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追风骑
云来客栈那晚,勒泰和褚沫儿跟上那伙黑衣人,不料被发现,那黑衣人本想灭口,褚沫儿却大声说道:“我是淮南王世子的未婚妻!”
那黑衣人一听淮南王世子,留了个心眼儿,便带了两人一道离开。虽然勒泰对褚沫儿这种说法有些耿耿于怀,不过听阿笙说起过,若是皇上知道了淮南王还有一个女儿,便是欺君之罪。也只好忍下心里的不舒服了。于是,跟着那群黑衣人,沿途扔下银票,希望阿笙他们快点儿找来。
直到吉祥镇时,黑衣人把他们带到了茶马驿,是个不大的酒楼,有些破旧。勒泰身上早就没有银票了,于是便趁着他们不注意,在茶马驿酒楼大堂的木柱子上用指甲划出来一个算盘。
也是巧了,无熙三人在镇子里查探一圈,没什么结果,便就近来这茶马驿歇歇脚,碰巧看见了勒泰留下的痕迹。起初三人还有些不太敢确定,拿出阿笙给他的一张银票比对了一下,还真是一样的。三人互换了眼神,趁着夜色,潜入茶马驿后院客房。果见两人被关在房间里,门外有十几人看守。无熙不敢贸然行动,便留下无曜和无燚盯着。自己赶忙回来禀报。
褚英一听说有消息了,顿时松下一口气来。事不宜迟,几人也不耽搁,赶紧往茶马驿去了。无燚和无曜往一侧引开几名黑衣人,无熙往另一侧也引开了几个人。阿笙和叶星云直接冲下,与门口守卫缠斗,褚英径自进去,救了二人出来。褚沫儿被困这几日,无限郁闷,此刻得了自由,正打算大施拳脚啊,以报被困之仇。却不料背后褚英一把扯住她的衣领,纵身飞走了。勒泰也跟着一起走了。叶星云见得手了,便与阿笙且战且退,回了吉祥客栈。
就这么被褚英拽了回来,褚沫儿是一脸的不服气,不过再一看自家哥哥阴沉的一张脸,也知道自己此次玩儿大了,差点儿连命都丢了,哥哥一定十分担忧。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了。
阿笙笑笑,掏出一沓银票,甩给了勒泰。勒泰接过,清点了一番,撇撇嘴,还是少了十张。
其实一路上,阿笙几人也只是往大方向走,勒泰丢下的银票,很多都被捡走了。褚英见勒泰那守财的模样,不禁怀疑自家妹妹是不是眼神有问题。不过倒也没说什么,把那环佩也给了褚沫儿。
褚沫儿也没看一眼,直接就丢给勒泰了。勒泰仔仔细细的擦了擦,方才小心翼翼的收好。自己也想送给褚沫儿点儿东西的,可是掏来掏去,他方才发现,自己居然穷的只剩下银票了,不免有些沮丧。索性就把这一沓银票都塞给了褚沫儿。“我,我也没什么东西能送给你留个纪念的,这些钱,都给你了。”勒泰豪气的说。“以后,我赚的钱,也都给你!”
叶星云瞪了勒泰一眼,本来还想着拐了他去给他看管生意呢,谁知这傻小子,有钱居然都给一个女人。可别哪天再把他的酒楼给掏空了。
这话听在褚英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只是,想到明日就要分开了,竟也有几分不舍。
突然间,褚沫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抬头。“对了哥,我在茶马驿好像见到蓝盛了。”
“蓝盛?你确定?”褚英皱了皱眉。
“十分确定,就是那个讨厌鬼。哥,你说他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瞧他那样子,鬼鬼祟祟的。和他一起的那个人也是一样,大白天的,还穿着斗篷,带着兜帽,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
淮南王府盯着蓝家很久了,如今这蓝盛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得不让褚英多加防范。必须尽快赶回云州,蓝家的事儿,还是早早了断,免得夜长梦多。
而这时,叶星云也收到了消息,南疆长公主,失踪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翌日清晨,褚英带着褚沫儿一路往云州去了。叶星云与阿笙折路往无极门去,因着勒泰也是老乞丐教出来的,既然无极门距此不远,便也跟着一道去了。
从阿笙走后,顾长珏便一病不起。眼下,方才有些精神。只是整个人看上去,竟是瘦了一大圈。本就虚弱的身体,这时看着,更加弱不禁风了。锦白的袍子穿上身上,有些松松垮垮,看得秦书白更是心疼不已。
“玉姑还是老样子么?”顾长珏负身立在桃树下,片片桃花飘落,遥遥望去,似桃中仙。
“是,不过,比起从前来,玉姑似乎不那么排斥我了。看来,也是有些起色的。”
“那便好。”顾长珏轻咳了几声,像是耗费他浑身力气一般。秦书白赶忙上前,替他顺顺气。
纠结了许久,秦书白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公子,我现在不关心玉姑,我只关心你。我想知道,到底为什么你要娶了苏小姐,明明你心里根本放不下阿笙姑娘,明明你心里很痛苦。!”
