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其穿着,不难猜到这人的身份。魏安歌下意识便想回避,可是心中那份理智还是阻止了她。
“这位公子但说无妨。”
魏安歌福身行礼,力既不故作落落大方,又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拘谨,仿佛她真的只是来选秀的秀女,没有那个“罪臣之女”的身份。
“在下先向姑娘陪个不是,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在下方才从远处便看到了姑娘身上所佩戴的这一支非同寻常的玉笛,在下是爱器之人,便忍不住上前来询问姑娘,这笛子叫什么名字。”
宁子烨私下和宁子宿厮混的时候,便曾经讨论过,如果想要吸引女子的注意,一定要投其所好,这女子将这支玉笛佩戴在身上,又是来参加选秀的,应是喜爱乐器之人,并且还是个中好手,自己投其所好装作兴趣相投的模样,定能够得她倾心。
当然,他堂堂十二皇子自然不可能一眼便看上这女子。宁子烨下意识用余光瞟了一眼躲在旁边偷笑的宁子宿,心里想着下一次一定要他输的更加难看才是。
魏安歌心思通透,她顺着那公子哥的目光看去,在看到大树旁边露出来的衣角,大概也猜到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敢情这哥两个,合着伙来消遣我呢。
想通了这一点,魏安歌埋着头轻笑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了个主意。她抬起头时,脸上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神情,她将玉笛从腰间取了下来,故意拿反了方向递给宁子烨。
“实在抱歉公子,小女子听闻此处能够参加选秀,便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了,小女子带着这跟玉笛,不过是为了附庸风雅罢了,并不真是懂得乐理,公子若是知道这笛子的名字,还请告诉小女子吧。”
说完这一句话,魏安歌明显看到宁子烨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崩坏的痕迹,那大树后面也传来不加掩饰的大笑之声。
“没想到啊,你堂堂云昭十二皇子,竟也有认栽的时候。”宁子宿大笑着从树后走了出来,走到宁子烨身边,便仗着身高优势勾住宁子烨的肩膀,目光却是留在魏安歌身上的。
“姑娘,方才我与他打了个赌,我随意指一个秀女,让他上前问这个女子某样贴身之物的名字,没想到啊没想到,姑娘如此与众不同,这小子一向自诩风流……”
宁子宿话未说完,突然胸口一痛,低头一看就看见宁子烨拿手肘撞了他一下。
“八皇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听了宁子宿的话,魏安歌这才将视线向上抬了一点,趁着二人打闹,仔细打量了一番宁子烨。
皇家的人容貌向来是不太差的,从宁子慕就能够看得出来,这十二皇子和八皇子两个人都是不错的皮相,尤其是十二皇子,真是天生就长了一张风流脸,那眉眼邪肆上扬,削尖下巴衬着薄唇。
他分明是在被宁子宿取消,可是脸上没有半点恼怒,甚至还透出一抹坏笑,像极了一只奸诈的狐狸。
这样的男子,向来是多情的。他明是笑着的,却让你感受不到半分暖意,这样的人,是危险的。
魏安歌在心里快速将宁子烨叛为了尽量少招惹的那一类人。她眼睛余光瞥到了一旁选秀似乎有开始的迹象,心里已经萌发了退意。
“民女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两……两位皇子,还请……请皇子见谅!”
她故意将这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的,琢磨寻常人该有的反应,略显“慌忙”地向着宁氏的兄弟二人行了一礼。
宁子宿眼中果然就失去了兴致,他还以为这女子跟其它女人不一样呢,刚才见她跟宁子烨说话半分拘谨都没有,原来只不过是没有认出来他的皇子身份。
女人么,果然又是一个胸大无脑的,宁子慕那样从小便聪颖的真是少见。
“不碍事,不知者无罪,你定是入宫参加选秀的秀女吧,你且先去参加选秀吧,莫要误了时辰。”
宁子宿虽然心中鄙夷,面上却还保持着一个皇子该有的修养,那厢魏安歌得了令,立马便向他们行了一礼,转手就要离去。
谁曾想就在这时,魏安歌察觉到身后传来了一丝阻力,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手掌包裹,她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却迅速做出了一副惊恐的表情转过了头。
“皇子还有何吩咐?”魏安歌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宁子烨拉住了她的手,她“不敢抬头”,却仍是能够想象到,那一张宛若狐狸般奸诈的面容。
因为在此刻,魏安歌突然听见他说。
“姑娘不知道这跟玉笛叫什么名字,正巧在下也不知道,不如在下便斗胆为姑娘的笛子取个名字,叫做无名笛,你看如何?”
