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又被请到了荣华轩。
大白天的,国公府里的男人们除了三老爷外,都不在。二太太闻讯后赶来,生怕这个时候如意吃亏。
白老太太也不嫌热,依旧嘞着抹额,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嘴里有一声没一声地哼哼着。
“回头,别多说话。”二太太低声对如意道。
如意点点头,心里头多少有点堵得慌。白老太太装病装得太多,以至于现在国公府里从上到下都没有把她这次病当真。如意也一样。
她刚怀孕,白老太太就摆出这么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摆明了就是针对她嘛。
如意就很不高兴了。
说到底,昭华郡主再如何,越洹身上也有白老太太的血脉。她怎么就能这样凉薄呢?
心里发堵,小脸上就没有像平常那样时刻挂着笑容。
“呦,瞧瞧咱们这大奶奶,如今可真是身娇肉贵了。”三太太来得早,站在病床前阴阳怪气地一甩帕子,“见着了母亲,也不好请安了呢。”
靖国公回京,她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通。三老爷心爱的女人又被发卖了,饶是三老爷哭闹一场,除了又挨了一顿鞭子外,靖国公连把人卖到了哪里都不曾吐口儿。三老爷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又被困在了三房里出不去,就把一腔子火气都发在了三太太身上。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三太太日子过得实在是艰难。就连越兰,也不敢十分往父母跟前凑了。
如意过得舒心惬意,她自然就更嫉恨了。
再加上今天与绣儿撕打的两个仆妇里,有一个就是她身边的心腹,几下里凑在一起,口气就不大好了。
二太太皱眉,张嘴就要说话,却被如意拦住了。
有着一品诰命的封号,如意在这府里如今能怕谁?
“三太太这话说的,叫我汗颜了。”她笑了笑,抬起眼皮看着三太太,“老太太慈爱呢,一直不叫我过来请安。我也不好多打扰不是?这礼数上啊,可不就是疏忽了么。倒是您,时常守在老太太跟前,替我们尽了不少的孝心。叫我说,这阖府里,就您最孝顺了。”说着上前笑眯眯看着白老太太,柔声问道,“老太太啊,您今儿觉得身上怎么样?”
白老太太哼哼了两声,眼皮紧紧闭着。
“这些天姑母总是说,心里头闷得慌,好似气息喘不匀呢。”白姨娘在旁边,眼里含着一泡的泪水,“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太医来了好几次,除了背医书,竟连个准话都没有。”
如意并不想理会她,二太太淡淡开口,“那就再换再请吧。”
白姨娘低声道,“是。”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对二太太十分的不屑——一个庶子媳妇,要不是她当年看不上二老爷,又哪里轮的上宁氏来耀武扬威?
二太太也不想看白姨娘那副莲花儿似的嘴脸,索性就直接问道:“我恍惚儿听着有人往长青园去叫了大奶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白姨娘面上一僵,她没有想到二太太会跟着如意一同过来。原本想着,如意年轻,脸皮儿薄,架不住人多来劝,那件事儿说不定就能行了呢。谁能想到二房又来多管闲事?
正琢磨着该怎么说,白老太太睁开了眼。她浑浊的眸子转了转,视线落在了如意身上,就停了下来。
如意刚要上前,好歹说句请安的话,就听见白老太太开口了。
“唉……恒之家的。”白老太太声音里还真带了那么一点儿的虚弱。
估计听见自己怀孕了这些天里,这个老太太真是过得不大好。如意觉得自己这想法大概有些恶意,但绝壁是事实。毕竟,之前她可是满心满意地想替三房算计爵位来着呢。
“老太太,我在呢。”如意道。
“你……咳咳咳……”白老太太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白姨娘有些着急地替她揉心口,倒热水,殷勤地服侍着,又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白老太太在腕子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连忙垂下脸,把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
三太太就没这么幸运了,白老太太明明白白就是想让她当出头的椽子。其实,三太太心里也明白,但是如今她没有老太太给撑腰了,三老爷又是那么个德行,哪怕是为了越兰姐弟,她也得按照老太太的意思行事。
于是,三太太就开口了。
“外头的传言想必你们也听见了吧?”
三太太话音一落,二太太脸上一沉,“什么传言?弟妹,咱们是什么样的人?正经高门大户的当家太太。什么时候,外头道听途说的话能乱听乱说了呢?“
三太太扬了扬眉毛,还有些伤痕的脸配上这么一副趾高气扬的神色,颇有些好笑,“二嫂,事关母亲,自然就不该随随便便放过。”
“我想大奶奶也知道,母亲这一程子身体总是不好,太医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算算日子,竟然和大奶奶有孕的时候赶上了。如今外头大街上都在传,说是你这肚子里的孩子,约莫是个强硬的。说不定,就是他克着了母亲,也说不准呢。如今呢,为了母亲的身子骨尽快好起来,不如请大奶奶往外头待一阵子,念念佛诵诵经的,也是修了一回德行呢。”
白老太太趁机点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如意,目光中满含希冀。
如意气坏了。
她本来就有搬出国公府的打算。但是,她和越洹搬到御赐的将军府去,和因她府中的胎儿被迫离开国公府,那能一样吗?虽然这个孩子的出现在意料之外,如意也绝对不允许有人来针对他!
如意冷笑:“三太太您倒是知晓的一清二楚。但这话我怎么就没听见呢?或许,您能给我详细地学一学?“
“哎呦,我哪儿能学那些个话呢?再说了,你如今可是个金贵人儿了,谁敢把那些话说到你跟前去呢?旁人不说,就是陛下那里,也不好呢!”
说完,掩唇而笑。
二太太皱眉,三太太这话说的,怎么这样的别扭?如意的确很得皇帝青眼,但那时因为她的出现,让当时命悬一线的越洹好了起来。周氏这话说的,怎么就像说如意和皇帝怎么了似的?
如意已经竖起了眉毛,一贯软糯可爱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寒霜,声音也不复往日清润,“这话让我难以接下去了。三太太,您自己要作死,别带着整个国公府。陛下岂是您一个内宅妇人能随口就说道的?”
“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三太太听到这话全身都一硬,连忙找补,“就是如今……”
如意冷笑,“说一千道一万,不就是因为我得了几件东西眼红了吗?什么我腹中的孩子命硬,什么妨克了老太太,不过都是借口罢了。我这就回去,把东西送过来,也省了人胡搅蛮缠诅咒我的孩儿!至于什么念佛诵经的,还请三太太您往父亲和我家相公跟前说去,我一个小女人,可不敢拿着国公府的下一代胡来!”
说完也不看被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的三太太,转身就扶着锦儿的手走了。临出门回过头,视线落在始终垂着头的白姨娘身上,冷笑一声。
二太太也觉得匪夷所思,这么个阴损的主意,还真不像是三太太那个榆木脑袋能想出来的。略一思索,就知道是谁的手笔了。她也不想多说,只淡淡对三太太说了一句,“想想你的孩子,别被人当傻子用了。”
语毕,也走了。
三太太浑身都发冷。是了,她怎么就只顾着奉承了老太太,却忘了如今靖国公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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