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杨老汉推说有事出去了,晚菀刷了碗筷,又烧了一壶水,让金瀚泽躺在榻上,晚菀取了盆子,将金瀚泽的头发拆散了放在盆中轻轻揉洗。
“以后少喝些酒。”晚菀轻声说道。
“哎,知道了!”金瀚泽闭着眼睛享受着晚菀对头发的抚慰。
“你……你还走吗?”半晌,金瀚泽睁开眼,有些犹豫地问道。
“还要走的。”晚菀缓缓说道:“北固城还有事情要办!”
“为了他么?”金瀚泽的眼神有些暗淡。
晚菀摇了摇头:“以前我只以为我们安心过日子,安贫乐道,不与人争,自然活的欢快,可是我们都错了!”
晚菀将皂角的水打撩在金瀚泽发上,用手轻轻搓了搓,继续说道:“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心安理得的相用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给你想要的生活,所以我们必须得努力变强!”
金瀚泽看着晚菀,沉默半晌,忽然抬头道:“你变强了么?”
晚菀一笑:“正在变强,早上我去了趟钱府,目下正是边境互市开展之际,路王爷也曾说过已经上奏了朝廷,相信不日朝廷就会有旨意下来,私市将一并纳入到互市的相关条款,在这百废待新的时候,希望义父和你都抓住眼前的机会,也算是报效朝廷了!”
金瀚泽想了想说道:“义父虽然各种物品都有涉猎,但是主营的是药材生意,听闻北境边虫草和鹿茸称得上此中的极品,我想义父可能会做些这方面的生意。”
晚菀道:“不光药材,其实我想了想完全可以这样,我们从江南贩卖茶叶,丝绸过去,然后再将那边的药材等物贩卖过来,对了,义父对南方有些名气的瓷器窑口有熟悉的么,听说狄人对咱们的瓷器漆器也是十分喜欢的!”
金瀚泽笑了笑:“这得有取舍,总不能跟北狄那边的生意都叫我们一家给包了吧。”顿了顿,又道:“等义父做了决定,我会来北固城的,如果边境那边真的太平了的话。”
晚菀道:“你跟义父都是做大生意的人,你们慢慢商议吧,我打算跟花蜜和李瑶儿把云锦衣坊的生意做到北狄去!”
洗完了头发,晚菀用毛巾将金瀚泽的头发擦干,轻梳他的头发,束个方髻,打上葛巾,晚菀转过去看了看金瀚泽笑道:“明个去剃头铺子将胡须刮干净了,精精神神的多好。”
金瀚泽顺势一把抓起晚菀的手来:“今晚别走了,好吗?”
晚菀能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眼睛里的企望和留恋:“今晚商量好了倒瑶儿家去的,云锦衣坊要把生意做到北固城去,还有很多细节要商量。”
金瀚泽眼中的希冀之火登时就熄灭了,半晌,低声道:“你在为他守身如玉么?”
晚菀愣了一下,万料不到他会朝这个方向去想:“为谁?路元熙么?你想哪儿去了,他是平南王的世子,将来也是要承继王位的人,我有什么资格为他守身如玉!别多想!”
金瀚泽心田仿佛升起一丝希望来:“当真?”
此刻,晚菀倒是没有生气,却有些心疼眼前的男人,说实话,若是这次来听到金瀚泽花天酒地,左拥右抱,她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但是当听到金瀚泽独自借酒浇愁时,心里反而觉得五味杂陈起来。
晚菀点了点头,道:“你难道到现在了自然还不相信我么?”
“相信,怎么会不相信!”金瀚泽赶紧说道:“分开这么长时间,我心里一直记挂着你,我想出人头地,想在忙碌中忘记你,但是当我想起这辈子可能我们都见不上一面了,我心里便万念俱灰了,若是不喝点酒根本睡不着觉,心里想的都是你!”
晚菀坐在他身边,静静地听着金瀚泽说话:“这这日子,每每总是在梦中回到我们以前刚成亲那会儿的时候,有时候真想干脆一辈子就不出那个梦了该多好!”
晚菀浅笑一下:“人总该往前看,前面的路还长!”
金瀚泽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来:“往前看?前方的路若是没有你,那还有什么意义?”
晚菀叹了口气,道:“我曾说过,十年后,你还未娶,我还未嫁,我们就在一起!”
