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盈绣躺在妃椅上,挽霜坐在一旁为她扇风,她随手翻着手上的折子,脸上的阴沉之色浓郁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半响过后,谢盈绣一把将那折子扔在了地上,挽霜走上前去将那折子捡起来放在一旁。
“皇后娘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哼,柳家的人即使退出了朝堂依然也不忘记给本宫找麻烦,这上面说皇上今年整好三十五岁大寿,理应为皇室开枝散叶,择日便要进行选秀了。”
选秀?怎么提到这个关节上来,皇上前几日才带兵出宫,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是要选秀,不应该也要等到皇上回宫之后才举行吗?
再者说,皇上膝下子嗣可并不少,先不说先皇后留下的太子宁子岐,皇后也产有一子,最近还听闻皇子宁子烨才艺双绝、资质举世无双。不说皇子,还有各位公主也不在少数。
云昭向来开明,当朝亦有女子为官为将,云昭法律也明确说明女子可继承皇位,皇上何来开枝散叶一说。
意识到此事蹊跷,挽霜拍了拍谢盈绣的背,略带几分安抚意味的说道:“皇后娘娘稍安勿躁,这个选秀实在蹊跷,皇后娘娘不如随他们去,且看他们要做些什么。如今柳家式微,我们以不变应万变,他未必能斗得过我们。”
听到这句话,谢盈绣果然笑了起来,她那双手上依然是万年不变的鲜红丹蔻,此刻掩在自己的嘴上,却依然掩饰不了,那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呵呵呵呵……果然还是挽霜你深得我心,不如现在我们就去丽姝宫坐上一坐,看看柳妹妹颜色如何。”
谢盈绣勾起一抹邪佞的笑容,她眼波如丝,那眸子深处却是三分狠毒。在这深宫之中,她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谁能够真心帮助你,深宫哪有互帮互助的道理,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罢。
前几年柳嫣尚还能压她一头,可如今柳家式微,那个柳贵妃也不得宠了,他自然要借着这势头将柳嫣压的此生不能翻身。
“奴婢这便去为皇后娘娘准备轿辇。”
“倒也不必了,你扶着本宫步行而去吧。说起来,永安那丫头也走了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现在到了何处。这些日子她没有来栖凤宫走动,本宫倒是有些想她了。”
挽霜只是扶着谢盈绣,并未再多说一句话。
祝福二人悠哉悠哉的向着丽姝宫走去,尽管宁珂已经起兵了,可消息还未传到皇宫中来,这里还是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谢盈绣也还有空余时间来向柳嫣发难。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柳嫣抬起头来,便看见挽霜扶着谢盈绣走进来,她心头一跳,猜想那份折子已经送到了谢盈绣的手里。便也很快挤出了一个笑容,向着门口走去。
“哎哟,稀客呀!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妹妹这里了?”
柳嫣从挽霜手中将谢盈绣扶过来,甚至故作亲昵地贴着谢盈绣的身子,弄得她一时间有些不适,却也并未将柳嫣推开。
“妹妹又是说些难听的话来刁难本宫了,这话说的就好像本宫每天就是一个大忙人,都舍不得来妹妹宫中做客一般,姐姐就是怕妹妹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这才没有过来叨扰。”
两个人都是绵里藏针,谁也不让着谁,面上却还是一派和气的笑着说道,深宫之中就是如此,在宫里呆久了也没个趣味,时常斗斗嘴也算是习以为常了,倒也颇为得趣。
柳嫣拉着谢盈绣在内间坐下,又吩咐泠儿要为她倒茶。
不多时,泠儿就端着茶盘从外间走回来了。挽霜从他手中接过茶杯,就递给了谢盈绣。谢盈绣看着那清澈见底的茶水,料想柳嫣不敢胆子大到在丽姝宫内为她下毒,便落落大方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只是她抬起头来饮茶的那一瞬间,却没有看见挽霜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谢盈绣不知道,她饮这茶已经饮了十年了,今日这一盏茶下肚,就十年期满,今后只要挽霜将摄魂香燃起,那么谢盈绣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只不过是挽霜的一条狗而已,一条不会叫、也不咬人的狗。
为了不引起谢盈绣的怀疑,挽霜将那一份计量生生分作了十年让谢盈绣服下,如今这毒已经深入骨髓,再有什么灵丹妙药也力回天了。
宁子慕曾经问过挽霜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她初来栖凤宫时所挨的那些打骂,理应让谢盈绣偿还。
她也不打她不骂她,只要她安安静静的做一条狗就可以了。
当然,此时此刻的谢盈绣并不知道挽霜这些年来都做了什么,她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柳嫣,又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下。
“妹妹可曾听说了,从即日起就将为皇上选秀之事?”
