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二月十五。
一味宗的修士,大部分都是半个月巡视一次自己分管的田地,确保灵药灵草正确的长势。
按照原主的惯例,每月十五就是她自己亲自巡视药田的日子。
白萱重生而来,也就继承了她这个习惯。
白萱想起自己还有一块地荒着,那块田地颇为低洼,旁边还有一个池塘,十分潮湿。这种土质和水质的药田,只适合种宝菱或者赤蓼。
想也不想,白萱当然是选择赤蓼了,毕竟她和赤蓼有莫名的亲近感。
想到这里,白萱便给库房传了一封鹤信,索要一包赤蓼的种子。
库房一时未回信,白萱也不着急,只拿出冰花篮、寒玉瓶及一套袖里刀。
这些工具,都是收割灵药必备的工具。
不同灵药脾性各不相同,那性冷的灵草灵花需得收在冰花篮里;性烈的灵药药性易散,需要拿寒玉瓶罩住;还有些极其避人的灵草,人手是不能沾染的,需得用薄薄的刀子划断收取。
白萱自小帮不语真人采集灵药,一套袖里刀使的是出神入化。
白萱刚刚把那套薄刀收在袖中,还未出小木屋,突然听到药库长老的嚷叫声在屋外响起。
白萱一怔,没想到药库长老亲自来了,按理说只需一封飞鹤信便可讲清状况,自己一个小小药童,自然会自己去药库取药。
白萱忙出了小木屋迎接,到了外面才发现不是那么一会事。
小木屋外的紫藤花架旁,不止药库长老,还有两个乌衣剑童。
他们横眉冷目,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竟在逼问药库长老,要他把乾坤袋中的药交出来!
白萱的小木屋在药女峰第八峰下,是不语真人留下的,不语真人身前天赋卓绝,整个一味宗最好的灵药都出自他的手中,因此一味宗上下都对小木屋颇为尊重,就连执法堂也不曾这般目中无人的在附近动粗。
白萱下意识的呵道:“何人在此吵嚷?”
乌衣剑童还未开口解释,药库长老就“刷”的跳到白萱身边,一把拉过白萱的袖子,背过脸,偷偷对白萱道:“可别得罪这二位祖宗!”
白萱点了点头,但是依然很奇怪:“他们管火鹤兰,怎么管到咱们这里了?”
白萱这话声音有点大,两个剑童听得分明,不等药库长老回答,矮一点的剑童便抢道:“我们是一味宗执法堂弟子,如何不能管这里?你二人不亮堂堂说话,背后嘀嘀咕咕的难道想要欺瞒我们不成?”
欺瞒?按理说他们就算是剑宗的,但也只是练气修士,白萱同为练气期修士,未必打不过他们,这剑童不过是顶着一个执法堂的名号,就这般猖狂的管到药库长老头上,白萱不由的气笑了,“就算是执法堂弟子又如何,一个小小练气期弟子,不分青红皂白就能随意搜查门派长老,我从未听说过执法堂有这等规矩!”
这话说的两个剑童都是一愣,门…门派长老?
他们刚来一味宗第二天,自然不认识各位长老。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巡山,便看到这红袍老头偷偷摸摸揣着东西从药库出来之后,他们跟了一路,最后终于抓住他在小木屋外拿出乾坤袋,所以才逼他把乾坤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检查。
万万没想到这红袍老头还是个长老!一个长老竟然是这副猥琐油滑之像?!
不过在他们看来,一味宗这种末流宗门,除了会种灵药,毫无其他能耐,如砧板之肉任人揉搓。这些年,要不是徐氏家族罩着,一味宗早被来往的散修邪修抢了个精光。
管他长老不长老,一个种田的末流灵修,能耐他们何?宁可错杀绝不错放!
矮剑童罗弶这样想着,便老气横秋道:“既然是长老,那更没有藏着药库灵药的道理,如果不是火鹤兰之类的药,拿出来给大家过个眼,又能有什么妨碍?现在霍州有难,一味宗还要藏私不成?”
一顶藏私的大帽子,凭空扣在药库长老的头上。
药库长老确实是个见到好东西就挪不动脚的人,但他一辈子贪到的宝贝都存在一味宗药库里,自己倒是两袖空空,因此他最听不得人家说他藏私!
听罗弶这般侮辱自己,药库长老气得不行,脖子一梗道:“狂妄小子!你竟然污蔑本长老藏私,你给我把话收回去!不然我和你拼了!”
药库长老非拉着罗弶的衣袖要他赔礼道歉,罗弶在徐家是分管财物的,惯会见风使舵,狐假虎威,现在他面上代表着整个徐家,怎么可能认错!
不但不认错,他还非要看药库长老乾坤袋里的装了什么,一时间二人撕缠不休。
白萱被他二人吵的头大,还注意到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高个子剑童,脸色越来越阴沉。
就在药库长老的嚷嚷声高到一个顶点时,高个子剑童刷的一声,拉出了背在身后的那把剑,一道寒光闪过,那剑尖已递药库长老咽喉处。
他拔剑的速度之快,让白萱根本来不及推开药库长老!