无名笛,无名笛。魏安歌忍不住在心头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心中却泛起一抹笑意,这个名字在不怎么样,既无半点文采也无半点风骨,虽不是什么贵重物什,却也有个风雅的名字,无名二字实在过于糟践了一些。
“谢皇子赐名!谢皇子赐名!皇子能为这笛子赐名,实在是民女莫大的荣幸。”
“八皇兄,你看这场赌局,能不能算做皇弟赢呢?”
宁子宿早就在一旁睁大了眼睛,那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实在令人侧目,他看着宁子烨向他伸出手,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却也无可奈何地从腰间将一块写有宿字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在宁子烨的手里。
这是云昭皇室特有的令牌,由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每人都有一块,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关键时刻能够用以表明自己的身份,宁子烨和宁子宿就是用这块玉牌做了赌注。
“也亏你想得出来。十二皇弟,下回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本皇兄不仅要把自己的那块玉佩赎回来,还要把你的玉佩赢走。姑娘,你可要做个见证……”
宁子宿回头的时候,二人面前早就空空如也了,那女子已经离去了,看着她背影渐行渐远,宁子宿也露出了气急败坏的表情。
“走了八皇兄,皇兄不要郁闷了,大不了皇弟赔点本,请皇兄去京城里最有名的烟花巷去喝酒啊。”
这可是个日销千金的好去处,宁子宿也不再郁闷,快步跟上了宁子烨。
宁子烨却回头看了一眼魏安歌的背影,心中觉得颇为有趣,那女子分明在装,她看似惶恐,可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慌乱,就在自己为那支玉笛取名无名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她脸上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好似在嘲笑他取的名字实在庸俗一般。
若非二人身份实在天差地别,他也有兴趣与她再玩玩儿,只可惜再见时,她不是自己父皇的秀女,就是与他毫无关联的百姓之女了。
宁子烨心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随后又被宁子宿口中的烟花巷花魁所吸引,男人就是这般喜新厌旧,尤其是他们这般年纪,很容易便被有趣的事物所吸引,就连惊艳众生的十二皇子宁子烨也不例外。
若说这一辈的皇子公主中有哪双绝,第一要数永安公主宁子慕容貌之艳冠绝天下,第二便是十二皇子宁子烨才情独绝无双。
被宁子烨两人这么一折腾,魏安歌倒成了最后一个入场参选的秀女,眼看着那负责收录名单的太监已经准备收帖子时,魏安歌赶忙快步上前,将握在手中的碎银子拍在桌上,手掌微微抬起露出了一角,那小太监眼睛发亮,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一瞬间。
“你是来报名的吧,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亲属。”
“小女子安歌,家住京城东南聚乐坊,小女子从小父母双亡,家中无人了。”
为了隐藏身份,宁珂特地在聚乐坊为魏安歌买下了一套小宅子,此处多是流落到京城的外地人聚集地,魏安歌每逢外人问起边说自己名叫安歌,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父母都在饥荒中死了。
所以,就算皇室有心去查魏安歌的身份,恐怕也查不出来什么。小太监自然不疑有它,很快便将魏安歌的名字写进了花名册,然后在收拾花名册时,不动声色地将那几块碎银子收入了自己的袖中。
“姑娘,你们等会儿会被带去见画师,用些银子打点打点总归是好的,毕竟画得好与坏,都看画师自己的心情。”
小太监埋着头低声对着魏安歌说了这么一句话,因为魏安歌挡在他面前,其余秀女也看不到这一番小动作。魏安歌目露欣喜,对着说了一句多谢。
“各位安静,此次选秀一共一千四百三十七人报名,为天家开枝散叶是诸位荣幸,人各有不足之处,还望诸位今后好生相处,莫生怨对,若是在选秀期间被发现有违反云昭法纪的行为,一律按罪论处,各位可听明白了?”
那小太监收拾好花名册之后,便站在金銮殿前的台阶上对着台阶下的秀女们朗声说到。
一时之间,一千四百三十七人,包括魏安歌在内,都搭一句。
“听明白了。”众人齐声而出,好不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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