闻言,柳嫣心底冷笑了一声,心道:这个谢盈绣,果然沉不住气。脸上却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她红唇微张,用手指悄悄掩嘴,确定自己的表情没有半点错误之后,这才问到:“选秀?妹妹可没有听到半点消息,姐姐的消息属实吗?”
就你会装,明明就是你们柳家提出来,本宫就不信柳家没有给你通过气!谢盈绣当然不信,在心里暗自腹诽柳嫣,可是脸上的笑意依旧没减。
“妹妹可别不信,这个消息可是真真切切的,据说这次天下大选,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常百姓,只要是才貌兼备、书达理的女子,皆有可能成为秀女,而且一共要选一百二十秀女进宫,十二个封为才人、还封六个美人,竞选一名最优秀的秀女,破格升为贤妃。这次选秀如此兴师动众,恐怕不久,妹妹便能听到消息了。”
这些情况柳嫣自然知道,这个提议本就是她向柳家提出来的,谢家一家在朝中独大,宁珩虽然不爱谢盈绣,却也给足了她面子,如今谢盈绣在这后宫中,可谓是要风得,要雨得雨,而她自从九年前落了“孩子”之后,便无力与谢盈绣争宠,表面上看上去,二人还是势均力敌,柳嫣却知,她与谢盈绣终究是愈差愈远,要不在想些法子给谢盈绣使绊子,她柳嫣恐怕迟早要被谢盈绣拉下水来。
可是柳嫣还是装出了一副惊讶表情,她抬起头来就看见谢盈绣眼中不加掩饰的冷芒,二人都心知肚明对方是个什么立场,便也不再说那些所谓的假惺惺的客套话。
“那么姐姐……又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
“柳嫣妹妹,别想套本宫的话。本宫作为后宫之主,可不是那些善妒的小人,为皇上开枝散叶是本宫的本分,妹妹如果还有别的想法,本宫可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这难道不是妹妹的本分吗?瞧姐姐说的,倒显得妹妹是一个善妒的小人……”
两个女子都看着彼此,暗潮在这个房间之内涌动,她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冷芒,此刻硝烟暗涨。这一次才真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局面,两个人都没有了那个耐心再继续斗下去,终于是撕破了脸皮。
天下大选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京中权贵的各家女子皆是摩拳擦掌,准备在这次选秀之上大放光彩,平民女子也尽心准备,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推翻自己的命运。
礼部侍郎选好些个黄道吉日,终于是将日子定了下来,选秀那一天开始,这些女子们从一早就开始梳妆打扮,将自己压箱底的首饰都翻出来带上了,又穿上量身定做的衣裳,早早的便汇聚到了皇宫大门之前。
选秀这段时间之内,皇宫破格可以允许秀女进内,一些有好奇心又对自己没信心的女子倒也可以皆此番机会参观一下皇宫。
魏安歌顺着人群不急不缓地向着皇宫大门走去,她身边只跟着一个桂儿,相比起其他女子精心打扮,她也不过是略施粉黛罢了,此刻走在人群之中,的确不出众。
“小姐,我们这样贸然出来,又不跟老爷打招呼真的好吗?”
桂儿口中的老爷自然是宁珂,此刻他还在东方驿站之前,恐怕根本还不知道,自己倾心呵护了九年的小姑娘,胆子居然大到如此程度,作为一个罪臣之女,竟然敢贸然前来参加选秀,还不同他人商量,当真是不要命么。
“桂儿,你且安心罢了,我自有我的思量。”
桂儿听到她这般口气,便也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姑娘从小便有自己的主意,头脑可比他们这些大人好用多了,她既然打定了主意,恐怕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两人只说过这一句话之后便安心赶路,皇宫里大的很,若不是有人潮指路,她们俩恐怕早就在这里面迷失了方向。
约摸走了一刻钟,魏安歌见前方人群终于停了下来,就在此时,她的眼中突然撞进了一个人影,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公子哥站在她面前。
见她抬头,那公子哥便笑着说到:
“姑娘,在下有一事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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