顾长珏看着秦书白焦急的神色,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己病着,让他担心不已。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书白,有些事,身不由己。如今这样,很好。”
秦书白知道公子的性子,当下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将那披风披在顾长珏身上,便自行退下了。
顾长珏望着那桃枝儿,凤眸微眯,暗藏隐隐杀意。
那日,苏大人走后,他忽觉胸口一阵剧痛。便自行把脉,发现此刻身体里脉象十分混乱,只觉浑身血液逆流,又像是无数根银针扎在心头,痛的他连呼吸都十分困难。浑身忽冷忽热,冷时似寒冰封体,比寒毒发作时,更加冰冷。热时,如身处火海,肆意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知道秦书白就在门外,可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甚至连爬到门口的力气都没有。他就这样趴在冰冷的地上,浑身颤抖。许久之后,痛感方才褪去,只剩胸口隐隐的痛着。但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身体再不像往日里那般冰冷了。他缓缓坐起身,替自己把了脉,手指搭在脉上,心也随着沉了下去。他体内的寒毒悉数褪去,但却中了另一种慢性毒。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毒。
那个时候,他只剩满心的绝望。他坐在地上,蜷起腿,将头埋在膝盖上。身体轻轻的颤抖着。自从灵玉峰的事发生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哭过了。总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冷漠疏离。而此刻,他迷茫,痛苦,完全不知所措。
这毒药虽是慢性,毒性却极强,竟是硬生生将他体内原有的寒毒吞噬。如此一来,他虚弱之躯,便无法再继续服用麒麟果。若不能尽早清除此毒药性,没有麒麟果的支撑,他也只剩三年生命了。
“三年……”顾长珏看着自己的手心,“三年,我又能给阿笙什么呢?”他自嘲的笑了笑,笑中带着苦涩的泪水。
沉默了许久,顾长珏收起悲凉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杀意。
此时的顾长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他找来许多典籍,包括南疆蛊志。若想知道背后下毒之人,便要弄明白这毒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种下,下毒者目的为何。他将自己投身于研究毒性中去,借此来忘记那抹俏丽的身影。
茫茫大漠,无边无际。灰色的苍穹下,一抹青烟悠悠升起。流沙城就是这浩渺沙洲的一座孤城。时而宁静,时而危险。大漠长风起,滚滚流沙飞,仿佛岁月流金。一队黑衣人骑着骆驼,穿行在大漠之中,驼铃声声回荡在沙风中,响彻云空。直到天边最后一抹云霞褪去,方才抵达流沙城。
“大哥,北狄请了刘武阳押镖,咱们几个抵不过,只抢了一半的粮草。还有,最后那一批粮草被北狄和北周平分了。我们打算继续埋伏,却不想半路杀出另一队人马,那批人功夫极高,我们的人本就受了伤,不敢恋战,便撤了回来。”风眠说道。
“嗯。”面前男子背对着风眠,沉声应到。“咱们横行大漠这么多年,可没有哪个势力能从你们手底下抢东西的。可知道这伙人来历?”
“不知。”风眠皱皱眉,他在外行走,向来是一帆风顺,这次先有刘武阳,后又有这伙不知名的人,不免有些愤愤。
“算了,人都回来了就好。下回仔细些便是。”
细看之下,这男子身姿挺拔伟岸,正是流沙城城主风桓。“风陌,这些粮草足够用上一整年了吧。”风桓回过头,笑着对身旁另一位黑衣男子说道。大漠之中,弯月如钩,月华洒在风桓脸上,常年居于大漠,肌肤早已被风沙吹成了麦色,本就硬朗的五官,此刻更添几分坚毅。
“足矣。”那叫风陌的男子回道。
夜里的流沙城,很是寂静,温润的月光抚平了白日里如火骄阳留下的一丝暴躁。风桓轻轻蹙眉,“怎的还不走,有事儿?”
风陌与风眠对视一眼,开口说道:“大哥,咱们在大漠隐匿了十二年了。到底还要等多久,我虽日日操练兵马,可却不知,为何而练。”
“是啊,大哥。日日躲在这里,我,不甘心。”
风桓静静的站在那里,许久,方才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们心中不平。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离了大漠,又能去哪儿?追风骑兵如今已有三万,你觉得皇帝会安心么?”
“那要怎么办,难道一辈子躲在这里么。”风眠说道。
这个问题,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风桓也曾想过无数次。
追风骑是穆大将军一手创立,原本只有三十六人。可以说都是穆家军亲兵中的佼佼者,他们是特殊的存在,不参与战场作战,只做小股突击。所向披靡,无一败绩。穆惟君称他们为追风三十六骑。
宣正七年,大败北狄赫连敏之后,穆惟君深知梁帝心思深沉,对掌军者甚是防备,尤其是对自己,若不是此次北狄进犯,恐怕皇帝早已着手对付自己了。穆惟君知道树大招风,此次回朝,只怕十分艰难。又不忍穆家军落入朝廷手中,一旦将穆家军打散编入各个军中,穆家军便不是穆家军了。
穆家军之所以战力之高,正是因为穆家军的团结和不屈。只有集结在一起,才是一股精兵。思及此,穆惟君令风桓率追风骑隐匿大漠,并将穆家军精锐部队分成多股小队,由追风骑悄悄带入大漠之中。自己仅带穆家军临时军队以及朝廷的三十万兵马班师回朝。却不料,半路遇袭,葬身盘龙峡谷。
穆大将军出事后,风桓带着风眠风陌风溪几人来这盘龙峡谷仔细探查过,不过,已经太晚了,大火烧光了所有的一切,甚至连将军的尸首,都找不到了。朝廷声明,穆大将军反叛,设计害死燕王一家,故而朝廷亲派兵马剿除穆家军叛党。可风桓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种说法的。只是苦无证据,又不敢露面。只得隐身大漠。
“我们,再等等吧。”风桓说道。
“等什么?”
“眼下天下局势尚不明朗,我们可观望一阵。”
“也好,哎,只是可惜,我们打探了这么多年,都寻不到夫人和小姐的踪迹。”风眠说道。
当年得知穆将军出事,风桓立刻着风桥和风楼进京打探夫人消息,却不想,将军府早已是空无一人。夫人和小姐都没了踪迹。但大家都没放弃,他们相信凭夫人的聪慧,一定会尽力保护自己的。只不过,找了这么多年,难免也有些灰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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