金瀚泽摇了摇头:“我等不到十年之后了,我从不认为我们之间的创伤需要彼此十年时间才能愈合,晚菀,没有你的日子,哪怕过一刻钟都觉得漫长。”
晚菀低下头,喃喃似的说道:“我们慢慢来好吗,我们彼此都需要时间,为了让我们足够强大,我们才能守护彼此,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我谁都经受不住再一次的感情打击了,上次我心已经冷了,别叫它死了!”
半晌,金瀚泽道:“好吧,哪怕义父不想介入到北境的互市交易当中去,我也会到北固城去,我知道自己的弱小,当郑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找茬,作为一个普通人是的确没有办法与她对抗的,可是我也不会认为我们做了生意就能反抗她手中的权势啊!”
晚菀冷冷一笑:“对她,我还有笔帐没算清楚呢,但是毫无疑问的事,北境毕竟不是她的势力范围,这天下能对付了她的并不多,我会试着努力去做的!”
金瀚泽紧了紧手心,道:“晚菀,别让仇恨蒙住你的眼睛……”
晚菀一笑:“不会的,我有分寸,你放心就是!”
金瀚泽也不在说什么了,怔怔地发着呆,晚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良久,晚菀起身道:“天也黑了,我们出去走走吧,正好你送我去瑶儿家里。”
金瀚泽点了点头,起身披了件外衣,跟着晚菀就出了田庄的屋子。
夜空中,寒星几点,旷野上,四下渺无人声,两人沉默着一路走来,良久,金瀚泽才轻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走?”
晚菀半晌才道:“最多也就逗留三日吧,北固那边皇帝的圣旨一旦到了,就又有的忙了!”
“忙?是张罗那边开衣坊的事情么?”金瀚泽问道。
晚菀答道:“不是,衣坊要开,但是忙主要还是互市的事情,很多事宜得亲自跟乌孙的玄臻王子去谈,而且估计明年开春了,还要奉命出使一趟乌孙,据路王爷估计,乌孙大昆弥的病最多也就拖到明年开春,前阵子,路王爷派去了几命王府的名医到乌孙赤谷城的王庭去,听说大昆弥的病早已深入脏器,回天乏术了!”
金瀚泽听完这话早已惊得脸色煞白,指着晚菀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你到底什么身份?”
晚菀说道:“我现在是敕封的朔方都护府都护副使,专司与北狄互市事宜。”
“敕封?你见过皇帝陛下?”金瀚泽一脸的不可思议。
晚菀为了不让金瀚泽误会,详细解释道:“之前是因为北境动乱,狄人南下,我随便就说了一下对边境战乱的看法,结果路王爷结合我的看法跟已经定好的方略写了奏章上奏了朝廷,幸蒙皇帝陛下召见,的确在平南王府里面见了当今天子。至于这都护副使的职位没有品阶,是天子临时册封的官职,不过我现在是持节督办互市事宜!”
金瀚泽愣了愣,他当然知道持节是什么意思,如今路元熙和郑妍都已经离开了曲水,仅仅凭着持节两字,这个曲水就足以横冲直撞了。
“朔方都护府大都护是平南王?”金瀚泽继续问道。
“皇帝圣旨里大都护假黄钺,都尉使持节,副使持节。”晚菀说道。
金瀚泽终于懂了,从这节钺的品阶来看可清晰看到天子对朔方北狄的重视,开了互市,又开私市,对于朝廷而言,也确实需要大量的商人去边境贸易,只是晚菀作为一名在普通的百姓突然成了天子倚重的都护府忠臣,的确太出人意料了。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让你有足够的信心,既能报效朝廷,又能成就自己,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了。”晚菀说道:“我去过钱府,义父说他老了不再有年轻时候的那般冲劲了,若是你去劝说他老人家未果,我也劝你到北固城来,我们可以先从丝绸做起。”
金瀚泽脸色兴奋的有些泛红,突然感觉自己面前就是一条明亮的阳关大道,直通穹庐。
不知不觉地就到了李瑶儿家门口,晚菀借着月光看了看金瀚泽,踮起脚尖亲了下金瀚泽,说道:“你跟着义父也见过一些世面,我反而在细节上不是太清楚这年月的买卖该怎么做,我希望你来,我们在边塞也可以打开一方天地!”
金瀚泽郑重地点了点头,晚菀不再多说,拍了拍李瑶儿家的大门,转头辞别金瀚泽:“回去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李瑶儿探出头开一看是晚菀和金瀚泽,连忙打开大门笑道:“金二哥陪着晚菀姐一起来了呀,快里面请!”
金瀚泽连忙摆手道:“不了,我就是送晚菀过来,你们聊吧,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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