些时日。”
“说起来,太子也算是你表兄。”沈梨语调一拐,倒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苏煜耸耸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不用试探我的。”
“虽说太子与我是表兄,但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说话间,他们已经从那偏僻的地儿给绕了出来,到了后院女客的厢房。
苏煜在门外停驻,目光漠然:“母亲便在里面,你进去吧。”
“你不进去吗?”沈梨好奇的看着他。
苏煜想起这些日子一直被他母亲逼问的事,又突然觉得头疼欲裂的,他一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在她的面前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我就不进去了,免得你们两个说话都要顾及我。”
沈梨倒也没有多想,朝着苏煜点点头,将庭凛和沽酒一同留在外面,自个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等着见着沈氏之后,沈梨这才明白为什么苏煜不肯进来了。
她又被他给骗了。
可已入了贼窝有什么办法,她还是的乖巧的伏在沈氏的膝上,听着她不断地念叨,她的终身大事。
末了,沈梨才祸水东引的说了句:“表哥年岁如今也不小了,姑姑就没个合适的人选吗?”
说起苏煜,沈氏更是愁的不行,先前的笑意已经在此刻全都推翻:“你表哥呀……那孩子,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成婚,这事我同他父亲都说了好久了,可每次他都是一个态度,我就和他父亲商量,要不将他硬绑起来,还塞了一个美人给他,接过当日他就将那美人丢去了水中,你说说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啊!”
“我们若是冒然给他定亲,万一他要是不顾两家情面,将人家姑娘给弄死怎么办?”
“唉,你们兄妹两怎么就这么让人操心啊。”沈氏头疼的用手扶着额头,可却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办了。
沈梨乖乖巧巧的靠在沈氏的膝上:“这事呀,姑姑别急,许是表哥已有了意中人,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真的?”沈氏半真半假的问道。
“姑姑好生逼问逼问,不就知道了吗?”沈梨笑道,“不过就表哥那个闷性子,我倒是觉得挺悬的,如今表哥也在外面,不如我去将表哥请进来如何?”
沈氏十分兴奋的点头:“好呀,快去快去。”
沈梨知道自己骗不过苏煜,也没打算同他讲什么道理,而是选择用她最擅长的方式,将苏煜用鞭子绑着,给丢进了屋内。
然后一转身自个就跑了。
先前那些全都是她在胡扯八道,万一同他一块进去,少不得姑姑又要乱点鸳鸯谱了。
乱点鸳鸯谱倒是没什么要紧的,可万一传到她母亲的耳中去,真的以为她同苏煜有了什么私情,少不得连那啥三礼六聘都没了,直接将嫁衣往她身上一套,就扔到苏家去了。
想起自个母亲的作风,沈梨只觉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连忙带人匆匆离开。
被沈梨一脚踢进去的苏煜,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小丫头忙不迭跑开的身影,一团火气在胸腔中熊熊燃烧。
等着下次,他抓到那小丫头,绝对不会手软。
什么兄妹情,见鬼去吧。
从苏煜那出来,沈梨便往正殿去了。
她还想求一个平安扣,给远在长安的另一个人。
沈梨沉默的朝着正殿走去,心中也逐一想起几日之后的筵席,若是她不尽早拿个主意出来,想必母亲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再过一个长廊,便可到寺庙的前院。
她正要转头吩咐沽酒和庭凛不要跟着过去的时候,右手边的林子中突然就传来了一道骂骂咧咧的女声,她气息不算稳,但胜在声音熟悉。
沈梨仔细听了一句后,便笑道:“都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人,竟然还这般不懂事,也不知我那位舅舅和舅母到底是个什么眼光,竟然瞧得上她。”
“走吧,反正这事也与我们无关。”沈梨说完之后,刚抬脚,却又听见唐子玉气急败坏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莫玲珑,你怎么不去死!”
“莫玲珑?”沈梨喃喃道。
庭凛好奇的转了头:“怎么?这个人主子认识吗?”
“不认识,可是这个姓氏,让我很感兴趣。”沈梨望向沽酒,“你一向在金陵城,可是这个莫玲珑,是不是莫家的那位姑娘。”
沽酒拱手道:“若属下没有领会错姑娘的意思,那么这位莫玲珑的确是莫家的子弟。”
庭凛好奇:“哪个莫家?”
“莫少初。”沈梨道,“这个名字,你们可还熟悉?”
庭凛率先摇头:“属下一下在宜州那跟着南少主,可不知道金陵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莫家。”
“莫家不被太子所喜,姑娘又是何必非要掺和一脚?”沽酒说道。
沈梨笑着望天:“我只想弄清一件事而已,再言我还欠着人一条命了,若是能帮扶一把,那边帮扶一把吧,也什么稀罕的。”
“再言,我听闻莫家的姑娘,个个都生的如花似玉的,我这人还挺有怜香惜玉的心思的。”沈梨同他们笑道,当下也没有犹豫,脚步一转,直接就朝着声音处寻了去。
沽酒生怕自家姑娘吃亏,不得不在她的耳边提醒道:“这个莫玲珑先前同太子有些牵扯,故而唐子玉不太喜她,凡在外见着了,都要挤兑几句,姑娘莫要当真。”
“莫玲珑。”沈梨反复念叨着她的名字,身子却在拐角处蓦然停住,“她同太子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渊源?”
沽酒拱手道:“别的属下不太清楚,不过这位姑娘曾对着太子自荐枕席过。”
“好勇气。”沈梨面无表情的赞赏了一句。
沽酒又道:“不过这些都是坊间传言,姑娘不必当真。”
“敢情说了这么久,你就是在逗着我吗?”沈梨轻笑,将面前的枝叶拂开,“过去会会咱们的这位未来的太子妃吧。”
“姑娘自然不喜多管闲事,这桩闲事姑娘又何必非要插手,再言你能救他们一时,可救不了一世,等着那位成婚,估摸着姑娘的日子可就不会太好过了。”沽酒跟在她的身后苦口婆心的劝道。
“说得好像,我不管这桩闲事,唐子玉都会跟我过得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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