他冷冷道:“乾坤袋。拿,还是不拿?”
他手中的剑,再往前一寸,便是割喉。
冷汗,缓缓从后背往下流,杀意弥散在喉间,药库长老连口水也无法下咽,只得慢慢将乾坤袋下,倒出其中的东西。
罗弶看到药库长老把乾坤袋倒了个底朝天,方才装作着急的样子,拉了一下高个子剑童道:“徐青云!我的青云师兄!不过是一点灵药而已!”
那徐青云看到方才缓缓收手,“岑”得一声,将剑归鞘!
这时,药库长老方才感觉到腿软,差点一屁股跌倒在地,幸好白萱在他的身后扶住了他,这才没让他摔倒。
药库没料到徐家一个小小剑童,都能如此霸道,心中惊惧交集,而且他认了怂,顿感脸面尽失,整个人呆呆的伫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罗弶查看完那乾坤袋倒出的东西,才发现里面装的并不是火鹤兰,而是一包黑漆漆的种子。
他对灵药一窍不通,抬头想问药库长老,这是什么东西,还未张口,就看到白萱从袖中掏出一柄小巧的刀。
白萱清秀的小脸上,出现了一丝冷笑,怒极反笑!
下马威?她倒要看看,这两个剑童,到底有没有那种实力!
她将那刀掷在地上,道:“一味宗门规第一百三十五,凡滥用执法堂之权,胁迫其他弟子者,罚闭其聪,塞其闻。你们触犯了门规,挖眼睛还是割耳朵,自己动手吧!”
所谓“闭其聪,塞其闻”的意思就是让受罚者失去视力和听力一段时间作为惩罚,一般就是去执法堂关禁闭,使人长时间听不到声音看不见人,十分难耐。
但是白萱做这般残酷的解释,也不能说她错了。
矮剑童和徐青云互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不屑。
“小药童,赶紧回去种田吧!这里事你管不上!”矮剑童罗弶收了地上的黑豆子,拍了拍乾坤袋上的泥土尘屑,随口说道。
“不自量力。”徐青云淡淡道。
白萱这才明白,徐家人对药修看的有多轻!
看来她不拿出点实力,说的话是不会起作用了。
白萱弯腰拾起了地上那柄十分小巧的刀,她用指腹上的茧子贴着刀背,缓缓摩挲了一下,感受那一丝熟悉的凉意。
“那我便自己取好了。”
说罢,白萱手中的刀,就直向徐青云的咽喉处袭去!
徐青云拔剑不及,不敢凭手去接那刀,只能硬生生侧身躲过!
就在徐青云以为那小刀飞不远,会自己掉在地上时,它竟在空中折回一个弯,飞了回来。
徐青云再身手敏捷,也始料未及这一招,差点被那回旋的刀刃划破脖子。
而那柄薄薄的小刀,十分迅疾的飞回到白萱手中,她手腕轻旋,那刀便瞬间隐没在她雪白的袖子里。
一绺发丝,缓缓飘落到地上。
那是徐青云被削断了的头发。
徐青云十五岁就能掌控剑气,对剑气收放自如,除了大哥徐凌云之外,整个徐氏家族,就数他最为耀眼,所以他才生的这般自负。
而且他个性冷酷,一言不合就要拔剑上比武台,整个徐家年轻一代的弟子,没人敢触其锋芒,更加促成他唯我独尊的个性。
罗弶虽不是常年驻守徐家庄,但他对徐青云的脾气也是略知一二,一看徐青云的头发被削断一绺,他心道:坏了!“徐天才”又要发狂了,这小药童要遭殃。
虽这么想着,罗弶也未上去阻拦,敢去阻拦说不定还要被他刺一剑!罗弶这样想着,便偷偷发了鹤信给昨天刚来一味宗的徐凌云——除了徐凌云,徐青云这犟脾气谁的话也不听!
徐凌云作为徐家家主,正和一味宗的掌门济世真人商讨护山大阵开启之事,他接到罗弶的讯息,打开一看:“一味宗药童触怒青云师兄,青云师兄欲同她一斗。”
徐凌云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一个药童如何就触怒青云?青云做事不知变通,下手也不知轻重,得赶在他打伤人家前阻拦他!
不提徐凌云同济世真人说明了情况,二人往白萱的小木屋这处赶来。
且说白萱这处,徐青云被削断一绺头发后,脸色已经沉如蓼川之水,他盯着眼前的这个小药童,整个人释放出一阵摄人的威压。
白萱没有应对修真者释放威压的经验,只觉得的凭空压下来某种无形的东西,压得她踉跄直退!
很快,白萱便止住了脚步,握着拳头,顶住了那股威压。
不过她那张小脸,也因为威压的缘故便的煞白。
白萱暗自运转经脉里的灵力抵抗,那威压方才不像刚刚那般,山一样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一旦得到喘息的机会,白萱抬手便是一柄薄刀从袖口掷出,一道银光贯穿,直逼徐青云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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